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王敬业的意思,准备不惊动官府,再进去把他们抓出来的,可是丁佐云却有着更好的计划。
这个计划更获得了玉蘅的支持,就由丁佐云全盘做主与安排。
徐聪安排了两个人住家中,三两天总会抽空回家探问一下,而且也告诉他们最新的消息。
那两个人在徐府中生活得很适意,徐家没有甚么男女礼教,几个女孩对两位老师都很喜欢,因为他们谈吐风趣,见多识广,连两位老太太也都对他们极有好感。
这天徐聪派人把宗大臣的信给他们看了,安定他们的心,然后又赶回公馆去处理公务去了,他们陪两位老太太还聊了一阵,才回到客房里休息。
客房设在花园里,原是两位少爷的书房,十分清静,也跟大宅子分开,每人一间,刚才躺下不久,不约而同地又坐了起来,同时拿了兵器来到园子里,因为他们听见了有人的声息。
宋良听出一共有四个人,但是由身形上判断,来人不会比他们高到哪里,所以干脆发话道:“朋友是何来路?出来说话吧。”
黑暗中出来四个蒙面人,其中一个道:“朋友!你们藏在这儿,害我们好难找,相好的,别让我们费事,跟我们一起上王府去吧!”
宋良哈哈大笑,道:“朋友们是福王府的人?”
那人道:“废话,别人不会找上你们的。”
这边在答话,其余三个人却闷声不留,上来拉刀就砍,招式十分凌厉,目的似在取他们的生命。
宋良用刀架开道:“慢着,我们也是王府出来的,各位可实在陌生得很?说,你们属哪儿的?”
连那个说话的蒙面人也加入围杀,根本不开口了。
宋良与吴向春打起精神应付,都堪堪只能战个平手,不过以二敌四,慢慢下去人他们就支持不下了。
宋良虚晃一刀,首先跳开战圈欲待逃逸,哪知其中一人早就准备好一大把暗器,脱手甩出!
暗器手法并不高明,但是为数众多,终于有一枚打在他的小腿肚上。
宋良死命窜了出去,立时传来吴向春一声惨呼,已经破人砍倒了!
□□ □□ □□ □□宋良没命地飞逃出去了,那两个人也穷追不舍。
眨眼间已经逃出了徐府,在小路上一追一逃,宋良如果不是腿上有伤,他是可以甩掉这两个人的,现在却被他们缠得走投无路。
忽而前面又涌出了一批人,却是丁佐云带了一批王府的武师,他们首先截住了宋良,后面的人看见了,有人出来厉声喝道:“福王府护卫追缉逃犯,你们快滚开。”
丁佐云一怔,道:“原来你们也是王府的人?好极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那两个人一听,却回头跑了。
这时那群王府的武师已经把宋良砍翻在地,抓住了。
丁佐云道:“奇怪了?那两个人也说是王府的,难道蘅夫人还跟我们争功,另外派了人来?”
王敬业把宋良绑了起来后,才替他止血,然后才道:“照说应该不会的?但也说不定,回头一问就知道了,左老弟,才抓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一定还在前面徐家,我已经分人去抓了……”
说着另一批人也来了,抬着被砍成血肉模糊,僵硬不动的吴向春来了。
丁佐云道:“我再三关照要留活口的,你们怎么……”
一个人道:“左先生,人可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去之时,他正好被二个蒙面人砍倒下来,接着另一个人上前,刀光一落,砍成了这样。”
丁佐云道:“混帐东西,这是甚么人?”
那人道:“不知道,我们正上前要发问,那两个家伙居然对我们拔刀动手,后来又有两个蒙面人来招呼他们一起跑了。”
另一人道:“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丁佐云道:“跑了?你们不会追。”
那人道:“他们对宅子里的情形很熟,竟转两转就不见了,我们顾虑撞到别人,只好抬着死人先出来了。”
丁佐云道:“奇怪了?这些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对我说是王府里的人,可是据我所知,王府里并没有第二批人出来?不管了,反正我们有了一个活口就行下。”
□□ □□ □□ □□宋良被押回了王府,灰心之余,一五一十全说了。
包括如何受内务府网罗到王府来卧底,来了之后,如何跟莫谦联系,以及做了些甚么工作。
最大的一件,就是劫了威远镖局的镖,他们在府中得知有两个人要远行,想到福王一定有所派遣。
然后在镖局里赌钱时,又听到镖局接了一支远镖成行,府中有两位武师随行,赌钱的还问是不是派他们俩同行。
威远镖局的人手众多,听起来那支镖也不算大,何以还要王府加派人手的护镖呢?他们把听来的消息转告内务府,果然没多久,传来那支镖被劫的消息。
显见得是内务府那边派人下的手,因为事后莫谦给了他们各四百两银子的奖金,奖励他们这次探来的消息极具价值。
事实上吴向春也没有死,那是做给宋良看的,不这样做作一番,宋良哪会心甘情愿的全部吐实。
吴向春的穴道解了,上药包扎之后,知道再也抵赖不了,也只好全部吐实。
两份口供一对照,十分吻合,可见全是事实,而他的供词中,最令丁佐云和南宫燕震惊的,却是内务大臣宗政桓那边见过一个女的,叫做蓝雁,地位很高,像是主持行动的江湖人领班,根据镖局中的传言,那天劫镖中,就有这样一个女的在内。
因为那蓝雁经常骑着一头大红色的马,再经他叙述那个蓝雁的长相,赫然正是被称为南宫双煞之一的南宫雁。
王敬业和玉蘅只知道蓝雁可能就是双煞之一,却不知道是南宫燕不是南宫雁。
但南宫燕却知道那一定是南宫雁,因为她自己没劫过这一趟镖。
王敬业却判断道:“那应该是南宫雁,因为失镖后,局中的镖头赵飞曾经飞马赶回来报讯,却在宛平城外的路边酒铺见看南宫燕和她的马。”
南宫燕故意道:“何以见得那是南宫燕?”
王敬业道:“名字是她自己报的,而目她似乎对失镖的事一无所知,最重要的是她的马,赵飞是失镖之后沿途借了驿站的马上点都没有休息,急奔回来的,而她那匹胭脂马却不似经过长途跋跋的样子,故而能确知那是南宫燕。”
到底是保镳的,分析在情在理,使得南宫燕没有话说了。
玉蘅道:“这次多亏左先生的妙计,我们才能使宋良乖乖的自动招供,只是从宋良的口中说,府中好像还有他们的同党,却不是由徐聪指挥,那要怎么追查呢?”
丁佐云微笑道:“不必查了,那些人我都已经知道了,但目前我不去动他们,是怕他又像宋良和吴向春一样,闻风先跑了,这次幸好他们是躲入徐聪的家里,若是躲进了宗政桓公馆,我们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玉蘅道:“左先生,你既然知道了,为甚么不说出来?大家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子把人就抓了不好吗?”
丁佐云道:“夫人,这不好,我现在只知道,却提不出确实的证据,难以叫人心服的,还不如等王爷回来,让王爷决定如何去处理好了。”
他执意不肯说,玉蘅与王敬业他没有办法了。
□□ □□ □□ □□回到屋子里,南宫燕低声道:“南宫雁会被那个内务大臣宗政桓网罗了去,这倒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丁佐云一笑道:“这也没甚么了不起,投身权贵之门,容易掌握权势,有些人就喜欢这一套的。”
南宫燕道:“但是南宫雁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呀?”
“何以见得呢?你又不认识她,甚至于没见过她。”
南宫燕道:“我虽然没见过她,但因为人们传说她与我很相像,甚至于连姓氏却相同,我怀疑我们之间,或许会有甚么渊源存在?”
丁佐云道:“那你找到她去问一声不就好了?”
南宫燕低声一叹道:“我是有这个意思的,可是先母临终遗言,却说她跟我父亲反目成仇,永世不再相见,说日后若有姓南宫的人来找我,要我一定视如陌路,否则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先母抚养我长大很苦……”
丁佐云道:“怎么会呢?我听你说过,你小时很富有呀。”
南宫燕道:“不是贫苦的那种苦,先母为了教我武功,经常拖着病弱的身子,陪着我练剑,一刻不断地一边监督看我,也因此活活而累死!”
丁佐云道:“你的武功是跟母亲学的么?”
南宫燕道:“是的,她老人家会的武功不少,却因为体质的缘故,一直没有练好,她发奋要造就我,希望全寄在我身上,终于在我十四岁那年,积劳而致死……临死前一再地要求我两件事,一是成名,要用我这身武功轰轰烈烈地行侠仗义,出人头地;其次就是绝不与家人相认。”
丁佐云道:“你以为南宫雁是你的姊妹了?”
南宫燕道:“我没见过她,但我想极有可能,世上不会有这多巧合,后来我也发觉她似乎也在避着我……因为她也一定听说我与她相像的事了,却也没来找我。有一两次,我听说她在某一地出现,故意接近过去,接着就听说她跑得远远的去了,显而易见,她为了某种原因在避着我。”
丁佐云道:“这么说,你们上一代的确是结怨很深了。”
南宫燕道:“不管如何,我相信其咎不在我母亲,她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从不记人过错。”
丁佐云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说的是南宫雁。”
南宫燕道:“我虽然没有认她为姊妹,但别人常把我们认成姊妹或一个人,故而我对她的事也略微注意一点,幸好我所听到的是她颇有侠名,若是她做了坏事,我第一个就会去宰她,因此我想她不应该到豪门去当爪牙。”
丁佐云道:“你自己也寄身豪门。”
南宫燕道:“我不同,我是另有目的而来,而且我已经易容更名,另有了身分,她却是直接顶着身分去的。”
丁佐云干道:“以我对她的耳闻,也不太像会担任这种工作的,或许她也是别有原因。”
南宫燕道,“我得找她问问清楚。”
丁佐云一笑道:“你问不如我问了,我耽心你们一见面会打起来。”
南宫燕道:“谁问都可以,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宋良说她在太行之后就没现踪迹!”
丁佐云道:“这个倒不难,等福王回来,必然会去找宗政桓算账的,那时也就知道人上哪儿去了。”
才说到这儿,他们忽然微微一震,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丝异状?
首先是空气中飘过一丝淡香。
又是那种要人命的迷迭香,二人幸好是同眠一榻,而且早就有了醒觉,他们轻轻地触动了床上的一块板,床板翻落下去,转个面又翻了上来,床上也是两个人,并肩而卧,露在外面的形相,赫然是左云和左大娘子。
这是丁佐云的布置,他是在天桥见到捏面人,灵机一动,特地花了几两银子,叫人照他们夫妇二人捏了一个头相,配上了假发,悄悄地带了回来。
床上,他也自己设了机关,做了个活动的翻板,然后另外悄悄地设了一条通路绕出房去。
这项工程费了他们夫妇好几夜的工夫,却有很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