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青青在师父刁婆婆教导之下,熟谙江湖各门各派的有名人物,但对师伯所说之人,却是第一次听到。
不,由蛾眉一皱,诧然问道:“冷面仙姑?冷面仙姑?这名字倒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呀,奇怪啦!”
白发老顽童嗯了一声又道:“这冷面仙姑,不但性子冷僻,行事手段更是毒辣无以,所以一般人都不敢论及她!”
毛青青一声轻“啊”,只因急于得知这仙姑之种种事迹,好设法相救大哥,所以她只点了点头,却不答话!
白发老顽童接着说道:“这冷面仙姑虽是冷僻、狠毒,却是一位歧黄圣手,解毒的专家,什么疑难怪症,只须她出手,无不药到病除。
“只是有一样事麻烦的,她为人治病,从来不收金钱,完全要看她的心情高不高兴!”
“要是她高兴,自无话可说,要是她不高兴,不管你怎样的哀求,病人就是要死在她的大门口,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喔!怪不得人称她为‘冷面仙姑’!”
白发老顽童一点头,毛青青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道:
“师伯,人家好意相求不成,难道不会对她使强吗?”
白发老顽童笑道:“你认为使武就能逼人就范呀?”
毛青青心想:“嗯!有理,治病乃是求人之事,若是使强,人家故意将错药给你,岂不是使病人更糟!”
思忖间,白发老顽童沉声道:“就因为有人使强,方将事弄糟的。”
毛青青惊问道:“怎么回事”
白发老顽童叹道:
“若不是有人使强将事弄糟,师伯不早就告诉你地点,好让你去找她,还用得着说上老半天么?”
毛青青面色一红,讪讪的不能作答。
白发老顽童又道:“大约是十年前吧,冷面仙姑隐居之所,来了五骑健马,求她治病,恰值她心情不好,拒绝为老人诊治。
“这五人一见央求无效,一怒之下,动武胁迫,岂知没隔多久,江湖人却传出这五人突然暴死的消息。”
毛青青惊道:
“这冷面仙姑的武功很强吗?”
白发老顽童摇头道:
“据说她武功倒也平常。”
毛青青一怔,随又想起:“她既能医毒,必能识得下毒?”当下说道:
“啊!这五人一定是被她下了毒?”
白发老顽童颔首道:
“不错,正是被她毒毙的,只是这五人的武功,机智皆超一等,居然会被她毒毙,怪不得会骇人听闻!”
“青青!事情还不止如此哩,这五人被冷面仙姑毒毙之事,在江湖上传扬开后,五人之师友,以及那帮曾去求她医病治伤,未获如愿的江湖人物,立刻聚集了四五十人,去到她隐居之所,打算找她算帐……”
倏然不说,却问道:
“青青,你猜这事结果如何?”
毛青青心忖:“师伯如此相问,莫非她被什么厉害人物捉住,关禁起来,咱们必须先救她出来,才能为大哥疗伤!”
心中虽想,口中却应道:
“自然是她吃亏了!”
白发老顽童摇头道:
“你猜错了,那四五十人据说连冷面仙姑的面也没见到,全部暴毙在她的居所附近。”
毛青青蓦的一震,心头掠过了一阵凉意。
白发老顽童又道:
“最奇的是,这四五十人为预防她在食物里面下毒,动身之前,皆各自备妥干粮、饮水,在饮食上绝无被她下手的机会。
“何况这些人中,就有不少是使毒高手,以及心机百出的人物,如此有备而去,仍遭了毒手,立即震慑了武林。
“自此以后,她不但不再替人治病疗毒,而且凡是进到她居所附近二十里内的江湖人物,就会被她毒杀,于是就将她的居住地方起了一个凶恶名字,叫做‘冷面沟’!
“到后来连谈论她之人,事后也被毒杀,因此,谁还敢随便提她,而招来无妄之灾呢?
时间一久,知道她的人渐渐少了!”
毛青青听得心惊胆颤。
白发老顽童又道:
“青青,你大哥体内掌毒,只有她能解,可是,她的为人行事如此歹毒,我若找上门去,恐怕……”
他一向豁达,说至此。已是神色凝重。
毛青青虽感此事凶险重重,十分棘手,但一想到为了要使大哥回复功力、立刻勇气百倍,只听她毅然说道:
“师伯,青青不管后果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去试,请你老人家告诉我,那冷面沟在什么地方吧!”
白发老顽童见她情义如山,心中十分欣慰,暗赞:“师妹果然好本事,居然能调教出这么个多情多义的徒儿!”
但一想到她这一去凶古难卜,不由一阵默然。
正在这时,倏听云志的声音缓缓说道:
“哇操,不用问啦,青青,我没有功夫,那有啥子关系呢?如果连累你去为我蹈凶履险,我才不会觉得心安哩!”
委婉平和,情义深切。
毛青青转首回顾,只见他双手撑地,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已经走了过来,跪倒在白发老顽童面前,纳头便拜,口中朗声道:
“承老前辈救了我这条性命,在下终身铭感,那冷面仙姑的居所,请老前辈不要说了!”
说得十分诚挚动人。
原来,他早巳清醒,将二人所谈之话听得一清二楚,惟恐毛青青为他强自冒险,才及时出面阻止。
此时,毛青青已过来将云志扶起坐在一旁,目光由洞口斜射进来,照在云志脸上,只见他仅是相隔几个时辰,却已英风全失,双眼神光涣散,形容憔悴,心中又爱又痛,眼圈一红,不由掉下几颗泪珠。
白发老顽童一见二人如此动人深情,心中在大为感动之余,歉然道:
“哥儿,你何必行这大礼啦,老头子真个要惭愧死了!”
二人不明其故,茫然、惊愕的瞧着他。
白发老顽童轻咳了一声,马上将自己在鬼王庄暗中听到众鬼谈话,如风流公子即将随后追至,自己一时大意,没有事先阻止二人入鬼王庄,却回头去阻止风流公子之事说了出来,说完大为自责。
云志却是哈哈一笑道:
“哇操!在劫难逃,老前辈不必过歉,在下艺精识浅,致遭群小暗算,与老前辈无关!”
说完一见毛青青相依身侧,一脸忧愁,心中十分感动,不由叹道:
“哇操!看开点,青青,世人千千万万,懂得武功的又有几人?那些不懂武功的人,不也是活得相畅快吗?”
“哇操!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勉强不得,我虽失去功夫,但是能够保住性命,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在安慰毛青青,一面也在感慨自己命运。
须知,他自幼即饱受折磨,早已养成了消极心理,如今一说出来,连白发老顽童那么乐观的人,也动容不已。
毛青青知他心意道:
“不!大哥;你的功夫虽暂时失去,并不是没有复原的希望,咱们—定要把住机会……”
云志摇摇头,拦住毛青青道:
“哇操!别提啦!青青盛意愚兄永铭心腑,冒险寻冷面仙姑之事,算啦!”
“为什么呢?”
云志平缓的道:
“哇操!何必去冒险呢?那冷面仙姑不见得能够解去我体内的余毒,何况她的性子又那么冷僻、狠毒。”
毛青青知他体恤自己,再也忍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双方沉默片刻,倏见她一抹泪痕道:
“大哥,不管她如何狠毒,咱们也要试试,不然我自废功夫,与你为伴。”
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哇操!伤脑筋!”
云志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既感激又惭愧,知她人虽活泼,性子却是执拗,言出必行,不由为起难来。
略一沉思,有了个主意道:
“青青,你一定要去找冷面仙姑吗?”
毛青青坚决的点点头。
云志又道:
“哇操!好,我就依你的意思,但你得依我一件事。”
毛青青见他应允,心下甚喜,道:
“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云志道:
“哇操!我自己去!”
毛青青一怔,又道:
“你武功已失,若遇上那群鬼,如何应付?”
“哇操,哪会那么凑巧,若遇上了,我功夫已废,按理他们不会伤我的,万一他们不顾江湖道义,我也只有自认倒霉啦!何况,人早晚都要死的。”
他一说到死,毛青青不由心下一动,接口道:“生死固然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一个人的死,也有死得死不得之分!”
说到这里,面色一整道:
“大哥,你身负师恩,不要说那为师报仇之事,师母都还没找到就要死,你能对得起你师父吗?”
这一席话,无异给云志头上浇了盆冷水,暗忖:“哇操!对呀,我如果毁了,岂不辜负师父一番教养之恩!”
想到此处,惊出一身冷汗。
毛青青见状,知他已被自己说动,又劝说了几句,要他允许自己相随去冷面沟找冷面仙姑疗毒复功。
白发老顽童一旁见二人这番争搜,皆是为对方着想,又是赞佩,又是喜悦,暗忖:“以二人如此痴情,倒是稀罕得很!”
当下呵呵一笑道:
“都别争啦,冷面仙姑那儿得去试一试,吉人天相,若是遇上那仙姑善心一发,这小哥的功夫就可复原啦尸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顿,又道:
“为预防那群野鬼纠缠,老朽就送你们一起到冷面沟前吧!”
“哇操!免啦,有青青相护,在下已经是于心不安了,怎敢再劳动老前辈大驾,谢啦,免啦!”
毛青青听他话中之意,虽是坚拒师伯相护,但已允自己相随,便道:
“师伯,有青青相护,谅必无妨,怎可劳你奔波呢?”
白发老顽童笑道:
“好,我就不充‘电灯泡’啦!”
毛青青不由玉面飞霞!
白发老顽童却朝云志道:
“哥儿,你经我以‘金刚指’通脉活穴,只要体内掌毒一解,功力不但可复,而且以后功力修为,可以事半功倍,只是目前功力暂失,气血浮动,不可太过于劳累,必须静息两三天才可以上道。”
云志忙又称谢,却又笑道:“哇操,有件事拜托前辈,以后请叫我名字好啦,哥儿,哥儿的,会折煞我的。”
白发老顽童笑道:
“好!好!老朽一时叫溜了嘴,倒忘了大小,以后我叫你志儿吧!”说完,打了个哈哈!
毛青肯知师伯又在打趣自己,若在平时,她早就撒娇啦,只是此时心情凝重,正在暗自盘算如何找冷面仙姑为大哥解毒。
白发老顽童见她神色,已知其意,略一思索道:
“青青,师伯最穷,没有什么见面礼,师伯这手玩意儿手法,就教给你吧,说不定此去就可以派上点用场。”
毛青青一听要传自己功夫,心下一喜,暗忖:“师伯的‘金钢指’非朝夕可成,那套‘螳螂腿法’却是简而易学,而且适用。”
当下连忙拜倒,将自己心意说出。
“好,好,又有一个‘女怪杰’啦!哈哈……”
白发老顽童那“螳螂腿法”看来动作简单,其实窍门却十分的深奥,毛青青费了三天时间,方始学了个大概。
这日清晨,白发老顽童将那冷面仙姑所居冷面沟的方位说了,吩咐二人一定要见机行事,方始飘然而去。
云志二人的坐骑及毛青青的宝剑,均丢在鬼王庄中,幸而二人进去时,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