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怪尼”仍目不转瞬的逼视着陈霖,对那两个老尼之言,恍若未闻。空气显得万分的沉凝。
陈霖的双目,却紧紧地盯着那跪在蒲团上的绝色少妇沈君璧的背影。
他再三思忖“黑衣罗刹第二”要自己来此的目的,是否就是她!
“彩衣老尼”把眼光移向那两个呆立院中的老尼,沉声道:“明心、明性,怎么回事?”
被叫做“明心”“明性”的两个老尼,身形一震,其中那麻面的道:“弟子二人该死,不能阻止……”“彩衣怪尼”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道:“我问你怎么回事?”
“这位小施主登峰闯寺,却又不肯道出原因,弟子闻声出视之时,明性师妹业已受伤,弟子曾竭力阻止,但……”“嗯!你二人非他敌手,是不是?”“是的,师父!”
“凭你俩数十年精修,仍然如此不济?”
两尼唯唯,木讷不能出声。
“现在你俩把他撵走!”
明心、明性两尼,恭应了一声,齐齐向陈霖停身之处迫来。陈霖心里忖道:“这怪尼确实怪得可以,这不是分明要这两个尼姑好看,她的门下俱都是五十开外的老尼,她本人当在百岁之外了……”
心念未已,两尼已迫近身前,一左一右,半声不吭,出手便扣,这一扣之势,快逾电闪,而且奇诡绝伦。
陈霖身形一划,如鬼魅的脱出圈外,神目如电,射向殿中的“彩衣怪尼”。两尼出手落空之下,双双一划身,就地如划一道半弧,又成左右夹击之势,攻向陈霖,掌影如幻,劲风扑面生寒。陈霖再度飘身闪退……两尼各个冷哼了一声,如影附形般跟踪而进,各劈三掌。
她俩在“彩衣怪尼”严命目睹之下,出手之间,已挟其毕生修为而发,掌影晃处,响起一片轰雷之声。
陈霖到此时,还无法猜出“黑衣罗刹第二”要自己赶来“碧云寺”的用意,见对方全力出击,不由怒意横生,心想,先打发了这两个再说。
心念之中,左右开弓,分迎两尼……“波!波!”两声巨震,劲气横溢,积尘纷落,两尼各被震退数步。
“彩衣怪尼”清叱一声:“退下!”
两尼如获大赦,顶礼而退。
陈霖如利剪般的目芒,再度逼射向“彩衣怪尼”。
“彩衣怪尼”向两旁的十二个女尼看了一眼道:“把来人擒下!”
十二个女尼,齐齐一躬身,纷纷弹身涌出殿门。
绝色少妇沈君璧,仍一动不动的跪在蒲团之上,显然,她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十二道如涛劲道,从不同角度卷向陈霖,劲势之强,骇人听闻。
陈霖被迫一个倒纵,飘落院地之中。
十二个女尼,大袖飘飘,如十二头巨鸟,紧跟着扑落。叱喝声中,人影闪晃,劲气呼轰,一场罕见的搏斗,展了开来十二个女尼,个个皆具不凡的身手,在江湖中足当一等一的高手而无愧,这联手合击之势,令人咋舌。
陈霖虽怀盖世功力,但也不敢稍存大意,凝神沉着应战,直到此刻为止,他还没有伤人的打算,是以搏斗虽说激烈,还没有人死伤。
转眼之间,双方交换了不下五十回合之多。
陈霖越打越狂,似乎真力如浩瀚大海,用之不竭。
十二个女尼,对这怪少年,越打越觉心寒。
“彩衣怪尼”看着场中打斗的情况,两道白眉紧锁,面上的皱褶,不停的颤动,她对这功力高得骇人的怪少年,也感到莫测高深。
陈霖边打边想:“时已过午,寺中除了绝色少妇沈君璧剃渡之事,稍见突出外,其他不见有什么惹眼的事,可能‘黑衣罗刹第二’要自己赶来此间,与沈君璧有关是十有九成无疑义的了,看样子,自己的推断可能不差,她就是……”
想到这里,不由一阵热血沸腾,念头再转道:“久缠无益,反正迟早要揭开这个谜!”
心念之中,功力再运,呼呼劈出一十八掌。
人影散乱之中,夹着几声闷哼,四个女尼,踉踉跄跄的退出圈子之外。
乍分又合,其余的八个女尼,又复亡命的狂攻而上,招式更见凌厉,出手之间,尽是杀着。
一时之间,陈霖被迫得一阵手忙脚乱。
不由怒气冲胸而起,立把功力提聚到了十二成,双掌抡动之间,骇人狂澜,翻滚而出,劲道如山,八个女尼登时迫走下风。
怒喝之声传处,挟以一声闷哼,又是一个女尼,跌跌撞撞的退了开去。
“住手!”
喝声不大,但却刺耳如割。七个女尼,齐齐收势跳出圈外。
陈霖也在这喝声之中收住了势,俊目扫处,只见“彩衣怪尼”缓缓踱出殿来。
“彩衣怪尼”行到距陈霖三丈之处,停下脚步,沉声道:“娃儿身手不弱,报上你的出身门派!”
陈霖不由一怔,出家之人开口便称人娃儿,这确实有点怪,当下冷冷的道:“血影门!”
所有在场的人,全被这三个字惊得面上失色。
“彩衣怪尼”面色微变之后,道:“什么?血影门?”“不错!”
“哦!那你就是现在江湖中盛传的‘活阎罗’了?”
“不敢,正是在下!”
“来此何为?”
“嗯!这个……”
陈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听“猴叟”传言,“黑衣罗刹第二”要自己赶来此间,为了什么,他还摸不清楚。“彩衣怪尼”冷笑数声道:“你以为身手天下无敌,所以到我‘碧云寺’撒野来了,是不是?”
陈霖俊面一变,道:“在下此来并非炫耀武功,乃是被迫出手!”
“你已伤了我六个门下?”
“在下手底已留了情!” “什么?你手底留情?”
“不错!”“哈哈哈哈,想不到贫尼门下还要人出手留情!”陈霖傲然道:“如果师太不信的话……”
“怎么样?”
“无妨当面一试!”
“彩衣怪尼”白眉一扬,厉声道:“你敢向我老人家挑战?”陈霖冷声答道:“如果师太如此解释的话,亦无不可!”“彩衣怪尼”目中陡射逼人奇光,面上的皱褶一阵牵动,怒极反笑道:“数十年来,第一次被人打破本寺禁例,第一次有人出言挑战,娃儿,我准许你离开碧云寺,叫你师父‘血魔’来!”陈霖不由心里暗笑,但表面上仍是冷冰冰的道:“家师不会来此,而在下却又不想离开!”
“彩衣怪尼”突地前欺一丈……空气在“彩衣怪尼”欺身之际,骤呈紧张。
陈霖虽说口气托大,但他不由心中微凛,他不知自己不用“血影神功”
是否可以胜得过这百岁开外的怪尼,如果运起神功的话,“血魔”之谜岂非当场揭穿。
“彩衣怪尼”一袭五彩斑斓的袈裟,无风自鼓,再度发话道:“娃儿,我先教训教训你,再问你闯寺伤人之罪!”陈霖冷哼了一声,蓄势而待,他知道这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看掌!”
喝声之中,“彩衣怪尼”双掌平胸推出,一道狂飚,挟撼山栗岳之势,涌卷而出。
陈霖心头一紧之下,全力发出一掌,硬接来势。“轰隆!”一声震天巨响,有如山崩海啸,劲气鼓荡如涛,震得四周殿屋的窗棂,格格作响,碎瓦破片,哗啦啦洒了一地。陈霖在暴震之中,退了三个大步,“彩衣怪尼”仅只身形一摇,不由大感骇然。
旁观的女尼,齐齐面目失色,不自禁的向后退身。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飞风般现身场中。
她…正是在殿中等待剃渡的绝色少妇沈君璧。
沈君璧满面凄苦之色,匆匆地瞥了陈霖一眼,然后向“彩衣怪尼”身前一跪道:“老前辈,晚辈与佛无缘,不求剃渡了!”陈霖愕然的望着这美赛天仙的绝色少妇,登时百感交集。“彩衣怪尼”目注沈君璧道:“你说什么?”沈君璧凄声道:“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晚辈不求剃渡了!”
“为什么?”
“这……这位……少侠是为了晚辈而来!”
陈霖不由心中大震,一幕不可思议的可怕的惨剧,已拉开了帷幕。
“彩衣怪尼”面色一寒道:“你尘心未尽,凡念又生,是不是?”沈君璧痛苦的应了一声:“是!”
“彩衣怪尼”面色数变之后,道:“既然如此,你走吧!”“请老前辈准许这位少侠和晚辈一同离寺!”
“这个……办不到!”
“望老前辈俯允?”陈霖这时,心里不知是什么一种滋味,他不明白沈君璧为什么突然放弃剃渡?难道她为了爱……她会是自己猜想中的可怕人物吗?
“黑衣罗刹第二”要自己来此,是为了阻止她出家吗?抑是……他迷惘了……“彩衣怪尼”沉吟了半晌之后,道:“ 你们走吧!”此举大出人意料之外,这以怪闻名武林的老怪物,今天竟然如此好说话。
沈君璧站起身来,幽幽地向陈霖道:“走吧!”
陈霖漫应着转过身形。
两人双双出了“碧云寺”,来到峰腰一块三丈宽阔的突岩之上,止住身形,沈君璧声音低沉暗哑的道:“弟弟!”这一声“弟弟”,使得陈霖一颗心怦怦而跳,往事又涌心头…
他曾为她的绝世风姿而倾倒!
他曾说过他爱她!
他和她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和他姐弟相称!
然而,现在,某些可疑的迹像,造成的可怖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使他恐惧,使他俩之间,划上了一道鸿沟,他不敢想象这谜底的后果,他希望事实来推翻他心中所恐惧的事实!“弟弟,你是为了我而来?”
“这个,也许是!”“为什么是也许?”
“因为事实还没有证明!”
沈君璧媚眼之中,闪射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影,如花的粉靥,蒙上了一层幽凄之色,她似乎突然之间老了许多。陈霖激动不已,他准备开门见山,提出心里的忖测,那可怕的推断,不知为了什么,他仍存着万一之想,希望事实否定那可怕的推断。
沈君璧惨然一笑道:“弟弟,证明什么?”
陈霖一咬牙,忍住内心的激荡,道:“证明你是谁!”
“我?”
“不错!”
“你认为我是谁?”
“你……你……”
他怕说出那可怕的字眼,但他不能不说,俊面登时绷得紧紧的,眼中射出一种凌人之光,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拳紧握,手心渗出了汗水。
“弟弟,你说吧!”
“你是‘绛珠仙子朱薇’!”
绝色少妇粉面遽呈死灰之色,骇极的退了两步,颤声道:“谁说的?”
陈霖咬牙道:“你否认吗?”
“不!”
“那你承认了?”
“我承认!”陈霖脑内嗡的一响,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当场栽倒,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想不到她真的会是淫贼毒辣的“绛珠仙子朱薇”。她玩弄过无数武林知名之士!
她玩弄过自己的父亲!
她又玩弄了自己!
他在发抖,这蛇蝎女人,正是自己朝夕要得之而甘心的仇人之一。
“绛珠仙子朱薇”粉面煞白,娇躯乱颤,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造物者为什么这样残忍……”
突然…陈霖大吼一声道:“朱薇,我要杀你!”
话声中,俊面之上,已罩起一层恐怖的杀机。
“绛珠仙子朱薇”却显得意外的沉着,幽幽的道:“弟弟……”“住口!
谁是你的弟弟,你这毒如蛇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