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宜道:“三天之内,如是五魔之中,有人来此,晚辈可能要与他们动手。”
宋孚道:“这个老朽猜到了。”
方雪宜道:“因此,晚辈要与你老约法一章。”
宋孚道:“那一章?”
方雪宜道:“晚辈倘是与那五大魔主中人动手,未露败象之时,你老千万不可出手相助。”
宋孚一怔道:“这……”
方雪宜脸色十分沉重他说道:“你老非得答应不可,否则,坏了晚辈的师门名望,不啻逼我自戕之境了。”
宋孚沉吟了一阵,道:“老弟,令师是谁?”
敢情,他这才想起,尚未问过方雪宜的师门。
方雪宜摇头道:“老前辈尚未答应我啊!”
宋孚忖道:“我如是不答应他,只怕这孩子说得出,就真做得出,倘是他一旦自戕,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一念及此,当下接道:“老朽应允你老弟便是。”
方雪宜抱拳道:“多谢你老成全。”缓缓地坐了下去,竟是闭目不语。
宋孚等了一会,并未见他说话,心中大感奇怪,突道:“老弟,你怎么不说话了?”
方雪宜明知他想问什么,但口中却道:“老前辈还有什么指教吗?”
宋孚大笑道:“好啊,老弟倒很会装佯。”
语音略顿,接道:“令师是谁,怎地不肯说出?”
方雪宜心念电转,却是想不出一个什么最好措辞来掩饰自己不说的道理,当下苦笑道:“宋老,不是晚辈不说,除非那五大魔主中人不来,相信你一定能自晚辈武功之中,瞧出究竟来的。”
宋孚皱了皱眉,道:“这么说,令师定是一位大有名望的人了。”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宋老,你饿不饿?”宋孚闻言,笑道:“是啊,天已不早,若非老弟提起,老朽倒忘了腹中饥饿了。”说话之间,站起身子,接道:“咱们且下山去饱餐一顿,回来再等那大魔主吧!”
方雪宜道:“就依你老。”
两人鱼贯下得山去,因是地处荒郊,是以展开疾行身法,盏茶不到,便己奔抵一处镇店。
方雪宜随在宋孚身后,找了一家饭馆,叫了几味菜肴,胡乱地吃了一些,又切了几片肉脯,包了几个大饼,便奔回到那高无敌所住的茅舍近旁。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那高无敌便找到两人隐身之处,他瞧见了大漠鬼手宋孚,显然是吃了一惊,向方雪宜道:“方兄弟,这位老丈是什么人?可是小兄弟你的师父吗?”说着拱手一礼。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高兄很早啊!这位老前辈不是兄弟的师父,他老人家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说出来,高兄定然知晓。”
高无敌目光投注在宋孚身上,沉思道:“这位老丈的形貌,兄弟倒似听人说过!”
宋孚忽然大笑道:“老夫高兴得很,想不到五大魔主的手下,也有听过老夫形貌……”
笑声顿了一顿,接道:“阁下在哪位魔主手下,大号怎么称呼?”
高无敌心想,你自己不说,反倒问起我来了?他为人虽是十分粗放,但也有他细心之处,这时却装的非常无可奈何的说道:“咱叫高无故,乃是四灵教的首座,至于是哪一位魔主手下,高某不敢相告,尚请老丈见谅!”
宋孚目光一转,笑道:“四灵教在江湖中很少听说,必然是新近组帮开派的了。”
高无敌道:“不错,本教开派,只有一年左右。”
宋孚笑道:“果然是新成立的。”
高无故抱拳接道:“老丈大名,可否见示?”
宋孚笑道:“有何不可?老夫宋孚。”
高无敌倒真是吃了一惊,愣了一愣,拱手道:“原来是大漠鬼手宋老前辈,失敬了!”
宋孚笑道:“不用客气!”语音一顿,接道:“那魔刀田远,可是你的属下?”
高无敌道:“算得上是一名属下。”
宋孚忽然沉声道:“有一件事,老夫只好向你请教,打听了。”
高无敌听他口气有些不善,不禁一怔道:“宋老有什么事见示?”
宋孚冷冷一笑道:“那魔刀田远,既是你的属下,他所作所为之事,你应是知道的了。”
高无敌道:“这个,要看是什么事了。”
宋孚道:“嘉定程家庄百口性命,可是丧在那魔刀田远的手中。”
方雪宜本是旁倾听,此刻一见宋孚问的竟是程子望一家被害之事,不觉失声道:
“宋老与程庄主认识吗?”
宋孚长叹了一声道:“儿女亲家怎会不相识?老朽想不到三年多未见,竟然天人远隔,遗憾今生了啊!”
方雪宜黯然道:“如此看来,晚辈此来,竟与老丈是同仇敌汽了。”
宋孚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杀那田远,是为了老朽那亲家吗?”
方雪宜道:“不全是,晚辈的三位伯叔,与那田远有仇,所以,晚辈杀他,为程庄主家报仇,只是顺便……”
宋孚目光光一亮,道:“老弟的三位伯叔是谁?”
方雪宜笑道:“中州三侠!”
宋孚哈哈一笑道:“你是方天成的侄子吗?”
方雪宜道:“你老跟我伯叔见过?”宋孚笑道:“中州三侠,与老夫俱是故交,只是近几年来,却是未曾见过。”
语音一顿,接道:“老弟,你这一身武功,可是得自中州三侠吗?”
方雪宜摇了摇头道:“我那三位叔伯,并未仰技晚辈武功。”
宋孚颇为意外地道:“你另有师承。”
方雪宜道:“晚辈正是另有师承。”
宋孚沉吟了一阵,道:“是了,想那中州三侠的武功虽好但只怕并非魔刀田远之敌,你既能一剑杀死田远,足见你的武功比那田远高明甚多,中州三侠自然调教不出像你这般高手了。”
高无敌忽然插口道:“休说中州三陕,以方兄的剑法而言,只怕连素有武林泰山北斗之誉的少林达摩三剑,也无这等快速。”
宋孚点头道:“不错,老夫瞧到他出剑之势,果然神奇已极,当今之世,除了剑神陈大侠,又有何人的剑法,能够比得上……”他忽然一扬头后,大笑道:“是了,老夫明白了。”
方雪宜一怔道,“你老明白了什么?”
宋孚道:“你是剑神的传人,是吗?”
此言一出,高无敌脸上神色大变,脱口道:“方兄弟,你真是剑神陈希正的弟子吗?”敢情,他对陈希正余悸犹在,一闻剑神大名,顿时不由自主地心中大感惊惧不安。
方雪宜心中衡量眼下局势,自己如想见见那五大魔主,以及试试他们的武功,就绝对不能承认是剑神传人,否则,那高无敌一定不肯容自己再在此间停留。但他却又觉着,身为剑神陈希正的弟子,总不能当着别人,不承认师尊是谁,否则,即是不孝。”
一时之间,他十分为难的沉吟未语。
高无敌大为紧张地瞧着他,口中说道:“方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到底你是不是剑神传人?”
方雪宜一急之下,忽然脑际灵光一现,脱口道:“兄弟的恩师,自称东耳老人,是不是剑神大侠,兄弟却是不曾问过!”
他这等回答,果真两面都已顾到,即不使高无敌耽心,下那逐客之令,也不会在自己心中,犯卞那不认师长的不教之罪,因为这东耳老人四字,本是出诸师父自己之口。
方雪宜话音一落,只听得高无故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道:“就好了……”原来那宛如半截铁塔般的高无敌,这顷刻之间,已因过度紧张屏息相待,连脸色都蹩得泛成深紫。
宋孚则皱眉喃喃说道:“东耳老人四字,老朽可是陌生得紧!”
方雪宜暗笑道:如不陌生,我又怎会说出来,但他口中却道:“家师隐居遁世数十年,武林之中,自是无人认识他老人家的了。”
宋孚注视了方雪宜有顷,接道:“老弟,那中州三侠现在何处?”
方雪宜道:“晚辈这几年深山学艺,上个月方始下山,尚未回到中原,拜见几位叔伯。”
宋孚笑道:“原来你也没有见到他们。”
话音一顿,接道:“老朽这番由大漠东来,本想与郑大刚老弟等商量一桩大事,孰料走遍中州一带,却未见到他们二人,传闻中,只说他们业已应那魔刀田远之约前来西蜀,不料待老夫抵达川中,不但未曾我到中州三侠,更又遇上老朽儿女亲家程子望满门遭人暗算……”长长一叹,住口不语。
这时,那高无敌却是站在一旁,脸色阴睛不定,瞧瞧方雪宜,又瞧瞧大漠鬼手,终于双手一抱拳,朗声向宋孚说道:“宋老,那程家庄的血案,高某倒是知道一些来龙去脉!”
宋孚闻言,似是早在意料之中,接道:“阁下方便说出来吗?”
高无故慨然道:“若是不便说出,高某大可推说不知此事啊!”
宋孚道:“老朽敬候明示!”
高无敌道:“不敢,那程子望一家,乃是在剑门五鬼主使之下,怂恿魔刀田远和他们联手所为!”
宋孚那分披耳际的白发,忽然无风自动,咬牙道:“果然是他们所为……”
方雪宜也大为激动,脱口道:“白衣吊客成玄通,乃是为了我们三位叔伯之事,才与程庄主结下仇怨,想不到他们竟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对付程老一家,此事晚辈决不能坐视。”
宋孚不知昔年中州三侠因为寄住程家庄中,与剑门五鬼结怨经过,闻言呆了一呆,道:“老弟,此事与你三位叔伯何关?”
方雪宜当下很简略地把当年之事,说了一遍,只是把其中有关剑神的一切,隐瞒未讲。
宋孚大为意外地一怔道:“原来这其中还有如许之多的波折?”
方雪宜道:“晚辈适逢其会,因此一一均为目睹。”
宋孚长长一叹道:“田远已死老弟剑下,那剑门五鬼,五死其三,剩下两个,即和宗士义组成三义门,想他们必是有了什么靠山在背后支持的了。”
高无敌忽然接道:“这个,高某倒是知得一些。”
方雪宜道:“高兄可愿说出?”
高无故道:“方兄弟,五人魔主之中,有一位貌比春花,心如蛇蝎的女人,你可知道?”
方雪宜虽是听师父说过五魔主的名号,但却并不十分了然是以,闻言一怔道:“是天魔女?”
原来剑神陈希正对五大魔主之中的天魔女最是不放心,因而有告诉方雪宜之时,也就特别交待,要他留心那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女人,是以,高无敌话一落,他立即就想到了天魔女……”
怎知高无敌摇头道:“不是。”
方雪宜正觉得不解,宋孚已低声道:“是那玉兰妖女柳媚娘吗?”
高无敌道:“不错,正是那柳媚娘。”
方雪宜皱眉道:“高兄,三义门可是由柳媚娘在暗中支持的吗?”
高无故道:“兄弟不敢十分肯定,但据兄弟所知,那成玄通已然拜在柳媚娘的门下。”
方雪宜点头道:“这么说,那三义门果是柳媚娘所一手主使的了。”
高无敌道:“大概不错。”
宋孚忽然大声道:“老夫寄身三义门长达半年,却是未曾查出程亲家的仇人,这成玄通倒是真是精明得很……”语音一顿,仰在一叹,接道:“亲家翁英灵不远,兄弟必将手刃成贼,为你报仇。”
方雪宜暗暗忖道:“不知他跟程庄主是怎样的儿女亲家,瞧他神情,果是伤心得很。”
转念间脱口道:“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