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燕道:“王爷会把我交出去吗?”
莫谦笑道:“王爷自然不会把你捆上交出去的,那对福王府的面子也不好看,人是你们杀的,他们当然会再提出了决斗的要求,王爷就不能拒绝了,天龙寺他们也一定会派出高手。”
南宫燕大急,道:“那怎么行呢?杀死那个番僧是出其不意,击中了他的要害,正式决斗,我怎么够看的?别说是高手了,普通的一个俗家弟子也能要了我的命!”
莫谦道:“所以我劝你们逃走呀!”
南宫燕眼中挤出了几滴泪珠,摇摇头叹道:“没有用的,那个死鬼不肯走的,他在江湖上一直不得志,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怎么肯走呢?”
莫谦冷笑道:“在江湖上出头要靠真才实学的。”
南宫燕道:“所以他才不肯走呀,他只会几手花拳绣腿,连我都不如,只会动动歪心眼儿,难得王爷也看上了他的心眼儿多,他怎么舍得走呢?
再说,那位蘅夫人也会把他留下的,只是要把我踢出去,所以商量甚么,也不叫我知道,照说,这会儿要谈甚么,应该由我为主才是,怎么把我给撇开了?”
说着,她的喉咙也哽咽了起来,眼眶红红的,把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口对口对灌了一口。
放下了酒壶,她的眼睛又水汪汪的往莫谦身上瞟,娇声道:“莫总管,我知道你是个有办法的人,好歹救我一命,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莫谦连忙摇手道:“大娘子,你太看得起我了。”
南宫燕的脚在桌下轻轻住他膝上一触,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因为你跟那些喇嘛都有交情,你去对他们说一声,好不好?叫他们别找我麻烦。”
莫谦摇头道:“这个恐怕没办法,因为死的是他们的长老,他们若不追究个明白,以后在京师就没法叫字号了,天龙门下以武功技击自诩为天下第一,他们一个首席长老叫人给杀死了,仇恨事小,颜面事大。”
南宫燕道:“那至少你可以对他们说明内情,找正点儿去呀。”
莫谦道:“他是跟你动手时被杀的,不找你找谁呢?”
南宫燕道:“莫总管,你也是个会家子,应该看得出,我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呢?那个番僧一身气功,刀枪不入,我只是个卖艺的妇道人家,怎么杀得了他呢?”
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又加上一身白肉,胸前鼓蓬蓬的在直颤,上身移过来时,肚兜就拉高了,那尖尖的下摆也跟着提高了,遮不住隐密。
只是烛光太弱,看不真切,这使莫谦的心忍不住“噗通”猛跳起来。
但更引人的是她所说的话,莫谦连忙道:“正是这话,我把遗体送去,他们万不相信,却又找不出是甚么地方出了毛病?所以把遗体封存了起来,等嘉音活佛回来,再做勘定,要找出他真正的死因。”
南宫燕冷笑道:“皇上才出去没多久,等他随驾回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现在虽说是秋天,但是死人却放不了那么久的。”
莫谦道:“放在地窖里,拿冰冰着,坏不了的。”
南宫燕道:“总管,你又唬人了,哪来的冰呢?”
莫谦得意她笑道:“小嫂子,这儿是京师,要甚么东西没有呢?在六月天还有人卖冰角呢……
那是人在冬天把清水注入缸里,冻结实了,整块的移入地窖里,厚厚的盖上一层木屑,外面再包上棉花,把通风口也闭了,不去动它,冰就不会化,直到夏天,再取出来用,当然价钱很贵,可是在京师,就有人不怕花钱……”
南宫燕眯着眼睛笑道:“敢情还有那种事儿呀?我倒是长了一层见识了,不过那也没用,早在你把尸体送去前,一切痕迹都淹没了,甚么也找不出的。”
莫谦道:“那不可能,我一直没离开过尸体,也没让人接近过,连要抬走时,都是我亲自放上门板的!”
南宫燕冷笑道:“在我把他制倒之后,我曾说他是装死,也曾经叫人淋了他一盆的冷水。”
莫谦道:“是啊,可是那盆冷水也没把他浇醒过来!”
“死人当然是浇不醒的,我明知道那一脚已经要了他的命,干嘛还要叫人淋他一盆冷水呢?”
莫谦也一拍脑门道:“对啊,而且还那么巧,你才招呼过,就有人抬了一桶冷水来了,那儿又是前客厅,等闲人等一律不准过来的,更别说是抬着水桶的丫头了。”
南宫燕一笑道:“你现在可聪明了,由蘅夫人带着过来,自然没人会拦阻了。”
莫谦道:“你是说,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南宫燕道:“当然了,要不然,我岂有那么大的本事?”
莫谦更为兴奋地问道:“小嫂子,你快说,那用水冲掉的是甚么东西?”
南宫燕又抛过一个媚眼道:“总管,那是保证我性命的一大秘密,你想我会随便说出来吗?”
莫谦不禁一呆,随即道:“小嫂子,我知道这不会是你自己的意思,有人支使你这么做的。”
“那当然,你也知道,支使我的,除了蘅夫人也不会有别人了,不过现在她只想把我撇开,让我去挡灾,我才不甘心,可是我说出来之后,总得有个保证。”
莫谦道:“你把一切告诉我,我保证替你说情,不找你麻烦!”
南宫燕道:“总管,你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子了?这么空口白话,我告诉了你,你到时来个撒手不管,那可不害苦了我?”
莫谦道:“这……你要甚么保证?”
南宫燕道:“很简单,你带我离开这儿。”
莫谦吓了一跳道:“小嫂子,你别开玩笑?”
南宫燕道:“不是开玩笑,你在内务府里一定很有办法,而且派到王府来,还敢吃里扒外,一定还有更硬的靠山。”
莫谦听得不太顺耳,忍不住道:“小嫂子,这怎么是吃里扒外呢?”
南宫燕道:“你在王府供职,却扯王府的后腿,那个喇嘛是你花银子给勾来的,你还敢说不是?”
莫谦道:“那是……因为……”他拚命地想找一个理出,可是却没有一个妥当的。
南宫燕却道:“你别解释了,蘅夫人说了,内务大臣宗政桓跟王爷不合,你一定是宗大人的人。”
莫谦松了一口气,显然这不是他真正的秘密,但他乐于冒认了下来,压低嗓子道:“知道就好,宗大人在内务府红得发紫,他虽然没有爵位,可是皇亲国威,谁敢不卖他的账?所以你把内情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但要安全的保证,也要图个下半辈子舒服些,你大小总是个官,我要跟着你。”
莫谦道:“我的小嫂子,我已经有了妻室,这是不可能的事。”
“总管,你弄拧了我的意思了,我怎么样的身分,怎么敢奢望真跟你当一品夫人去?
你们做官的养几处家是常事,我也只要那么一个地方,一处单独的宅子,有那么两个下人管叫我一声太太……”
莫谦连忙笑道:“那容易,我随时都可以办到,可是左云那儿又怎么说?”
南宫燕道:“他管不了我,虽说我现在是她的人,但也只是跟着他而已,既未嫁娶,又无媒证,随时都可以撇开他。”
莫谦道:“弄了半天,你们这对夫妇原来还只是黑市的呀?”
南宫燕眼睛红的,道:“我跟他,还不是因为他是个读书人,将来可以有出息,哪知道他一直就不肯正式娶我,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所以这回出了事,我也拿得稳他会把我给踢掉不管。”
莫谦胆子渐渐地大了,手在桌子下面,慢慢伸到她的腿上。
南宫燕并没有拒绝,而且还把腿夹了一夹,这是一种强烈的暗示,使得莫谦的心跳更烈,只可惜他的手臂究竟有限,只能摸到膝盖过去一点儿。
像这种风月阵仗,他自然不是生手,尽管他平时不苟言笑,但并不是笨人,许多小聪明还是挺在行的。
于是他就故意一拐手肘,把面前筷子碰一根落在地上,然后藉着拾筷子的机会,弯下了腰……
南宫燕明知道他的诡计,但没有做更多的掩饰,对一个将要死的人,她不妨大方一点,这也是她游戏人间的一贯做风。
而且她正在做着莫谦死亡的准备,把指甲尖上的一撮药粉弹进酒里。
正当莫谦的手沿着大腿伸进来的时候,她才巧妙地用腿把他的手拦开了,笑着道:“猴急甚么?螃蟹下了锅,是你的终是你的,起来咱们谈正经话!”
这也是莫谦在期盼着的,忙起来规规矩矩地坐着。
南宫燕道:“你先喝口酒,咱们把事情敲定,而且发个誓保证你不会出卖我!”
莫谦道:“这容易,我一切照办!”
他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多疑的性情使他犹豫了起来,毕竟他的眼睛曾经云离开过桌上酒壶。
南宫燕笑道:“你又在多心了?我先喝一口。”
她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满斟一杯。
莫谦有点不好意思,也举杯喝了下去,然后道:“我日后若是负你,定叫我毒药攻心,七孔流血而死。”
南宫燕笑道:“你别以为这是牙咒,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在照看你呢!”
莫谦笑道:“说哪儿话?我可是诚心诚意的。”他伸手把南宫燕搂了过去。
南宫燕也就势倒在他的身上,双手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红唇就印上了他的嘴,一股甜香使他心神一荡。
他觉得南宫燕柔滑的舌头伸了过来,心里在想:“他妈的,这婆娘还真骚,比八大胡同的婊子都懂得风情。”
他张开了紧闭的牙齿,也伸出舌头到她的嘴里,忽而一股热泉,由对方的口中涌了过来。
他想闭气抗拒,脑后玉枕穴却破一股力量扣住,一点劲道都便不出来。
情知受了暗算,一声虎吼,双掌猛地一推,竟然把南宫燕推了出去,跟着拳脚并上,但南宫燕也展开拳脚,跟他对博在一起。
莫谦接连用了几式精招,居然都被南宫燕化解了,莫谦不由得惊疑交加?怒声问道:“你是甚么人?”
南宫燕笑道:“你明知我是甚么人,还要问?”
莫谦道:“不,你这种身手,绝非普通江湖人,说,你是谁?”
南宫燕道:“对一个将死的人,我不再隐藏身分,你听好了,姑奶奶叫南宫燕!”
莫谦道:“南宫燕?南宫双煞之一?”
南宫燕道:“我不认识那另外一煞,但人们偏喜欢把我们连在一起……不错,我就是外传的南宫双煞之一,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沾姑奶奶的便宜?”
莫谦又是一片惊怒,待要扑溜去,但是脚步才动,就无力地坐了下来,道:“你对我下了毒?”
南宫燕道:“不错,药是蘅夫人给的,想必你也知道那种药的厉害,所以你死定了。”
莫谦道:“你把药下在酒杯中?”
南宫燕道:“是的,你这王八蛋没安好心,喝下了酒,居然用内功逼住,可见你心里有鬼,所以姑奶奶点了你的穴道,叫你内力散开,而且把我喝下那一口也灌下你的肚子……
王八蛋,你乖乖的死吧,姑奶奶叫你又搂又抱,又摸又瞧的,占了多少的便宜了,你死了也值得了!”
莫谦已经无力再说话了。
这时门外飘进一条人影,是丁佐云,他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
纸上凌乱的笔迹写道:“行事不慎,事迹败露,愧对故主,轻生一死,免入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