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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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剑-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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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一涛道:“你如此急于告诉她,可见得此人与你关系密切,而且十分知心,是不是你的妻子?啊,不对,若是你的妻室,你无须特别去见,只要回家就行了。而逃生之后返回家中之举,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陈仰白不说话,让他推论下去。
  朱一涛道:“因此,我认为这个人一定是你的亲密女友,或者是尚未过门的妻子。”
  陈仰白佩服地道:“是的,是未婚妻。”
  朱一涛道:“她长得漂亮么?”
  陈仰白道:“她乃是著名的美人。”
  朱一涛道:“那很了不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果被誉为美人,必定是天姿国色,叫人一见难忘才行,因为她很少有机会抛头露面之故,她有钱么?”
  陈仰白道:“她家中富甲一方。”
  朱一涛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了,我且问你,你可有情敌么?”
  陈仰白道:“不但有,而且有好几个。”
  朱一涛道:“都是很有钱的人么?”
  陈仰白道:“是的。”
  朱一涛道:“有钱的标准,须得随时可以拿出十万两银子花用,你的情敌之中有没有这么豪富之人?”
  陈仰白道:“有一个,不但有钱,而且有势。”
  朱一涛道:“此人随时可以花用十万两银子么?”
  陈仰白道:“大概不成问题。”
  朱一涛道:“那么我告诉你,这一个情敌,就是花钱收买这秘寨凶手,打算将你置于死地的主谋,你逃离此地,仍须小心防范他。”
  陈仰白道:“那不太可能吧,他……他是我的表哥,我们亲得很呢!”
  朱一涛道:“正因如此,他才没有法子可以正面迫你,只好用这等手段,也无怪秘寨之人,没有立刻杀死你,大概是因为他们有了计划布局,是以要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让你的尸体出现。”
  陈仰白想了一下,大概认为朱一涛的预测有理,登时面色发白,做声不得。
  朱一涛等他稍为冷静了一点儿,才道:“秘寨的凶手们,不是等闲可以请得动的,假如你的情敌当中,没有如此豪富之人,则这个幕后谋害你之人,又须从别的方向推测了。”
  陈仰白茫然道:“太可怕了,假如是表哥的话……”
  朱一涛道:“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陈仰白讶道:“谈条件?你和我?”
  朱一诗道:“是的,我打算与你对调一下身份,以便混出这双绝关的石牢。”
  陈仰白瞠目道:“我混得出去么?”
  朱一涛道:“如果你本人,便没有用处了。”
  陈仰白道:“这话怎么说?”
  朱一涛道:“等一会儿,他们会来处决你,可是我预料一定是在外面才处决。因此,如果我变成你,一出了那两道关口,我就可以恢复自由。”
  陈仰白道:“是的……是的……”
  朱一涛道:“我的条件是回转来把你救出去。”
  陈仰白既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等能力,同时更不知道他在恢复自由之后,还会不会冒险回来相救?
  再说,秘寨之人,即使把他带出去,但未必就一定是取他性命,也许只要勒索赎金后便释放他。
  有这许多疑问,要使陈仰白一口答应,如何能够。
  他沉思之际,又怕得罪了朱一涛,以致等到后来答应这个条件之后,朱如为了心中不说,想故意背信不来救他。
  陈仰白但觉平生以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感到困惑为难的。
  朱一涛似是晓得他内心中的矛盾惶恐,是以不再迫问,让他慢慢的想。
  过了一阵,朱一涛才问道:“怎么样,你决定了没有?”
  陈仰白道:“我心中乱得很。”
  朱一涛决然道:“这样说法,那就表示你存有侥幸之想,认为对方也许会放了你。既是如此,咱们就不谈啦!”
  陈仰白见他意思坚决,大有从今不要再谈之意,顿时又慌了,道:“朱兄我们再商量商量。”
  朱一涛道;“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陈仰白道:“唉,我还没有拒绝呀!”
  朱一涛不做声,但那沉毅的眼光,冷漠的表情,却表示出他已认定了这件事就是如此,当真不用再谈了。
  陈仰白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富有个性之人,一望而知他是个说一不二,决不多言之人。
  他连忙又道:“朱兄,小弟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原谅。”
  朱一涛淡淡道:“你并没有得罪我。”
  陈仰白道:“但你很不高兴。”
  朱一涛道:“我没有不高兴,只不过争取时间,找寻别的逃生之法而已。”
  陈仰白道:“你认为还有别的方法么?”
  朱一涛道:“我正在想。”
  陈仰白道:“朱兄,你一定会回来救我么?”
  朱一涛道:“这是我开出的条件,这就算是刀山油锅,也挡我不住。”
  陈仰白道:“你一个人就能回转来么?”
  朱一涛不理他,可是陈仰白再以哀求的声音向他发问。他想了一下,感到对方乃是懦弱无力的书生,一辈子未碰过风险,做事之时,当然不能像其他的老江湖一般明快决断了。
  他回心转意之后,才道:“我告诉你,莫谈是区区一个贼寨拦不住我,就算是皇宫内苑,勇士如云,也休想阻挡得了我。再说,我平生出道以来,纵横天下,向来是单身孤剑,未逢敌手。因此,我的外号称为孤剑独行,便是此故了。”
  陈仰白连连点头,可是他眼中仍然流露出惶急的、犹豫的神色。
  朱一涛晓得自己必须帮他下决心,换言之,他须得想法子令这个书生,能够深信自己,才能成事。
  他以坚定有力的声音道:“你可曾想,万一我没有回来救你,你便如何?”
  陈仰白摇摇头。
  朱一涛道:“答案很简单,要是秘寨之人准备放你,则虽然我逃走了,亦不会使你有生命之危,最多被他们打骂而已。如果他们决定是杀死你,则你出不去,亦没有损失更多。”
  他停歇一下,又道:“可是如果你愿意一试,则你起码多了一个机会,并且还是主动地求生,而不是等候人家判决你的命运。”
  陈仰白至此已被说服,很肯定地连连点头。
  朱一涛又道:“我们的条件,是到救出你为止,并不包括保护你以后的安危在内,这一点我须得预做声明。”
  陈仰白道:“那我怎么办呢?”
  朱一涛道:“你自己想法子应付吧!”
  陈仰白下了决心道:“好,但不知你怎生能够变成我?”
  朱一涛道:“我自然有办法,但你到时别反悔才好。”
  陈仰白道:“我不会反悔。”
  朱一涛还不放心,问道:“你凭什么下此决定?”
  陈仰白道:“就是因为你拒绝在逃生之后,还要帮我忙,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履行诺言。
  如果你不打算回来救我出去,则以后之事,你大可以满口答应,何须在事前一丝不苟的争持呢?”
  朱一涛道:“这种反证方法,倒是颇觉别致。”
  他亦相信了对方有此决定,不至于在进行之时,因反侮而露出马脚。当下走到陈仰白身边道:“你把衣服通通脱下来。”
  陈仰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这两人迅快地换了衣服,朱一涛身量较高,也较为壮硕。可是陈仰白的衣服,他穿起来却很称身。
  原来他浑身筋肉骨骼,皆能收缩,是以穿得下陈仰白的衣服。至于他自己的衣服,因已破碎不全,除了裤子完整之外,上衣根本就看不出尺寸长短了。陈仰白穿着之时,还费了一点儿工夫,才穿上去而没有撕毁。
  两人互相对瞧,嘴角都起了笑意。不过陈仰白心情沉重,实在笑不出来。而朱一涛则是面上不大有表情之人,是以也仅嘴角牵动了下而已。
  朱一涛道:“不行,你太白了。”
  陈仰白道:“那怎么办呢?”
  朱一涛道:“我瞧瞧有没有合用之物?”
  他走到墙角,在地上找一会儿,回转过来时,手中已抓着一些湿湿的泥土。之后,他又在另一处角壁,刮了一些灰黑色的泥土木屑等。他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然后涂抹在陈仰白身上。
  这些工作,很快就完成了。陈仰白肌肤露开之处,已变成黝黑色。
  朱一涛道:“这等颜色,大概可以混过去了,好在他们不会走近察看。”
  他命陈仰白走到墙边,将手环脚链等装上去。
  陈仰白道:“这样子站着真受罪。”
  朱一涛道:“你如果受过训练,就不觉得怎样难受了。”
  陈仰白道:“我的样子不像呢!”
  朱一涛道:“这一点还是有法可想。”
  他伸手在脸颏下巴摸了一阵,忽然扯下来一排胡子,把陈仰白吓了一跳,又觉得十分稀奇。
  朱一涛将那排胡子,手法巧妙地装在对方的面上道:“你想不到我的胡须,有大半是假的吧?”
  陈仰白道:“我做梦也没想到。”
  朱一涛道:“这是我秘密之一,莫看此事很小,可是往往有意想不到之妙。”
  他摸摸脸上的疤痕,又道:“只有这条刀痕,是一大破绽。”
  陈仰白担心地道:“若是被他们看见,岂不是完蛋了?”
  朱一涛道:“我想一定有法子可以解决的。”
  他走了开去,在墙边坐下,垂头寻思。
  等了老大一阵工夫,陈仰白见他还没有声音,晓得他未想出办法,不由得大为担心起来。
  正在此时,朱一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别做声,有人来了。”
  陈仰白心情马上紧张起来。
  他因是在靠石洞壁那边,光线黯黑,故此面上虽没刀疤,却不怕对方能看得见。
  不一会儿,牢门发出响声,接着打开了,两名大汉在门口看了几眼,才先后大踏步走进来。
  石牢内并无异状,那两名大汉走到假扮为陈仰白的朱一涛眼前。
  陈仰白看得清楚,但见朱一涛不但没有垂头藏起面孔,还仰起头,靠着洞壁。
  那两名大汉略略俯身,似是验看他的面貌,瞧瞧可是陈仰白。
  当这一刹那间,陈仰白简直连呼吸也停止了,心想:朱一涛面上的刀疤,十分明显,对方难道会看不见。
  只见那两名大汉直起身,似乎并没有认出朱一涛乃是伪装者。
  陈仰白方自诧异,忽听其中一个大汉道:“这是干什么,碰得头破血流?”
  另一个大汉道:“这些不中用的书生,说不定是撞壁自杀,但又没有气力,撞到头破血流之后,便又不敢再试了。”
  他的同伴道:“大概是这样吧!”
  陈仰白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朱一涛急中生智,利用他自己的鲜血,遮掩了面上的刀疤。
  这一着委实高明,不但把刀疤遮住,还将面貌变易了,使人无法看得出他原来的形貌。
  一个大汉道:“可恶,可恶,害得咱们又得多费手脚啦!”
  另一名道:“不要紧,咱们把他从山上扔下去,摔得头断脚折,这面上一点点伤痕,就不成问题了。”
  他们一边议论,一边将朱一涛架起来,向牢外行去。
  陈仰白听了这些话,已足以推知自己的命运,果然是一个死字。当下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最后下的决心,竟是对了。
  两名大汉架着朱一涛消失在门外之后,陈仰白心情跟着时间逝去,越来越恐惧,忧疑丛集。
  他虽是在理论上,深信朱一涛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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