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心领,在下还有急事待办!”
“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不必了!”
“如此阁下请讲?”
陈霖心头忖道:“对方既然说能答复任何一个问题,那就干脆直接提出‘四毒书生’的问题,就不必再费周章探查‘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了!”当下语音沉重的道:“请告知在下‘四毒书生’的下落行踪?”
蒙面女会长眼含深意的看了男会长一眼之后,转向陈霖道:“此事说来话长,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我已命人略备水酒,停会咱们边喝边谈!” 说完不待陈霖同意,伸手一按桌上小铃,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女小童,应声而来,在石窗门外,躬身道:“敬候会长台谕!”
“摆上酒席!”
“遵命!”
不到一会工夫,酒席摆上,珍馐罗列,水陆纷陈!
陈霖万分无奈的勉强入座,轧轧声中,石室的门立时关闭,只剩下三人坐在席上,陈霖一看这情况,不由变色而起,正等……就在此刻,两个会长同时扯落面巾!
陈霖一看之下,几乎惊叫出声,只见一对中年男女,对自己微微而笑,那女的蛾眉淡扫,粉面不脂而红,两只明眸,深沉如海,小口如樱桃初破,鼻若琼瑶,不啻仙露明珠,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魅力,美得令人不敢逼视,任何人见了都会怦然心动,而那男的,也是潇洒出尘!美男子三字,当之无愧,不禁暗赞道:“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会长举起酒杯,嫣然一笑,这一笑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概,呖呖莺声的道:“请!”
陈霖心里怦然一动,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两个倩影,同时浮升陈霖的脑海,一个是美得如一枝空谷幽兰的楚玲,另一个是如一朵带刺玫瑰的柯如瑛,她俩都美赛天仙,但比起眼前的这“和合会”女会长来,又截然不同。她俩的美,是一种少女略带含蓄的美,而女会长的美,却是一种熟透了的美,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散发着一种勾魂的魅力,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酒过三巡,陈霖首先发话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问题了吧?”
女会长明眸一转道:“我还有一个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
“不错!”
“什么样的条件?”
“我回答阁下昨日向‘白骨教’门徒所提的两个问题,阁下答我一个问题怎样?”
陈霖不禁大感奇怪,愕然道:“你要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不错,阁下的问题一共有两个,第一个我实践诺言奉告,第二个请阁下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
“你试说说看?”
“阁下与‘无虚剑吴佑年’是什么关系?”
陈霖面色不由一变,忖道:“奇怪,对方何以会提出这个问题?”诧然道:“尊驾何以要问及此点?”
女会长神秘的一笑道:“阁下身带吴佑年的无虚剑,证明你与他关系必深,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阁下令师‘血魔’决非当年传说中的‘血魔’,准是‘无虚剑吴佑年’无疑?”
说着,美目如电,直勾勾的盯住陈霖,以观对方的反应。陈霖几乎笑出声来,忖道:“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这是运起‘血影神功’之后,必然的现象,至于‘无虚剑吴佑年’当年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勾结奸夫‘金童柯瑜瑾’,把他逼下‘血池’,使他在池底石洞之中,靠死尸为食苟延了十多年的生命,最后在地震中被血浪卷走,这是自己亲身经历之事,对方的推测可笑之至!”
“至于这柄无虚剑,乃是吴佑年托自己转交他的女儿如瑛,要她代父报仇,如果找不到人的话,要自己代他报仇,这柄剑就算奉赠自己,想不到对方竟然以此剑来推测自己的身份……”
女会长见陈霖沉思不语,认为自己所料不差,粉面之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杀机,朝男会长作会心的一瞥,然后向陈霖娇笑一声道:“阁下对这交换条件有何意见?”
陈霖既不愿道出“无虚剑吴佑年”这一段惨案,但无虚剑又明明佩在自己身边,一时又无法自圆其说,情急智生,反问道:“尊驾与吴佑年是恩还是仇?”
女会长粉面倏地一变,忙用一个笑容掩饰过去,淡然道:“为了好奇!”陈霖当然不相信对方的这个答复,但也猜不透对方的存心,盘据在他心中的问题,依然是那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对其他的事,不愿去深想,如果此刻,他能冷静的分析一番的话,可能会有惊人的发现!
当下冷冷的道:“还是请尊驾依照约言回答我所提的问题,这交换的事,另外再说吧!”
女会长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道:“这样说来,阁下不愿交换这个条件?”
“可以这么说!”
忽然,陈霖感到浑身倦忌,眼皮逐渐沉重,这对一个内家高手来说,是决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不禁心中大震,莫非中了对方心念之中,离座而起,正待……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把持不住,仰面栽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胧中似觉一股淡淡的幽香,冲进鼻观,一只柔腻的手,在轻轻的抚着自己的额角,费力的睁开眼睛。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那只手突然移开,他游目四顾之下,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密不通风的卑湿石窟中,神志慢慢苏醒,他想起经过的一幕,不由杀气直冲顶门,咬牙恨道:“和合会这一双狗男女,竟然使这种卑下的手段,如果我陈霖死不了,和合会必遭瓦解之报!”
欲待挣起身形,只觉周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不由大感骇然!
突然,身后壁角里传来一声娇脆但却冰寒的话音道:“活阎罗,你看看我是谁?”
陈霖用力的把头侧转,不由脱口道:“你……你……是柯如瑛!”
“不错是我,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过的话?”
“哼!你该记得我说过有一天我会杀你!”
陈霖不由惊魂出窍,在桐柏山中之时,对方真的曾说过这句话,他奇怪何以柯如瑛会在此地现身,忽地,他想起他曾怀疑的那件事来,正待开口……对方语音一变,充满了杀机的道:“活阎罗,现在我要实现我说过的话!” “你要杀我?”
“不错!”
随着话声,柯如瑛已移身到他身前,手中执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利剑,一看,正是自己腰中的那柄“无虚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但他此刻浑身无力,软弱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只有引颈待死的份儿,颤声道:“你真的要杀我?”
“难道还有假的?”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欺负我!”
陈霖此刻心如刀绞,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自己大仇在身,还不能死,同时,就这样毫无反抗的死在对方剑下的话,实在不值!
但,他却不愿说出任何示弱的话,把心一横道:“你下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
“谁说你不敢,动手吧。”
“你不后悔?”
陈霖惨然一笑道:“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要杀就动手吧!”
柯如瑛粉面一变,举剑就劈,陈霖把双眼一合,但奇怪,对方的剑久久不曾落下,睁眼看处,更是激奇不已,剑锋距自己不及半尺,但却颤动得非常厉害,柯如瑛泪痕满面,宛若一朵带雨梨花,楚楚可怜之中,倍增妩媚。“噫!姑娘为何不下手?”
“你……你是天下第一个……无情……的人!”说着竟然呜咽起来!“呛啷!”一声,长剑坠地,柯如瑛以袖掩面,似乎悲凄不胜!
陈霖已略知就里,对方定是深深的爱上了自己,故作不解的道:“姑娘这是为了什么?”
柯如瑛擦干了眼泪,幽怨的道:“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
柯如瑛芳心愤恨欲死,这种话,任她刁蛮也说不出口,一双凄怨至极的秀眸,紧紧地盯在陈霖的面上,半晌无言,窟中顿时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陈霖打破了沉寂,道:“这是什么地方?”
“石牢!”
“我被关进了石牢之中?”
“有这么回事!”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的道:“有一天,我要杀尽和合会的人!”这句充满杀机的话,使得柯如瑛娇躯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但随即淡淡的一笑道:“可是你现在还在人家掌握之中,你自信能活着出去?”
这是句实话,陈霖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方才险险就做了剑下之鬼,还侈言杀人,不由面上一热,但他冷傲成性,一顿之后,道:“如果我不死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但是你却死定了!”
陈霖心里可比死还难受,一个刚出道就风靡武林的人物,竟然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这真是从何说起,心念几转之后,冷笑一声道:“姑娘要杀就赶快下手吧,用不着多废话!”
“要取你性命的不是我!”
“谁?”
“自然有人,就是把你关进石牢的人!”
“哼!和合教主!但,为什么!”
“因为你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弟子!”
陈霖顿时如坠五里雾中,这话从何说起,不由下意识的道:“为什么不早早下手?”
“要等你那假冒‘血魔’的师父‘无虚剑吴佑年’到来时,再杀你!”
陈霖真是啼笑皆非,为什么对方会把自己认做“无虚剑吴佑年”的弟子,还说吴佑年假冒“血魔”,其实“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呀!不由以假作真的问道:“血魔会来吗?”
“和合会已派人出江湖传讯,有你在此,血魔不能不来!”
陈霖心里暗笑道:“血魔永远也不会来!”但面上却不表露任何神色,冷然道:“血魔的功力……”
“自有对付之方!”
“如果血魔不来呢?”
“囚你一辈子!”
陈霖想起自己在“血池别府”曾见师尊遗柬上说习练“血影神功”不虞毒浸,而自己在喝了几杯酒之后,竟然被毒倒,莫非……试探着问道:“在下是中了什么毒?”
柯如瑛展颜一笑道:“不是毒,是酒!”
“酒!天下有这等厉害的酒?”
“告诉你吧!这酒是用地底醴泉,渗以一百神奇花之蕊酿成,称为‘长醉露’,喝下之后,如无解药,就这么软瘫瘫的醉上一辈子!”
陈霖不由咋舌,愈听愈奇,几乎忘了自己尚是待决之囚!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脱口道:“柯姑娘,你在和合会中是什么身份?”
“你问这干吗?”
“当然有我的道理?”
“会长夫妇,就是我的父母!”
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不可,如果自己早先的猜想不差,柯如瑛就是吴如瑛的话,那“和合会”两个会长,必是“无虚剑吴佑年”口中的奸夫淫妇无疑,怪不得见自己腰间的剑而生此歹念,联想到“血魔”是吴佑年的化身,而且两个男女会长以巾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目的在避人耳目,再就是男女双方都是美极俊极的人物,以此推论,这件事十有九成不会错!紧接着道:
“姑娘的令堂可是江湖中被人称为……”
柯如瑛打断了陈霖的话道:“和合会会长!”陈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我还不知道令堂是和合会长之一,我是说……”
“说什么?”
“令堂的尊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