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怎好如此粗野?”
岳少俊随着话声,缓缓转身去,这才看清楚两人一身青布大褂,灯笼裤,腰间束一条育
布阔带,年约四旬左右,生得甚是彪悍!
只见左首汉子目射凶光,粗声吼道:“小子,掉什么文,叫你回去,你还不快滚?”
岳少俊可以猜得出来,这两个青衣汉子,准是崆峒派火灵圣母的手下,听他出言不逊,
不觉剑眉一挑,倏地站起身来,冷然道:“本公子在这里喝酒,碍着你们什么?你两个是那
家的奴才,倚仗人势,居然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
他这一站起身来,登时露出了腰间悬挂的长剑,剑穗飘风,萧然有致!
左首汉子看了他佩剑一眼,嘿然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是会家子!”
岳少俊双目一瞪,沉喝道:“大胆奴才,你再敢出言不逊,本公子就要你爬着回去。”
他一连两声“奴才”,叫得那汉子凶心突发,厉喝一声:“小子,你连爬着回去的机会
都没有了!”
喝声出口,突然踊身扑起,双手箕张,十只钢爪,朝岳少俊胸前插来。
岳少俊自然看得出来,这汉子练过“铁爪功”,这一式“饿虎扑羊”,真要给他抓中,
胸前说不定会给他抓上十个窟窿,他自然早有准备,口中喝了声“放肆!”
没待对方卞随,右手抬处,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一下就扣住了那汉子的右手脉腕,一抖
手,把他凌空直摔出去。
他这下差不多用了七成力道,那汉子连如何被人家摔出去的都不知道,“呼”的一声,
一个人就像稻草人似的飞摔出去一丈开外,背脊落地,摔在瓦砾堆上,几乎闭过气去,口中
沉哼一声,才挣扎着爬起身来。
右首那个汉子看得不禁一楞,但他因岳少俊没有注意到他,突然一言不发。身子一侧,
双手并出,右手一记摔碑手,带着轻微的风声,袭向岳少俊后心,左手五指半曲,抓向岳少
俊左手胳膊。
他这双手同发,正因没有出声,故而十分快速。
那知岳少俊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般,身形倏地向右转了过来,右手反探,正好接住了对
方抓来的左手,五指拢处,一下就扣住了脉门。
那汉子右掌还未来得及拍下,就被岳少俊拖着后退了半步,然后一抖手,又把那汉子往
瓦砾堆中摔了出去。
岳少俊怒他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就出手偷袭,因此也摔得较重,那汉子连哼也没哼出
声,就被摔得闭过气去,过了半响,才挣扎着爬起。
左首汉子回头道:“老罗,你没事吧?”
右首汉子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还好。”
左首汉子咬牙切齿的道:“点子扎手得很,并肩子上,剁了这小杂种。”
随着话声,已然刷的一声,从皮鞘中撤出一柄鬼头刀来。
右首汉子只说了一声:“好!”
同样撤刀在手,两人一脸狞笑,目光紧盯着岳少俊,一步步逼了过来。
岳少俊把两人摔出去之后,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背负双手,悠闲的站在那里,仰首
看天。
直到此时,才目光一瞥两人,冷然道:“你们要干什么?”
右首汉子摔得较重,腰背还在隐隐作疼,恨不得把他一刀砍倒,逼近岳少俊右侧,还有
三步来远,就恶狠狠的道:“老子要你乱刀分尸!”
说到最后一字,人已虎扑而起,刀光一闪,横腰砍来。左首汉子也不怠慢,一个箭步,
窜到岳少俊的左侧,同样抡刀就劈。
岳少俊冷笑一声,身形轻轻一闪,左首汉子劈落的锋利钢刀,从他肩头劈过,右首汉子
横砍的一刀,同样砍了个空,呼的一声,从他前胸划过,连岳少俊衣衫都没划上。
右首汉子暴喝一声,回手又是一刀,往上翻起,向右臂削来,左首汉子刀光一圈,直扎
心窝。
这两人变招虽快,但岳少俊依然只是一个轻旋,两个雪亮的钢刀,又各自砍了空,呼啸
着从他身边划过。
两个汉子一连两招,都被岳少俊躲开,早已激发了凶性,口中连声呛喝,两柄钢刀,一
左一右,劈得兴起,上下左右,交相劈攻。
两个人一口气劈出了八九刀之多,一时刀光盘空,霍霍生风!
但任你两人刀势如何凌厉,劈来劈去,刀光和他总是距离着三数寸之多,劈不到他身
上,连飘忽的衣角都休想碰上一点。
他们那里知道岳少俊这一套身法,乃是他师傅积二十年苦思冥索独创的“避剑身法”,
当年原是针对“宋家百剑”而设计的。
试想连天下无故的“宋家百剑”,都能躲闪得过,凭这两个汉子的两柄鬼头刀,又如何
能伤得了他?岳少俊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是以只不过随便闪动就好,无须用心。
这时夕阳已下,晚霞渐敛,但东首林梢问,犹有一抹残照,岳少俊身形闪动之际瞥见林
梢间似有黄影一闪,心头不禁暗自一动,付道:“莫非对方又有人来了?”
心念这一转动,立即朗笑一声道:“来的大概是你们主子了,本公子懒得和你们纠
缠。”
身形一转,已从两柄钢刀霍霍刀光中从容走出。
两个汉子听得方自一怔,还没来得及收势!
但听林间有人呵呵一笑道:“下人们开罪之处,公子幸勿见怪。”
随着话声,走出一个身材瘦高的黄衫老人,朝岳少俊拱手为礼。
左首汉子看到黄衫老人,连忙反刀入鞘,恭敬的抱拳为礼,说道:“靳老来得正好,属
下奉命……”
黄衫老人没待他说下去,面色一沉,叱道:“你们两个还不退下去?”
两个青衣汉子唯唯应是,果然立即退开。
岳少俊看他脸型瘦削,双目神光炯炯,心知来人不但身份较高,一身内功,也相当深
厚,一面拱手还礼道:“老丈好说,两位贵介只是出言不逊,强迫在下离开,引起误会,其
实也没有什么。”
“真是胡闹!”
黄衫老人目光一瞥岳少俊腰间长剑,接着拱手道:“老朽还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如何称呼?”
“不敢。”岳少俊道:“在下岳少俊,老丈是……”黄衫老人含笑道:“老朽崆峒靳半
丁,岳公子还是武当高弟,老朽失敬了。”
岳少俊看他把自己误认为是武当派的人,那是因为宋老爷子把吸金剑改装之故,心中暗
暗好笑,但却不便明言,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靳半丁目光一掠石上的酒菜,含笑道:“岳公子初到扬州,登临旧苑,想必是凭吊古迹
而来?”
他这是探岳少俊的口气。
岳少俊自然听得出来,颔首道:“正如老丈所言,在下昨天才到扬州。”
靳半丁笑了笑,又道:“公子雅人,老朽不胜钦佩,只是老朽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岳公
子能否赏老朽一个薄面?”
岳少俊心中暗道:“来了!”一面故作不知问道:“靳老丈好说,有何见教,但说无
妨。”
靳半丁道:“如此老朽先谢了,实因敝派今晚在雷塘旧苑有事,敝派和贵派谊属江湖同
道,岳公子如无必要,能否移王别处?”
岳少俊轻“哦”一声,含笑道:“靳老丈如此说,在下本当回避,只是在下受人之托,
代人赴约而来……”
靳半丁同样“哦”了一声,双目异芒一闪,逼注岳少俊,问道:“岳公子是代何人赴约
而来的?”
岳少俊流然一笑道:“恽夫人,她女儿为贵派所掳,五内如焚,所以要在下代表她前
来。”
靳半丁嘿然道:“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岳公子来早了。”
岳少俊道:“在下初到扬州,正好来此流览古迹。”靳半丁道:“岳公子把剑带来了
么?”
岳少俊微微一怔道:“靳老丈怎的忘了,方才你自己不是说过,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
么?”
靳半丁被他问得答不上话来,心中虽有怒意,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哑然笑道:“岳公子
说得是,老朽失言了。”
岳少俊道:“在下有一件事,想跟靳老丈打听一下,不知靳老丈是否知道?”
靳半丁“哦”道:“岳公子有什么事,但请明说,老朽知无不言。”
“如此多谢靳老丈了。”
岳少俊抱抱拳道:“在下有位义妹,昨日同来扬州,不料突告失踪,不知是否和贵派有
什么误会……”
“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
靳半丁随即问道:“不知岳公子义妹姓甚名谁?”
岳少俊道:“她叫竺秋兰,是卖花婆婆竺三姑的女儿。”
靳半丁似乎神色有异,勉强笑道:“岳公子放心,敝派如无特殊事故,绝不会轻易掳
人,此事容老朽回去查查,方可奉告。”
岳少俊道:“那就偏劳靳老丈了。”
靳半丁道:“老朽刚才巡查至此,岳公子请坐,老朽要失陪了。”
岳少俊道:“在下义妹失踪之事,不知老丈可否在初更赐告?”
“好吧!”
靳半丁答应一声,双足一顿,长身飞射而去。
岳少俊重又回身在大石下坐下。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瞥见一条苗条人影,急匆勿往土岗下行来,那正是小
翠,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岳少俊急忙站起身来,扬扬手叫道:“小翠姑娘,在下在这里。”
小翠抬头望望土岗,就往上奔来,口中叫道:“岳相公,你已经来了很久的吧?有没有
看到什么人?”
她敢情一路奔行而来,是以娇喘吁吁,胸口还在起伏不停。
岳少俊道:“见到了,是他们了个姓靳的老丈。”
小翠的问道:“他怎么说?”
岳少俊道:“没有,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了。”
小翠道:“这姓靳的是什么身份呢?”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倒没有问他,但看来靳老丈的身份,不会太低。”
小翠忽然轻“哦”了声,说道:“对了,老夫人说,以剑换人,是他们的条件,但咱们
也有一个附带条件,他们在释放小姐之时,必须连王四一起送回来。”
她把食盒放到大石上,一面说道:“这是老夫人要小婢给岳相公送来的,你一定还没吃
晚饭,那就请用吧!”
随手打开盒盖,里面是四式精致的菜肴,和一盘火腿鸡丝蛋炒饭。
岳少俊道:“多谢夫人了。”
小翠催道:“岳相公不用客气,快些用吧,菜都快凉了呢!”
岳少俊也就不再客气,取起竹筷,匆匆吃毕。
小翠收过食盒,又从盒中取出一把紫铜小茶壶,放在石上,嫣然一笑道:“岳相公,请
用茶。”
岳少俊道:“你连茶也带来了!”
小翠笑道:“这也是老夫人要小婢替岳相公准备的,咱们扬州,很重视喝茶,所以才有
皮包水之称。”
岳少俊道:“夫人真是想得周到,吃过饭,谁都会想喝一口水呢!”
说罢,举起紫铜壶,轻轻喝了一民但觉满口清芬,还是上好的杭州龙井!
就在此时,但见岗前出现了几条人影,似是正朝自己这边走来,急忙低声道:“有人来
了。”
小翠道:“这时才是上灯时候,离初更还远着呢!”岳少俊道:“大概他们知道在下已
在这里等候,所以来得早了。”
两句话的时间,对方一行人,已经上了上岗,当前一个正是靳半丁,他身后是一个身材
苗条的红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