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毫米机炮炸了个四分五裂,可那些小镇枪手还是毫不畏惧地冲上街道,在被打成筛子前进行着勇敢的攻击!
熟练地操纵着装甲车的史罗德尽力避开街道上的那些深深的弹坑,自己的猛烈炮击造成的障碍的确叫史罗德哭笑不得,可这已经时无法改变的事实了!一边躲避着弹坑,史罗德也没忘记了早已经前出的狙击小队,早已经打开了全频道通讯的史罗德大声喊叫着:“狙击小队,你们看见了什么?”
耳机中稍微静默了片刻,早已经到达了狙击位置的狙击手竟然慌乱地喊叫起来:“头儿,赶紧退出来!那帮乡巴佬从你们后面冒出来了!他妈的,他们是怎么逃过炮击和杰尔森的搜索的?”
猛地踩下了刹车,史罗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即使那些小镇枪手可以逃脱那么猛烈的炮击,甚至利用防炮散兵坑进行隐蔽,可杰尔森的搜索却是绝对不可能逃脱的!
再次按下了通话键,史罗德急切地喊道:“你们看清楚了没有?是炮击后残留的枪手还是藏匿起来的伏兵?给我进行拦阻射击,我们接应了小镇中的人马后马上退出去!拦阻射击,你们听见了么?”
狙击小队的回答还是那么的急促和慌乱,甚至有了些难以察觉的恐惧,连声音都不再是狙击手的语音,反倒是换上了观测手那带着南美拉丁风味的英语:“我们被盯上了!那帮子乡巴佬里面有个狙击好手,我们被压得抬不起头!我操,身后也有人,他们在我们身后也有人埋伏,我们他妈的再和什么人作战?他们是怎么到我们后面去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史罗德猛地将装甲车挂上了倒档,空出的手迅速关闭了全频道通讯,朝着仅有的可以接受到命令的狙击小队和第二辆装甲车喊叫起来:“倒车,我们赶紧离开!狙击小队,我们马上来,你们坚持几分钟,就几分钟,你们听见了么?”
反复呼叫了好几遍,可通讯器的耳机中却只传来了轻微的静电干扰的声音,没等史罗德做出任何反应,原本枪声大作的小镇中心竟然传来了一声沉闷到了极点的爆炸声,整个小镇的地皮都开始了强烈的抖动,一些临街的房屋在不久前的爆炸中已经遭受了相当大的破坏,此时此刻更是经不起再次的强烈震动,纷纷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呻吟中轰然垮塌,腾起的烟尘将停留在街道中的两辆装甲车完全遮盖起来,那些搭载装甲车进行冲击的雇佣兵更是被四处飞溅的建筑碎片打了个头破血流!
好不容易在猛烈摇晃的装甲车中稳定了自己的身体,史罗德顾不上自己被撞开的额头上还在流血,已经疯狂地吼叫起来:“后退!搭载人员马上下车,后退!”
只过了几十秒,紧跟在后面的装甲车驾驶员那嘶哑的喊叫声让史罗德的心一下变得冰凉:“无法后退,街道上全是房屋残骸,我们被困住了!”
话音刚落,在本应该静默的耳机中,一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冷酷地响起:“游戏时间结束!你们完了!”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快得连叫人惊叫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时从什么地方开始,几十个装在简陋网兜中的陶土罐子凌空飞来,在两辆被卡住的装甲车上摔了个粉碎。黏性极强的燃油迅速沾满了两辆装甲车,连那些搭载在装甲车上的雇佣兵也没能幸免,全身上下,满是那些粘乎乎的燃油!
当尘土飞扬的街道中隐隐约约显出的人影仍出了密集的火把时,几乎所有的雇佣兵脑中都闪现出了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眼——死亡!
火焰燃烧起来之后,凄厉的惨叫和零星的弹药殉爆声充斥着每一个还能正常感知身边事物的人们那脆弱的耳朵,即使是那些投掷出燃烧罐和火把的小镇枪手也不忍聆听那些本应该在地狱中才有的声音,黯然地低下头去,或是闭上眼睛,抓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喃喃地祈祷着,全然忘记了正是这些在挣扎呻吟的家伙摧毁了自己的家园,杀害了自己的同伴……
两辆装甲车都已经被燃烧的火焰包围起来,黏附性极强的燃油刚好满足了长时间燃烧的要求,尽管两辆装甲车在被燃油洒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关闭了装甲车上所有的舱口,可是在持续的高温烘烤下,两辆装甲车也不过像是困兽般地原地冲撞了几下后便寂然不动了!
在战斗中一直不见踪影的鬼龙和其他几个部下匆匆从小镇外赶了回来,早已经通过地道潜行到了小镇外围的鬼龙也和史罗德一样,用一支精巧的小型望远镜观察了整个战斗的过程。虽说整个小镇中已经布满了各种杀人的机关,留在小镇中的三四个部下也恰到好处地按照计划完成了任务,但鬼龙的心里总还是七上八下的!
只要逃出一个雇佣兵,小镇将永无宁日!
幸亏卞和的几天辛苦,也幸亏那些潜藏了很多年的情报人员为自己提供了准确的情报,这才让一个看起来除了冒险一无是处的计划有了成功的可能,此时此刻,鬼龙的心里与其说是充满了战胜后的欣慰,还不如说是充斥着险胜后的冷汗!
示敌以弱,故意露出埋伏的破绽,诱使生性傲慢的史罗德派出了大批的墨西哥本土雇佣兵做了第一批炮灰;授人以柄,抛出了一批宁愿死战的小镇枪手作为诱饵,让攻进小镇的精锐雇佣兵感觉到再加一把劲就能结束战斗;围伤打援,利用深陷小镇的雇佣兵迫使史罗德不得不进行救援;逆袭建功,通过大范围地下爆破歼灭小镇中心作困兽之斗的雇佣兵,而自己带领的精锐从小镇外围逐渐清剿那些残余的雇佣兵狙击手……
环环相扣的计划中,只要有一个步骤出错,那后果……
趁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燃烧的装甲车上,鬼龙悄悄地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朝着身边的飓风说道:“带上没有受伤的人进行搜索,小镇外围的枪手在搜索完毕后才能撤回!组织那些没有战斗力的人救人、救火……”
话未说完,还在熊熊燃烧着的装甲车上的顶盖被猛地打开了,一个健壮的身影出现在了熊熊的火焰中,尽管猛烈燃烧的火焰在瞬间就吞噬了从装甲车中探出身子的家伙满头的金发,可鬼龙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就是这次袭击的指挥者——史罗德!
史罗德只是从装甲车中伸出了半个身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咬逃跑的模样,反倒是伸手抓住了已经被烧得滚烫的二十五毫米机炮的枪栓,即使双手在瞬间就冒出了丝丝青烟也不在乎!
不等史罗德做出下一个动作,二十五毫米机炮的外挂弹链猛地爆炸起来,如此近距离的爆炸,整个装甲车的上半部分都被炸的四分五裂,而想要在被烧死前做出拼死一击的史罗德更是被炸了个无影无踪!
已经冲到了鬼龙身边的拉德目瞪口呆地看眼前的一幕,几乎是呻吟般地说道:“天啊……这家伙,真是不怕死啊!雇佣兵,不是为了钱作战的么?钱,可以叫人这么勇敢?”
微微地扭过头,鬼龙颇为感慨地转身离开,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跟在鬼龙身边的飓风闷着嗓子扔下了一句话:“一个好雇佣兵,也应该是个好战士!这个,你不懂!”
第七十八章问心
满地的残砖败瓦、还有那些冒着黑烟或火苗的战车残骸成为了小镇中随处可见的新的风景。一批年老的男人在拉德的指挥下奋力扑灭残余的火苗,还有一批年幼的孩子则负责从战死的工业部身上寻找能够用作急救的医疗用品。唯一没有遭受到太大损害的小镇教堂成为了临时的医疗救护所,几个年老的妇女手忙脚乱地为充当医生的李文寿等人传递着用沸水煮过的绷带和纱布,再将李文寿用过的手术器械扔进旁边的水桶中清洗,再放进开水锅里重新煮沸。从手术台上的伤员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在地上聚集成了厚厚的一层,让每个走在地板上的人都提心吊胆,总要防备着脚下突然一滑……
不断有人号哭着将在废墟中找到的伤员送来,也不断有那些没有救助希望的伤员在亲人那哀伤的呼喊中渐渐死去。麻药早就用光了,新来的伤员只好冒险用鬼龙等人从雇佣兵营地找到的毒品止疼,放在李文寿身边的大托盘上,取出来的那些粘着血肉的弹片或子弹的弹头已经堆积成一座令人恐惧的小山!
尽力扭动着脖子,李文寿在自己肩头的衣服上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沉重地喘着粗气喊道:“这个已经可以了,赶紧抬开,把下一个伤员送过来!我还要大量的棉布或棉花,还有干净的线!”
借着协助自己的那些妇女抬走伤员清洗手术台的机会,李文寿总算可以靠在身后的围墙上喘息片刻了!虽说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次大战之后,小镇枪手的伤亡应该是个可怕的数字,但一次性地给这么多人作手术,即使是再专业的医生,恐怕也会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吧?
尤其是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之下,几乎只能用中世纪海战中的那种近乎残酷的手段来为伤员治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做的手术大部分都将是无用功夫!短短的几个小时,从手术台上抬下去的死人比活着离开手术台的要多好几倍啊……
看看自己身边负责另一张手术台的飓风,这个体形壮硕的东欧大汉也和自己一样,疲惫而又沮丧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喘息。看着李文寿投来的询问的目光,飓风无奈地摇摇头:“我的这个,没办法了!两条腿齐根炸断,身上还残留着几十块细小的弹片,就这么简陋的手术条件,就算是现在没死,也顶不过随后的术后并发症了!说起来,头儿去什么地方了?还有,卞和不是说过,我们会有给养和武器送到么?”
看着从教堂门口冲进来的几个抱着伤员的妇女,李文寿活动着已经酸痛到了极点的胳膊,无奈地摇摇头:“头儿现在在联系我们的朋友,催促他们尽快提供我们需要的东西。在这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又送进来几个,赶紧上吧!”
飓风表情痛苦地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将鲜血淋漓的双手伸进了身边的一桶凉水中清洗着:“好吧!等做完了所有的手术,我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大杯啤酒,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时间在不见断的手术过程中飞快地流逝,当最后一个伤员身上的伤口被李文寿小心地缝合起来之后,已经是天色阴沉的傍晚了。整整一天时间都没来得及让自己喝水,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后,李文寿总算让自己干涩的喉咙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舒适。看看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李文寿用胳膊肘推推半蹲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运送伤员的老年妇女:“给我弄点水来好么?我渴……”
半蹲在地上的女人没有理睬李文寿,只是深深地埋着头,小心地用自己的双臂保护着怀中的什么东西,嘴里还在低声地用墨西哥土语念叨着。或许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半蹲在地上的女人轻轻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用那双已经明显呆滞的眼睛看着李文寿,近乎乞求地将怀中抱着的东西递了过来:“您看看……我的小儿子,能救救他么?他的父亲和两个兄弟都已经炸死了,找不到了,只有我的小儿子,我这听话、懂事的咔咔吉,他留下来陪伴我……”
看着这个年迈的女人将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