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怎么样?”
陈其骧真的舍桐柏掌门之位,去做白骨教的副教主?不近情理……”
“白骨教主”嘿嘿一笑道:“他的目的是借此而徐图恢复桐柏派基业!”黄幼梅心细如发,她从“白骨教主”的眼神里,看出了蹊跷,那是一种阴残狡诈的眼神,使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于是轻轻一碰“圆净师太”道:“师父,不可能,当心诡计!”
“圆净师太”不由悚然而震,她一心惦记着陈其骧而使她的灵明蒙蔽,经黄幼梅这一说,立时灵智恢复,仔细一分析,果然对方的举动,前后矛盾,不近情理,“巫山神魔”一行据陈霖指出,是奉“百幻书生”之命而来,而“百幻书生”又置身“白骨教”中,白骨教主刚临之际,开头就问自己是否已把“白骨锁魂大阵”的破法,告诉了陈霖,与“巫山神魔”等寻衅的借口同出一辙……不禁脱口道:“不错,是一个阴谋!”
“白骨教主”身躯一震,道:“什么阴谋?”
“圆净师太”一看对方摆下的阵势,不敢发作,冷冷的道:“请转告陈其骧要他亲自来此!”
“这恐怕办不到!”“为什么?”
“本教主已答应他无论如何带人回去!”
“圆净师太”顿时怒火上升,愤然道:“办不到!”“白骨教主”阴恻恻的一笑道:
“南宫淑惠,这可由不得你!”“圆净师太”闻言之下,参以适才自己的分析,断言对方说的全是鬼话,目的仍是图谋自己师徒,以防“白骨锁魂大阵”之秘被泄,当下怒目圆睁恨恨的道:“白骨教主,你想一手遮天,毁去所有识得奇门之术的人,以巩固你的基业,对吗?
可是你错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懂得这道理吗?”
黄幼梅立即也蓄劲待发。
“白骨教主”声音中充满了杀意的道:“那就休怪本教主手下绝情了!”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叠出了阵阵杀机。
“海云庵”院中的血迹未干,另一幕血的惨剧又将上演。“圆净师太”
衡量情势,四周全是蓄势而发的毒药手,师徒两人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她深自后悔,自恃“海云庵”位处荒山僻角,与世无争,不虞被入侵扰,枉费一身奇门之术,丝毫未加以布置,现在祸到临头,噬脐莫及。
如果万一不幸,岂不遗恨千古。
她更后悔,不曾把心里的话,坦白的告知陈霖。
心念未已,只听一声娇喝…
黄幼梅年少气盛,已抢先出手,扑向“白骨教主”。她这一扑之势,快逾电闪,且是挟愤而发,其势令人咋舌。“白骨教主”不虞对方猝然出手,被迫得向殿门倒退。“圆净师太”一看机会难得,师徒俩如能进入偏殿,可以躲过毒药手所布的毒网,脱身尚可有望。
心念之中,就乘“白骨教主”被黄幼梅迫得一退之际,以十成功劲,电闪劈出一掌,口里大叫一声:“梅儿,进殿!”掌风过处,“白骨教主”果然被震得退入殿内,瓦灰飞扬之中,“圆净师太”师徒两人,跟着窜入殿中。“梅儿,先离开……”
话声未落,只见神龛两侧的偏门之内,“刷!”的闪出两排人影,手中各持着一根竹筒,显然又是毒药手。
“圆净师太”当机立断,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电闪劈向近身堵住侧门的一排毒药手,势如骇电奔雷。
惨嗥突起,血箭狂喷,人影四泻!
轰然巨响之中,偏门连同殿壁同时崩坍!
“圆净师太”一拉黄幼梅,电闪射出……事起仓促,出乎白骨教人意料之外!
“白骨教主”一怔之后,跟踪闪身疾退。
另一排毒药手,齐齐一声呐喊,转身涌向后院。
“圆净师太”和黄幼梅,身形方落入后院之中,正待腾身……吆喝声中,后院四周屋脊之上,无数人影,同时现身。“白骨教主”身形未落,暴喝一声:“放!”
那些现身的毒药手,竹筒齐举……“圆净师太”不由亡魂出窍,这毒药一道,并非功力所能抵挡!
骇然之中,一拉黄幼梅,双双暴弹而起,射向左面的屋顶黑雾漫空,腥臭触鼻。
毒药手已开始喷毒。
“圆净师太”身形一挫,袍袖猛挥,卷出一道强烈劲风,扫开正面一条空隙,抓住黄幼梅的手,电疾向前一送,喝声:“速走!”黄幼梅连念头都不及转,已被推送出两丈之外……挥袖推人,同时而为,竟然险极的把黄幼梅送出毒圈子之外,而“圆净师太”本人,已在这一个动作之间,沾染了不少毒汁,顿感头晕目眩……所幸她功力深厚,双掌倏然狂劈而出,怒涛卷处,十几个毒药手立被震飞。
同一时间,无数蓬毒雨,朝她罩身喷来!
一阵头重脚轻,仰身栽倒屋面。
“白骨教主”恰在这时上了屋脊,狞笑声中,横扫一掌……“砰!”然暴响之声,“圆净师太”整个身躯被震得朝另一偏院之中飞泻。
她为了让黄幼梅脱险,而不惜身挡毒液。
如果在那千钧一发的俄顷,她不当机立断,挫身全力发掌,开始挡毒的话,师徒俩可能无一幸免,现在她舍己救徒。黄幼梅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师父一掌推送出两丈之外,就势一个“云里翻鹞”,飘飞到另一重殿脊之上。蓦地转身,正好看见师父毒倒被“白骨教主”一掌震飞。见状之下,不由心如刀绞,狂呼一声:“白骨老魔,姑娘与你势不两立!”身形一弹,反扑而回,生死早已置诸度外。
“白骨教主”突然高喝一声:“停发,务要生擒!”喝声未已,黄幼梅业已扑到。
众毒药手在教主停发下,齐齐收回竹筒。
“白骨教主”身形一偏,双手十指箕张,迎着黄幼梅来势抓出。
黄幼梅也在一扑之间,凌空出掌。
双方都是急势……“砰!”“嗤啦!”挟以一声惊叫。
“白骨教主”承受了对方一掌,在瓦面上滑退了五尺之多。黄幼梅外衫被抓裂了一道尺长口子,险被抓个结实。“白骨教主”可真估不到这小妮子掌劲如此雄浑,一怔之后大喝一声:“擒下!”
徒众之中,立时应声扑出四个壮汉。
黄幼梅心切师父惨死,悲愤填膺,杀机罩脸,皓腕一翻,迎着四条扑来的身影连拍一十八掌……惨嗥挟以闷哼,破空而起,四个壮汉一个被震的凌空飞起,另三个一溜翻滚,跌落院地之中。
黄幼梅一个照面之间,使对方一死三伤,这份功力,的确令人咋舌。
“白骨教主”冷哼一声,身形一划,捷逾鬼魅的一闪便到了黄幼梅身侧,伸手便抓,这一抓之势,迅捷诡辣兼而有之,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中藏无数变化,使人摸不准抓向什么部位,而且可能闪避的方位,似都已在掌爪控制之中。黄幼梅此刻已不计及生死利害,就在对方掌爪罩身而来之际,既不闪让,也不拆解封挡,双掌一抡,挟以十二成功劲,猛劈而出。
“白骨教主”见她这种拼命的打法,也不由暗地心惊,身形一拧,避过正锋,左掌原式不变,改抓为拿,扣向对方“腕脉穴”,左掌改抓为点,戳向对方胁下的“云台穴”,侧身变势,快得有如一瞬。
黄幼梅身手煞是不弱,双掌劈空之下,本能的随势错出二尺,毫发之差,避过这一拿一指。
“白骨教主”两式走空,当着这多教众,心中老不是意思,双掌一翻,向后微退半步,暴喝一声:“下去!”
一道寒飚,挟以星星绿磷,飒然卷出。
黄幼梅未及变势,只觉一阵腐尸恶臭触鼻而来,头脑一阵晕眩栽倒屋面。“白骨教主”
一挥手,道:“带走!”
立有一个老者,闪身上前,一把挟起黄幼梅的娇躯,纵落地面。
“白骨教主”鹰鹫般的目光向四周一扫,然后向近身的一个老者道:“鲁堂主!”
“本堂在!”
“传下令去,迅速退出邛崃山区,分批回帮!”
“遵令谕!”
“白骨教主”嘿嘿一阵冷笑之后,当先越屋而去。
接着,人影晃动,破空之声盈耳,刹那之间,走个罄尽。
“圆净师太”被毒液喷中,复被“白骨教主”一掌劈落屋面,滚到侧院之中,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然悠悠醒转,忽感全身痛如刀割、阵阵恶臭,触鼻而来,转目一看,不由三魂杳杳,七魄悠悠。
原来她身上被毒液泼中的地方,已开始腐烂,血气已染湿了半边身,腐臭之气,就是自己身上发出,心知不出一刻时光,定必全身化为浓血而死。
也算她功力深厚,如换常人,早死多时了。
全庵陷在一片死寂之中,显然对方已离去多时。
她绝望的转动着黯淡的眼睛,她希望发现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梅儿!”
她的嘴唇一阵嗡动,但却发不出声音,她在心里绝望的叫道:“梅儿难道也遭了不幸,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死……我死不瞑目!”
这时…一条神秘的人影,闯进了“海云庵”,只见她面蒙黑纱,身披风毯,一路过殿穿房,口里不断的喃喃道:“迟了,我迟了一步……迟了……”
她是谁?
她正是“罗刹令”的传人,“黑衣罗刹第二”。
再说“圆净师太”但感真气渐散,血行窒阻,知道奇毒已攻人内腑,她像是向死神抗议般的在心里大叫道:“我不能就此死去,我该做一件事!”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她从濒死的边缘振作起来,她撕下了半幅前襟,用口咬破中指,咬着牙,苦撑起头来!
写!
鲜红刺目的,歪歪斜斜的字迹,染上了那半幅衣襟。血!
流尽了!
人…斜枕在那幅血迹斑斑的衣襟上。
“圆净师太”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把心里的话留在衣襟之上,死了!
蓦然…一条人影,幽灵似的游走到这偏院之中,惊叫一声,疾朝尸身扑去,喃喃自语道:“她死了,死不瞑目!”
这人影,正是方才入庵的“黑衣罗刹第二”。
她怔怔地望着“圆净师太”的尸身出神,久久之后,才道:“咦,怎么不见她的尸身?
莫非她……”
她一眼瞥见枕在“圆净师太”头下的那块血迹斑烂的衣襟,不禁脱口叫了一声:“血书”,忙俯身拾起,一看之下,激愤得簌簌而抖。
她折叠好那半幅血襟,藏在怀里,然后,恭恭敬敬的向“圆净师太”的尸身一拜,祝祷道:“老前辈,您老死的瞑目吧,晚辈会替您完成这样心愿!”说毕之后,只见圆净师太双目已然阖上。
她,瞑目了!
“黑衣罗刹第二”不由为之一阵怆然,两滴清泪,自蒙面黑纱之后,悄悄滴落。
她就侧院之中,掘了一个坑,埋葬了“圆净师太”,只这片刻之间,尸身腐化得只剩下了一半。
她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离开了这座阴森可怖的荒庵。一路之上,她不断的思索:“我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得到她?”陈霖离开“海云庵”,出了邛崃山区,一路扑奔“乌石堡”。
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海云庵”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已遭了惨变。
第二天过午时分,陈霖已到了距“乌石堡”不及五十里的“崇阳镇”,望着那酒帘市招,顿时引起饥肠辘辘,心想:且打个尖再赶路吧!
心念之中,进了一间叫“新洞天”的酒楼。
刚上得楼来,只听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道:“妙啊!否则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