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苍须叟龙古希在七老会的地位,除了会长碧眼神君,他就是两拉护法中的第一个护法,是七个首脑八物中的第二位。
他下去这一场,算来对方没有一个人足以抗衡,那么对方只出场了一个少林长老,三阵两和,最后这一阵,看上去也胜算不多。
本来以人妖郝飞烟的估计,七场之中,十三门派方面,最多也只有一二场有险胜的希望。
如今却被对方赢了两场,一场和局,而且出场的星环羽士,和黑袍老怪,全都先后离去,自己这边,虽有碧眼神君,但实力也大大削弱!人妖郝飞烟,脸上阴晴不定,心头也开始打起鼓来。
但此时的智觉禅师,却已濒入了落败边缘!
苍须叟因一时大意,被对方使用少林绝艺“大还真力”,吸动身形,心头这份震惊,自然不可言喻。
他虽然答应比完三场,立即回转阴山,但数十年盛名,岂能平白丢在一个少林后辈手上?
于是他开始运集功力,源源往线上贯注而去!
这么一来,智觉禅师的苦头,可就吃大了!
对方的拉力,愈来愈强,自己虽擅少林绝艺,总究修为日浅。
拉力、渐渐变成高压,执线右腕,同时起了颤抖,再也把握不住,身子已有往前激飞而出的趋势!
他双脚站桩,用尽全身功力,苦苦支撑!这只是顷刻工夫,但在他已经好像捱过了无数时光。
此刻的智觉禅师,再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可以增加出来,对抗名震八荒的旷世高手,连站都快站不住了,当然更谈不到用力反拉。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竭尽全付精力,支持下去,能够支持到多久,便算多久,当然能支持到香尽最好。
他索性闭上眼睛,瞑目调息,奋起全身内力,默运“大还真力”。
那插在地上的一支细香,已有一半变成灰烬,堕落地上,剩下的半炷,也在缓缓往下烧去,可是智觉禅师还嫌它烧得太慢!
他头上已在冒出腾腾热气,黄豆般汗珠,才一绽出,便很快的顺颊直流!
这虽没有刀光剑影的激烈打斗,也没有惊心动魄的生死比拼,输的人只不过被拉出白粉圈以外,但双方的人,还是目不转睛,跟着局中人的紧张而紧张!
智觉禅师的确难以支持下去了,满头大汗,身子发颤,脚下也开始浮动!
反观苍须叟却依然面含微笑,一如平常神色,似乎还稍稍留情,没有发动全部力量。
细香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左棚群邪,睁着眼睛,希望苍须叟一下就把智觉禅师拉出白圈,右棚的人,更为焦急,寄望少林绝艺“大还真力”出现奇迹,让智觉禅师支撑到底。
真力的比赛,决没有丝毫含糊的,只要略逊一筹,就毫无取巧余地,智觉禅师比苍须龙古希,修为上差得何止一筹?
此时的赢输大权,当然已全操在苍须叟手上了,他要想赢,已只是抖手间事。
时间悄悄地过去,那柱细香越来越短,眼看只剩下一寸来长!
苍须叟脸上起了不可揣测的变化,他似乎在考虑一件重大之事!
突然,他双目微启,精光外射,瞥了细香一眼!
右边棚口,为智觉禅师掠阵的智能、智本两位禅师心头“咚”地一跳,暗暗叫了声“要糟”!
这情形,谁都看得出来,苍须叟龙古希已有不耐之色,这会准是下了决心,要把智觉禅师,从白圈中拉出!
“绷”!无数人瞩目的场中,突然响起绳索绷断的声音,别看那根只有半个小指粗细的纱线,这绷然一声,直还十分响亮!
“咕咚!”一条人影,同时往后跌倒,那正是智觉禅师!
他竭力苦撑之中,细线既被双方真力绷断,身子失去凭依,自然往后跌倒。
智能、智本,睹状大惊,急忙双双抢出,但智觉禅师只是在苦撑中立脚不稳,身子并没受伤,是以等两位师兄双双赶到,他已一跃而起!
“三师弟,快运气一试,看看是不是受了内伤?”智能禅师话才出口!
只听苍须叟已掀髯大笑道:“哈哈,炷香未尽,纱线中断,咱们这一场还是和局!”
此言一出,大家目光不期向那根绷断的纱线瞧去!
谁说不是?丈余长一根纱线,不多不少,正好齐中绷断!
智觉禅师虽说跌倒地上,但他不是往前跌出,身离白圈,他是用力后拉,纱线断了,收不住力,仰后跌倒的,虽然这也是功力不及,但算不得输,苍须叟此话,当然极为公允!
人妖郝飞烟瘦削脸上,却流露出不豫之色,嘴角也禽着一丝冷笑,似乎对苍须叟深表不满,但又敢怒而不敢言。
智觉禅师当然心中明白,以苍须叟的功力,自己虽有“大还真力”,也远非对手,后来这段时间,苍须叟的真气,已经退到纱线一半之处,并未拉动,否则自己早已向前飞出,那里还捱得到细香三分之二。
那么苍须叟为什么不等到细香烧完,双方不也是和局吗?
这当然另有深意,试想以苍须叟身份,如果捱到香尽,那不是等于双方功力相等吗?
他在细香未尽之时,截断纱线,表面是被双方拉断的,但智觉禅师总究跌出身去,这一点,他不是顾了自己身份?同时也表示纱线中断,并非自己不及对方,而且线又断在中间,谁也不输,也替智觉禅师留了面子。
智觉禅师听了苍须叟这么一说,不禁脸上一红,正想道谢。
苍须叟早已转过身去,向人妖郝飞烟拱手道:“老夫蒙郝飞哥宠邀,躬与盛会,至感荣幸,经此一会,深觉中原武林,果然人才辈出,老夫耄矣,名心顿淡,七老会护法,老夫当之有愧,趁此归隐深山,或可颐养天年,多年老友,请从此别过。”
说到这里,偏头向木桑子微微一点,木桑子紧跟身后,正待离去。
人妖郝飞烟眼看四场下去,两负两和,苍须叟再一离去,七老会的七老只剩了碧眼神君、铁扇相公、蛇居士和自已四人,岂非大势已去?
心中一急,不由冷笑道:“兄弟倡设七老会,深蒙龙老哥支持,如今龙老哥中途退出,岂是朋友之道?”
苍须叟呵呵一笑道:“老夫应邀而来,七场之中,已担了一场,虽未能胜,亦未落败,友道已尽,岂可再留?”
说罢带了木桑子,飘然下峰。
端坐左棚上席的碧眼神君,冷笑道:“人各有志,郝老哥何用勉强,难道没有龙古希参加,咱们四人就成不了事?”
人妖郝飞烟陪笑道:“神君说得极是,咱们干脆改称三老会就是!”
七老会,瞬息之间,居然一改而为三老会了。
“哈哈,郝朋友,这场轮到咱们了断过节了罢?”乾坤手陆凤翔空着双手,大踏步走落场中。
人妖郝飞烟脸露狞笑,阴阴的道:“陆老哥要结算旧账,兄弟自当奉陪!”
陆凤翔和人妖郝飞烟宿怨已深,双目精光四射,洪声笑道:“郝朋友,咱们毋须客套,你进招吧!”
人妖郝飞烟却慢斯条理的收起摺扇,尖声道:“且慢!郝某和贵派虽有梁子,今日五老峰头,郝某总是主人身分,新嫌旧怨,自然一并了结。不过,郝某曾在钟山说过:‘飞凤镖局二十万镖银,分文未动,只要陆老哥出面,自可奉还’,这话,陆老哥总还记得?”
乾坤手陆凤翔哼了一声。
人妖郝飞烟得意一笑,继续说道:“兄弟言出必践,是以要在咱们了断过节之前,先把镖银奉还,以清手续,陆老哥请先检收。”
他“收”字出口,左手袍袖一挥,从袖口飞出一片白纸,晃悠悠向乾坤手陆凤翔身前飘去!
别看他只是一片白纸,去势极缓,但一股阴柔暗劲,不带半点风声,已随纸涌出,潜力逼人!
陆凤翔伸手一接,心头也着实吃惊,这魔头两次出山,果然非同小可,仅是虚飘飘的一片白纸,随手一挥,居然使出“借物传力”之劲,重逾千斤!差非自己,要是换了个人,恐怕连这一下就接不下来!
心中想着,低头一瞧,原来果真是一张纹银二十万两的庄票,当下略一过目,便笼入袖中,拱手道:“二十万镖银,老朽拜领,目今余下的,只是两家嫌怨了。”
郝飞烟阴声细气的道:“兄弟正是此意!”
乾坤手沉声道:“郝朋友二十年不出江湖,想必‘九阴掌’已练得炉火纯青,老朽正好领教。”
人妖郝飞烟自然知道昆仑派“乾元指”,正是自己“九阴掌”的克星,当年因不知底蕴,才上了一阳子恶当,二十年来,自己重练“九阴掌”,虽然威力大增,但能否和“乾元指”抗衡,尚无绝对把握,何况对方又是昆仑派仅存的高手,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此时陆凤翔再一提到“九阴掌”,不由心头犯疑,闻声尖笑道:“陆老哥以‘乾坤手’成名,掌上功夫,自非凡响,兄弟数十年来,手不离扇,在这柄扇上也小有心得,咱们就各以所长,一决胜负,陆老哥以为如何?”
…
东方玉 》》 《毒剑劫》
第三十七章 乾坤一击
他藉口各展所长,其实他先就占了兵器对徒手的便宜,何况还另存机心。
乾坤手陆凤翔点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老朽但等郝朋友指教。”
郝飞烟消魂扇手一划,倏地展开,口中尖笑一声:“不敢当得指教两字,兄弟有僭!”
话才出口,呼的一扇,照准陆凤翔扇去!
劲气暴涨,寒风逼人,这一扇之威,居然呼啸慑人!
乾坤手陆凤翔眼看他出手一扇,便有这等威力,心中也甚感震惊,暗想:无怪他方才夸说在扇上小有心得,功力确有过人之处!
当下一亮右掌,挥手接招。
第一招上,虽然双方都没用出全力,但左右两棚中人,已可看出两人功力相等,难分轩轾。
人妖郝飞烟和铁扇相公文紫宸,同是以扇成名,但两人的使用方法各有不同。前先文紫宸是摺起扇子,出手之际,用的是铁骨,以点敲为主,这会郝飞烟手上的摺扇,乃是白金丝缕织而成,用的是扇面,以劈削为先。此时一经展开,右腕挥舞之间,宛如一道匹练,划空生啸,扇面强劲。
乾坤手陆凤翔施展的是三十六招“天罡手”,沉稳浑雄,出手如电。
两人倏合即分,乍分还合,同时以迅捷无比的身法,猛扑急攻,眨眼工夫,已互攻了七八个照面。
这一阵奇快无伦的互攻,只看得全场中人个个凝神屏息!
人妖郝飞烟尖笑一声:“陆老哥好深厚的功力!”
乾坤手陆凤翔洪声答道:“彼此彼此!”
双方边说边打,郝飞烟摺扇翻飞,匹练纵横,刷刷刷,把陆凤翔迫得连退五步。
陆凤翔避开对方急攻,侧身揉进,以雷霆万钧之势,还攻八掌,又复抢回原来位置。
双方相持了约有半盏热茶工夫,人妖郝飞烟摺扇一沉,由下而上,疾翻而起,往陆凤翔小腹划到。
乾坤手那容他迫近,右腕一扫,“拨云开路”,掌削人妖右腕。
郝飞烟这招竟是虚招,扇出一半,身子一个急转,让开掌势,消魂扇幻起、片寒光,已直奔胸口,扇面有若利刃,凌厉无匹。
乾坤手一掌落空,已知不对,赶紧吸气凹腹,紧随而上。
陆凤翔一面疾退,一面身躯转动,想消卸郝飞烟扇势,但郝飞烟一扇得手,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