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蓬黑雾,由左右罩来。
冯少丹父子已使出看家的本领——毒。
异香扑鼻,甘棠不由一窒。
“看掌!”
“鬼见愁冯一鸥”乘机发掌,劲道之强,足以撼山栗岳。
如山劲气卷处,甘棠被震退了八尺之多。
仗着“魔母”所赠的一颗“辟毒珠”,一窒之后,又恢复正常。
冯少丹父子所施之毒,较之“奇门派”“闻香坠马”还要厉害十分,除了“奇门派”的“御香缥渺”能于化解之外,中者无不立倒,而甘棠在两蓬毒雾笼罩之下,竟然无恙,使对方大感骇然。
“百毒公子冯奇”双手一招,再放出一片“无影之毒”。
甘棠双目几乎喷出血来,目光一扫“百毒公子”,冷厉地道:“冯奇,毒洗‘青龙堡’,足见你存心之毒,第一个死的是你!”
大吼声中,寒芒乍展,只那么一闪,使人目不暇及的一闪。
“哇!”
半声惨嗥,“百毒公子冯奇”一颗脑袋飞出三丈之外,一具无头尸身,兀立不倒,但只一眨眼功夫,血花从腔子迸现,尸身缓缓栽了下去。
“鬼见愁”眼见爱孙被杀,竟措手不及,暴喝一声,电扑而上。
寒芒再展,人影一触即分,“鬼见愁”左肩挂彩,血水立湿了半边身。
冯少丹目眦欲裂,浑忘厉害,就在“鬼见愁”负伤而却之际,口发一声悲嚎,猛然从侧面扑向甘棠,意在拼命,这一扑击,凌厉得令人咋舌。
火爆的场面,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甘棠厉喝一声:“第二个是你!”
“鬼见愁冯一鸥”唯恐儿子步孙子的后尘,厉哼一声,弹身出手。
三方面的动作,快得先后仅差分秒。
然而在绝顶高手眼中,这分秒之差,足以决定胜负生死了。
“哇!”惨号挟着闷哼同时传出。
冯少丹连头带肩臂,被斜切了下来,半边尸身,由于扑击的冲力,腾出丈外。
甘棠剑劈冯少丹,回撩之势,正好截上“鬼见愁”扑击的身形,左掌奇诡无伦地从剑底翻出,这种出击的部位,按常轨来讲,几乎是不可能,“鬼见愁”为了闪让回撩的剑势,身形略偏,右掌在将达攻击部位时,肘关节被甘棠猝然翻出的左掌切中,当时脱了臼,忍不住闷哼出声,倒弹而回。
这些动作写来话长,其实是电光石火间事。
甘棠咬牙切齿地道:“鬼见愁,三十年前,你肢解本少主义父施磊与义兄施天赞,今天本少主要把你大御八块。”
“鬼见愁”左肩负伤,右肘脱臼,如果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目中碧芒一闪,片言不发,弹身飞射……
“哪里走!”
栗喝声中,甘棠一式“追风化影”,闪越对方头顶,双方同时落地,甘棠横拦在前头,面上的杀机令人不敢逼视。
“鬼见愁冯一鸥”亡魂皆冒,僵尸般面孔扭曲得变了原形。
甘棠一字一顿地道:“你死定了!”
“鬼见愁”面上立现狰狞之色,阴残地道:“你小子也活不了!”
牙齿猛一用劲,嚼烂舌头,一张口……
“噗!”
一股血雨,疾箭般射出,笼罩了丈许方圆……
甘棠做梦也估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急切里运剑封拦,挥舞起一片光幕,人也在同一时间侧闪丈外。
“鬼见愁”身躯晃了两晃,“砰”然栽了下去。
甘棠急忙低头检视,不由惊魂出窍,只见被血雨溅射的剑身,蚀穿了米粒大的小孔有数十处之多,可见血雨之毒,如被射中身体,纵使有“辟毒珠”在身,不被毒死也会皮烂肉靡。
不言而喻,这是“百毒门”与敌皆亡的绝着。
心思之中,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鬼见愁”,竟然已经气绝,怒目张口,满嘴血肉模糊,暴戾之气,虽死犹存。
甘棠挥剑斩下人头,却不忍心再毁他的尸体了。
元凶授首,心愿已了。
他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把三颗人头,结在一起,就尸身扯下衣片包好,提在手中,抛去了手中剑,然后移步到“魔母”尸前,略作休息之后,提起“魔母”尸身纵登南面的峰头。
峰顶上,赫然一座巨冢,墓木已拱,墓草萋萋,依稀尚可辨认墓碑上的字迹,不错,是“魔母”所立,上有“九子合冢”的字样。
想来,这场当年太行山下一场剧战,“武圣”连诛六邪,重创了三邪,据“魔母”说,重伤三邪,不久伤重不治而亡,这淫毒盖世的魔母,搜齐了九子尸身,合葬一墓。
甘棠考虑了片刻,掘开了墓场的一角,把“魔母”放置墓中,所赠的“辟毒珠”也一并放入,掩埋停当,拭去旧有墓碑上的字迹,改为“九邪魔母之合冢”七个大字。
诸事停当,提取三颗人头,向峰下泻去。
刚及半峰,数声惨号挟着暴喝之声,隐隐飘传入耳,心中不由一动,默察声音来源,似在峡谷之口,当下急飘下峰,朝谷口驰去。
谷口——
四个白衣蒙面剑士,与数十黑衣人,激斗方酣,地上横陈着五具黑衣人的尸体。
甘棠来到距斗场五丈之处,目光一扫,杀机又告冲胸而起。
从装束上认出四名白衣蒙面剑士,赫然是“白袍蒙面人”手下的“死亡使者”。那些黑衣人,正是“天绝门”属下弟子。
其中“神威院主姜鸣松”对一名“死亡使者”旗鼓相当,打得激烈无伦,“天威院”属下的两名香主潘九娘与斐一鸣,各战一名“死亡使者”,已落下风,毫无还手之力。情势发发可危,另一名“死亡使者”,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当者披靡,剑芒闪处,非死即伤。
“哇!”
惨号声中,又一名“天绝”弟子身首异处。
甘棠心念疾转,自己此番进太行山,事先曾告诉过“天威院”地坛香主斐一鸣,本门弟子追踪而至,情在理中,“死亡使者”竟然也不速而至,看来自己的行踪,一直在“白袍怪人”监视之中。
“哇!”
惨号再传,又一名“天绝”弟子栽了下去。
甘棠肝胆欲裂,电射入场,凌空扑击那纵横弟子群中的“死亡使者”。
“哇!”挟着一片欢呼之声,接着爆起了一阵欢呼:“少主!”
“少主!”
……
那名“死亡使者”被甘棠凌空下击,头骨尽碎,萎顿在地。
甘棠略不稍停,纵身扑向与潘九娘激斗的使者,飞出一掌,闪电般又划向与斐一鸣捉对厮杀的使者,杀手再施。
“哇!哇!”
两声栗耳的惨嗥,几乎不差先后的破空响起,两名使者分别横尸当场。
潘九娘与斐一鸣,像是打昏了头,一时之间反而呆住。
甘棠一挪身形,到了“神武院主”那一对之前,冷冷地道:“住手!”
声音不大,但隐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威力,双方托地跳出了圈子之外。
“神武院主”赶忙躬身道:“卑座参见少主!”
甘棠一抬手,道:“姜院主少礼!”
目光,追向了那仅存的一名“死亡使者”。
“死亡使者”到现在才发现三个同伴业已伏尸,登时亡魂尽冒,掉头就待……
“你走不了!”
声音冷得惊人,甘棠已鬼魅般地拦在他身前伸手可及之处。
“死亡使者”知道无法脱身,硬起头皮道:“你准备怎么样?”
甘棠目中抖露出一片恐怖杀芒,沉缓逼人地道:“说,‘死神’是谁的化身?”
“死亡使者”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本使者不会告诉你的!”
“这可由不得你!”
“你待如何?”
“本少主向不以残酷手段对待敌人,今天却要例外……”
“死亡使者”猛可里一剑削出,快逾电光石火。
“撒手!”
冷喝声中,甘棠只一抬手,寒芒划空,“死亡使者”手中剑已不翼而飞。
“说是不说?”
“办不到!”
“那可别怪本少主心狠手辣了!”
了字方出口,一指虚空点了出去,以“死亡使者”的身手,竟然无闪避的余地,应指栽了下去。
“姜院主!”
“卑座在!”
“给他点厉害尝尝,到他说话为止!”
“遵命!”
“神武院主姜鸣松”恭应了一声,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彪形大汉上前,一左一右,把那“死亡使者”挟了起来。
“神武院主”嘿嘿一声冷笑,道:“朋友,你大概听说过‘元婴搜魂’这名称吧?这是崆峒用来对付欺师灭祖的门徒所用,本座略有所知,将在朋友身上试试手。”
“元婴搜魂”是一种最酷毒的刑法,人尽皆知,受刑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全身暴缩如婴孩,裂骨推心,铜浇铁铸的金刚也禁受不起,而且一经此刑,终身成残。
“死亡使者”魂飞魄散,惨厉地叫道:“施天棠,你是杂种!”
此语一出,所有“天绝”弟子,全为之面上失色。
甘棠感到一阵绞心剧痛,他明知“死亡使者”此举是激怒自己以求解脱,但他忍不了,双目尽赤,俊面上的肌肉连连抽动,一跃上前,扯落对方蒙面白巾之后,是一个扭曲得变了形的中年人面孔,眼中的神色,象临刑的死囚。
甘棠冷厉地道:“朋友,本人成全你!”
侧掌如刀,慢慢地向“死亡使者”胸前插去……
“死亡使者”双眼暴突,欲挣无力,眼睁睁看着钢刀似的手掌戳向心窝。
“哇!”
猛嗥起处,甘棠侧立如刃的手掌,已插入对方的心窝,没及指根。
“死亡使者”眼珠几乎突出眶外,眼角尽裂,血水涔涔,口唇张开,身躯扭动,临死前的挣扎,令人不忍卒视。
甘棠被对方一句话在属下之前扯碎了自尊心,羞怒如狂已不知什么叫做残忍,他只要发泄,出气,仿佛杀人,流血,是一种抚慰。
“嗯!”
窒闷的惨号,使人从心底深处发出悚栗。
手掌插入一半。
“死亡使者”已不复人形,汗水血水混成一种刺目的液体从两腮流下,滴落雪白的前襟,全身扭转蠕动,口中发出的惨哼,像是一种怪兽的嘶吼。
“请……请……成……全”
他只求速死,此刻,生命对于他已是不能忍受的负荷。
甘棠面色铁青,没有半丝表情,有,那是一种恨,对命运,对身世的憎恨。
一行“天绝门”弟子,个个面色凝重,但又夹着茫然的神色,显然,他们并不了解少主何以如此激怒。
“噗!”
手掌全部括入胸腔,直没及腕。
“死亡使者”全身剧烈的一颤,惨哼变成了喘息,栗人的喘息,胸前没有一滴血,因为手掌堵住了创孔。
甘棠咬牙哼了一声,抽手,侧身,一道血泉,疾喷而出,变成一蓬血雨,洒红了两丈以内的土地。
“死亡使者”仍然瞪眼张口,但已断了气。
“扔了他!”
两名执着“死亡使者”的弟子,一抖手,把尸体抛出了三丈之外。
甘棠原本打算回地宫最后见义母夫人一面的念头业已消失,“死亡使者”的一句“杂种”使他丧失了见任何人的勇气。
是的,有母无父的杂种,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羞辱,无法洗刷的污点。
缓慢而木然地,他转身向“神武院主”以异样的声调道:“姜院主!”
神武院主躬下身去,惶惑地道:“卑座候令!”
“你们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