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诱杀武林高手的目的何在呢?”
“这不能解释为诱杀,老夫默察萧声是在召唤那白袍怪人,至于闻声而至的,只能说是自投罗网!”
“进去的无一幸免?”
“不错,石隙间不断增加的枯骨便可证明。”
“前辈枯守这石洞,日食饮用……”
“这倒不用愁,洞内有泉,洞外有黄精野岑,皆可充饥解渴!”
“哦!这不太苦了?”
“少年人,个人的甘苦算得了什么。对了,近年来江湖中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死神再现!”
“神机子”骇然大震道:“死神重现了?”
“是的!”
“奇怪,传言中‘死神’已在六十年前与围攻他的千名高手同归于尽……”
“传闻有时是失实的!”
“啊!‘死神’复出,武林又将面临恐怖的末日了!”
“听说已有不少帮派遭劫。”
“中原武林反应如何?”
“玉碟堡主西门嵩传柬各门派,准备联手对付。”
“论武功,西门嵩是继‘武圣’之后的第一高手,但,恐怕仍难与‘死神’匹敌,六十年悠悠岁月,‘死神’的功力岂非更加可怕!”
“是的,但自古邪不胜正,事在人为!”
“好,说得好,贵门将是逆流中的砥柱。”
“不敢,敞门对当为的事,决不落人之后就是。”
“小友可以离开了!”
甘棠思索了片刻道:“晚辈想进石林之中一探……”
“神机子”急摇手道:“不可,进去有死无生。”
“这恐怖的谜底总要揭开,否则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遭劫?”
“待寻出端倪之后,设法对付,方为上策,否则眼前就要增加你一个牺牲者,于事却丝毫无补!”
这是实情,他自己可说半分把握都没有,然而天生的傲性,使他跃跃欲试。
“神机子”道:“小友,如老夫自力不差,你的资质秉赋,是百年罕见的奇材,望你善予珍惜,不要平白的糟塌了。现在你牺牲了,于事无济,若能善用天赋,将来或可拯救万人于浩劫之中,生死之间,其结果是不可以道里计的!”
甘棠不由悚然心震,他想到了肆虐的“死神”,也想到了血海深仇,是的,至少在目前他不能太看轻自己的生命。
心念之中,趋身一揖道:“晚辈谨受教,不过,有一天晚辈会再来的!”
“好,这才是有作为的人。”
“前辈何不也离开此地?”
“不,老夫非贯彻誓言不可。”
“如此晚辈暂且告辞!”
“嗯……”
“前辈还有话说?”
“神机子”犹豫了很久才道:“老夫想托你办件事!”
甘棠毫不思索地道:“前辈尽管吩咐,只要晚辈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老夫一生不受人好处,但愿有个条件交换!”
“条件交换?”
“不错!”
“如果晚辈事实上提不出任何条件呢?”
“那就作为罢论,你走吧!”
甘棠不由大感为难,他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对舍己为人的武林先辈由衷敬佩,而对方不平白受惠的傲气,更引起他内心的共鸣,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是求之不得的,但一时之间有什么条件可提呢!对方已是个半残废的老人,难道真的要对方付出什么代价吗?
突地,他想到了怀中那面取自父亲遗体上的铁牌。
“神机子”博古通今,也许能知道这铁牌的来历,如能弄清楚这铁牌的来路,说不定就可以弄出仇家的下落。
心念之中,不由大是振奋,喜孜孜地道:“前辈,晚辈请教一件事,算是交换的条件如何?”
“好,你说说看!”
甘棠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那块一面是鹰一面是龙的铁牌,递了过去,道:“前辈可知此物的来历?”
“神机子”接在手中,反复一审视,陡地神色大变,栗声呼道:“鹰龙魔牌!”
甘棠一怔神,他从来没有听过这名称,脱口道:“鹰龙魔牌!”
“神机子”一把捉住甘棠的手腕,激动至极地道:“你从何处得来?”
甘棠一看事有蹊跷,心头一转之下,平静地道:“是无意中得到的!”
“无意?如何得到?”
“在一座废墟中捡到的!”
“哦!”
“神机子”松开了手,凝目望着洞外黝黑的夜空陷入沉思之中。
甘棠内心却激动如潮,因为这“鹰龙魔牌”可能关系着仇家的来龙去脉,看情形,“神机子”定知这魔牌的来历,也许还不止此。
“神机子”喃喃自语道:“看来武林的末日已经到了!”
这话使甘棠全身一震,骇然道:“前辈,什么意思?”
“神机子”目射异光,以颤抖的声音道:“你确是无意拾获的?”
甘棠一言既出,只好硬起头皮道:“是的!”
“可有第三者知道?”
“没有!”
“唉!大劫当头,无法挽回了!”
甘棠越听越不懂,剑眉紧蹙道:“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死神’的死亡敕令‘血帖’已重现江湖?”
“是的!”
“加上这‘鹰龙魔牌’,武林岂非要临末日!”
“前辈还没有说出‘鹰龙魔牌’的来历。”
“神机子”平静了一下情绪,才语音凝重地道:“这‘鹰龙魔牌’现在是第三次出现武林……”
“第三次?”
“不错,五十年前,九大门派的掌门令主集会洞庭君山‘轩辕台’,研商九派会盟的大事,‘鹰龙魔牌’突然出现。结果,九位掌门令主失去了颈上人头,随行各派弟子近百,无一幸免,造成了骇人血劫,天下武林全为之震动,至今还是一个悬案,这是第一次。”
甘棠为之毛骨悚然。
“第二次呢?”
“第二次距今约三十年,当时黑道盟主‘混世魔君古辟’庆祝花甲寿诞,‘鹰龙魔牌’又现,黑道巨魁四十八人连同主人在内,无一幸免,手下死的根本无法计数。”
“现在是第三次?”
“一点不错!”
甘棠血脉资张,心胸欲裂,看来血洗“圣城”的凶手,是“魔王之王”无疑了,十年前尸山血海的一幕,又现心头,一天二地之仇,加上无边的怨毒,刺激得他几乎发狂,忘形地失口叫道:“我不把‘魔王之王’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神机子”骇然道:“你怎么了?”
甘棠自知先态,但心气难平,咬牙道:“这等魔头,难道不该杀?”
“话是不错,但谁有这等功力?又何处去寻……哦!”
“怎样?”
“神机子”仓皇地向外看了又看,压低了声音道:“也许对方现在就在附近!”
“何以见得?”
“老夫推断这魔牌出现决非偶然,可能这次血劫与贵门有关,而贵门立派之地,又不为外人所知,所以才会无巧不巧地让你拣到,你的行动,必在对方监视之中,极可能要从你上身上查出‘天绝门’立派之地!”
这推断未始不合理,可惜甘棠说的并非事实,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点,甘棠心中自己明白,只好将话答话道:“前辈的推论极是!”
“老夫方才说要请托你办一件事作为罢论!”
“为什么?”
“小友,恕老夫直言,目前你处境相当危殆,为了贵门的集体安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愿闻!”
“神机子”改以传音入密之法道:“你立即离开此地,设法向贵门示警,但必须不着痕迹,然后毁去‘鹰龙魔牌’,永绝江湖!”
如果事实是这样,这当然是唯一可行之途,甘棠故意沉思了片刻,道:“前辈的关注,晚辈已有成算,至于前辈命晚辈所办的事,仍清赐告!”
“神机子”困惑地注视了甘棠一眼,缓缓地道:“贵门行事一向神秘莫测,这一点老夫相信,至于托办的事,老夫说过不提了!”
“晚辈希望见告!”
“你一定要代劳?”
“是的!”
“神机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布打成的结子,道:“请把这布结带到嵩山,面交少林掌门方丈‘广慧大师’!”
甘棠接过手来,道:“这点小事前辈竟然以条件作代价……”
“小友,这不是小事,关系极大,请记住,不能失闪,也不能入第三者之手,你必须要面交‘广慧大师’本人!”
“晚辈一定办到,要不要回音?”
“不必了,老夫完全信托你!”
“如果少林掌门人万一不能亲身接这布结呢?”
“事出万一时,请你折开看后毁掉,因为老夫对自己究竟活到几时并无把握,这也算是老夫一件非了不可的心愿!”
甘棠严肃而诚挚地道:“晚辈不会让前辈失望,誓必如命令完成!”
“老夫先行谢过!”
“不敢当!”
“关于那‘魔牌’的事,小友务必千万慎重!”
“敬谢指教,晚辈就此告辞,盼不久能再谒尊颜!”
“你珍重!”
甘棠出了石洞,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扫向那片石林,只见怪石峥嵘有如幢幢鬼影,隐约可见石隙中一具具的白骨骷髅,粼粼鬼火,浮游飘飞,显得无比的阴森恐怖,令人有如临鬼域之感。
他想,我何不在白天前来一探?不错,这是个好主意。
他耳畔似乎又飘起那冰寒刺耳的女人声音,脑海中也浮起那白袍怪人的影象。
的确,这是一个耐人寻味而又恐怖之谜。
“魔王之王!”
他不自禁的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有谁,能造就一个天下第一高手,随心所欲地赐人功力?那闻声不见影的怪女人是何等样的人物?白袍怪人又是何许人?她要他办什么事而以无上功力为酬?
他重新折回洞口。
“怎么,你又回来?”
“晚辈还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
“那‘魔王之王’是男还是女?”
“如果凭称号而论,应该是男的!”
“前辈也无法确定?”
“武林中恐怕还找不出人能断然回答这问题!”
“承教了!”
说完,再度转身离开,方走得四五步……
一声栗人的惨哼,起自身后。
甘棠不由毛发俱竖,电掣般车转身形。
“呀!”
一个白袍怪人,幽灵般站在洞口。
甘棠不期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怪人,白头罩、白袍、白靴,从头到脚一色白,只在双眼的位置开了两个孔,两道寒芒,从孔中闪射而出,直照在甘棠面上。
对方,毫无疑问的便是不久前跪在巨石顶上求武功的那怪人。
刚才那一声惨哼,很可能洞中的“神机子”业已遭害。
甘棠厉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怪人如一具直立的僵尸,片言不发。
甘棠再次道:“阁下把洞中的老人怎样了?”
怪人开了口,那声音冷得根本就不像发自一个活人之口:“大限已到,他该死了!”
“你,杀了他?”
“嗯!”
甘棠登时肝胆皆炸,目眦欲裂,暴喝道:“报名?”
怪人阴森森地道:“小子,你不配!”
甘棠周身的血管几乎要炸裂开来,向前一欺身道:“本少主要把你挫骨扬灰!”
“嘿嘿嘿嘿!”
一连串的阴笑,令人头皮发炸。
甘棠双掌蓄足十成功劲,面上已抖露一片恐怖的杀机,他得“天绝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