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微笑,卻有不同的想法。
要比致裕侨f萬及不上徐達的。
但要比下險棋,他可是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有氣魄。
要亂世稱雄,可不是按部就班、致愿叱愕贸晒Φ模榔仗熘履苋溯叧觯贿^三個臭皮匠,豈能贏得一堆諸葛亮?
重八原先就一無所有。
父母病死無錢下葬,任土石流隨意掩埋,為了果腹偷生,躲進廟裡敲木魚當和尚,人家也不要,將他轟了出來。
大不了,就讓這亂世洪流將他淹洠О伞!
但只要他手中還有籌碼,他便要一次賭大小,贏了獲利,輸了重來。
「我要繼續當內鬼,只不過,這次要反過來。」重八深呼吸。
*************************英雄大會前幾天,七索跟紅中在林子裡練武說笑。
紅中的劍法在丐幫幾位善使劍的九袋長老指點下,頗有進境。只是紅中內力薄弱,只靠著劍法和速度,實在洠в刑笸Γ咚鞅憬碳t中他與君寶領悟出的呼吸吐迹览恚弰t剛,剛則柔。雖然進展緩慢,但七索明白這功夫急不得,卻終究能發摚Ь薮笸Α!
「太極兄!雙手恢復得如何?」重八笑笑,在遠處打著招呼。
「恢復?多虧你家老大,這雙手只怕比以前還要管用哩!」七索哈哈一笑。
這話倒是真的,七索以往雖在慢拳太極拳中領悟到四兩撥千斤、以柔克剛的妙理,但自從被方丈點破「柔與剛的勝負,仍在於功力深湹幕締栴}」之闕漏後,就一直無法突破對「最強的剛」的畏懼迷思。
而現在學了降龍十八掌的一掌一腿,全身真氣可以至剛純陽,威力更勝以往,若能剛柔兼濟,將以柔克剛的太極拳與以剛碎柔的降龍掌融會貫通,一定能另闢蹊徑,功力倍長。
但說到將太極與降龍融會貫通,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怪睿浚咚饕仓皇请S意想想,並不認為自己真能找出答案。
以後找聰明的君寶問問看吧?或許這才是七索心底的盤算。
「太極兄,這些天瞧你們練功練得勤,不敢打擾,但一直想找你聊兩句。」重八說,肩上的袋子已經到了四隻,簡直是拉人的高手。
「你去說話吧,我一個人練劍行了。」紅中說,滿身香汗。
七索於是迎上去,留下紅中獨自在林間習練慢拳吐迹!
「你那兩個七爺八爺兄弟呢?」七索問,他們三人幾乎都是形影不離的。
「幫主正命他們比劃哩,依我看,我那姓常的兄弟要強上一些。」重八笑笑,七索點頭同意。
重八與七索看似隨意走著,實則在重八的導引下,避開了林間長老護衛最多之處,來到
那日君寶與臁┚殑Φ钠俨寂裕屍俨季薮蟮穆曧懷谏w了兩人的談話。
七索不是笨蛋,自然明白重八的用意。
兩人坐在瀑布旁,吃著大西瓜。
「太極兄,你我一見如故,對我們三兄弟又是恩重如山,有件事,我不想瞞你。」重八開門見山,對七索這種人來說,迂迴鋪陳只是浪費時間。
「嗯,趙大哥要你勸我當幫主嗎?」七索話才說完,卻又覺得不可能。
趙大明那傢伙橫看豎看,都不是行事娘氣之輩,要說便直說了。
「不,不是那樣的。」重八搖搖頭,看著手中的西瓜。
「那你說吧,我不跟別人說就是。」七索吃得滿臉是子。
「我是白蓮教派來打探丐幫消息的內鬼,像我這樣的探子,幫裡只怕還有十幾個。應該說,現在武林中各大門派,都有白蓮教的內鬼在裡頭。」重八看著七索坦白,洠в虚W避他的眼睛。
「嗯,那也洠颤N。」七索聳聳肩,根本不在乎。
或者,他根本不感興趣。
重八笑了出來,又增添了對七索的幾分好感。
這樣的人,要對他用心機,誰都會感到內疚,誰都會覺得多餘。
「自遇到了你,我就覺得自己邭獠诲e,開始想幹點大事。」重八老實說,「韃子欺我漢族太甚,我漢族勇士是韃子兵的十倍,若能團結大家齊心合力,復興漢族指日可待。將韃子趕出關,救我民族,才是我大好男兒的作為。」
七索正缺一個奮鬥的方向,聽到此言,不禁動容。
他想到了說書老師傅的兩條斷腿,想到了自己曾住過文丞相養老的柴房。
「說來說去,還是要我當幫主不可?這叫緣木求魚。」七索直言。
「如果只干自己願意幹的事,又豈能稱作英雄?」重八不諱言。
「哇,這樣也行。」七索失笑,的確很難反駁。
「當丐幫幫主跟驅逐韃虜是兩回事,但當了頭頭兒,辦起事來就不是那麼難。如今丐幫欠缺領頭人物,白蓮教的勢力就更加難以控制了,大局未明,我們漢人千萬不能自己分裂,徒給韃子翻身機會。」重八道。
七索點點頭,聽多故事的他也熟悉這樣的語句。
「如果太極兄願意擔當重任,小弟甘心回白蓮教,表面上擒功而回,實則為太極兄當內鬼,我們兩個相互呼應,漢人勢力團結不散,大事指日可待。」重八話中之意,是將七索看作答允了。
「你小小年紀,竟能想到這麼奇奇怪怪的地步,真該把你寫進子安的故事裡,當個白面書生鬼才相公。走一步是一步,總是不負我心就得。倒是你,也不一定要去當什麼內鬼不內鬼的,聽起來很危險,你若瞧著不對就儘管閃開吧。」七索歎道,算是答允了。
重八緊緊握住七索的雙手,激動不已,那份交心之情自也感染到了感情豐富的七索。
「如果重八你不嫌棄,我倆此刻搓土為香,結拜兄弟,學他個義結金蘭如何?」七索想起子安故事裡的水滸英雄,整天洠戮褪歉憬Y拜,搞到最後尾大不掉,足足拜了一百零八條好漢。
此刻七索心情激盪,便生起了這個念頭。
重八又驚又喜,也不廢話,當下朝七索磕起了響頭。
七索嚇了一大跳,趕緊飛快磕了回去。
兩人不斷磕過來磕過去,足足磕了百多個才滿身是汗住手。
「你一直管我叫太極,其實我本名叫七索。你是重八,我是七索,我另一個好兄弟俠名叫三豐,咱們名字裡頭都有數字,自然也是要用數字來排名的,三豐大哥,我二哥,你三哥,你那兩個跟班也排進去的話,那便是四弟跟五弟了。」七索滔滔不絕說道。
重八點點頭,自然洠в挟愖h。
兩人結拜了兄弟,心情都是大好,重八在瀑布邊繼續聊著天下大事,並逐一將他所知道的各幫各派的情況、朝廷的兵力部署,都簡單地跟七索說了一遍。
「現在最要緊的是讓丐幫對你心服口服,你這幫主才當得實至名歸,說的話才有斤兩。」重八的口氣很興奮。
「那要怎麼做好?」七索直言,如果當個人人等閒視之的幫主,必定無味至極。
要干,當然得體面些。
「幹件大事,越大越好。現在距英雄大會尚有九天,我們用三天尋找下手目標,再用三天幹件大事,最後三天內這件大事自然在道上傳得沸沸揚揚,分毫不差。」重八眼睛閃閃發亮。
天大白,萬里無雲。
熱河大山谷,皇家獵場。秋黃的大草原,草比人長,大風不斷掠過。
窸窸窣窣,呼呼托托,不安靜的山谷,一片的肅殺。
但那肅殺卻不是來自長草裡藏著的猛虎野獸或是飛禽巨蟒,而是來自遠方兩千多人的冷眼注視。
這兩千多雙眼睛在短短半個時辰內,便將這十里獵場裡的所有猛獸逼趕到這片枯黃山谷,等待至高無上的皇帝一箭又一箭,將它們天決。
精銳。
兩支全副武裝、身披犀甲的千人隊守衛在蒙古皇帝妥(A5)帖睦爾旁,人高馬壯,軍容嚴整,個個手持長槍鐵鉤,眼神如鷹,不愧是馳騁萬里的蒙古鐵騎的最強。
這些驍勇善戰的鐵騎全是王保保親自挑選的好手,貼身保護著統馭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版圖的皇帝。
更遠處兼有兩個萬人隊就近紮營,但那兩個萬人隊久未經戰,馬肥人呆,這正是王保保要帶著親軍護瘢脑颉!
祟動。
兩隻野豹正玩弄著一隻受傷的瞪羚,彼此追逐嬉戲,使得長草晃動的方向與風悖反,暴露了形跡。
「常聽得人家說,將軍武功蓋世,治軍鐵血,跟朕比比看射箭如何?」年輕的皇帝說話已頗有架勢。
「皇上先請。」王保保笑道,連「微臣不敢」、「傳言都是謬讚」這樣的自謙都省了。
「為何?」皇帝微笑,彎弓搭箭,瞄準了野兔。
「皇上射得了兩隻豹子,臣便射得一隻,皇上射得一百隻猛虎,臣便勉力追上九十九隻。」王保保氣宇軒昂,話中承認箭術無敵天下,卻又自認不敢贏過當今拢稀!
一番話不卑不亢,鋒芒畢露,說得親軍大感威風。
「倘若朕一隻都射不到呢?難道將軍便要跟著失手出醜?」皇帝笑笑,不以王保保的驕傲為忤。
蒙古人在馬上打下天下,對真正的英雄一向敬重。
「絕無可能。」王保保不知哪來的自信。
「是嗎?朕看未必。」皇帝哈哈一笑,拉滿弓。
兩隻豹子兀自耍弄著遍體鳎牡闪纾瑴啿恢约阂呀浢鼞乙痪。
皇帝嘴角上揚,弓滿箭出。
此箭去勢凌厲,方向卻略偏上揚,多半要劃過草原,直射入林。
王保保快速絕倫彎弓搭箭,輕喝一聲,一枝較尋常羽箭重、厚、長的鐵箭迅即破空而出。
不愧是當今蒙古第一將軍的箭!
只見後箭去勢勁急,直追皇帝前箭,帶起一股風壓,竟將底下枯黃長草狠狠壓低,甚至削開,幾尾乾草甚至還破散開來。
「好!」皇帝驚歎。
那後箭不止追上了前箭,雷電般的風壓還逼得前箭往下一歪,皇帝原本射高了的箭,立即貫入最大的那頭豹子腦裡。而王保保的後箭直直前飛,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受傷的瞪羚愣了一愣,看著腦門爆開的花豹圓瞠雙目,緩緩倒下。
剩下的花豹驚吼一聲,嚇得拋下瞪羚四處亂竄,不時張望探察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敵人,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將軍好箭法!」皇帝拍手大讚。
兩千親軍立即就地頓步,大喝威風,聲勢何其驚人。
這一頓地,不只那頭受驚慌亂的花豹立即伏在地上不敢亂動,耄湓谏焦妊e的幾頭猛舶l出恐懼的低吼,幾隻雀鳥呀呀怪叫,漫無章法地飛出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