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和尚在大殿神龛后地窖中请出了六件法器,那是大鼓、小鼓、大拔、小跋和大铃及小铃等。
每件法器上都有黄绫结成的彩缎,一看这法器就知道不是普通赤钢或黄铜所铸,而是紫金。
换袍大典开始,一声吉罄,主持念经,六僧敲起法器。
另有四僧人到神仑上换袍……
虽然年年换新袍,这锦袍已很陈旧,脱下旧袍,金身上已被香火熏得漆黑了。
就在这换袍大典进行到一半时,一个人蒙面影自大殿檐下飘入殿内,此人显然是谋定而后动,出手俐落,各在持法器的六僧人身上各捏了一下,六僧人立时有如泥塑木雕!目瞪口呆地不会动了,当然那六件法器已到了此人手中。
但六件法器由一个人拿着,腾不出手来,所以丁佐云突然出现,将他迎面拦住时。
此人怒声道:“姓丁的,原来是你玩了个花招?”
只一开口,丁佐云就已听出他的声音,冷笑道:“朱伯伯,不必再装啦,认得你的,绝对不只我一个。”
他用力扯掉蒙面头巾,正是朱婉儿的父亲,他怒哼道:“丁佐云,在赌场中故意输掉念珠,现在才来捡现成的,这手扮猪吃虎很绝,是甚么人献的计谋?”
丁佐云道:“不必浪费唇舌,把东西放下,可以走人了。”
姓朱的道:“我就是放下了,你也拿不走。”
丁佐云道:“这倒不须你操心……”
姓朱的道:“先别嚣张,躬逢盛会,前来瞻仰换佛大典的还大有人在呢。”
果然,胡文虎带着怪驼、魔姬、活阎罗仇刚等人及时赶到。
他们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呢?难道一元与他们互有勾结?
丁佐云急切要得到那尊传说中的金身,就不能放弃这六件法器,只得咬牙道:“他们来了也是白搭。”
姓朱的道:“如果我跟他们联手对分?”
此刻大殿梁上有两面人,正是祥子和乔玲二人。
祥子手中持有一支“火铳”,喝道:“他奶奶的,你们能联手对分,我们也能全盘照收,姓朱的,你放不放下?”
姓朱的火气很大,把法器往院中一放,拍拍手道:“姓丁的,我来掂掂你的斤两再说。”
丁佐云摇头道:“朱伯伯,我不跟你打……”
但是姓朱的却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脚交加,逼得丁佐云只有全力应战。
这二人一动上手,胡文虎就指挥自己人去抢法器。
祥子喝道:“胡文虎,你如果不怕以身试火铣,就自管去动那法器。”
怪驼气得大叫,就要去往大殿梁上扑去。
胡文虎立被制止,道:“娄大侠,此刻我们的实力不可分散,可以静而持变。”
姓朱的果然不含糊,逼得丁佐云对折了二十来招,终于中了一式“魔手”,整个右臂都抬不起来了。
丁佐云叹道:“朱伯伯,对不起,我答应婉儿不与你为敌的。”
就在这时,大殿梁上忽然窜出一人,灰衣、灰裤,头脸上包着灰巾,把祥子乔玲逼得存身不住,先后从大梁落了下来。
祥子手中的“火铣”无法出手,因为灰衣人贴身搏击,逼得他手忙脚乱,而乔玲却已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祥子比乔玲还要略逊些,当然不是灰衣人的敌手,眼见就要不支,丁佐云只好暂舍法器,赶去驰援。
此刻,大门外“蓬”地一声大震!两扇门被人踢飞,门轴脱落,门板散开,一个黑衣蒙面人窜了进来。
这黑衣蒙面人走近法器就先拿起大钹,好像旁若无人。
事实上胡文虎等人也站在不远处,只是穷嚷嚷着,并未真正上前阻止。
他是不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丁佐云觉得这黑衣人的眸子很森厉,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是眼神熟,还是身材熟?丁佐云一时也说不出来,他冷冷一笑,道:“在场这么多高手,你能平安走出去么?”
哪知黑衣人充耳不闻,已拿起大钹、小钹,再拿起大鼓、小鼓,然后是大铃及小铃,共有六件,掉头向庙外走去。
丁佐云欺身就一见出了“魔手”,
黑衣人退了两步,因为他双手中都拿了法器,根本不能接招。
幸好那灰衣人丢下祥子,回头将丁佐云拦住,动作快如闪电。
丁佐云道:“你是甚么人?”
灰衣人不答。
这时胡文虎挥挥手,要部下去截住黑衣人。
墙头上忽然又射进一个彩衣人,所谓“彩衣”是以零碎绸子缀成的衣衫,连这头脸的布巾也是彩色的;此人也抱着一支火铳,瞄准着丁佐云,掩护黑衣人撤退。
胡文虎等人大吼大叫着往外追去,但是因为那彩衣人手中有支火铳,没有人敢逼得太近。
不久他们全都消失在白云寺外。
丁佐云又与灰衣人折腾了七、八招,尚未分出高下,心中大急,再次沉声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此人绝不出声,蓦地攻出凌厉的一招,疾退一丈上向庙外窜去。
此时祥子、乔玲都不见了,丁佐云且耽心法器被夺,但是朋友也很重要,他甚至想去追这个灰衣人,因为他绝对是这次抢法器的重要关系人。
他正在犹豫不知该去追谁才好?大殿中忽然扑出六个和尚,原来他们很快的自解了穴道,其中有主持在内。
这些和尚虽非高手,却死缠不放,就这一会工夫,灰衣人、黑衣人、彩衣人及胡文虎等人全都走得都不见了。
丁佐云怒道:“老秃驴,你们和这些人是同伙?”
主持怒道:“施主明明和他们是一道的,反而诬栽出家人。”
现在,他丢了法器也丢了祥子、乔玲,谁能了解他的心情呢?丁佐云不愿与这和尚纠缠,一招“魔手”攻出,又以“绕梁”身法摆脱他们,掠出庙墙……
□□ □□ □□ □□祥子和乔玲忽然又出现了,据他们表示,是由于饮酒过量,醉倒街上,被县里的赵巡检及其部下于深夜发现。
据说二人衣衫不整,祥子连长裤都脱掉拿在手中,乔玲上衣扯开,甚至露出了红肚兜,被认为有伤风化。
幸亏龙绍武向县府说情才放了他们,但饬令他们立刻远离此县,等于被驱逐出境了。
丁佐云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二人在白马寺中还和黑衣人动过手,以后……”
祥子道:“你居然相信龙绍武和赵巡检胡扯?我们是被人制住,大概灌了大量的烈酒,放在街上的。”
丁佐云道:“他们来这一手,目的何在?至少赵巡检不会如此。”
乔玲切齿道:“还不是要分散我们的实力而孤立你,以便把我们驱逐出境。”
祥子道:“我总感觉那个灰衣人像个女人?”
乔玲道:“那还用你说?至于那彩衣人和黑衣人,我以为我们也都见过,绝对是常常见到的人,而且年纪都不大。”
祥子道:“对,我也有同感……”
丁佐云突然心生警兆,大叫:“小心!”由于丁佐云太机警,闪得太快,“轰”地一声,地动屋摇,烟硝四射,只是有惊无险。
他知道这正是“火龙弹”,黑衣人丢出就走,绝不恋栈。
丁佐云在烟硝中呼叫着道:“祥子……乔玲……”
乔玲道:“我……还好……快看看祥子……”她被灼破了衣衫,微受了点伤。
丁佐云伤得最轻,但这只是指肉体上的伤三心灵上的伤却以他最重。
这是他反应敏锐,祥子和乔玲都差得多,施袭者的目标是丁佐云,当然能同时弄死三人更好。
果然见祥子被炸个正着,面目全非,肚破肠出,死不瞑目!
丁佐云含泪切齿道:“老二……你一向对我有信心,我本不嗜杀……今后仍然如此……但是这个可恶的家伙……”
乔玲从未见过一个英俊有礼的男子,突然变得这么狰狞可怕,咬牙切齿,仰天大叫,道:“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乔玲也泪下沾襟,道:“这黑衣人会是谁?”
丁佐云一跃而起,道:“后事交给你办理,我去追追看。”
□□ □□ □□ □□他没有追上黑衣人,却遇上了一辆虎庄的马车。
胡巧玉从车上伸头出来,叫他上车。
他正在茫无头绪,上了车,握着她的手,道:“巧玉,我很烦,应该说是十分痛心……”
胡巧玉道:“我看得出来,你一脸杀气。”
他说了祥子被黑衣人炸死的事。
胡巧玉震颤了一下,悲声道:“祥子是个好人……”
丁佐云道:“你知不知道黑衣人是谁?”
胡巧玉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丁佐云道:“因为他在府上出现过。”
她摇摇头。
丁佐云又道:“还有个灰衣人及彩衣人,你也不知道了?”
她仍然摇头,此刻来到刘寡妇刘来巧的后门外,胡巧玉立刻叫车夫停车叫门。
不久刘来巧开了门,道:“哟,是大小姐呀,这么晚了……”
胡巧玉道:“刘大嫂,那件衣衫做好了没有?”
刘寡妇热情地招呼着:“快哩上进来坐坐吧。”
原来刘寡妇人如其名,生了一双巧手,是本镇上最出名的裁缝,胡府的细活儿全由她包了,所以胡巧玉常来。
刘来巧三十二、三岁,细皮白肉,丰满而不肥腻,人不算美,却生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据说本镇上动她脑筋的人不少。
两人小在刘寡妇处坐了一会儿,胡巧玉与刘寡妇热烈地讨论着那件衣衫,在身上比着主里着,不停地夸说刘寡妇的手艺一流。
丁佐云对这些女人的琐碎事完全没有兴趣,只听胡巧玉说是还有件料子要找刘来巧缝制,就要专程回去拿,好在此刻才不过亥时未,也不算太晚,叫丁佐云在此等一下,又向他附耳道:“等一下再跟我到一个地方,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讲……”
丁佐云也有许多话要跟她商量,就同意在这里等她。
刘寡妇到门外去送胡巧玉,丁佐云独坐店内,背后却有声响,出现了一个熟面孔的人,竟是那姓朱的。
丁佐云先是一怔!
姓朱的道:“丁佐云,我不妨明白告诉你,我不是在这浑水中摸鱼的人,我只是被一人所利用,其实我来龙虎镇只有一个目的。”
丁佐云道:“甚么目的?”
姓朱的道:“找你们师徒,为父报仇。”
丁佐云皱眉道:“报仇?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见过你吧?”
姓朱的道:“我叫朱海,我父亲朱贵,在西北做了件案子,神偷燕羽协助六扇门中人,窃取我父亲手中的证物,使我父亲百口莫辩,现在还在狱中……”
丁佐云道:“原来你是朱央贝的儿子,那就难怪,不过那次神伦的目标不是你父亲,而是‘飞鼠’苗虎,却阴错阳差地抓到了朱贵。”
朱海道:“所以我来找你,对那些东西根本没兴趣,主要是困扰你,最后再杀你报仇!”
他出手逾电,但二人才折腾了七、八手,朱海就知道不成,本想撤退,丁佐云还不想放他走,以“绕梁”身法凌空下击,抓住了朱海的“背濡穴”。
朱海嘴巴死硬,吼道:“杀了我吧,要不,我还会找你。”
丁佐云道:“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恨,朱伯伯,你对这漩涡中的人物知道多少?”
朱海道:“不多也不少,一元只是四个假和尚中的一个,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