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将老三安置好了要紧,咱们还怕他们溜了不成。”
于是,他们就一路急赶,跑来梅岭,以为凭绿萼山庄的名头,是谁也不敢持这把虎
须的,同时,那出水蚊单伯通还有个打算,就是梅山双娇只是两人,而他们都阳三英可
是弟兄三个,如不死掉一个,这帐就有些不好折算得。
哪知,对方竟然不惧梅岭的威风,真的追上岭来了。
出水蚊单伯通听那文士一阵讥骂,知道人家发现了自己,隐藏不住了,还是大喝道:
“你是什么人?”
那文士闻言把手中铁骨折扇,“唰——”的一声展开,跟着又“哒——”地一响,
合了起来,抬手捋着两根老鼠胡子,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可听说过贪墨师爷文非这
个名字吗?”
单伯通蓦吃一惊,不禁脱口道:“涟水四妖!”
那个衣着华丽的矮丑女人接口笑道:“你真猜对了,姑奶奶就是无常西施勾红。”
她话声方落,远远的有一人嚷道:“还有我呢!乾坤浪子藏能。”
声出人到,一阵轻风过处,树下多出来一个不男不女的怪人来,他本是个大男人,
但打扮得油头粉面,手中挥着一条两尺见方的粉红绢帕,站在那里忸捏作态。
无常西施勾红一见来了乾坤浪子,忙问道:“怎么只你一个人,黑心书生呢?……”
远远立即传来一声,道:“胡满这不是来了吗?”
也是随着话声,凌空飞纵而下一人,真的是个书生打扮,也生得眉目俊朗,只是双
眼隐泛邪气,一望而知,不是个正道中的人物。
涟水四妖站在一起,似乎根本没将鄱阳三英放在眼中,各自放声一阵大笑。
单伯通一见四娇逼于树下,吸一口气,朗声道:“我鄱阳三英在江湖上,自信和四
位没有什么梁子,不知为何相逼?”
“唰——哒——”两声响。
贪墨师爷文非又是把手中折扇一展一合笑道:“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我们四妖为
的什么?我想你们三鼠一定明白,还不是为的那百酿温玉钵,快献出来,咱们也交个朋
友,否则……”碧眼蟾单仲立脾气有些暴躁,他乍听文非改称他们鄱阳三英为三鼠,心
中就有些不快,又一听到为的是温玉钵而来,心中更气,心忖:“我们千辛万苦得来,
这其中却担着好大的风险,能叫你们轻易拿去……”念头转处,翻手抽出青钢宝剑,厉
喝一声道:“你们休作梦!”
足尖一点树枝,飞身而下,人还在空中,长剑已舞起了一团寒光,盘旋而至,扑向
了那贪墨师爷文非。
单伯通一拦没拦住,准知道老二这一下去,十九难得活命,于是忙叫道:“是好的,
一对一!”
无常西施勾红笑道:“到底是只小老鼠,也太小气相了,就凭咱们涟水四妖,也能
和你们鼠辈两打一吗?”
贪墨师爷文非陡地仰天一笑,道:“饭桶!凭你也行吗?”
碧眼蟾单仲立又是一大喝,墓地一欺身,左掌挟着风声,疾击而出!
他的左掌才出,右手几乎同时之间,撤剑吐招,剑光一闪,直戳敌人下盘。
文非却是神态自若,直等到对方剑掌堪欺上身之际,这才蓦地一移身,行云流水般,
斜跨出去两步,扇交左手,忽地拍出一掌,攻向敌人的左肋。
单仲立掌剑方一出手,倏觉眼前一花,敌人已失踪迹,猛又觉劲力风袭至,迅疾以
脚跟支地,旋转过来半身,“唰”的又是一剑刺出。
文非嘲笑了一声道:“这一剑嘛,还有点功夫,可惜劲力不足……”单仲立问言,
越发气得双目冒火,施展出生平绝学,“唰唰唰”,一连发出六招,每一招都是极为凌
厉,一时之间,剑气如虹,划风响起了尖锐啸声。
而那贪墨师爷文非手中的一柄折扇,时展时合,“唰唰”乱响,直削横拍,上下飞
舞,脚下分寸未移,硬将他的攻势挡过。
出水蛟单伯通见状,心中不禁大为凛骇,暗忖:“无怪涟水四妖名满天下,敢情他
这一柄折扇,真有鬼神莫测之妙,但看他硬挡六剑,却只使用了一招,老二怕要糟……”
他这个念头一掠即过,又见文非出手连攻两扇。
那碧眼蟾单仲立已然招架不迭,露出来败象了。
单伯通见势不好,蓦地撒出两柄分水折铁刀,交互一击,“锵——”发出一声金铁
交鸣的大响,纵身跳下地来。
乾坤浪子藏能一扬手中粉红绢帕,迎了上来,阴阳怪气地道:“喂!单老大,讲好
的一对一,你打算反悔吗?”
他说着,把手中粉红绢帕一抖,张了开来,就向单伯通扫了过来。
此时,贪墨师爷文非招数疾变了,但见扇影涌起,乍眼满空都是,闹不清哪个是真,
哪个是幻,何处为实,何处为虚。
单仲立陡觉压力大增,目眩神迷,同时,敌人的扇风屡屡袭上身来,危险已极,由
不得了连连后退。
文非笑道:“浪子,你别拦他,太师爷手下惯于以一对二,计我一齐打发了他们
吧!”
语声中,他长笑一声,幻起了扇影千百,凌厉进击,迫得个单仲立团团打转。
乾坤浪子藏能也松手放过了单伯通,笑道:“打架还是亲兄弟,送死的去吧!”
单伯通此际也顾不得被嘲笑,大喝一声,身随刀走,一式“双龙入海”,直向文非
后背上砍下。
贪墨师爷文非冷哼一声,忽然反手回扇一挡。
单仲立见他哥哥上来了,他方打算后退……文非陡然冷喝一声道:“讲好的兄弟两
个一齐打发,你打算溜么?不行!”
喝声出口,单仲立猛觉眼前白光一闪,敌人之扇,又到了面前。
如此一来,却让贪墨师爷的招数施展开了,那其重如山的扇风,已自震开剑气层,
迎头压下。
出水蛟单伯通大叱一声,抡起两柄分水刀,跟踪又追扑而至。
好个贪墨师爷文非,真不愧为四妖之首,一柄折扇,也端的有神鬼莫测之机。
但见他上身猛然朝前一栽,手中扇原式不变,朝单件立直拍而下,仅凭双足脚尖,
紧紧钉牢地k,那只左手,迅疾反臂攫拿出去。
他这一招,说起来是简单不过,其实却是奥妙之极。
须知文非在上半身向前栽出时,已然腾挪出尺许地位,而那柄折扇攻敌之时,却倍
增功力,就是他那反臂攫拿出的左手,也逼得单伯通的分水双刀,不得不变招换式。
出水蚊单伯通双刀立向两旁一撇,招变“双龙闹海”,分由左右,疾扎敌人的两肋。
可是先机已失,他慢得一步,双刀扎下,已失去了人影。
就在这么一瞬间,单仲立倏地失声一叫,就见他那手中长剑,脱手飞坠出去一丈开
外。
文非就有那么心狠手辣,直如电光石火般,就在单仲立叫声甫息,他旋身一转,左
手反掌一式“倒打金钟”,扫打出去,同时之间,右手的折扇,也封住了单伯通的双刀。
单仲立在松手抛剑的一刹那,想不到敌人会反手一击,方一怔神,已吃文非一记重
手法,劈胸打着,立即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惨呼出来一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翻身栽倒地上。
单仲通一听到那声惨叫,兄弟连心,自然关切,扫目一瞥,已看到单仲立倒卧在血
沪之中,笃定是死多活少。
他不禁心中大恸,神志一慌,手上也自然一慢,文非手中折扇“哒”地一合,点上
了他胸前的“华盖穴”。
须知那“华盖穴”,乃人身五脏之华盖,怎经得住内力的一点。
单伯通立觉得胸口一甜,就知不好,赶紧运气相抗。
可是,碰上这涟水四妖,怎能容得?
贪墨师爷文非哈哈大笑,跟着踏前一步,折肩迎头敲下,打中了他顶心的“百汇
穴”,单伯通大叫一声,也撒手尘寰了。
此时那赶浪水蛇单叔全,虽然肩头受到了重创,但因那是外伤,并无大碍,功力仍
在。
他躺在横枝之上,眼见两个哥哥,转眼之间,尽皆命丧敌手,还有个不心痛的,狂
叫了一声,立从树上跌了下来,滚在地上,人已晕了过去。
乾抽浪子藏能一见,笑了一声,道:“哈,还有一个!”
笑声中,身影一晃,就窜了过去,用脚尖一钩,将单叔全踢得滚了几滚,抬起一脚,
就将踏下。
无常西施勾红陡然叫道:“浪子,不要忙!”
乾坤浪子藏能闻声,放下了脚,但却踩在单叔全的身上,回头道:“西施打算怎样,
想招个女婿吧?”
勾红道:“我们得追出那温玉钵呀,如果都打发了,岂不是白费了半天力……”此
时雨势早住,乌云如万马奔腾般,向四处散了去,青天重现,白日亦越显得光彩夺目。
那赶浪水蛇单叔全被乾坤浪子这一阵折腾,人已醒转过来,闻言豪放地一阵大笑,
道:“你们要问那百酿温玉钵吗?早已在路上被马震天老头夺回去了……”“胡说!”
乾坤浪子藏能喝叱了一声,脚下一用劲。单叔全狂叫了一声,喊道:“救人呐……”他
这一声喊,夹杂着痛苦的悲号,真可说是声闻数里,惨厉已极。
无常西施勾红过去踢了一脚,喝道:“你鬼嚎个什么劲!”
单叔全睁目大喝道:“我们那阳三英今天全毁在你们四妖手中,只怕你们也难下这
梅岭。”
“放屁!”乾坤浪子藏能又喝叱了一声,将脚下猛地向下一压……单叔全张嘴喷出
一口鲜血,仍在狂啸不已,藏能一扬手中那粉红绢帕,向下一扫,单叔全问哼了一声,
人也死去。
黑心书生胡满哼了一声道:“浪子,你不该杀他的!”
乾坤浪子媚眼一翻道:“那是为了什么?”
黑心书生胡满道:“留他一个活口,也好叫他替咱们四海扬名,让天下武林知道
‘涟水四妖’第二次又出世了。”
无常西施勾红接口道:“对!咱们这两次出世.行独要扬名天下。”
“对!要扬名天下,威震武林!”贪墨师爷文非接了一声,跟着就振吭大笑起来。
他这一声笑,引起了三人的同好,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如迅雷忽发,空山寂寂,听起来令人惊心动魄。
正当他们笑声方歇,倏地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别那么得意,只怕你们下
不了梅岭,出不了梅关。”
四妖闻声大惊,一齐转头望去,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三人,并肩而立,站在一
株老梅树下。
当中一位,是个白发老妇,左右各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紫衣女郎。
那老妇一见四人转过身来,冷冷地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吗?”
贪墨师爷文非又是展合了下手中折扇,“唰——哒——”一声响,嘿嘿笑道:“你
方才不是说过了么?这不就是梅岭吗?”
那老妇道:“你们既知是梅岭,竟敢来此撒野,分明瞧不起我们绿萼山庄。”
无常西施勾红怪笑一声道:“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我们涟水四妖这二次出世,第
一就是要在江湖上立威,小小梅岭又算得了什么?”
乾坤浪子藏能接口道:“咱们就先拿这梅岭绿萼庄开刀,然后再找云门谷去斗一斗
云靖。”
“凭你们也配!”
云霄眼见四妖那样狠毒,心中早就忍不住了,但他想起师父的告诫,强自捺下了心
头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