青师太点头道:“她是离尘庵主的传人!”
静因师太失惊道:“难怪方才吕姑娘喂小徒的那粒碧色丹药,贫尼觉得十分眼熟,只是
一时想不起来,原来就是离尘庵主的‘碧灵丹’!”
说到这里,不由微微叹息道:“要不是吕姑娘适时赶来,我们这些老老小小,真不知落
个如何结局呢!”
青师太白发飘动,愤怒的道:“昨晚全庵悉遭暗算,这贼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静因师太摇头道:“说来惭愧,贫尼根本连敌人影子都没瞧到,只觉‘心坎’穴上,似
乎被人轻轻点了一下,便尔受制,这类‘隔空点穴神功’,失传已久,贫尼真想不起江湖还
有此等人物。”说着,回头问方玉琪道:“孩儿,这位青师太,和师叔多年好友,你也叫一
声师叔罢!”
方玉琪连忙过去,行礼道:“弟子方玉琪叩见师叔。”
青师太还了半礼,回头道:“此子就是苍松子道友门下?”
静因师太黯然点头道:“他是大师兄的二弟子。”
青师太打量了方玉琪一眼,点头道:“此子骨格果然不错,噫……”
突然双目一睁,精光暴射,一霎不霎地注视着方玉琪,脸上似乎露出不信之色,徐徐的
道:“此人英华内敛,居然蕴而不露,内功修为,少说也在二三十年以上,宁非奇事?”
静因师太给青师太这么一说,不由也往方玉琪瞧来,姜青霓更觉奇怪,她时常听师傅说
青师太目空四海,平日极少对人嘉许,这会居然说方师哥内功修为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以上,
她心头觉得暗暗好笑,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总共才只几岁年纪?心中想着,一偏头,那双
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不期而然的也往方玉琪瞧去。
方盖琪俊脸微微一红,心中也着实佩服青师太眼光厉害,一面黯然的道:“师叔神目如
电,弟子修为日浅,那有如此火候,只是蒙归驼子归老前辈在临终之时,把毕生功力,都输
在弟子身上……”
“什么?你说恶穷神归驼子,他果然死了,死在何人之手?”
青师太话声才落,吕雪君已回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两鬃花白的老婆子,
小脚跨着急步,气急败坏的跑进禅房,向青师太和静因师太两人,合十道:“阿弥陀佛,菩
萨保佑,这……这会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邪门,连个鬼影子都投瞧见,就着了人家的
道。咱老婆子虽然算不了什么,这口气,可也咽不下来,两位老师傅都在这里,就替我老婆
子出个主意,他们……这批贼子到底是什么路数……”
青师太皱了皱眉道:“驼姑婆,你且别忙,这批贼子,胆敢找上菩提庵来,咱们好歹也
得斗他一斗,不过详细情形,我还没弄清楚。
雪君,你把知道的说给我听?”
吕雪君望着方玉琪嫣然一笑道:“师叔,这事他知道得比侄女还多,玉弟弟,还是你来
说罢!”
青师太点头道:“原来他也知道,那么就让他说好了。”
这时静因师太正指着驼姑婆向方玉琪道:“琪儿,这是驼姑婆驼老前辈,当年以一双肉
掌,扬威中原,黑白两道,无人不知,你还不快去见过?”
方玉琪依言向驼姑婆行礼。
驼姑婆眯着一双老眼,笑道:“方少侠别听你师叔给老婆子脸上贴金,还是快些说正经
罢!”
方玉琪应了声是,便从师傅仙逝,自己瞧到遗书及在案头发现一片金边丹枫说起。
静因师太听得面色一黯,惨然的道:“大师兄仙逝的消息,我到了黄山,才听有此传说,
不想果然死在红叶妖妇之手,那片红叶,你可曾带在身边?”
方玉琪摇头道:“弟子当时虽觉那片红叶,来得突兀,但师傅只说他老人家‘心脉枯
竭’,弟子未疑有他,是以并没留意,后来归老前辈临死,弟子就在他身边,这片红叶,弟
子倒带在身上。”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把那片金边丹枫取出,双手递过,一边把自己
从天台动身,拟上九华报讯,途中巧遇归驼子,和归驼子临死之前,把内力贯输自己身上之
事,详细说了一遍。
青师太和静因师太两位见多识广之人,此时瞧着那片金边丹枫红叶,反复察看,也说不
出它的采历。甚至连“飞叶催心掌”这个名字,也从没听人说过!
青师太将信将疑的道:“如此说来,近日江湖传言的红叶教主,倒真确有其事?”
吕雪君插口笑道:“近日江湖传言,乃是侄女和玉弟弟临时编出来的。”
姜青霓觉得好奇,忍不住问道:“师傅,那又为了什么?”
静因师太向自己徒儿微微一笑,道:“这就是虚虚实实,吕姑娘不过想用‘玄天秘笈’,
引出那女魔头来罢了!”
此时吕雪君已接着说到方玉琪身中恶道人墨无为“黑煞爪”,幸蒙百草仙翁慨赐“百草
丸”,自己抱着他向庵中投宿……
驼姑婆笑道:“老婆子当时就看出两位不类游山之人……”
青师太全神贯注倾听着吕雪君述说,一面却横了驼姑婆一眼,好像嫌她不该在此时插口。
驼姑婆说了一半,连忙住口,吕雪君就把前晚上所见,一字不漏的说得十分详尽。
青师太听她说出五个古怪老头,不由突然脸色大变,回头向静因师太道,“雪君说的,
莫非就是四十年前曾在江湖上突然出现的商山四异?”
静因师太点头道:“贫尼曾听先师说过,好像他们就叫什么赵矮、田驼、孙残、李跛,
虽然他们当年只在黄山剑会上昙花一现,但因他们连闯少林寺僧和武当弟子布在山腰的‘十
八罗汉阵’和‘五行剑阵’,才到达始信峰,接着又连伤长白、终南、邛崃三派掌门,而声
名大燥,尤其他们手法古怪,与会之人,几乎无人能够说得出他们来历。”
青师太道:“道友说得不错,他们后来被一位自称神州剑客公冶玄的所败,从此就毫无
声息。”
姜青霓依着静因师太轻声问道:“师傅,神州剑客是神州一剑司徒昌明老前辈的什么
人?”
静因师太摇头道:“神州剑客公冶玄,^看武 侠,请到 清 风 阁^是神州一剑司
徒昌明的师傅,据说他那套剑法,神奇莫测,剑气所及,数丈方圆,草木全折,那时他还没
练到家,就把商山四异打败,但他也因勉强使用剑气,力敌四异,伤及内腑,虽然博得武林
第一剑美号,不久就归道山。
那时他徒儿司徒昶才十几岁,那套神妙无方的剑法刚刚学会第一招,因为那套剑法太难
练了,他眼睁睁瞧着门人,含恨死去,无法传下。”
姜青霓奇道:“唉!师傅,那么神州一剑,以剑术驰誉武林,后来他跟谁练的?”
静因师太叹息道:“霓儿,司徒昶在武林中,名列一剑双拐三奇四恶,但他只会一剑
啊!”姜青霓瞪着大眼,越发惊奇道:“师傅,他只会一招剑法?”
静因师太点头道:“只此一招剑法,已是天下无敌,唉,司徒昶后来改名昌明,数十年
遍访名山大川,就是希冀昌明失传剑道。”
方玉琪、吕雪君全被这段往事吸引,听得出神。
青师太却一直思索着商山四异四十年前已是无人可敌,何以竟会多出一个令主来,使桀
傲难惹的四个怪人俯首听命?尤其那个令主身后,还有一个夫人,那么由此推断,那被叫作
夫人的人,岂非武功更高?
她想到这里,忽然问道:“雪君,你那解穴之法,又从何得来?”
吕雪君笑着向方玉琪一指,道:“那是他教侄女的咯!”
她此语一出,大家全都一怔,八道眼光,一齐往方玉琪瞧去,方玉琪一张俊脸,骤然红
了起来。
吕雪君用手轻轻一推,低声笑道:“这会该你说了呢!”
方玉琪因吕姊姊方才并没提及简小云,生似这段话,故意要留给自己来说。
此时只好把自己在狮子林前遇见简小云,后采自已如何碰上公孙泰、白云子,简小云如
何震住峨嵋三云,如何赠自己人皮脸罩。
以及突然出手,指着自己“心坎”、“脊心”,说了一句“将心比心”,一五一十,说
得极为详尽。
姜青霓站在一边,听他述说和简小云相遇经过,似乎特别关心,小姑娘面上神色,绷得
紧紧的,连半丝笑意都找不出来。尤其听到简小云说着“将心比心”,她情不自禁,轻轻冷
哼了一声。
但此时大家都在听方玉琪讲话,谁也没去注意到她。
有!她这一神色,却落到一个人眼中,她就是吕雪君,心中不期凛然一动,但她故意装
作不见,急忙把目光移开。
“将心比心?”
青师太突然抬起头来问道:“雪君,你的解穴手法,可就是这一招吗?”
吕雪君点头道:“侄女当时也只是一种臆测,不敢决定,但因少林寺古月大师,一到黄
山,就遭了毒手,只好回来冒险一试。”
青师太浑身一震,急急问道:“雪君,你说什么?古月大师怎么了?”
吕雪君就把自己两人因无法解开这古怪手法,想起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艺,指望古月大
师一到,也许知道解救之法,才匆匆赶去,以及后来在林中看到,听到之事,一一说出。
静因师太愤然道:“又是红叶妖妇,她果然在黄山出现!”
青师太疑虑的道:“五大门派,到底和她结了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赶尽杀绝?”
驼姑婆道:“还不是想称雄武林,先拿五大门派掌门人开个头刀罢了!”
青师太闭目摇头道:“以此人武功来说,即使不杀害五派掌门,天下也无人能敌,除了
归驼子是泄漏她当年机密而死之外,她下手,却似乎只限于五派掌门,其中也许另有缘故,”
微微一顿,续道:“不过,她此次在黄山出现,倒似乎并非专为古月大师而来。”
静因师太瞧了昌雪君一眼,道:“道友之意,是说她风闻‘玄天秘笈’载有克制她的武
功,才赶来的?”
青师太点头道:“道友说得不错,依据雪君方才所说,‘莲峰之钥’已经落到商山四异
那一拨人手中,看来双方立即会引起惨烈之争,目前我们对双方之人,全都不知根底,最好
避免照面,等摸清双方来历再说!”
静因师太笑道:“阿弥陀佛,道友这几句话,脱尽火气,贫尼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听
到。”
青师太正色道:“这两方之人,全是武功高不可测,他们既然各有所为而来,我们目前
自然不宜妄动,前人所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两虎相争,正是我们隔山观虎斗的最好良机。
莲花蜂形势,恐怕普天之下,没有比贫尼再熟之人,午饭之后,大家不妨各自运功调息,今
晚你们随着贫尼同去,决不误事,一面也可探探对方动静。”
这时青师太门下的两个女弟子,也一齐进来,哭拜于地,说大师姊不治身死。
吕雪君心头一阵难过,因为这正是自己一时鲁莽所致。青师太脸色微微一黯,口中念佛
道:“阿弥陀佛,为师早已知道,慧珍在劫难逃,你们就把她火化了吧!”
两个年轻女尼,答应了一声,立即退了出去。
驼姑婆也因时已近午,忙着出去打点。
静因师太师徒和方玉琪、吕雪君等人,仍继续研讨红叶妖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