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哦!你对那个姓符的了解多少?”
“去年他自称符天。”
“绰号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我和他仅在扬州的
酒楼上见过一面,后来四处打听,得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去年叫符天,今天叫符九;这家伙的名字可能是经常改变
的,决不可能是有名声的人物。”玉树秀士傲气毕露:“这种小
混混只凭打滥仗,那有什么来历及真本事,下次休让我碰上……”
原本已闭妥的店门,不知何时门闩自退,插闩也无声自折。
启门声传出,符可为出现在门外。
“不要说下次,咱们这次的事还没了呢!”符可为迈入,用
脚掩上门,似乎早已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有邪邪的笑
意,弯腰拿起一张长凳折下一根凳脚:“你这混蛋在漂亮女人面
前逞英雄充好汉,以护花使者自居,狂妄地向在下挑战,死不要
脸说我只凭打滥仗混世。好,今晚咱们把账算个一清二楚,免得
你有下次,下次我可不想再用菜肴汤汁淋你的狗头。”
玉树秀士为人一向狂傲自负,如何能听得下这一番侮辱性的
话?尤其想到晚膳时被对方淋了一头一脸的菜肴汤汁,更激得狂
性大发。
一声厉吼,玉树秀士狂冲而上。
符可为的凳脚先左荡右决,附近两张食桌与长凳,被扫翻出
两丈外,以便有足够施展的空间。
凳脚仅长尺余,用来斗刀剑,简直是自讨苦吃。
玉树秀士冲出时,剑已出鞘,狂怒地冲进,剑发狠招乱洒星
罗,要用乱剑分了符可为的尸。
在美丽女人面前摒搏,当然会全力以赴,剑上风雷骤发,攻
势之猛惊心动魄。
“叮叮当当……”
登脚与剑接触的怪声连续爆发,剑呜声清越震耳。
每一登脚皆奇准地击中剑脊,玉树秀士根本毫无用剑锋削断
登脚的机会,狂野的攻势难越雷池一步,急如骤雨般攻出的十余
剑,皆被凳脚拨出偏门,劳而无功自费精力,锐气渐降
符可为毫不退让,来一剑接一剑,双脚在三尺空间内灵活挪
移,凳脚虽短,但反击的每一凳脚皆长驱直入,出现在玉树秀士
的头面前,不得不使玉树秀士收剑自保,剑上强烈的浑雄剑气,
对木制的凳脚毫无反震毁损的威力。
旁观的太平箫看得脸色大变,伸手解下腰间的箫囊。
“太平箫萧太平,你的箫如敢出囊,本姑娘一定教你尝尝霹
雳银花在你体内爆裂的滋味!”身后突然响起娇媚的语音。
声音的确娇媚动人,但语意却令人寒栗。
银花女煞的武功修为,只能算是一流高手,但她的霹雳银花
却使江湖朋友闻之色变。
银花是用金属片打制而成花苞状,然后染成银色,体积仅有
鸽卵大小,以内力发射时,只要触及人体,五片花瓣立即会自动
爆裂,切入体内,可令人痛得发昏。纵使未曾触体,亦可以内力
控制爆裂的距离,同样可以创敌。
太平箫正在解箫囊的手僵住了,徐徐转身。
不知何时,银花女煞和欧玉贞并肩出现于堂口。
她俩的身后站着脸上充满杀气的煞神,银花女煞右手拈着一
枚银光闪闪的银花,娇靥布满寒霜。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平箫冷声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银花女煞冷笑道:
“以木制凳脚对宝剑,已经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搏斗,你竟然
不顾前辈的身份,企图加入两打一,难道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你是这小子的什么人?”
“侍女,或是随从。”银花女煞淡淡地道。
“随从?”太平箫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名震江湖的银花女煞,
竟然做别人的随从,太不可思议了!他将目光投向欧玉贞:“你
呢?我眼生得很,难道也是……”
“不错,我也是随从。”欧玉贞的语气冰冷:“你不认识我,
但我却认识你,你太平箫为人阴狠,经常出其不意用箫中的毒针
暗算别人,刚才你就企图暗算我家主人。要不是沙姐姐喝阻在先,
你现在已是个活死人了,因为我也是暗算人的专家,你那笨拙的
手法比起我来差得太远了。”
太平箫听得心中火,也暗暗心惊,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位冷若
冰霜的美女。人家知道他的底细,他却对她一无所知,在知彼的
功夫上他已输了一筹。
“我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日后再说。”他心虚地打退堂鼓,
将目光投向斗场。
玉树秀士的剑,此刻已递不出招式,符可为的凳脚像灵蛇般
在玉树秀士的胸腹间钻旋,吞吐急如电闪,逼得玉树秀士满地旋
走,剑被逼在外侧收不回来争取中宫,大概曾经被凳脚揍了几下,
不敢硬挺硬抗,发疯似的旋走,要摆脱凳脚的紧迫追逐,支撑不
了多久啦!
玉树秀士最后没躲开当胸一点,噗的一声凳脚点在右胸下,
暴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距离拉开了,剑便可以收回抢得中官了,可惜慢了一步,噗
的一声右小臂挨了一下,剑重新往外张。
玉树秀士感到右臂奇痛入骨,剑向外荡,痛得叫了一声,马
步大乱。
凳脚再闪,噗一声敲在左肩上,左肩欲裂,左手失去活动能
力。
符可为左手一伸,劈胸揪住,手法十分粗俗。
太平箫想上前解围,却又不敢妄动,他没忘记银花女煞和欧
玉贞的警告。
“放了他!”凌云燕娇叱声震耳:“不然,你得先死。”
符可为扭头瞥了凌云燕一眼,目光停留在对方左掌的回风柳
叶刀上。
“你要用那玩意打我?”符可为邪笑道。
“那是一定的,除非你放了他。”
凌云燕语气坚决,不容怀疑。
“你最好将那玩意收起来。”他笑笑道:
“老实告诉你,我是玩暗器的祖宗,你只要发出飞刀,中刀
的决不是我,而是你;除非你不出声暗算。”
“我却不信。”
“你最好信。”他淡淡一笑:“你知道千手韦陀吗?”
“知道又如何?”
“他该是当今江湖中玩暗器的宗师级专家,我曾让他先发射
两波暗器后,再射掉他半个左耳垂。”符可为笑笑:“你比千手
韦陀强多少?一倍还是两倍?”
凌云燕的暗器功夫怎能与千手韦陀相比?
“你该不是吹牛的吧?”
“是不是吹牛,日后自知。”符可为把玉树秀士推出丈外,
邪笑着说:“阁下没想到吧!你在女人面前称英雄,结果女人反
而救了你,你真是幸运;下次在我面前,你最好放乖些。”
玉树秀士双手仍难恢复活动能力,羞愤难当,迄今为止,仍
然不知道为何剑克制不了凳脚,为何一直处于挨打局面。
符可为的表现毫无高手的威武和风度,使用凳脚也毫无奇处,
一点也没有惊世的手法和超人的武功气势,为何剑始终施展不开?
“今晚这儿的场地太小,施展不开。”玉树秀士厉声叫吼:
“下次,我必定杀你,必定!”
勉强找理由遮羞,输不起的人就是这副德性:武功输了,气
不能输。
“那你得痛下苦功,不要光说不练。”符可为嘴上仍不饶人:
“像你这种整天在名利中打滚,经常用心机阴谋计算别人的人,
那有工夫下苦功勤练?所以你杀不了我。”
“你不要光耍嘴皮子,你我的账还没算呢!”凌云燕收起了
回风柳叶刀,举步向前接近:“这次我死盯着你,不信你真能在
一眨眼间平空消失。”
“好了好了,我怕你。”符可为丢掉凳脚:“其实你心中明
白,去年在杨州的事其错在你,该讨债的是我,那次你已经摆足
了威风,风头最健。你一个美貌的姑娘,目光灼灼的死盯着我,
有失淑女风度,别人怎么说?我是一个相当年轻英俊的吉子呢!”
有几个才貌自命淑女的女人,最讨厌这种油腔滑调而又具有
才华的男人,表面示弱不介意名头声誉,却每句话都伤人自尊,
令人又爱又根。
“我要打烂你的狗头。”凌云燕暴怒地叫骂,女人当然骂不
出什么难听的话,愤怒地冲上。
符可为急闪,到了先前两人品茗的食桌前,一把抓起茶壶,
脸上邪笑涌现。
“我打赌,你一定会变成落汤鸡。”他掀开壶盖丢掉:“茶
水淋在你身上,一定有极高的可看性,不信你再接近看看?”
凌云燕真不敢再接近,她穿的是绸质衣裙,热茶泼在身上,
保证会变成半透明的,岂不羞死?
“你……你你……”她哭笑不得,气得涨红了脸:“你简直
是泼皮,那像个武林高手?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算了,柳大小姐,彼此无仇无恨,些许小冲突用不着你死
我活,对不对?一个在江湖有志称雄道霸的人,计较小是小非气
量小,是成不了大事的。”他不再邪笑,语气诚恳:“小冲突过
了就算,犯不着没完没了。像你这种天仙似的美貌大小姐,走到
那里都会有人闲言闲语,凡事计较,你得整天为鸡毛蒜皮的事忙
得焦头烂额,甚至会把天下人都当成仇敌,日子难过得很呢!我
为扬州的事道歉,够了吧?”
态度虽然诚恳,但言辞间仍流外出讽刺昧。
女性心眼小而且敏感,凌云燕也不例外,恨恨地哼了一声,
昂首挺胸气虎虎地走了。
玉树秀士羞愤难当,已先一步同太平箫离去。
此刻,店东主出现于堂口。
“大东主,弄坏你的生财家具,抱歉!我赔。他们吃饱了喝
足了,我却连晚餐都未进,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呢!劳驾弄些酒菜
填五脏庙,谢啦!”
店东主强忍着笑意,唤来店伙下厨,先弄来两壶茶,为煞神
等人斟上。
“客官,我算是开了眼界。”店东主笑笑:“老朽早年亦在
江湖上跑过,见识过无数高手名家,可就没见过凭一根木制凳脚,
能封住狂风暴雨剑势的高手。你知道那位玉树秀士的来历吗?”
“不但知道来历,而且知道根底。”符可为点点头,突然问:
“敢情贵东主亦是同道,恕在下等眼拙;请问东主是那位前辈?”
“什么前辈后辈?”店东主苦笑:“老朽姓商名向,昔日的
匪号……”
“啊!你是铁算盘商老哥?你怎会变成这等模样瘦得像个老
干猴?”煞神惊叫。
“屠老哥,一言难尽。”商店东苦笑:“十年前,在岭南遇
到死对头魔僧非非,力战五百多招,虽然将他毙于掌下,但我也
中了他的毒掌伤了肝经,人焉能不瘦?自此就急流勇退,在这个
小地方开店糊口。”
符可为与欧沙两女出道时,铁算盘业已退隐,故未听过他的
名号,但煞神既然对他熟悉,谅必亦是早年的武林名宿。
一个超等高手伤了肝径,业已沦为三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