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道:“不多也不少,一元只是四个假和尚中的一个,龙、胡二人不足畏,对你来说,最可怕的是那个灰衣人,当然,也可能是那个黑衣人……”
丁佐云道:“为甚么?”
朱海道:“因为那灰衣人是为了情仇。”
丁佐云道:“和谁的情仇?”
朱海道:“和‘燕子’神偷燕羽的情仇。”
丁佐云一震!他的师父亲绰号“燕子”,是极有名的侠盗,这事怎会扯上师父的情仇呢?皱眉道:“朱伯伯,请把‘情仇’这件事说清楚点。”
他松了手,朱海却道:“办不到,我只想隔岸观火,如果这一扬大火烧不死你,我还要找你……”
丁佐云道:“我们没有这么深的仇恨,何况你女儿婉儿……”
朱海恨恨道:“我没有那种不孝的女儿!”
朱海走了,丁佐云也并不拦阻,想了一会儿,想不出道理来。
这时刘寡妇回来了,丁佐云道:“刘大嫂,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请告诉胡姑娘一声。”
刘寡妇道:“啊,你不说我也差点忘了,胡姑娘说她有急事不回来了,以后再说。”
丁佐云心中不知是甚么滋味,他不愿往坏处想,但是胡巧玉把他带到这里,不告而别,却恰巧有人要来狙击,朱海怎么会知道在这里可以找到我!
□□ □□ □□ □□那六件法器必然落入虎庄之中,那灰衣人、彩衣人和黑衣人也必定是“虎庄”中的人。
今夜丁佐云又潜入“虎庄”中,但是他找遍了小佛堂及胡巧玉的小红楼,都未找到她们母女二人,当他来到一个从未进过的院落时,忽见一个背影自小屋门内消失,看来正是胡夫人。
他来到小门外,才发现这小屋只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探头望去,可以看到地下室内有微光。
在毫无线索之中,这是唯一的线索,丁佐云当然不肯放弃,他小心地下了地下室后,只感到感寒气逼人,向左边望去,忽见胡夫人坐在数十步外的一张椅子上,胡巧玉站在她的椅后。
丁佐云激动地招呼着,道:“义母……巧玉……”
他走了过去,双方相距二、三十步,由于灯光幽暗,加上心情兴奋,就没有注意胡巧玉一直在向他暗示甚么的表情……
当他距她们母女不到十步时,身后忽然“砰”然大震,原来是一个大铁门在背后闭上,心头一惊,再一回头,灯光全熄。
丁佐云纵身疾扑,这一点距离瞬息即至,但是黑暗中他却被一张椅子绊倒,胡巧玉母女都已不见了。
这时丁佐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入了牢笼,不由一阵心寒,这胡巧玉与自己几次肌肤相亲,缠绵床第,水乳交融,想不到三番两次的要加害自己。
不只是心寒,更有阵阵刺骨寒气袭来,地下室完全绝对无光,丁佐云只能摸索着移动上才发觉竟是四下全都是一些巨大的冰块。
夏日哪会有这么多的冰块?用手一摸,不是冰是甚么?
其实古人冬季储冰,夏日取之,并不稀奇,月令广义上载:“唐相杨国忠奢侈,其子第六月凿冰为上苑筵席,客有寒而挟裘者。”
开元天宝遗事又记载:“杨氏子弟,每至伏中,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周围于筵席间,客虽酒酣,而各有寒色。”
虎庄为巨富,做到“冬日藏冰,夏日取之”并不难,只是丁佐云以前不知“虎庄”内有这么一个巨大的藏冰地窖。
这儿的冰太大太多,除了冰,空间不大了,所以丁佐云不久就感到奇寒砭骨……
□□ □□ □□ □□深夜,寒气更甚,他只好不断地活动,使身体增加热力,但总有累的时候,黎明前他坐下来,想以内功抵御寒气。
这时不知自何处传来了胡夫人苗华芳的声音,道:“丁佐云,我问你的话,你愿意老实回答吗?”
丁佐云抬头四下张望,道:“当然,义母,您在哪里?”
苗华芳道:“不用叫得那么好听,你叫我义母,无非想找念珠,我也不会认真要你这个干儿子……”
丁佐云急道:“可是……”
苗华芳喝道:“先不谈这些,我问你,你的长辈对你谈过有关我的事吗?”
长辈?丁佐云父母亲早亡,所谓长辈自然是指师父了,想想这句话,不懂是甚么意思?他道:“神偷没有对我提过。”
苗华芳的口音忽然爱得十分冷峻了,就像这些大冰中吹出来的寒气一样,道:“丁佐云,你愿意把你所知道的全部秘密说出来吗?”
丁佐云一面缓缓移动,寻找她的位置,一面回答道:“甚么秘密?”
苗华芳道:“就是念珠及法器上的一切秘密。”
丁佐云道:“义母,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苗华芳道:“就把很有限的说出来好了。”
丁佐云道:“念珠上面线索,可以找到法器……”
苗华芳道:“找到法器以后呢?”
丁佐云道:“法器却都人抢走了。”
苗华芳道:“我又抢回来了!”
丁佐云感中冷笑,夺走法器的灰衣人果然是她,口中却道:“是吗?”
只听苗华芳又道:“法器上有甚么秘密?”
丁佐云道:“从法器上可以找到一座金身。”
苗华芳这:“怎么找?”
丁佐云道:“法器在你手上,问我怎么找?”
苗华芳道:“这六件法器我都看过了,上面甚么都没有,每件法器都只有一句谜语。”
丁佐云道:“甚么谜语?”
苗华芳道:“一片一片又一片。”
丁佐云一怔,道:“这是甚么意思?”
苗华芳道:“问你。”
丁佐云道:“大概是要你猜一个字……”
苗华芳道:“甚么字?”
丁佐云已经找到了声音来源,竟然是地窖顶上一处通风口,因为上面有微弱光线透入,丁佐云身处黑暗中,可以看得出那通风口只有一尺左右,而离地却有二丈有余。
只听到苗华芳的声音,却见不到她置身何处?就算跃上洞口也不可能制的住她,更没有缩骨法可以钻过那个小洞。
所以他只好放弃逃走的打算,叹了口气,道:“猜不出来……”
苗华芳道:“还有第二句,三片四片五六片;第三句,七片八片九十片。”
丁佐云怔了好久,又叹了口气道:“对算甚么谜语?”
苗华芳道:“那么春雨连绵妻独眠、一弓二箭射一人,这两句总应该知道吧?”
丁佐云略一思索,道:“春雨连绵妻独眠……这个字好猜,春雨是春字去日,只剩上半部,妻独眠是夫不在,所以再去掉夫,谜底是个‘一’字。”
苗华芳道:“不错!”
丁佐云又道:“‘一弓二箭射一人’更好猜了,弓字有二箭,自然是‘弗’字,再加一个‘人’部,的谜底是个‘佛’字!”
苗华芳道:“有道理!”
丁佐云道:“加起来就是‘一佛’二字。”
苗华芳道:“一佛这是甚么意思?”
丁佐云听出,这口吻根本就没有义母和义子的情分在内,完全是审问口供的味道,他叹了口气,道:“据说清室为顺治塑了金身,不知藏在何处?加之顺治当初出过家,这金身必为一尊佛像。”
苗华芳道:“那么这金身藏在何处?”
丁佐云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
苗华芳道:“我以为你一定知道,神偷燕羽一定会告诉你的。”
丁佐云道:“没有,前辈,有人诬告神偷知此秘密,甚至说顺治的金身在神偷的手中上都是陷害他的。”
苗华芳道:“你不说出来,就永远出不了此窖。”
丁佐云道:“不是有六件法器、六道谜语么?何不都说出来让我仔细参详,也许……”
苗华芳道:“还有一句是‘火烧四川’。”
丁佐云一怔!道:“这又是甚么意思?”
苗华芳道:“你好好的仔细参详,如果你够聪明,让我很快得到金身,你或者不会冻死在这里面。”话音一落,“砰”地关上通风口,再无声息。
□□ □□ □□ □□丁佐云叫了几声,已无回应,知道苗华芳已去,他只得就地坐下,运起“南海飘泊生”传授的“太极两仪”心法,开始打坐运气,抵抗严寒。
他现在终于看清了人类丑恶的一面,相信了别人对胡夫人苗华芳的背后流言!至于胡巧玉,他也不能怪她,本就是他欠她的,有了这件事,他已不再欠她了。
他也开始静心想着那四道谜题,一片二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
这里很冷,丁佐云暝目静坐中,彷佛置身寒冬,眼前瑞雪纷飞,一片一片又一片……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莫不是……
就在这时,他又心神一动,一掠身就问到那扇将他囚禁的巨大铁门旁,因为他听到有脚步声接近。
果然这脚步声蹑手蹑脚地缓缓接近,彷佛不怀好意。
这会是谁?莫非要对我不利么?
这脚步声已到了门口,更加小心翼翼地,开始扭动门把……
厚重的大铁门缓缓推开,黑暗中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钻了进来……
如要夺门而逃,这是个最好的时机,丁佐云不再犹豫,闪电般出手抓去,顺势往里面一带!
呼地一声,扯进来的只是一堆软乎乎的被褥衣物,一个清脆的女子嗓音在们后面,轻声道:“丁少爷别动手,是我,小青。”
原来是胡巧玉身边的两个丫头之一,丁佐云大感意外,道:“小青,你来干甚么?”
小青闪身进来,一面又将铁门掩上,道:“嘘,小声些!”
然后就牵着他来到一处角落后面,那里只有一面是冰墙。
小青道:“这里比较不冷……”她摊开那一团被褥,竟然是上下各两层厚厚的被子,被她缝成了一个特大号的“睡袋”。
小青道:“钻进去!”
丁佐云钻了进去,果然暖和多了。
谁知小青竟然也钻了进来?在漆黑中大胆地抱住了他,道:“可怜,看你冻成这样……”
她那温暖的小脸贴了上来,两只滑嫩的小手来解他的衣衫,道:“快把这身湿衣裳脱掉,我给你带了干净的。”
丁佐云道:“是谁叫你来的?”
小青道:“是小姐叫我们来的,不,应该说是我们自己……”
丁佐云笑:“你们?你们是谁?”
小青道:“就是小黛跟我……”
丁佐云冷笑:“哼,你们骗得我还不够惨么?”
小青急道:“我们没有骗你,我家小姐也没有骗你,她也不得已,是老夫人她……”
丁佐云不想听,打断她的,道:“你又为甚么要来?”
小青道:“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我们知道你是为了要救师父才跟我家小姐做对,我们不忍心看你被饿死、冻死在这里,我们要替小姐赎罪。”
丁佐云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快些走,要是被人发现了……”
小青道:“不会的,我们来的时候时分小心,小黛现在还在外面把风。”
一个柔软又滚烫的身子偎了上来,不知何时她已将自己也剥得精光。
丁佐云急道:“你这是干甚么?”
小青将他缠得更紧,热呼呼的气息吹在他耳边,道:“我要……”
丁佐云笑道:“你今年才几岁……”
小青道:“我跟小黛同年,只比小姐小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