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庐王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原来是乘坐着一种巨大飞禽来的,但不知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鸟儿?”
欧阳云飞精神一振,道:“那鸟儿人面金翅,硕大无朋,疾逾飞矢!”
饶是武林八仙个个见多识广,但以他们脸上的茫然惊诧神色看来,对于此言,亦似不识。
接天坪上顿时陷么样入一片静寂之中,武林八仙俱都闭目垂首,凝神沉思。
欧阳云飞却整以暇的四下眺望,只见这宽广数丈的接天坪,犹如石板砌成,甚是平坦光滑,石坪四周,吼松如屏,隔阻了劲厉的山风,是以蛾嵋山腰虽是山风劲拂,白云狂飞,而接天坪上却是永远如此平静!
岂知欧阳云飞刚自负手闹眺一局,武林八仙中已自晌起一声低沉的佛号,只见三摩上人候睁慈目,朗声说道:“老衲苦思良久,已想起那人面金翅的鸟儿,在传说中产于边境内,但不知怎会在中土出现?”
其他武林七仙一闻此言,齐地开目抬首,只见昆庐王子面色微变,但瞬即又现出一片茫然之色,目注欧阳云飞说道:“小娃儿,你虽不知那派你来此之人的姓名,可曾看到那人的相貌?”
欧阳云飞摇首说道:“晚辈不仅未看到派我来此之人的容貌,且连他的声音亦未闻及。”
七贤酒丐似是又已忍耐不住,大声叫道:“小娃儿休要故弄玄虚,他不说话,怎能源你来此?”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老叫化子的头脑怎地如此简单,那人定是惟恐泄露出他的蛛丝马迹,是以避不见面,即连声音也不愿让人听出,乃写就书柬,交与那娃儿过目,此点岂非显而易见?”
他自己为猜得头头是道,状颇得意,岂知欧阳云飞朗声一笑,摇头说道:“惟我真人老前辈的头脑虽不简单,但也距离答案太远!”
为我真人蒙面黑中以内的脸上一红,冷哼一声,改口道:“莫不是由他人代为传话?”
欧阳云飞又自摇头说道:“若由他人传话,那传话之人,岂不也露行藏,晚辈以‘使者’身份来此全是那人面金翅鸟面告一切!”
这一答案,似乎全出了武林八仙意料之外,忽听掸心神尼低念了声,‘阿弥陀佛”,轻轻说道:“那遣送小檀松来此之人,虽够细心,但也是千密一疏,他既用人面金翅鸟送你来此,我等只要查出那人面金翅鸟的主人是谁,此一看似颇为复杂的问题,岂不即可迎刃而解了!”
七贤酒丐拍掌哈哈大笑道:“终究是女人的心细!我叫化子首拜下风就是了!”
昆庐王子那紧蹙的眉峰,始终未曾舒展,也似是始终都在埋首思索,因为,这遣送使者来此之人,实在太过玄奇,令人不可思议,他百思不解以下,遂又突然幽默的发话问道:“小姥儿,你既身为‘使者’,不知所负任务为何?似应向我这国王面奏一番。”
欧阳云飞一笑说道:“晚辈所负任务,便是唱完那首歌曲,各位前辈若未听清,不妨由晚辈再唱一遍?”
昆庐王子摇首说道:“不必了!听歌词的前一半,那人似是对我武林八仙的内情甚为熟悉,连老夫身怀‘却老金丹’之事,他也知之甚详,而他真正的目的,却是后一句的好几旬,而其中的每一句,都极为神思……”
忘吾哲人两道长眉一扬,插口说道:“那‘往事可断不可断,一句中的往事’,显然是指的三十年前我等在圣母峰颠,饮酒中毒一事,但‘可断’及‘不可断’五字互相矛盾,不易破解,至于‘新疑欲解无从解’一句——”
七贤酒丐和众人听了半天话,肚内酒虫早已作祟,急得他大咽口水,他正自取下蟒皮杖塞,咕咕嘟嘟的喝了两大口酒,似乎精神一振,此时听到忘吾哲人提到“新解欲解无从解”一句,突然大声叫道:“老叫化子自有解释!”
众人齐地愕然膛目望去,却见七贤酒丐举手抹了抹嘴,慢条斯理地塞好蟒皮杖头的塞堵,喟然长叹一声,道:“老叫化子虽有解释,但不说也罢!”
忘吾哲人突地呵呵笑道:“老叫化子,你不敢说出,可是怕丢不起人么?”
其他武林六仙,甚至连欧阳云飞,也不由暗自奇诧,以七贤酒丐那等武学造诣,怎会丢人?
是以六逸居士呵呵一笑,道:“忘吾哲人兄,你平素不苟言笑,也从未听你说过笑话,怎地今见到开起老化子的玩笑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叫化子太好欺负?若是如此,我们‘六贤”六逸,在名字上极为接近的两个,到要联合对付你呢!”
忘吾哲人脸上仍挂着神秘微笑,目注七贤酒丐说道:“叫化子,你再不说出来,等我揭穿你的底,那当真是不好意思了!”
七贤酒丐瞪目如炬,平日的嘻笑之容,也尽行敛去,声音十分沉重的说道:“这件事虽是我叫化子丢人,但实则连整个武林八仙也没光彩呢?”
于是把在关外贺兰山下一个小镇上,听到七绝妙好音,而酣然睡去,并被人抬到一家客栈门前,露宿半宵遭遇说了出来。
在场之人,俱都听得疑云满腹,却想不出半点头绪,欧阳云飞更是兴趣盎然,略一付思,便即微笑说道:“七贤酒丐老前辈的遭遇,实在大以离奇,他们这般做,显然是故意卖弄,不把武林八仙看在眼里,以晚辈之见,那件事似乎与晚辈此来,定有关连,但武林人仙三十年来高蹈自隐不问世事,应无什么深仇大敌,又何来此专门与武林八仙作对之人?”
昆庐王子眉头一皱,黯然然说道:“此刻即使有人与老夫作对,老夫亦再无争强好胜之心,眼下最要紧之事,却是要找到我那失踪已久的爱女!”
昆庐王子此言,又带给其他武林六仙另一种新的奇疑,七贤酒丐诧然说道:“昆庐老儿,我叫化子只听说你有一个宝贝儿子自称什么武林圣君,怎的从未听说过你还有个女儿?”
昆庐王于喟然一叹,道:“只因老夫膝下无子,是以一向把女作儿子看待,一年前,她女扮男装,悄悄跑来中原,自称什么武林圣君,又在鄱阳湖滨大宴中原群豪,到是做得有声有色,却不料那次‘彭蠡之宴’后,便告失踪,迄今未听到她的消息,老夫此番束邀各位来此,一方面是要澄清过去的误会,但主要正事想请各位赐助一臂之力!寻找小女的下落!”
三摩上人朗宣了一声佛号,道:“如此说来,眼下武林的情势,便益趋复杂了,以令援的武功胆识,想来俱都超人一等,犹胜男儿,其他武林人物,若要把她劫走,决非易事,那么……”
他突地闭目垂首,不再说下去,显然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中情由。
这两位佛门弟子各抒已见之后,接天坪上立时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突然之间,只听一声异鸣,犹如风啸鹤唬,直冲九霄。
欧阳云飞飞大喜叫道:“人面金翅鸟”
武林八仙本是各自低头沉思,省察检讨,此时一听异鸣,一闻呼叫,立时各展身形,跃起十丈,他们越过四周虬蚣,仰首空中看去,那里有什么人面金翅鸟?
只听得那异鸣仍自袅袅不绝,忽如响自空中,忽如起自坪下,候忽之间,又像是自四面八方传来。
只听昆庐王子郎呼一声道:“名位仁兄速往峨嵋山腰搜索,也许那人面金翅鸟便隐伏在浓云重雾之中!”
声音未落,但见红影一闪,一式“龙降九天”的身法,已自没人那云雾缭绕的峨嵋金顶以下。
其余武林六仙,也自纷纷腾身,瞬息之间,接天坪上只剩下欧阳云飞一人,他漫步走到石坪东侧,傍依着一株高松,居高临下,驰目四顾,只见蛾嵋山下,云烟起伏,这接天坪便宛如浮在大海中的一座孤岛一般,不禁豪气突生,全力发出一声长啸。
他在接天坪上仁立良久,不见武林八仙归来,未免微觉诧异,幸而他此刻任务已了,正好藉此机会,领略一番峨嵋风光,然后再浪迹江湖寻访公孙大哥附带打听武林八仙所面临的疑难问题。
那蛾嵋山既有“高出五岳,秀甲九洲”之誉,自然有其不同凡俗之处,欧阳云飞循接天坪西侧较为徐缓之处,一路通往光明寺走去。
此时丽日高悬,正是午初时刻,晨雾虽已散去,白云仍弥漫山间。
欧阳云飞正自意态悠闲,漫步下山,却突见一株老梅之上,闪身飘下一人。
那人也是一身洁白如雪的文士衣冠,生得亦是玉面朱唇,俊美绝伦,而他举止间,似较欧阳云飞仍要潇洒几分,他落地之后,先自朗声一笑,抱拳说道:“兄台单身游山,雅兴不浅!”
这少年虽是朗笑,但却笑得极不自然,虽和欧阳云飞说话,但却又似极为不愿,但欧阳云飞却并未注意这些。他只是对这少年的突然现身,微感一怔,遂抱拳微笑说道:“彼此!彼此……”
突听一声轻笑,起自树间,那株老梅之上,竟又飘下一人。只见她也是一身洁白,但白衣白裙,高挽云鬓,却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
那女子轻盈一笑,娜娜地扭动腰胶,缓缓走了过来,眼波向欧阳云飞上下一扫,微笑说道:“什么彼此彼此呀!你一人游山,我们却是成双成对,难道你不觉得孤单?”
欧阳云飞见梅树上又飘下一人,已自徽感一怔,此刻见这女子不仅美艳,而且言笑之间,竟有着一种勾魄荡魂的媚人之力,欧阳云飞纵是柳下惠再世,也被她眼波扫得砰然心动!不禁垂下头去,连她说了什么话儿,也似未全听见。
那白衣丽人见状,突地格格一笑,犹如花枝乱颤,恰好一阵山风吹来,吹落了片片梅花,以致那梅花也生像是她笑落似的,然后秋波一转,却向那白衣少年道:“马二公子,你也不给咱们引见引见,问问这位相公是不是也去江南,若去江南,咱们也好多个伴儿!”
那被称“马二公子”的白衣少年,后面上突地闪过一丝妒恨的神情,似是极为不愿,但欧阳云飞低垂着头,并未看见,等他抬起头来时,却只看到了白衣少年的笑脸。
欧阳云飞对这丰姿俊朗的少年人,本有惺惺相借之心,于是也报以徽微一笑。
那白衣丽人更是满面笑容,连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当下又自格格一笑,柔媚他说道:“你们有什么事,这般开心呀?马二公子,你先自我介绍吧!”
这女子的轻柔语声,似是包含了无上权威,无限魅力,使人纵然有心,却也无力抗拒。
白衣少年微一抱拳,果然自我介绍道:“在下川中马士彦!”
欧阳云飞也抱拳说道:“在下公孙玉!”
须知川中马门中的男子,乃是出了名的执挎子弟。倚仗财势,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再加他独步武林的迷神药物,即使一些江湖红粉,武林英雄厚,也有不少失身在他们手里,但欧阳云飞以一介儒生,初涉江湖,对此自是毫无所知。
若是他熟知这白衣少年的来历,自然不屑与之为伍,若是不与他们同行,此去江南,也许比较顺利,只因他对人未存戒心,于是便落人他人的谋算之内!
白衣丽人“哎吁!”了一声,微扬黛眉说道:“果然大有来历,无怪……无怪对我这默默无闻的小女子,不睬不理!”
秋波流转,又自深注了欧阳云飞一眼。
欧阳云飞虽是数度经历情场,但却从来未遇过这样的女子,只觉她虽冶荡,却未及于淫乱,虽妖烧却颇不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