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二先生瞧得大惊,赶快一把扶住,急急问道:“道友怎么了?”
瓢浮子摇头道声:“不妨事……”
锺二先生听他说话有异,再一细瞧,只见瓢浮子虽在运功支持,但脸色灰暗,全身抖动,分明中了寒毒,和生死笔独孤握并没稍差。刚把他扶到地上坐下,转眼之间,瞥见樊太婆也脸如火烧,委顿地上,只是张口喘息!
这一阵工夫,自己这边,竟然连伤四人,不由瞧得心头大是震惊。
正好青师太、静因师太,也同时赶到,替四人喂下药丸,本来准备对付三路敌人的人,这下全都会合在一起了。
再向前一看,方玉琪已和枯骨寺两尊者动上了手,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仗剑站立一边,正在替方玉琪掠阵。
锺二先生暗暗叹了口气,目前自己这许多人中,只有方玉琪一人,因得异人传授,武功出众,万一再伤在对方“赤伽、寒伽”两种霸道的旁门功夫之下,自己这边,哪堪设想?
尤其蓑衣丈人和广明大师两路人马,直到此时,还不见一点消息,不知能否抵挡得住披麻教和伏兽天尊的猛兽?
他一念及此,更觉忧心忡忡,站立不定。
正当此时,战场上已起了极大变化,原来赤伽尊者被方玉琪一剑逼退,心头惊愣之际,定睛一瞧,不由发出一阵阴笑,道:“小子,原来是你!”
僵直身躯一挺,双爪作势,直直迎向方玉琪抓到!
方玉琪身才落地,眼看对方奋身迎来,当然正中下怀,因为适才无意刺出的一剑,发觉自己居然能把全身真力,透剑而出,将对方逼退。
不禁想到莲儿以前说过:“大罗天剑”练到上乘境界,就能随剑发出剑气,伤人无形,难道自己最近果然功夫大有精进,已能使出剑气?一念及此,雄心大发,对方这样笔直迎来,正好再拿他试试!
当下身形不动,暗将浑身真力,贯注剑身,右腕一振,银练剑漾起一片寒光,全力递出!
果然这一剑,有如一团冷飙,从剑尖汹涌飞射,一股凌厉绝伦的剑气,丝丝直响。
赤伽尊者只觉自己的“赤伽阳煞”,一和剑气接触,顿时如汤沃雪,消灭大半。同时感到心神一震,赶紧一沉丹田真气,硬把前冲的身子忙不迭向侧急闪,横跃八尺。
方玉琪再次把赤伽尊者逼退,证实自己果然剑发随心,不禁大喜过望!
瞥见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恰在此时,跃到寒伽尊者身前,替下瓢浮子,手掣长剑,正要动手,不由大声喊道:“司徒老哥哥,快请住手,凭这两个贼秃,那里用得着你多费手脚,还是交给小弟,一并打发吧!”
话声一落,一面向寒伽尊者招手道:“来,来,你们两个一起上就是!”
方才寒伽、赤伽,要锺二先生等人一起上,这会方玉琪也居然叫他们一起上,当真口气奇大!
那位端坐敞轿上的枯骨如来,自从寒伽、赤伽奉命出场,就一直闭目枯坐,纹风不动。
就是双方那样猛烈的激战,他连眼也没睁一下,好像眼前之事,和他漠不相干,同时也正表示出他只须门下两尊者出场,就可稳操胜算,毋须他多瞧。
这会方玉琪仗剑掠出,那两次发出的“嘶“嘶”剑气,声音极低,没有樊太婆方才拐风那样凌厉;但枯骨如来闭着的双目,却蓦地一睁,迸射出两道奇异电光,向方玉琪瞧来。
他虽已听出声音有异,但做梦也想不到方玉琪还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一阵打量之后,低沉的道:“徒儿,这位施主功力非凡,你们就一起试试也好!”
他说得声音不高,但在方玉琪听来,嗡然作响,分外有力,震撼心神,不禁心头感动一凛!枯骨如来这两句话,听到寒伽、赤伽耳中,也同样一怔。
因为自己两人的武功,师傅知之甚谂,方才像绣二先生、独孤握、瓢浮子、樊太婆等一千高手,师傅尚且要他们一起上,这会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师傅却说他功力非凡。
这小子,几个月前,在九华山和自己两人也动过手,除了身法奇特之外,也并不见得出奇。
两人中的赤伽尊者,方才两次被方玉琪剑气逼退,也知道方玉琪不过仗着一支寒森森的利剑而已,但师傅既然这样吩咐,只好躬身领命,瞧了方玉琪一眼,阴森森的道:“小子,你发招吧!”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听得暗暗点头,枯骨如来果然名下无虚,他闭着眼睛,居然还听得出方老弟功力非凡,一面回头叮嘱道:“小兄弟,你可得小心应付!”
方玉琪向他点点头,手上银练剑剑尖一颤,朗笑道:“要是方某先出手了,两位岂不立时落败?”
他这话,正是前赤伽尊者说过的,这时奉还回去,最也恰当不过!
赤伽尊者阴嘿一声:“好狂妄的小子!”
“子”字出口,枯爪倏伸,已向方玉琪当胸抓到!
不寒伽尊者一言不发,也同样扑来。
方玉琪敞笑一声,身子滴溜溜一转,闪出两人爪风之外,没等两人回身再扑,银练剑起处,“大罗天剑”刷刷展开。
刹那之间,寒风四起,剑气漫天,场中三人,已只剩下三点黑影,互相追逐。
先前还分得出在一片剑光中,有一股炎热的淡红影子。
是“赤伽阳煞”,一段阴寒的黑气是“寒伽阴煞”;但渐渐地,这一热一寒一红一黑的淡影,已被一片耀眼银光所掩没。
其中只听到天风嘶嘶,和寒伽、赤伽两人的齐声怒啸!
“住手!”一声低沉的喝声,宛如起自半空!
大家陡觉眼前一黑,漫天剑光,倏然敛去。
广场上一百零八个少林僧侣,手上执着的火把,还是照得通明,不过觉得昏黄了许多。
大家定睛瞧去,场中三条人影,好像同时被一阵狂风,吹得站不住脚。
尤其是方玉琪,还打着踉跄,后退了两三步。这情形不由瞧得大家悚然一惊,只见两条人影,快若闪电,同时向场中掠出。
“哈哈,枯骨如来,你居然帮着徒弟出手,难道不怕有失身份?”
这是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的声音,他和锺二先生同时飞落场中。
不错!方才出手的正是端坐在敞轿上的枯骨如来。大家谁也没瞧清他如何出手,也没瞧到他如何离开敞轿?但那乘敞轿已经没了枯骨如来的影子,他一手持着一串念珠,端端正正的立在广场中央。
寒伽、赤伽两人,宛若斗败了的公鸡,两身灰色僧袍,支离破碎,敢情是被方玉琪剑尖划破的。
方玉琪后退了几步,依然丰神朗澈,卓然而立。
他左右两旁,正是方才闪身出去的昆仑名宿锺二先生和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两人手上,也各已亮出长剑。
锺二先生满脸怒容,关切的问道:“方老弟,你快运气试试,是否受伤?”
方玉琪摇头道:“晚辈并没受伤。”
枯骨如来脸上一无表情,目光瞥过锺二先生和神州一剑,才冷冷的道:“老衲只是叫他们住手,并无伤人之意。”
神州一剑仰天朗笑道:“好一个并无伤人之意,那么你猝然出手,是为了抢救两位令高徒的危境?”
枯骨如来沉声道:“不错!小徒们确非这位小施主敌手,不过老衲只想向这位小施主请教一事。”
说到这里,两道寒电似的目光,盯着方玉琪道:“小施主年龄不大,一身武学,已臻上乘,为老衲数十年所仅见的青年高手,想必大有来历,不知小施主可否把师承门派见告?”
方玉琪肃然答道:“方某天台门下,先师道号苍松子。”
枯骨如来阴森森一声冷笑,不屑的道:“崆峒苍松子一手‘通天剑法’,何足为奇?”
话到这里,声音突转严厉,接着道:“老衲是问你方才那驭气使剑之术,是从那里学来的?”
方玉琪见他口气之中,瞧不起师傅,不禁俊目乍睁,傲然说道:“你认为天台门下,不足为奇,方某也并没有把五台枯骨寺放在眼里,大家不妨放手一试,至于方某那里学来的剑法,凭你枯骨如来,还不配问!”
枯骨如来脸上隐现怒容,嘴角泛起一丝狞笑,看了方玉琪一眼,冷笑道:“小施主一手剑法,果然世所罕见,但老衲自问凭一双肉掌,小施主还奈何不了,不信只要你伤了我一寸衣角,五台枯骨寺从此封山,永不再履江湖!”
锺二先生自然听得出枯骨如来话中之意,分明是说方玉琪剑法虽奇,但功力还不到火候,此时无法胜得了他。
以枯骨如来那种阴森险恶的魔头,既然发现方玉琪是他将来的劲敌,此时动手,岂肯轻易放过?想到这里,正待开口。
方玉琪早已朗朗笑道:“老师傅有此自信,方某自非领教不可!”
长笑声中,银练剑抖起缕缕寒光,疾刺过去!
枯骨如来纵身一跃,右掌“拂尘清淡”,斜斜切出。
方玉琪一上手便使出“大罗天剑”,同时展开“飘香步法”,剑随身转,发招飘忽。
一霎时,一柄又细又长的银剑,化成一片绵密剑网,匹练漫空,银光如幕,直若天罗下撒,寒风砭骨,他这一含愤出手,尽展绝学,威势凌厉已极!
枯骨如来一身深厚武功,就当前江湖上,能和他动手过招的人,委实不多,此刻被方玉琪这一手惊涛骇浪的剑势,也逼得左右闪避,不敢硬攫其锋。
要知无名老人这三十六招“大罗天剑”共分上、中、下三个段落,前面一十二招,虽然凌厉,只是第一段落,越往后去,越是精深。
两人斗到十二招之后,方玉琪的剑风,愈发凌厉,三丈方圆尽在丝丝剑气笼罩之下,以枯骨如来那等身手,不但无法抢得上风,而且渐渐被逼得无法还手。
银练剑的光圈,还在继续扩展,愈来愈大!站在一边的寒伽、赤伽,眼看连自己师傅居然还赢不了姓方的小子,心头自然无限震骇!
锺二先生瞧到方玉琪轻轻年纪,竟有这般威势,总算心头略宽。
但另一方面,使他束手无策的是身中“寒伽阴煞”和“赤伽阳煞”的飘浮子、独孤握、樊太婆、樊秋云四人,这一阵工夫,中寒毒的冻得全身发紫,触手如冰;中火毒的烧得全身发赤,炙热如火,四个人全都不省人事,气若游丝。
正在焦灼,正好迎战披麻教和对付伏兽天尊的两拨人,业已回转。
锺二先生瞧他们虽然伤折了不少人手,但不像败退下来的神气,可以料想得到他们已获惨胜。一时无暇多问,立即拉过蓑衣丈人,请他瞧瞧四人伤势。
蓑衣丈人瞧到地上躺着的四人,不禁失惊道:“这是中了外门阴毒功夫,除了几种稀世灵药,葛仙翁的‘百草丸’,或可奏效,老朽身边所带药物,恐怕无济于事。”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两瓶药丸,递给谷飞莺道:“这两种药物,你都知道,一瓶是‘温心丹’,喂给身中寒毒之人服下;一瓶是‘清心丹’,喂给身中火毒之人。
“你要亲自照应,每隔一个时辰,喂他们三粒,尽这两瓶药丸,或可保得一天之内,暂时不致恶化,也许到时葛仙翁也好赶回来了。”
锺二先生连连点头,便吩咐少林门下,把四人拾回寺去。
谷飞莺虽然不高兴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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