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人是什么人,凌纤儿可不知道。
其实,凌纤儿多少也猜得到是谁。
只不过不敢相信,也不愿去想。
凌纤儿呆想半天,翻起身来,又放下了锦褥,仅管那卜卜声仍在持续着,凌纤儿也
不去理了。
到后来,她越听那声音越是烦闷,竟向舱底下顿了两脚,那“扑扑”声也就停止了。
凌纤儿等到那声音停止了之后,却又希望它会再回来。她在小孔中向外看去。
当然无法看到船底下的情形!
只见三艘同样的铁船,正列队在宽广河面飞驶,而且队形变换,她坐的那艘铁船,
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更是扑朔迷离。
凌纤儿看了片刻。
她又无聊地坐了下来,也一直未曾听到那声音。
在黄昏时分,铁船曾停了一会儿。
凌纤儿在船舱中找到了干粮和清水,吃了充饥。
于大护法又开了那圆盖,探出头来:“我们将要连夜赶路,凌姑娘可要出来活动一
下吗?”
凌纤儿忙道:“好的。”
于大护法让了开来:“凌姑娘请。”
凌纤儿一手攀住了那圆洞,身子便在洞中,穿了出去,翻身一跃,落在甲板上。
她才一落地,百变魔女便走向她,向她并肩而立。
凌纤儿也不理她,便向岸边走去。
这时夜色已降临,凌纤儿在走出了丈许之后,回过头来,向自己的那艘铁船底下看
去,但因为天色昏暗,船底更是黑暗,实是看不清船底的情形。
想来,那人应是紧贴在船底的。
凌纤儿难以相信.竟有人会有这等本领,竟能将身子贴在船底,在船只疾驰之际,
也不落下来。
她本来想要出声告知百变魔女,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船底下贴着一个人的话,
这个人自然最可能是白中红了。
自己没有力量惩戒他,让他在船底下,吃多一些苦头,想来也很爽心。
所以,她也不多出声,逛了一圈,便又在百变魔女陪同下,回到船上,从那圆洞中,
进了船舱。
她进了船舱不久,铁船便又起航。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已无法看汉景色。
凌纤儿见什么都看不到,便想躺下休息。
就在她方坐下之时,忽然看到,舱壁那两个小孔中的一个之中,突然伸进了一只手
指来。
那手指指节凸出,看这样子,那人是以一只手指的力量,将全身用在船上。
凌纤儿呆眼看着!
又见到有两片嘴唇,在另一个小孔之旁出现,又有一个极其低微的声音叫道:“凌
姑娘,凌姑娘!”
这时候,船上机械转动,那声音如此低微,根本不易听出。
凌纤儿也是看到了嘴唇的掀动,才知他在叫凌姑娘。
凌纤儿已经在声音中,辨出那人,十有八九是白中红。
她一伸手,摘下那颗夜明珠来,凑近小孔,向外看去。
只见小孔之外,在白亮亮的珠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虽然显得十分紧张,而且汗流满面,但是凌纤儿却还是一看便可以认得
出,那人正是自己恨死了的白中红。
她一看到是白中红.心头的恨意,陡地升起,就想一掌拍向白中红手指头。
但是白中红精得很,已知道不妙,凌纤儿一掌还没击下,他手指已缩了回去。
凌纤儿“哼”一声,再凑在外面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叹了一口气,在锦褥上坐了下来。
她想及白中红的武功、勇敢、机智,实在是上上之选。
可惜他不肯以真面目对待自己。而要骗自己,在自己四处皆敌.极需朋友的时候,
他不给自己友情。还想来骗人!
凌纤儿失神地想着。
没有多久,突然听得船舱底下,响起了一阵极其难听的声音。
那种声音,听了令人起鸡皮疙瘩!
凌纤儿猛然回神,一跃而起。
她一跃而起之后。怪事便发生了,只见那厚厚的锦褥,竟向上拱了起来。
凌纤儿呆了眼,连忙一伸手,将被褥提起,她才将锦褥揭起,便见到一件十分异样
的兵刃,已经刺穿了船底!
只见那兵刃一寸一寸,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在移出百尺许之后,又转而向左.这样
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了一个方洞。
接着,突听“啪”地一声响,那块钢板。便跌了下去,伸出一颗脑袋。
凌纤儿这时候,眼见这等情形,惊诧不已,无法镇定。
凌纤儿一张口:“啊”的一声,几乎要叫了出来。
那人一伸手,却掩住了她的口。
凌纤儿大急,连忙要挣脱。
但那人已低声道;“噤声,你看!”
那人一面说,一面伸出了右手。
凌纤儿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支短剑.尺许长短,锋利且闪晃着晶光。
而那人的右手则血肉模糊,受了很重的伤。
凌纤儿又抬头向那人,这才看情那人面色惨白,额上汗珠沁出,像是在忍受着极大
的痛苦一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中红是也。
凌纤儿刚才看到那人右手,血肉模糊,已经知道来人手中的短剑,虽然锋利,但是
为了将船底凿开,手也已经受了极大的伤害,所以她才不再出声。
如今.一看清是白中红时,心头恨意全涌上来,又想起自己被他拥在被中.连忙又
用力挣扎起来,亦在此时,船已渐渐进水。
但白中红双臂一圈,已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抱住。
凌纤儿长到这么大,这正是第一次被年轻男子拥在怀中。
这时候.她被白中红紧紧地抱住,嫩睑窘红,心头狂跳,想要叫,却又叫不出来,
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道。
但是,白中红可没她那么多心思,才一将她抱住,便将她提了起来。
他一手仍掩住凌纤儿的口,随即在凌纤儿的耳际低声道:“一落水就别动,我会带
你上岸。”
凌纤儿急声道:“我——不要你救!”
她一个“救”字才出口,白中红就用力一推,已将凌纤儿从船底的那个洞中,推了
下去。
凌纤儿只觉得眼前陡地一黑,人已跌了出来。
她已经整个人都泡在水中。
到这种地步,凌纤儿却是不能不听白中红的话了。
她浮在水中,任由白中红自船上跳下后。将她拖抱上岸。
两人上岸后。白中红们压在她身上,低喝:“别动!”
凌纤儿一动也不动,只是偷眼向前看去。
三艘铁船仍不知情,继续向前直驶。
不一会儿,便离得远了,船上之人还没发现船已进水哩!
凌纤儿猛地一挣扎,压在她身上的那人,也一跃而起,正是白中红,只听得他喘气
道:“凌姑娘——”
他这时,正站在凌纤儿的面前。
凌纤儿不等他将话说完,纤手一扬,已向他掴了过去!
白中红做梦也料不到凌纤儿竟会赏他五百!
一个措手不及:“叭”的一声;被凌纤儿掴个正着。
凌纤儿那五百赏得很结实,白中红是有些受不起,被赏得身形一晃,差一点儿跌倒。
白中红“啊”的一声,凌纤儿早已转过身去,向前没命跑去,也不管衣衫仍湿。
凌纤儿本来想狠狠地骂白中红一阵,但是却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骂起,索性赏他
五百,跑了算啦!
黑夜沉沉。
凌纤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
她只是一口气向前奔出了三五里,才停了下来,湿衣服都被风吹干了。
怎知她才一停下,便听得身后.传来了白中红的声音,叫道:“凌姑娘!”
凌纤儿又瘪又恨!
猛地转过身来,喝道:“你还想挨打吗?”
她这句话才出口,又觉得心中一窘。
她想到白中红的武功。比她好多了.她身形一停。他便出声.可知他一直跟在她的
后面。
他为什么不出手呢?
只要他一出手,凌纤儿根本就没有看头。
眼珠子一转,凌纤儿憋想道:“对了,他不知道我曾经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
所以还想装好人来骗我,想叫我相信他,也好,要装就来装,便敷衍你两句算了。”
白中红苦着脸道:“凌姑娘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三次救你脱困,一次比一次要难,
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凌纤儿见他赖得干净,气恨不已,但是她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道:“那就多
谢好意了。”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你何必拒人太绝呢?”
凌纤儿冷斥道:“少来这套,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我已到阎王殿了!”
白中红叹声连连,道:“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吃饱撑着管太多事,凌姑娘,
你虽然又一次脱困,但是此去仍然危险。”
凌纤儿截口讪嘲:“可是又要叫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什么人躲一躲,然后你去找丁叔
叔,可却又在半夜.折了回来,商量着害我吗?”
这时候一片乌云,露出了星星和月亮来。
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向白中红着去,只见他一张苦脸,几乎苦出汁来。
凌纤儿冷吃吃讪笑:“可是这样吗?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白中红暗瘪在心,有苦难言。
半晌。
他才较叹出声:“凌姑娘——”
凌纤儿冷哼回应。
白中红揪着挫脸道:“不错,我是曾在午夜,去到生金镇堡,也见到了林樵子,但
我只不过是为了不放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去了生金镇,并将你的来历,讲给林樵子听,
要他更小心地保护你而已!”
凌纤儿觉得他实在很会说谎,根本就不相信:“你少盖了!”
白中红脸一瘪,但是却并不为自己分辨,仍然继续道:“我看了你之后,便立即启
程去找丁大侠,但是……但是……”
他讲到此处,有些吞吞吐吐,不肯多说。
不一会儿。
白中红才道;“但是以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难道林樵子竟敢乱来
不成?”
白中红越讲愈气愤,真想宰了林樵子。
凌纤儿根本不把他的神情放在心上,冷笑道:“哼,林樵子他敢吗?”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一向不管别的人想法,但如今,如果你对我有误会,对你
反而不利,你何不将事情真相,说给我听?”
白中红已极尽诚恳之心了。
但是凌纤儿既然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她呼声道:“说实话?人家不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对人说?”
白中红道:“凌姑娘,那可是为了你好!”
凌纤儿突然抓狂,尖斥:“少来这套,谁要你为我好?”
白中红淡声道:“你知道林樵子是什么人吗?”
凌纤儿心中一动,因为林樵子显然不是一个小地方的穷樵子,而是隐居风尘的武林
异人。
但是一个武林异人,为什么会隐居在这样的一个穷地方,做了几十年的樵子呢?
凌纤儿好奇心陡起,道:“他是什么人?”
“令尊应该跟你提过双修罗这二人吧?”
凌纤儿一震,她父亲是曾提到过。
这个双修罗乃是夫妇二人,行事只管当时心情,不问对错,所以树敌颇多,但因二
人武艺高强,倒也没有敢打他们主意。早已绝迹江湖二十年了,不过,因二人当年曾做
过几件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