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除了篝火中湿木柴发出的嗤嗤声响,丛林中几乎完全静止下来……
两个受伤的战士半躺在了一块稍微平坦一些的草地上,尽管被森蚺那腐蚀性极强的胃液灼伤的眼睛产生了剧烈的疼痛,可两个坚强的战士却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一声呻吟,就连豹子帮助他们清洗伤口时,两个战士也只是用力抓紧了身边的树枝,尽自己的全力抵挡着伤痛,怎么也不肯喊叫出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为难,两个受伤的战士相互摸索着握了握手,彼此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其中的一个战士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朝着篝火旁的众人说道:“带着我们,大家都走不出这片丛林了,分派人手护送我们离开,万一你们遇到袭击或其他的突发状况,剩下的人手不够,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最好的办法只能是留下我们,你们继续朝前走,在完成了既定任务之后再来接我们!”
篝火边的每个人都沉默着,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留下两个双目失明的兄弟,在如此险恶的原始丛林中就意味着将两个兄弟推进死亡的深渊!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想要完成任务,这是个最为明智的选择了!
没有听到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坐直了身子的战士显得有些焦急地说道:“只能是这样了,你们还犹豫什么?我们两个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也不可能有恢复的希望,我们已经是废人,难道你们想因为两个废人而耽误这次的任务么?我们的眼睛为什么会瞎的?不就是因为这个任务么?至少,要让我们的眼睛瞎得有价值啊!”
伴随着篝火中传来的木柴被烧得爆裂的声音,鬼龙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两个受伤的战士身边,劈手从半躺在地上的战士手中夺过了一枚进攻型手榴弹,再将两个战士身边所有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远远地踢了开去:“少来这一套,现在不是你们逞英雄的时候!在我们的军队中,从来就没有丢下伤员的习惯,只要还有一丝挽救的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的!完成这次的任务的确很重要,可对于我们来说,珍惜每一个兄弟的性命更为重要!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天亮出发,不必担心,我们一定能穿越前面的沼泽!”
抢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豹子带领着几个战士砍下了一些结实的藤条,编制成了两张柔韧的简易担架,再从周围的林地中找到了一些用于麻醉和镇痛的草药,捣碎后小心地喂两个受伤的兄弟吃了下去。在夜幕降临之后,除了爬到了大树上担任警戒的哨兵之外,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尽量争取多恢复一些体力,好应付天亮后的艰难跋涉。
扔在篝火旁边的一些丛林中的黄菊慢慢地散发着一种带有酒香和酸辛的淡淡烟雾,在烟雾笼罩的范围之内,闻到了汗水味道的各种蚊虫密密麻麻地聚集着,却怎么也不敢飞进烟雾中来吸食血液。稍远一点的地方,在洒了硫磺粉和驱蛇剂的草地上,更多的爬虫和各式各样的毒蛇往来穿梭着,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声音。
躺在缓慢燃烧的篝火旁,尽管已经是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之下,鬼龙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带上两个重伤员,行进的速度可想而知,如果不赶在班沙。克力维尔的前面找到那个传说中的‘丛林王’,很多事情也就难以预料了啊!
尽管华人种植园中已经安置了大批的卡轮部族成员,可安置下来的那些卡轮部族的成员能不能按照鬼龙预想的那样,渐渐地融入当地华人的圈子中呢?
还有那条在沙漠中绵延百里的运输通道,尽管目前没有人有胆子捋鬼龙雇佣军团的虎须,可是时间长了,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之下,难保会有新的势力想要插手来分一杯羹啊!
让一些只擅长作战的战士来经营一大片百废待兴的飞地,这本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从只需要考虑作战方式和胜负的战士转变成一个具有发展眼光的经济学家,其中的艰苦,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啊……
混乱的思考中,鬼龙几乎彻夜未眠,当黎明的第一道光线穿过丛林中密密麻麻的树枝,洒落在鬼龙半闭着的眼睛上时,鬼龙立刻跳了起来,拍了拍身边假寐的晁锋:“起来了!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我们要赶在正午时分到达沼泽的外围。阳光最大的时候,很多沼泽中的毒蛇和毒虫都会爬到高处晒太阳的,我们也好躲开那些毒蛇,免得冷不丁的被咬上一口!”
躺在地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晁锋也利落地站了起来:“我照顾一个伤员!豹子,你的体能要是可以支撑住的话,你也背上一个!其他人护卫在我们两个周围,尽量小心一点,我们经不起再次的意外减员了!”
早已经清醒过来的豹子操起随身的廓尔喀弯刀,从地上掘起湿漉漉的泥土三两下压灭了早已经奄奄一息的篝火后,直朝着两个面对面靠在一起的伤员走去。其他的小组成员也都从湿漉漉的草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地收集着散布在营地周围的触发报警装置和各自的装备。
当豹子那带着惊讶和哀伤的吼叫声在营地上空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迅速地抓起了自己身边的武器,半蹲下了身子,迅速朝着豹子呆立的位置冲去!
在两个重伤员休息的大树下,豹子为他们铺上的那条厚实的防潮军用毛毯已经被粘稠的血液覆盖住了。两个重伤员面色惨白地躺在了血泊当中,在他们的双手腕脉的位置上,两个巨大的伤口狰狞的裂开着,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形成了一大块厚厚的血疙瘩!
两个伤员的嘴巴上全是暗红的血渍,还有一些筋肉的碎块,从他们那带着几分安详,却又带着几分留恋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出,两个重伤的兄弟,是在一种怎样的心情下,生生地用自己的牙齿咬开了双手的手腕,又是怎样的任凭自己的鲜血流干……
散乱着眼神,豹子几乎不受控制地跪在了两个兄弟的尸体旁,恶狠狠地咆哮着:“你们两个混蛋!我已经说好了会带着你们回家,我已经拿走了你们身边所有可以伤人的武器,可你们还是……你们想证明你们是不怕死的人么?那你们站起来,给老子站起来啊……”
两个睡得离伤员最近的战士也是懊悔不已,虽说昨天晚上两个伤员面对着面挤在一起的样子有些奇怪,可是因为过度的疲劳和堆明天路程的担忧,睡在伤员附近的两个战士也并没有将这个奇怪的现象放在心上,直到豹子那一声惊讶的喊叫响起……
担任医疗兵的战士小心地将两个兄弟的尸体放平,在检视了两个兄弟腕脉上的伤口之后,担任医疗兵额战士低声向鬼龙说道:“他们……应该是反复地咬开了手腕上的伤口,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的血流干的!或许是怕我们发现他们的举动,两个兄弟都在自己的手腕下面垫上了随身急救包中的凝血绷带,所以我们都没有闻到太重的血腥气,而那些嗜血的昆虫也被挡在了我们设置的驱虫粉的圈子外面!两个兄弟考虑得很周全,他们……怕拖累我们!”
第八十五章纳叛(中)
掩埋战友的尸体,这对任何一个饱经战阵的士兵来说,都是一件极其熟悉而又残酷的事情!
当散发这丛林中腐败枝叶味道的泥土盖住了两个兄弟的身体时,几乎每一个肃立在他们面前的战士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或是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还没等见到对手的面,就已经有三个兄弟永远留在了这片陌生的丛林之中,再也不能回到他们那风景秀丽的故乡,再也无法看到他们望门盼儿归的老母亲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将两块用树皮制作的无字墓碑插在了两座微微隆起的坟前,晁锋轻轻地拍了拍用工兵铲加固坟茔的豹子:“给两位兄弟留下个记号,要是我们能回来,我们带兄弟们走!”
用力将坟茔上的新土拍结实之后,豹子将手中的工兵铲利落地拆卸开来,塞进了自己的背囊中:“不必了!这两个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老兵了,也都是见过血的,哪里死了哪里埋,不必留下记号了!”
轻轻地将那床浸透了鲜血的军用毛毯放在了坟茔前,鬼龙默默地朝着两座坟茔敬礼。丛林中茂盛生长的植物,也许只要几天就会覆盖住这两座简单的坟茔,即使自己真的带着人来寻找,也不见得能从遮天蔽日的丛林中找到这两座不起眼的坟茔了吧?
战死的兄弟,还有那些连最后的叮咛都没有留下的战友,有很多就是这么默默无声地躺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或是深邃无比的海洋中了。没有墓地,没有人前来祭奠,更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他们的存在,天长日久,归于尘土!
可即使是这样,中华大地上也从来不缺少悍不畏死的勇士,更不缺少忍辱负重的豪侠!
所以,才会有了五千年中华的铮铮气概,沿绵不息的浩荡雄魂了吧?
告别了两个长眠在丛林中的战友,剩下的九个人熟练地散布开来,跟在了作为尖兵的豹子身后,飞快地向着丛林深处的沼泽地走去。
按照卫星地图上的显示,在丛林中间的那片沼泽应该是一大块菱形的模样,从南到北的直线距离也有将近十公里,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徒步穿越也许要花上整整两天的时间,而在这片沼泽的中央,又刚好有那么一小块方圆不到两百平方米的岛屿模样的土地,正好作为穿越沼泽的休息站。如果能赶在日落前到达的话,穿越沼泽的成功率就大了很多了。
走在最前面的豹子挥舞这手中的那把廓尔喀弯刀,尽力为身后的战友在密密麻麻的藤本植物中开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狭窄道路,而走在队伍最后的两个战士则是小心地留下了一些精巧的记号,以防在出现遭遇战时,不至于因为忙乱而迷失了撤退的方向,在烈日当空的正午时分,九个人终于看到了那片巨大而又险恶的沼泽。
丛林中的沼泽向来都披着温情脉脉的面纱,密布在沼泽表面的那些草本植物从沼泽中吸取了足够的养料,疯狂地生长着,用自己那翠绿或淡黄的身体遮掩着脚下那泛着黑水的泥泞,一些看起来歪歪斜斜的树木有气无力地站在沼泽中间,也许是因为脚下没有足以稳定身躯的坚硬土地吧?越是茂盛的树木,倾斜的角度也就越大,有的树木甚至已经倾斜成了四十度左右的锐角,好像在下一秒钟就要一头扎进深深的沼泽中一般。
除了几个战士在豹子的指点下去寻找制作沼泽靴的材料之外,鬼龙和晁锋都围在了豹子背负的那台大功率卫星地图前。从卫星地图上的土质感应图标上看来,沼泽中散布着迷宫一般的相对坚硬的土壤,或许能够承载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但究竟哪条路线可以顺利的穿越沼泽,这却不是卫星地图上可以显示出来的了。
稍微计算了一下到达沼泽中的那一小块干燥土地的路程,豹子有些拿不准主意地看了看鬼龙:“按照电脑上的显示,我们右边五六百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比较坚硬的路线可以穿越沼泽,但是有太多的迂回弯路要走,可能在天黑之前也无法到达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宿营位置。还有两条路比较近一点,但按照电脑上的显示看来,这两条路上都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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