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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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剑-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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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一涛不知道这队人马何以仍不加快,想来必是因为这队官兵属于禁卫军,所以纵是闭了城口,自然没有进不了城之理。
  到了天黑之时,大队人马在路边停止下来,那儿有些店铺,已点上灯火,还有。一面酒帘在夜风中飘拂。
  一个军士通知众人下车,原来是在此地吃晚饭。这等情形一点儿也不足为奇,因为这一顿饭可使带队的官长报销时又多了一个项目。
  朱一涛最后才下车,忽然有人轻轻拍他一下,转眼看时,原来是早先吹哨的那个年轻人。
  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但见那年轻人用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做声,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朱大侠,在下是智慧门中之人。”
  朱一涛几乎愣住了,也轻轻说道:“你为何自泄秘密?”
  年轻人道:“在下鹿敬天,但这名字可不是我自己起的。”
  朱一涛忽然觉得轻松起来,笑一笑道:”当然啦,你自来不敬无地君亲师,我明白。”
  鹿敬天道:“但在下自小最崇敬英雄人物,不管好人坏人,我一样崇敬。”
  这时他们站在人堆后面,敢情那间饭馆不大,几十个人挤不进,所以有一部分不在门口。
  朱一涛道:“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但你现在自行暴露身分,而后与我说个不停,难道不怕别人瞧见?”
  鹿敬天道:”在下不但不必顾忌,因为根本在下是奉命设法与朱大伙接近的,当然并不曾准许在下暴露身份。”
  朱一涛道:“原来如此,那么你何以胆敢违令呢?”
  鹿敬天道:“这是因为在下太过崇敬您之故。”
  朱一涛淡淡一笑道:“这话怎说?”
  鹿敬天道:“朱大侠可能感到难以置信,但在下的的确确是出于崇敬。是以做出违令的行为。”
  他摊开一只手掌,似是托着一件物事,又道:“朱大侠请看,这就是证据了。”
  朱一涛运足目力望去,才看清楚他掌心中.有一根鱼骨般细小的白色尖刺,隐隐有磷光闪动。
  他看了以后,心头一震,因为他在冯不良那儿,已听说过这件物事。他却故意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鹿敬天道:“此是当世无双的毒物,称为白骨刺,据说是数百年前中毒而死之人,全身皆已腐朽,只剩下这么一根骨刺,因为含蕴至剧之毒,永不朽灭。”
  朱一涛道:“既然此物如此之毒,你岂敢放在掌中?”
  鹿敬天道:“朱大侠问得好,这是因为在下掌心及五指,都粘贴着一种透明薄膜,在下也不知那是什么物事,却能隔绝剧毒,是以没事。”
  朱一涛道:“智慧国师命你用此物行刺我么?”
  鹿敬天道,“不是,国师爷是本门祖师,在下叩见的机会不多,在下是大先生的门下。”
  朱一涛道:“哦,是许士元么?此人才智果真不弱。”
  鹿敬天道:“大先生在本门中,已是祖师爷以下的第一人了。”
  朱一涛道:“好极了,我如果收拾了他,便可以和智慧国师正面交锋啦!”
  鹿敬天缩缩脖子道,“朱大侠何必招惹我们祖师爷呢?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有无所不知之能,朱大侠只怕也不是敌手。”
  朱一涛淡淡道:“你敢情是替他做说客的?”
  鹿敬天忙道:“不,不,在下还没有这等资格,只是朱大侠不但是当世的英雄,而且是唯一能了解在下的人,所以在下甘冒杀身之险,向朱大侠揭穿白骨刺的秘密。”
  朱一涛道:“这倒是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我虽然猜出那发臭的汉子,乃是你们当中吸引我注意力之人,可是一时瞧不出你便是另一个。”
  鹿敬天道:“朱大侠真了不起,竟猜中了胡老骚的作用。”
  朱一涛晓得他说的胡老骚,定是指那身有臭气的大汉,所以不必追问道:”那么你奉命如何行刺我?”
  鹿敬天道:“这很简单,如果老骚揍我,在下躲闪之时,必有机会向朱大侠下手。但若是胡老骚看情况不能下手,就让在下设法接近你,一同进食,回到车上又坐在一起,想来也一定有机会下手。”
  朱一涛点点头道:“这倒是很高明的方法,我可没想到许士元竟要取我性命。”
  鹿敬天道:“据大先生说,以朱大侠的功力,定可暂时压抑毒力,不让发作,不过这时已没有反抗之力就是了。”
  朱一涛道:“这话亦有理,现在你已泄露了秘密,有何打算?”
  鹿敬天道:“在下一时冲动说出秘密,可没有考虑及结果。假如朱大侠有意相救的话,在下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朱一涛道:“什么办法?”
  鹿敬天道:“您把在下打伤,最好使在下昏迷不醒,装出好像您及时发觉在下行刺而施以反击。这一来,在下虽然失败,却可免去杀身之祸。”
  朱一涛道:“此事于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有何不可?”
  鹿敬天大喜道:“那么就这样办,在下到时先把白骨刺丢在您脚上,您击昏我之后,最好还查看此刺一下,等胡老骚回去后报告上去,在下就没有一点问题了。”
  朱一涛颔首道:“行,就这么办。”
  鹿敬天嚎懦一下,才又道:“可是有一句请朱大侠万勿见怪,那就是下回咱们相遇,在下仍视朱大仪为本门第一号大敌。”
  朱一涛道:“这样就对了,我也得告诉你,下次咱们斗上的活,你务须提防我的攻击才好。”
  他们终于挤入店内,和另外四人合成一桌,伙计开上数式小菜,另外有馒头、面条等等。
  朱一涛和鹿敬天边谈边吃,自然这时谈的都是乡间之事,由于朱一涛袒护过鹿敬天,所以他们的谈笑,倒像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用毕晚膳,众人又回到车上,继续出发。这时鹿敬天便和朱一涛坐在一起,大概走了两三里路,鹿敬天忽然哎的叫一声。
  黑暗摇簸的车厢中,有人点了火折查看。
  本来在拥挤的车中.不易查出发生何事。可是在朱一涛四下之人,都趁火折之火,向他瞧看,并且都极力缩开,以致朱一涛和鹿敬天二人,四周都腾出地方。
  众人但见鹿敬天是跪着的姿势,一只手的手腕,被朱一涛握住。但见鹿敬天热汗直冒,满面皆是痛苦之色。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朱一涛宛如不觉,甚至连瞧也不瞧众人一眼,冷冷道:
  “鹿敬天,你这等阴谋诡计,岂能瞒得过我?”
  鹿敬天直到对方的话说完,方始哼了一声,能够开口说话。他震恐地道:“朱大侠饶命……”
  朱一涛又冷冷道:“你以为早先那番鬼话,就可以哄得我相信么?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这时另外又有人点燃火折,车厢更明亮了,照出地板上有一根白色细刺。
  鹿敬天眼中射出惊怖之光,望着朱一涛。
  朱一涛又道:“你虽是丢下了一根白骨刺,但掌心还有一根,我可有猜错么?”
  鹿敬天虽然没有回答,可是朱一涛已抖动一下他的手。但见他手掌一摊,一根白色的细刺,掉在地上。
  朱一涛用另一只手掴了他一记耳光,只见鹿敬天不但半边面马上红肿,而且口鼻都流出鲜血。
  朱一涛眼中射出残忍冷酷的光芒,狞笑道:“你的道行还差得太远。”
  鹿敬天似是受到莫大的刺激,突然说道:“朱大侠你如何瞧出破绽?在下自问没有露出一点儿马脚呀!”
  朱一涛道:“好,我告诉你,让你死得瞑目。头一桩这白骨刺之毒,无药可解。我就算能压制毒力暂不发作,但你们擒下我之后,亦无解药。可见得许士元乃是存心取我性命。对不对?”
  鹿敬天困惑地道:“对是对了,可是这一点跟在下露出马脚之事,可说是风牛马不相及。”
  朱一涛道:“你这样想就错了,试问既然许士元有意取我性命,当然希望定能成功,那么他派出之人,不用说也是他信得过的一流好手,然而你一下子就把底都给露了出来,简直像是个天生的叛徒一般。许士元身为智慧门第二把交椅的人物,眼力岂有如此不济之理。”
  这话听得鹿敬天目瞪口呆,可是四周之人,都反倒越听越迷糊,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如果不是见到鹿敬天痛得一头大汗的样子,他们一定不再瞧看他们了。
  朱一涛又道:“除了上述的理由之外,还有一点,与你所饰的性格不合,那就是你最后向我说,咱们日后碰上,仍将以全力对付我。这等公私分明,情义两全之言,如果是对那些侠义之人说,正对他们胃口,当然更相信你了。可惜你对付的是我,这种话出自你这种性格之人口中,极不合情理,而凡是不近人情的,必是心存诡诈的好恶之士。此所以我压根儿不相信你。”
  他侃侃道来,条理分明,立论精辟。鹿敬天不能不服气了,登时垂头丧气道:“怪不得大先生决定要杀死你。”
  突然右边车身砰的一声大响,有人破壁而出。众人向那边惊顾时。朱一涛却同时感到在另一边的人丛中,有人向他扑来。
  在如此狭小拥挤的车厢内,朱一涛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闪避,只有出手挡击之一途。
  但朱一涛狡逾老狐,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已经感到有异。因为按理而言,这个扑来之人,当然也知道对方必出手封挡,而且他自身亦因车厢狭挤之故,无法冈开敌人的反击。
  故此这个人急扑之举,也是十分不合情理。
  当然在如此匆促的当时,朱一涛不能如上述般详细分析。他只是感到不合情理而已,当即疾缩身躯,同时把鹿敬无一拖,使他覆盖在自己身上。
  那个扑来之人,一下子抱住了鹿敬天,鹿敬天查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马车已停下来,车厢中的人全都傻了一般。
  朱一涛推开上面缠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体,起来了瞧,但见鹿敬天已经满面青紫,气绝身亡。抱住他的正是那个冷漠的灰衣汉子,他也索然不动,四脚紧紧缠抱着鹿敬天的尸体。
  此人一望而知,也已经死亡,朱一涛虽是经过无数风浪凶险,但这时也感到毛骨谏然。
  因为他现下已知道这名灰衣汉子,只是一件杀人工具,并不算是真真正正的活人。而看这等情形,这个灰衣汉子只有这么一下子,便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不必查看,已知道破壁而出之人,定是那个臭气迫人的胡老骚。
  这时那些军士们已呛喝连声的持着火炬过来查看。朱一涛与众人一齐下车,趁验看尸体一片嘈闹时,举步行开,隐人黑暗之中。
  他回到京城内,已是三更时分。但见他脚下毫不犹疑,直奔从前所居的客栈。
  到了客栈附近,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十分小心.一面吝戒四周的动静,一面查看店内情况。
  他把客栈四下都查看过,这才跃过院墙,飘落跨院中。
  所有的房间都熄了灯,亦没有声息。
  朱一涛身子凝立院中,却伸指遥遥一点,在对面丈许远的合阶上,微微发出声息。
  他接着凝神耸耳,静静聆听。
  四下根本毫无声息,然而朱一涛耳中,却好像处身于一个非常嗜杂的世界中,在别的房间,有些鼾声,就像雷呜般响亮,而寒风吹过屋瓦窗户的响声,也极为吵耳。
  原来他已施展耳功,以他目下的造诣,已有憎听九幽之能,故此些许的鼾声,扩大好像雷声,低微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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