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丁佐云却毅然调头下楼离去……
□□ □□ □□ □□丁佐云本要和关洪去直接找胡文虎,却经过一座小巧精致的红楼。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胡大小姐就住在这小楼上。”
丁佐云向小楼上望了一下,他以为小白菜说过,东西在胡巧玉手中,这话也可能是猜测之词,但是不管在不在她的手中,既然来了,何不上楼看看?
二人进入此院,到处花木扶疏,但院中无灯,楼上的灯火已熄。
此刻关洪在七、八步外,一柄匕首突然自花丛中伸出,抵在丁佐云的“神道穴”上,冷峻地道:“甚么人?”
丁佐云脱口而出,应声道:“小祖宗!”
“甚么?萧佐忠?没听过这名字……”
关洪急奔上来,道:“哎……哎……别误会,都是自己人,这位萧大侠刚来,难怪彼此不相识……”
这人一怔,道:“是关头儿?”
只一分神,忽感持刀的手被抓住,一扭一抖,“砰”然摔倒地,真是干净俐落!
擒拿到了这火候,再用“大侠”这二字就不俗了。
这人身子还未着地,就已被丁佐云制住两个穴道,昏迷不醒人事,他指指小红楼,道:“关兄,这个交给你了,我上去看看。”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我以为那东西未必如少奶奶说的会在大小姐手中,再说大小姐很不好惹……”
此刻附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步履声,似乎在四、五人以上,二人正准备应付,这时小楼上突然有个女郎伏在曲栏上,向奔来的一些人道:“在西北方有个影子奔掠,你们快追……”
他二人所站之处是在小红楼的东南方,恰是相反方向,是楼上的少女弄错了?
抑是西北方刚才确有奸细入侵被她发现?或者这女郎瞪着眼说谎?
那些人应了一声,匆匆向西北方向追去,女郎也已回到室内,而且闭上了门。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这未免有点邪门……”
丁佐云道:“怎么说?”
关洪道:“我认为她应该已经发现了咱们二人。”
丁佐云道:“发现了又如何?”
关洪道:“既然发现了,却又把那些护院引到相反方向去,我以为她可能知道你要去找她,而她正好张网以待。”
丁佐云哼道:“就算如此,我也要上去瞧瞧,关兄,请在楼下把风……”
话声未落,他已自有树木的那边,“一鹤冲天”上了阁楼。
□□ □□ □□ □□那个时代即无冷气,也无电扇,大热天的夜晚,因为贪凉,多不闭窗。
丁佐云静静听了一会,就从窗中进入。
室内无灯火,仍可看出家具上泛出湛光瓦亮的光芒,几净窗明,一尘不染,而且幽香阵阵。
他找遍了四、五个房间,居然没有半个人影?当他推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时,忽然传来了水声,也传来了娇呼声。
往右侧望去,室内也无灯,却可看出池中有个脂玉般的人儿坐在池内,隐隐可见其上半身。
幸亏她是半侧着,但仍可看到那挺拔的双峰。
“色不迷人人自迷”这句话对不对呢?在某一方面来说,是不对的,色是迷人的。
这可以说个故事来证明:老和尚带着从未下山的小和尚到镇上去,路遇一个美女,小和尚觉得很好看,却不知为何物?就问老和尚:“师父,这是甚么?”
老和尚怕他为色所惑,就说:“这是老虎。”
小徒谨记在心,回山后老和尚问小和尚这一次下山何物最可爱?
小和尚不假思索地说:“老虎!”
丁佐云号称魔手探花,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不少,可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动人的胴体,一楞之下,连忙缩回身子,道:“姑娘,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转过身子背部朝门,道:“你是甚么人?”
丁佐云镇静下来,发现男子闯入,却没有惊慌呼叫,显现这女子的不凡,他也平静地答道:“丁佐云。”
这女子哼道:“你还不快滚?”
丁佐云却转过身来,沉声道:“胡姑娘如把那串念珠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他不确定这女子是不是胡巧玉,出口试探,她果然默认了,却道:“念珠?谁说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冷冷道:“胡姑娘,拿出来对你我双方都有利。”
胡巧玉突然咯咯娇笑道:“如不拿出来,对我就很不利是不是?”
丁佐云强硬地盯着她道:“我如果出手把你制住,把你弄走,还是要用念珠来赎的。”
胡巧玉笑道:“丁佐云,有人说你是‘黑道上的白色人物’,看来这话未必全对。”
丁佐云道:“至少在下迄今还没做过和这句话相羝触的坏事。”
胡巧玉道:“是谁告诉你东西在我手中?”
丁佐云道:“反正是贵堡中的人就是了。”
胡巧玉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了。”
丁佐云却道:“我并没有捂住你的嘴,你尽管喊。”
她似乎没咒念了,道:“如果我手中有那东西,我一定给你,你可知道我一个人顶了两支?
家伯父去世,偌大遗产由我继承,由于我那不成气的哥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爹也决定将他的财产由我继承,有人毛估了一下,我有一千万两以上的身价。”
丁佐云道:“真了不起,只不过这和念珠仍不发生排斥作用。”
胡巧玉道:“你说的那串那念珠,是我宝贝新婚嫂嫂的陪嫁之物,你想想看,怎么会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道:“巧了,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正是你的新嫂子。”
胡巧玉一楞,道:“龙玉环?”
丁佐云道:“不错。”
胡巧玉盯着他的脸孔,眼光中渐渐露出激情之色,道:“你是用甚么法子让她乖乖把秘密告诉你的?”
丁佐云道:“她本姓萧,是我一位世伯的女儿。”
胡巧玉道:“哦,我懂了,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所以情牵缘绊,藕断丝连。”
丁佐云道:“胡姑娘,时已不早,别再磨蹭了。”
此刻楼梯一半处有人扬声道:“小姐,堡内失踪了一位护院,有人发现了敌踪,奉命要搜索一下。”
胡巧玉一抬眼,发觉丁佐云冷静地站在面前,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她也不打算用这些护院来吓退丁佐云,扬声斥道:“怎么?连我的楼上也要搜?”
楼下护院道:“堡主说,连他的住处也可以搜。”
这是最有力的答覆,连堡主的住处也可以搜,其他任何住处都可以搜了,胡巧玉只好道:“丁佐云,快藏起来。”
丁佐云却不为所动,道:“不必了,把东西拿出来,我有办法脱身。”
胡巧玉变脸道:“你未免太自私了吧?你一显身,我怎么办?”
丁佐云一笑道:“得了,胡大小姐,听说连你老子也惧你三分,难道他会怪你通敌不成?”
胡巧玉道:“那倒不会,被下人看到,会不会闲言满天飞?”
楼下的护院又扬声道:“大小姐,我要带人上楼了……”
丁佐云道:“快拿出来!”
胡巧玉道:“你这么自私,算甚么君子?先藏起来,待他们走了再说。”
丁佐云却以为时已急迫,不能不先回避一下,三、五个护院他不在乎,但声张开来,七、八个一流高手一踊而上,侥幸的事儿可不会再发生了。
他记得上次胡光宗吉日在大厅中与六、七个高手动武,至少高丽人“飞刀”金田一就未真正施展他的飞刀绝技。
为何不出手?
不得而知,也许是由于人多,怕伤了自己方面的人,但也可能另有原因。
如他出手,那后果真难以想像。
楼下已有脚步声传来,丁佐云冷哼道:“我可要警告你,别弄鬼,这对你没啥好处,我不会一个人放单就往虎庄里闯的!”
□□ □□ □□ □□于是他藏了起来……
领头上楼的是虎堡“食客”吴大海,在岭南一带是顶尖人物,三十郎当岁,四十不到,早对胡巧玉有意,可是她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此刻吴大海探进头来,一双贼眼到处扫瞄,还连连嗅着,道:“胡姑娘,好香啊!”
胡巧玉半倚在床上,双腿支起,拿了一本书,连眼皮子也没撩一下。
此刻吴大海进入卧室内,涎着脸道:“这儿除了香味之外,还有生人味,也可以说是男人味。”
胡巧玉顿时翻脸,厉声道:“姓吴的,给我滚出去!”
吴大海龇龇牙,向床上瞄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笑,大声道:“哥们,这是大小姐的香闺,就算是奉命行事,也不能老在这儿穷磨菇……走!”
吴大海带着人一走,床上锦被一撩,丁佐云从她背后出现了,道:“不是为了你,我绝不会受你荫庇,躲躲藏藏地……”
胡巧玉仍然是赤裸着身子,匆匆用一条大巾包着自己,咬牙道:“真没有良心,要不是早知你是黑道上的君子,你早就死在箭雨之下了。”
丁佐云一怔,道:“箭雨?”
胡巧玉道:“告诉你,我的浴室及卧室内每个墙角上都装有连珠箭雨匣,只要一拉丝带,至少有一百五十支小节齐发。”
丁佐云道:“这个我信,也有此必要,就以刚才的吴大海来说,就不是甚么好东西……东西拿来吧。”
胡巧玉道:“你真以为东西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面色一变,道:“我不喜欢耍我的人。”
胡巧玉道:“其实我是为了救你,别不知好歹。”
丁佐云哼道:“多余,姓丁的如果在乎这几个杂碎,今夜还敢来吗?”
胡巧玉道:“你真相信龙玉环的话?”
丁佐云道:“是不是应该信你的话?”
他不领情,是因为他信小白菜的话,这本已使胡巧玉不痛快,而一个十分自负的少女,把一个陌生男人藏在自己的被子里,甚至肌肤相接,而他却一点也未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她不能不感到悲哀,甚至愠怒。
尽管他如被她的美色所吸引而有所表示的话,她又可能视之为色狼了。
就在这时,吴大海又在门口出现了,手中握着一件很奇特的暗器,有点像一种名叫“释迦”的水果,一看就知道的生铁外壳。
丁佐云一眼就认出那是岭南谭家的独门火器,名叫火龙弹。
这玩艺儿杀伤力大,威力范围广,所以也不须太准就可以杀敌效果,吴大海正是岭南谭家的门人,他噙着一抹淫笑,道:“大小姐屋中藏野汉子,要是说出去可不大好听……”
胡巧玉正要去拉那丝带,吴大海沉声道:“你只要一伸手,我这玩艺儿就出手,你猜它有多大的威力?嘿嘿,能把你们身后那堵墙炸个大洞!”
胡巧玉气得牙根痒痒地,她长了这么大,可没受过这等闲气。
吴大海道:“丁佐云,咱们有缘哪!”
丁佐云冷冷道:“而且是生死之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吴大海道:“你还想活么?”他得意一笑,道:“大小姐,你到一边去……”
胡巧玉没有动,这更使吴大海吃味,以为这位大小姐倒贴这个小白脸,不由妒恨交加冷笑,道:“一回生两回熟,才见了那么几次面,就热乎起来哩……我说姓丁的,你可真是屁股上画眉毛,好大的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