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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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剑-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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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刀头陀淡淡道:“我释放之后,你可与我决斗,不分出生死,两不罢休。这样你不死的话,便是我亡。咱们之间,任何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乔双玉道:“你明知我打不过你。”
  戒刀头陀道:“你乔双玉何许人物,我岂敢如此小看了你,说不走你已练成了某种绝技秘艺,总之,我定将全力出手,你也不必客气。”
  乔双玉沉吟了一下,才道:“决斗与否,全在于我,是也不是?”
  戒刀头陀点头道:“是的,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下不为例,而且我向天地发誓,下次我追上了你,马上杀死你,连话也不多讲一句。”
  乔双玉惊悸地道:“你不必发誓,我知道你言出必行,但现在我还是先回去,下次被你赶上,再举行这场生死之斗。”
  戒刀头陀道:“好,那么我放了你。”
  阮玉娇突然插口道:“朱一涛,你可想瞧瞧她的真面目,我弄给你看。”
  说着,伸出一手,似是要揭开乔双玉的假面目.然而临到切近,却一翻掌,击中乔双玉面门,乔双玉登时七窃流血。
  戒刀头陀虽是奔掣电般抓住了阮玉娇,但已迟了一步,未能及时阻止阮王娇下手。
  他双眉紧皱,怒气勃勃,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阮玉娇被他铁钩般的五指,扣握着手臂,但觉痛彻心肺,不由连声悲切呻吟。
  戒刀头陀让她吃点儿苦头,才略略放松道:“快快从实招来。”
  阮玉娇过了一阵,才熬住了奇痛道:“她不死就是我死,所以……”
  “所以你就趁机下毒手么?哼,你别忘了,我也会杀死你的。”
  阮玉娇抗声道:“她是乔双玉,也就是幻府一娇,与你夙有怨仇,我杀死了她,等如为你报仇,你何故反而为了她而杀死我?”
  戒刀头陀这刻完全以朱一涛的思考反应,对付这个诡奇变幻的局面。
  他仰天一晒,冷冷道:“第一点,你身为幻府之人,并非我的好友,是以杀她之举,并不算是为我复仇,只是为了你本身利害而已,而你不妨记着,乔双玉一死,就轮到你们幻府双狐了,所以我不会放过你。”
  他停歇了一下,便又接下去道:“第二点,此女究竟是乔双玉呢?抑是另外一个人?现下尚难证实。”
  阮玉娇沮丧地垂下目光,有气无力地道:“她是幻府主人,难道我还会看错么?”
  戒刀头陀冷冷道:“照道理说,你不该看错。但问题是你会不会故意看错而已。”
  阮玉娇垂首道:“你老是弄些问题出来,把人家弄得头昏脑胀。”
  戒刀头陀道:“乔双玉可能在幕后导演这一出戏,她一方面使这个死者。自认是乔双玉,如果我不下手,她就命你相机出手,将她击毙,以便绝了我再继续追杀她之心。”
  阮玉娇抬起头道:“不,假如她不是乔大姊,她岂肯自承,难道她愿意替乔大姊送死么?我们谁不知道,你的确有杀她之心。”
  这个反驳,坚强有力。
  戒刀头陀暂不说话,暗自寻思道:“除非乔双玉能令她手下,自甘为她送命。这当然不是完全办不到的事,但得看她支使的是什么人。如果是出道不久的女孩子,可能肯替她一死。但这一个,一定是幻府双狐之一,已经是老好巨猾之人,岂肯替乔双玉一死?”
  推论至此,似乎无懈可击,床上已死去的女孩子,必是幻府一娇乔双玉无疑了。
  然而戒刀头陀却感到不对,是以仍然凝神寻思。
  像目前这等情形,若在往时,戒刀头陀一定不会发生疑念。因为阮玉娇的理论,实在合情合理,无法置疑。
  退一步说,纵然戒刀头陀心有所疑,又既然找寻不出漏洞,亦将承认实是自己多心而不再追究。
  可是现在他乃是朱一涛的身份,他以朱一涛的为人性格行事,反应就完全不一样了。
  戒刀头陀的才智和经验,亦不亚于朱一涛,只不过各人的身份立场不同,所以做法就完全不一样。
  他的思想转了好几个圈子,突然有所触悟,当下微微一笑道:“假如你就是乔双玉,这个女子乃是你的属下,面对着你,岂敢不依你的命令行事、你怎么说?”
  “你说我就是乔双玉?”
  阮玉娇大吃一惊,抬头望着他。
  但旋即恢复镇静道:“我马上可以举出一个证据,证明我不是乔双玉。”
  戒刀头陀说:“那么你说呀?”
  “假如说出来,你无话可驳,便可如何?”
  她问道:“是仍然追不休,抑是放开我?”
  戒刀头陀道:“只要你能使我哑口无言,我一定放了你。”
  阮玉娇苦笑一下道:“你纵是放了我,我也快活不起来。”
  戒刀头陀道:“那么你并不想我放了你,是也不是?”
  阮玉娇道:“想不想是另一回事,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变成一个丑八怪了,今后还有什么好的呢?”
  她那原本娇媚迷人的面庞,如今尽是血痕,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当痊愈之后,必定留下一道道的疤痕,这样当然很难看。
  戒刀头陀催促道:“你快点儿把证据说出来,我还有不少事要做。”
  阮玉娇柔顺地点点头道:“好,我说,这证据就是我这张面孔。”
  戒刀头陀讶道:“你的面孔算什么证据?”
  “假如我是乔双玉的话。”她解释道:“则我岂肯让你毁损我的面庞?难道我不爱漂亮么?”
  这个理由,极是强而有力,基于女人爱美的天性,尤其是乔双玉,本来就以色相风靡天下众生的,自然更力珍视她的面貌,纵是为了生死的理由,也决计不肯贸然加以毁损的。
  他接着又说道:”据我所知,你见过乔双玉次数不少、难道我这副面貌如是假的,在这等伤势之下,还能不露出原形么?”
  戒刀头陀接不住她连续而来的攻势,只好松了手道:“你说得有理……”
  阮玉娇幽幽叹口气道:“要你相信真不容易,这代价实在付得太大了。”
  戒刀头陀关心地道:“这个女子如果真是乔双玉,那么她这一死,你就等如没有了管头。只不知你对今后,有何打算?”
  阮玉娇惘然道:“我不知道,也许我找一个老老实实的人,一嫁了事。再也不踏人江湖中了。”
  戒刀头陀道:“你当真要嫁人?”
  阮玉娇道:“如若不嫁,那就只好出家修行啦!”
  戒刀头陀仰天一笑道:“这话不像是你该说的。”
  阮玉娇道:”为什么?难道我罪孽太深,竟不可以出家修行么?”
  戒刀头陀道:“算了,你趁早积一点儿德吧,别要弄得清净之地,变成一片污秽。”
  阮玉娇耸耸肩道:“你的话也许说得对,我这个人心猿意马,实在不是出家修行的材料。”
  戒刀头陀心中大为歉疚,忖道:”她难得有仟悔之心,我不但不力劝她收心养性,好好的修行,反而嘲笑阻止,我佛慈悲,菩萨明鉴,贫僧我可不是有心阻她,而是在朱一涛的为人而言,他必定是这样做的,故此我也不得不尔,若是在出家人的观点,所谓佛门广大,无不度之人,她纵然罪恶满身,但仍可回心向善,得到成就的。”
  他这个念头,一掠而过,迅即就消失了。这是因为他正在扮演朱一涛的角色,如果不能无我,一定很快就露出马脚。
  他沉吟一下道,“我事情多得很,不能安居,所以我看你干脆跟随陈仰白.做他的一房膛妾,你意下如何?”
  阮玉娇笑一笑道:“你不必替我操心,陈仰白还是不能自保的泥菩萨之身,还能顾到我么?”
  她停歇了一下,又道:“假如你不反对,我想暂时走开一下,清静几天,好好的想想以后之事,然后我会来见你一面。”
  戒刀头陀虽是点头赞成,可是他心中却感到不妥,因为她似是想早点几脱身,至少也有这等嫌疑。
  阮王娇别转身子,向门口那边行去。
  她走了数步,戒刀头陀突然恍悟,敢情有个绝大的问题尚未澄清。如果她当真是作及早脱身之想的话,那么她一定有问题。
  他心念一转,晓得不宜马上斥破,必须设法先把她再度擒下,才能查究这个破绽。当下柔声道:”玉娇,咱们分手在即.我有一件小礼物送给你。留为纪念,聊表寸心。”
  他的话声中,竟然含有浓厚的柔情蜜意,生似是由于永别在即,所以突然间涌起了无限伶爱。
  戒刀头陀自家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能变得如此狡猾,以及如此虚伪…
  阮工娇停注脚步,稍稍回转身子,艳丽的眸子中,射出脉脉情意:
  她大有受宠若惊之意,轻轻道:“啊,是真的么?那是怎样的小礼物?”
  戒刀头陀一手伸入怀中摸索,一面招手道:“过来,我拿给你看。”
  阮玉娇珊栅移步,花摇玉颤地走近了他。
  戒刀头陀把怀中的手抽出来,却握着拳头,一手伸到她面前道:“你一定猜不到。”
  阮玉娇道:“别忙,让我猜一猜好么?”
  “这敢情好,你猜吧!”
  阮玉娇泛起惊喜交集的笑容,轻咬檀唇,沉吟欲猜。
  这一刹那间,戒刀头陀忽然发觉这个女郎,虽然面上血迹斑斑,却仍是娇艳柔媚,甚是动人。
  他真不懂为河她在这等情形之下,看起来仍然会令人感到漂亮。
  只听阮玉娇之声道:“是不是一件玉器?”
  戒刀头陀大感惊讶,敢情他虽然六根清净,胸中全无嗜欲,但本性却喜爱玉石,而行脚天下之时.偶然得见罕有的玉石,便往往携归,琢为器饰等物。
  目下他惊讶的是这个女子,如何一猜就猜中他性之所喜而又囊中真个藏有此物。
  他忍不住问道:“你如何得知是件玉器?”
  阮王娇笑道:“一来你握着拳头,可见此物体积不大,如是金银之物,既无价值,亦乏意义,二来你囊中空乏,连买衣服的钱也是我出的,可知必非金银之物。三来你性喜玉器,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由于你自己很喜爱重视玉器,所以既是慎重其事地赠我礼物,当然也是玉器了。”
  戒刀头陀忙道:“我想知道的正是你如何晓得我性喜玉器之故,我记得没有跟你提过呀!”
  阮玉娇道:“这等事哪里要你提起,方始得知呢!我看见你的带扣,竟是西滇出产的墨玉。这等物事,如果不是喜爱玉石之人,如何会有。”
  戒刀头陀衷心赞叹道:“说得真对,我可想不到你也是玉石的行家……”他话声未歇,突然一翻掌,扣往了她的玉腕。
  阮玉娇大惊失色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戒刀头陀道:“我怕你跑掉。”
  “我决不跑,而且我为什么要跑呢?”
  她眼中尽是迷惑的神色,问道:“同时你手中也没有东西,敢情送礼之说,竟是诓骗我的?”
  “不错,我根本没有打算当真送礼与你。”
  阮玉娇听了这话,美眸中除了迷惑之外,还渐渐浮现出惊恐之色。
  她道:“这样说来,你竟是想对我有所不利了?”
  戒刀头陀道:“我倒是不想在你身上发生可怕之事,但若是情势演变成那样子,我也没有办法。”
  阮玉娇道:“只要你不伤害我,谁能迫你?”
  戒刀头陀道:“迫我伤害你的人,正是你自己。”
  阮玉娇又迷惑又惊怕道:“我几时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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