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朝他看看,转同小仙道:“兄弟,你说这个人是公的?我看不像吧!”
小仙眼睛眨巴眨巴地,也向茅魁打量一下,皮皮地笑道:“公猪母猪不好分,公鸡母鸡
一看就知道,我说这家伙是公的,不信送到妇产科去监定一下他的性别。”
小天道:“不对,听他的声音,分明是母的。”
小仙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说他的是公的,要不就是女扮男装。”
这叫做贼的喊捉贼,真正女扮男装的是她自己。
小天当然不便当面揭穿,出她的洋相,凑趣道:“那我说的没错,他是不折不扣的管家
婆了。”
小仙呵呵一笑,用手指向茅魁勾勾道:“喂,管家婆,你过来。”
茅魁被他们一阵调侃,早已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声喝问道:“干什么?”语气虽凶,仍
是一付娘娘腔。
小仙表情逼真道:“我要跟你说句悄悄话,爱听不听,随你的便。”
茅魁信以为真,不知小仙要告诉他什么机密大事,向前刚走出一步,突然趔趄不前,惟
恐她冷不防出手。冷哼一声道:“有话就说吧:“
小仙轻声说了句什么,不要说茅魁了,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茅魁问道:“你说什么?”
小仙只得再说一遍,茅魁仍然只见她嘴皮在动,什么也听不见。
“你不能大声些吗?”
茅魁听得有些火大了。
小仙笑问道:“你真要我说大声些?”
茅魁愤声道:“我又不是耳背,只要能听见就行了。”
“好吧……”小仙突然石破天惊地大叫道:“我说你胸前的扣子忘了扣,不太雅观,有
伤风化!”
茅魁听得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是被小仙在戏弄,不禁勃然大怒,挥手怒吼道:“妈
的,你这小鬼敢寻老子开心,上!”
尽管她娘娘腔,这一声令下,仍然具有无比权威,他的手下没有人不敢不听从。
二三十人齐声呐喊,一拥而上,扑向小天和小仙。
不料小天一个倒纵,纵上赌桌笑叫道:“兄弟,生意全让给你做,这总够意思了吧?”
“谢啦!”
小仙大喜,这下可有她玩的了。
她一探手,抽出斜插在腰后的墨竹,很轻松潇洒地在指间打几个转,直等那二三十人扑
近,才从容不迫出手。
顿时,一片棒影如劲风急雨,只洒向四面八方。
杀猪般的怪叫声连起,首当其冲的七八个苗子和汉人打手,便头破血流地跌了开去。
其他的人收势不及,不得不勇往直前,送上去挨揍。
小仙毫不客气,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只见她挥舞墨竹,如同魔棒在手中滴溜溜飞转,又好像叫化子唱莲花闹,举手投足之
间,有板有眼。
那批苗子和汉人打手,正被打得落花流水,突闻一声娘娘腔怒喝道:“你们这些饭桶会
给我闪开!”
声甫落。茅魁已直扑小仙,出手就攻。…
小仙的墨竹,刚使一名苗子跪倒在她面前,眼见茅魁来势汹汹,飞起一脚,将那苗子当
皮球踢向茅魁。
别看这娘娘腔的管家婆体壮如牛,看似尾大不掉,其实身手相当灵活。
疾扑中,双足一垫,顺着扑势腾身而起,以马戏团里猛兽跳火圈的姿势,避开几乎撞及
他的那苗子。
凌空一翻身,仍然疾扑小仙,且以双掌向她当头劈下,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茅魁在小仙跟那批打手动手时,已看出这小乞丐身手不凡,但她用的只是小巧功夫而已。
是以他自恃双掌功力深厚,在喝退那些打手后,便打算全力一击,起码要以声势唬一唬
人。
哪知小仙非但末被唬住,反而抡捧迎来。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茅魁自认为十足制胜把握,双掌势猛力沉,小仙绝难活命。相反
的,假使小仙的功力在他之上,那他就等于飞蛾扑火,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茅魁犯了个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大错误,那就是把小仙当成个小鬼,成功绝对不及他
深厚。
练武既不能恶补,也无速成班,除非得逢奇遇,或是藉珍奇药物助长功力,否则就得苦
练,靠日积月累打下基础,媳妇要熬成婆,慢馒等吧!
是以,凭小仙的年纪,绝对没有人相信,她的功力竟然会在茅魁之上,包括茅魁自己。
等他发觉自己看走了眼,已无法改变这错误的判断。
更可悲的是,从今以后,他连看走眼的机会都不再有了,因为,他将真正成了有眼无珠。
茅魁双掌以雷霉万钧之势击下,突被小仙抡起的棒影封住,竟然逼得他身形硬生生在空
中一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方知不妙,只觉眼前棒影一晃,小仙手中的墨竹疾如两支乌黑的流矢,射人了茅魁的眼
眶。
“哇……”
惨叫声中,茅魁一头栽向地上。
只见他血喷满面,那对灵魂之窗,就此关闭了。
小天眼见茅魁痛得当场昏死过去,心神为之一震,想不到小仙会骤下如此毒手。
就在此时,突闻有人鼓掌喝彩道:“好。好一招一箭双雕!”
小天定神一看,发现一个华服美少年正走进帐篷,刚好目睹方才的一幕。
小仙眼皮一翻道:“呵,还有捧场的?”
被打得落花流水,头破血流的苗子和汉人打手,忙不迭执礼甚恭鞠躬哈腰,显然美少年
的来头不小。
这美少年视若末睹,径向小仙打量两眼,晒然笑道:“兄台好身手,只是出手太狠了些
吧?”
小仙轻描淡写道:“这种人招子不亮,等于有跟无珠,不如干脆做瞎子。”
美少年居然附和道:“说的也是,在下也早有此意,这一来倒让我省事了。”
小仙诧异道:“哦?你也是来砸场子的?”
美少年突然脸色一沉,冷声道:“不要说砸场子,就是把龙头河夷为平地,在下也能办
到,只是,那得由在下来决定,还轮不到兄台擅作主张。”
小天一旁幸灾乐祸道:“兄弟,听见了吧,人家骂你是鸡婆呢!”
小仙骂道:“他爷爷的,你才是鸡……”
小仙一冲动,差点骂出他是鸡公,但一想不对,那样她不是吃亏了,幸好即时住口,转
向美少年道:“这么说,咱们打架都要申请,等你批准喽!”
美少年盛气凌人道:“在龙头河,根本就不许打架闹事。”
小仙谑问道:“你说的?”
美少年昂然道:“不错,我说的。”
小仙状颇不屑地道:“不是我听错了,就是你口齿不清,因为这不像人类说的话,小伙
子,不妨告诉你,我老人家活了这把年纪,生平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种不知敬老尊贤的
毛头小子,敢当面出言不逊。”
美少年被训得一怔,诧异道:“你老人家高寿?”
小仙不经意地揉揉鼻子道:“晤……没有个七老八十嘛,也差不多了。”
小天在一旁几乎忍俊不住的笑出来,补充说道:“只要活得够长,总会有那一天的。”
小仙再加一句:“除非不想活。”
美少年脚下缓缓向前移动,整个身体却像纹风不动似的,看得小天和小仙,不由地暗自
一惊,看不出这是哪门子功夫。
尤其是小仙,自幼在逍遥山庄喜欢听鬼故事,心忖道:“听说鬼魂行走是足不着地的,
这小子莫非……”
念犹末了,美少年已开口道:“不必大惊小怪,这不过是东海的御风踩云身法而已,连
这点见识都没有,居然敢来龙头河闹事,你们也末免太不知死活了。”
逍遥山庄不愧是江湖四大家之一,小仙家学渊博,即时不假思索道:“近百年来,东海
武功已式微,三十年前冒出个自称东海狂龙的家伙,扬言要以独创的御风踩云身法,和无形
神拳征服中原武林,可是,他老兄却开了大家一个玩笑,撒下武林贴,遍邀九大门派和天下
武林精英,前往泰山观日峰一会,到了约定的那日,各派人马到了好几百,从日出等到日
落,却未见他的人影,这位老兄不但黄牛了,而且从此未再出面,莫不是嫌打架没什么意
思,想想还是苗子好骗,溜到此地来开赌场了?”
美少年冷冷一哼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小仙得意道:“那当然,这么说,是被我猜中喽?”
不料美少年嘿然冷笑道:“猜是猜的差不多,只相差十万八千里!”
小仙的笑容顿失,又揉鼻子又抓头道:“我老人家一向料事如神,怎么这回……”
美少年脸色霍地一沉,充满杀机道:“这回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料不到!”
小仙一听,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天也大笑不已,站得较远的乌玛,却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幸好身旁有张赌桌,急忙伸
手撑住,才不致倒了下去。
美少年怒问道:“你笑什么?”
小仙止住笑,一本证经道:“现在我才知道,如果我要死,是怎么死的了。”
美少年问道:“你知道是怎么死的?”
“笑死的!”
小仙又大笑起来,好像她中了第一特奖。
小天更是捧腹大笑,笑弯了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双手连摇道:“兄弟,你做做好事,饶了我吧,再笑下去我真的会笑死啦!呵呵
呵……哈哈哈……”
美少年气得脸部绿了。怒哼声中,突施御风踩云身法,晃眼己到小仙面前,出手如电,
一掌直劈她左肩。
小仙并不急于还击,好胜心强的她,决心要以浮光掠影,斗一斗御风踩云身法。
美少年无论身法、出掌都够快,快如电光石火,但小仙的浮光掠影身法更为玄奇、诡
异,快就更不在话下。
只见她身形微晃,人已不知去向。
就这一个照面,已经使美少年暗自吃惊不已,看不出眼前这位“老人家”,果然有两把
刷子。
常言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若非身怀绝技,他们怎敢跑到龙头河来闹事,那不
是老虎嘴上拔毛?
不消说,美少年的双掌均告落空。
但他应变极快,掌发即收,同时一个大旋身,那倒不是表现他的姿势优美,而是急于找
寻敌踪,辨清目标。
他终于发现,小仙已在他身后。
当然,他这一旋身,双方正好成了面对面。
只见小仙好整以暇,闲闲地笑说道:“小伙子,你的御风踩云身法,还得加苦练啊!”
她自己才多大岁数,居然老气横秋,左一声小伙子,右一声小伙子叫得蛮顺口,好像她
真是七老八十了。
其实美少年还真看不出,这位老人家究竟有多大高寿。
因为他知道,武功中的童子功,就死使人青春常驻,不能以貌取人,从外表是无法估计
出实际年龄的。
美少年不禁暗惊道,“你老人家是丐帮帮主?”
小仙这下可逮着了报复的机会:“差不多,只差十万八千里。”
美少年再向小仙一打量,自作聪明又道:“我知道了,你是醉龙狂丐丁大空?”
小仙道:“这回近了些,只差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半!”
美少年却道:“嘿嘿,你不必否认,丐帮除了帮主是十袋之外,九袋长老只有一个,就
是醉龙狂丐丁大空,而且,你不但狂,方才又施展浮光掠影身法,不是丁疯子是谁……”
啪地一声脆响,美少年竟挨了小仙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