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则是宣布她们暴病身亡,吃河豚鱼中毒了,因为满天星纪通是王玉英的表哥,都是江阴人士,当地盛行吃河豚,他们也常远从家乡带了来,一饱口欲,别人听说那玩意吃了会送命,都敬谢不敏了。
只有孙一刀和齐赛花两个人有时还鼓起勇气来一尝,两位姨奶奶虽是正青春美貌,但满天星一脸麻子,孙一刀粗鄙像个屠夫,两个人的年纪也不轻了,跟姨奶奶们在一起,倒是没人说他们的闲话。
说他们吃河豚致死,更是十分自然,因为前一天他们的确吃过河豚,原来四个人是密商晚间下手要对付左云夫妇,故外面的人甚至连宅中其他的人都相信了。
两个武师死了,可以秘不举丧,但两位姨奶奶的后事却不能马虎的,福王府中照样为她们举丧发引,小小的场面了一下,因为她们毕竟只是姨奶奶,没有诰命,不能大肆铺张的敞开来做丧事。
王府里再也没有宗政桓的人了,但丁佐云夫妇俩却没敢轻松,他们还得提防着外来的侵袭。
左大娘子顺理成章地把那筒蜂尾针留了下来,还在纪通的屋子里搜去了一大把啐了毒的针。
可能是那种歹毒的暗器镇住了宵小的胆,王府里也没有再死人,而左先生夫妇在王府中的地位也高了起来,谁见了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再也没人敢把他们当做一般流俗的江湖人看待。
甚至于有一两夜,丁佐云公然地摸上了玉蘅的小楼,关上门一耽老半天,也没有人说闲话了。
只有一个人对这件事不满意,但也只有私下里埋怨,那是左大娘子南宫燕。
半夜里,丁佐云又摸回床上睡觉时,她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丁佐云痛得直皱眉,却不敢叫喊,只有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你轻一点好吗?瞧你这样子,倒像是爱沾酸的醋娘子了。”
南宫燕道:“活见你的大头鬼,老娘会吃你的醋?我只是警告你小心点,别看福王对你十分器重,也别看你为他尽了不少力,你玩了他的小娘子,他可没兴趣戴绿帽子。”
丁佐云一笑道:“那你就错了,福王也是个怪人,他讨了这么一堆小娘子,本人却偏好男风,对这些花不溜丢的大娘儿们,除了偶尔为之,极少沾惹,因此,对她们在暗中偷人的事,他也是眼开眼闭地装做不知道,我这几天在暗中调查的结果,现在的十二金钗中,至少有八个在暗中偷汉子。”
南宫燕撇嘴道:“九个,现在又加上了一个玉蘅。”
丁佐云道:“她绝不是一个淫贱的女人,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更兼她习过内媚之术,这青春独守的滋味的确难挨。”
南宫燕道:“所以你这个大情人才藉机会去安慰她?”
丁佐云道:“也不是这么说,我们主要是为了要商量事情,不过自从那次我发现她晚上一个人在独赏春戏图而着了迷药的道儿,就知道她内心十分孤寂,已快到心魔内贼的地步。”
南宫燕道:“那是一种甚么境界?”
丁佐云道:“你没学过这个,所以不明白,到了这个程度的人,如果不适时宣泄,就会走火入魔,轻则神智迷乱,重则丧生送命,所以我适时给她宣泄一下。”
南宫燕道:“左云,我虽然没有学过这种那功夫,但我知道厉害,你给她宣泄一下内火倒是没关系,只不过我要提醒你,别去害人家,她是福王的姬妾,跟你没有结果的。”
丁佐云道:“这一点我很情楚,事实上,她的心目中始终把我当做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江湖人,她答应我的挑逗,一半是在解决饥渴,一半也是在笼络我,或是造成把柄,以备将来威胁我,所以,她绝不会看上我。”
南宫燕道:“笼络你?她不会自甘下贱如此吧。”
丁佐云道:“这不是自甘下贱,你要明白,她下嫁福王,就是另有目的的,有些人为了达到一个理想,往往会不计牺牲的,她原先听说福王好色,特地去修习了内媚之术,想要蛊惑住福王而控制他,哪知事与愿违。”
南宫燕道:“她不是也掌握了府中大权吗?”
丁佐云道:“可是她并没有掌握住了福王这个人,甚至于连福王真正的目的何在?她也没有摸清楚。”
南宫燕道:“福王的真正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丁佐云道:“不知道,只晓得他广结奥援,拉拢异己,尤其是对一些手握兵符的将军督师等,更是极力示好,因而手中着实控制了不少人。”
南宫燕道:“那是为了将来拥立新君所做的准备,他跟太子走得很近,难道这些是在为太子张本?”
丁佐云摇摇头道:“不完全是,有几个雄心勃勃的皇子也跟他暗中交往,他有时是为那些人拉拢的,所以他真正的意向谁也不明白,照说像他这种情形,极为犯忌,有人密告到宫中,说他勾结外臣,心有不轨。”
南宫燕道:“这也不错,他若是谁也不属,就是为己张本,一个人不可能脚踏几条船的,皇帝老儿可饶不了他。”
丁佐云笑道:“恰巧相反,皇帝居然替他辩白,说他是皇室宗亲而兼能用兵,是个难得的将才,他本身也带过几次兵出征,现任将帅多半是他的旧属,主帅和僚属之间,应该多加连系,以免产生隔阂,一旦国家有事,再加寄重时,才能上下一心,运用自如,叫大家不可妄加猜忌,告状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南宫燕道:“这么说,他的帝眷极隆了?”
丁佐云道:“不错,他是最得势的一个亲王,也是最受信任的一个宗亲,虽然他跟皇帝的亲缘已经远得八竿子打不着了,但是爵位封到‘亲王’,比一些王子还吃香呢。”
南宫燕不禁愕然道:“那宗政桓为甚么还要倾轧他呢?”
丁佐云一笑道:“官场宦海,就是这么回事,至亲如手足兄弟仍不免要互相敌对挤轧,何况是同僚之间呢……福王太走红了,总有人瞧着不顺心,想法子去整他,想搜集一些图谋不就的证据扳倒他,宗政桓对他就是这回事。”
南宫燕道:“以你看,福王究竟意在何者呢?”
丁佐云一叹道:“老实说,我猜不透?这个福王真的是莫测高深,连玉蘅跟他如此亲近了,都不了解他。”
南宫燕道:“这些都是玉蘅在床上告诉你的?”
丁佐云道:“娘子,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不只是为了纵欲,总要谈一点正经的呀。”
南宫燕道:“屁的正经!我问你,玉蘅在福王的身边,她的目的又是甚么?她另有图谋,所为在哪里?”
丁佐云道:“这个她还没有透露,因为玉蘅只是想利用我,拉拢我,却还没有真正的信任我。”
南宫燕道:“这不就得了!最重要的事没有谈,你们还能会有甚么更正经的话好说呢?你给我省省吧。”
佐云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吃醋了。”
他的手又不老实了,却被南宫燕一巴掌拍开了,道:“你真有精神,刚伺候过两个女人,现在又饿了。”
丁佐云道:“怎么是两个女人呢?”
南宫燕道:“玉蘅之后还有喜儿,不把喜儿也塞饱,她会让你回来?”
丁佐云哈哈大笑道:“小燕儿,你知道我的外号叫魔手探花,就该知道丁佐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尤其是对你,总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啦。”
他的手继续在做技巧的爱抚,南宫燕也并不是真正的要拒绝他,于是锦帐中来充满了春意。
只听见南宫燕微带喘息地道:“左云,你是女人身上的一个魔,很少有女人能拒绝你的诱惑,为这个,我也该杀了你。”
丁佐云道:“这是甚么话,讨人喜欢也该死吗?”
南宫燕道:“不错,这会使你很容易骗到女人,然而,你又不真心地爱她们,你是个色中魔鬼呢。”
丁佐云道:“小燕儿,这话不公平,第一、我从没骗过任何一个女人,我跟一个女人上床,也没有存心玩弄她们,我说喜欢一个女人时,就是真心的喜欢,并不是说了好听的。”
南宫燕道:“那你喜欢每一个女人,你能娶她们吗?”
丁佐云道:“不能,我喜欢的差不多全是我不能娶的人,我没有打算娶她们,她们也没有打算嫁给我,像玉蘅和喜儿,我在她们两人的面前是个有家室的人,她们从来也没有想到要嫁给我。”
南宫燕道:“我呢?你对我又是甚么态度呢?”
丁佐云道:“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呀?”
南宫燕道:“活见你个大头鬼,这只是权宜之计,办完了这儿的事之后,我们仍然是两个人。”
丁佐云道:“你若是坚持如此,我不会去勉强你,左云有一项好处,就从不去勉强别人的感情,如呆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十分欢迎,而且也十分珍惜你这个娘子。”
南宫燕道:“但你还是要跟别的女人鬼混。”
丁佐云道:“小燕儿,你是个豁达的江湖女杰,别这么小家子气,也别学一般世俗的女人,去抓死一个男人,你应该明白,一个男人只要有机会,总是想偷一下嘴的,更何况你嫁的是一个魔手探花丁佐云,不过我可以绝对保证,在人前人后,我绝对不会否认你这个娘子,绝不会背弃你这个老婆。”
南宫燕道:“你倒想得好?你不背弃我,却仍然去找别的女人,天下便宜事都叫你一个人全占去了!”
丁佐云道:“小燕儿,你也可以去找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嫁给他,不过你会发现那种男人一定十分无趣,绝不会适合你!”
南宫燕道:“我不会嫁给那样一个丈夫的,可是我也逢场做戏,吊上几个小白脸给你瞧瞧,你心里会舒坦吗?”
丁佐云笑道:“要说我心里不在乎,那是欺人之谈,不过我也不会责怪你,就是请你千万别赌气,别硬着头皮错下去,除非你是心里头真的想,或者是混上了一个值得你一顾的男人,否则就不要随便为了赌气而捞个男人。”
宫燕轻轻地捶了他一拳,咬牙道:“你把我当做甚么样的女人了?”
丁佐云道:“你是那种心里认输,口头上硬挺的好强的女人,经常会为了赌气,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来,可是有些的事可以后悔,找男人这件事千万不能乱来,弄到后来,你会自己都不原谅自己的,因为你毕竟是个女人。”
南宫燕笑着道:“你倒是把我给看透了,那么,有一天我是要做些叫你也后悔的事情来。”
她的心里也知道,丁佐云的话没有错,这是个男人的社会,允许男人荒唐,而不允许女人放纵的。
她的心里虽然不服气这个传统,但是却无从改变这个传统,若是有一个已婚的妇人朝三暮四,她同样的不会原谅她的。
所以她的倔强,也不过是口中说说而已。
然后她又融化在他的怀中了。
然后又从他那里得到无比的快乐。
终于身心俱爽,昏昏沉沉地睡去。
丁佐云却连一丝睡意都没有,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有夜枭在遥远的夜空鸣叫。
夜枭鸣叫本来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只夜枭的鸣叫似在传递某种信息……
丁佐云蓦地从床上坐起,因为他已经听出,那信息是在呼唤他!
他披衣而起,回头望望床上的南宫燕,她睡得正甜。
丁佐云也不想惊醒他,轻轻地推窗而出,一纵身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