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裕稽首道:“岳少施主若能教贫道八人,失去再战之力,敝派剑阵也就是破了。”
岳少俊回头看去,这一阵功夫,那支线香,差不多已燃烧了只剩下半支,心头不觉又惊
又怒,忽然仰首朗笑一声道:“这又何难之有?”
身形一闪而至,左手疾发,一下就扣住了李元裕的右腕一抖,把他凌空摔起,往外摔
去,但在摔起之时,左手骄指如戟,凌空一指,飞快的点出!
这一着当真快得无以复加,李元裕首当其冲,不但来不及还手,甚至连闪避的机会,一
点也没有,被摔出一丈来远,就没有再站起来了。
他右首道人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大喝一声,把剑抢攻过来,但已是迟了一步!
岳少俊左指点出,右手长剑也跟着划出,紧接着但听“当”的一声,右首道人软剑堪堪
攻到,陡觉眼前一亮,双剑交按,一股奇大力道,从对方剑上传来,虎口受到剧震,掌中软
剑,已脱手飞出!
岳少俊那还容他后退,左手一收再发,又是一指,凌空点出。
右首道人被震得踉跄后退之际,口中闷哼一声,应指往后栽倒。
岳少俊凛若天神一下制住两人,没待对方第二组两个道人攻到,已经迎着抢了上去。剑
势如匹练横飞,朝右首一个道人挥出,左手同时疾发,一把抓住了左手另一个人,抖腕摔
出。
他挥出的长剑,看去招式极为简单,但没有人能避得开不和他软剑相撞,只要两柄剑一
撞上,就没有人握得住软剑,不被震飞出去的。
同样他左首那一招擒拿手,看来更为简单,只不过左手往前一探而已,但也没有一个人
能避得开,不被他扣住脉腕的,只要被泄抓住,就没有人不被摔出去的。
岳少俊就凭着这两记简单的招式,一路抢进,势如破竹!
但听接连的响起“当、当、当”三声连珠金铁大震,也接连飞起三道耀月生辉的寒光,
右首三个道人被震得脚下踉跄后退,全部空了双手。
左首的三个道人,却像草稻人一般,连续飞起,被摔出一丈开外,倒地不起,动如灵蛇
的“无量剑阵”,不过转瞬之间,就被摔得鸡飞狗跳,破于一旦!
(八个道人,当先两个全被制住,后面的六个,右首三个被震飞长剑,左首三个被摔出
去的,同时被点了穴道)岳少俊俊目射出异样的光彩,意气飞扬,得意的长笑一声,
“锵”!软剑一收,举步走上,替五个被制的道人,一一拍开了穴道,含笑拱拱手道:“李
道兄,贵派剑阵,现在该算通过了吧?”
李元裕一脸俱是惊异之色,他几乎不敢相信无量剑派的“灵蛇剑阵”,会破得如此快
法,但剑阵被破,总是事实,他单掌打了个稽首,说道:“岳少施主功力精湛,贫道十分敬
佩,敝派剑阵已破,少施主自然通过了。”
仲飞琼虽知道俊弟弟功力精进,无量剑阵未必困得住他,但也想不到他会破得这般快
法,一双清澈的眼波中,异彩连闪,粉脸也漾起了一片喜悦!
岳少俊转过身,朝封南山拱手道:“道长现在可以赐教了吧?”
封南山木然怔立,似在沉思之中,听言微一怔神,两道深邃的目光,望了岳少俊一眼,
徐徐的道:“岳少施主方才使的一招剑法,贫道练剑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奥招术,不知
是否出自天山?”
岳少俊方才使的那一剑,连连震飞四柄软剑,正是金铁口传他的一招剑法。
他如今已练得纯熟无比,挥手发剑,曲折变化,可以以意使之,因此在外人看来,他只
是随手一挥而已。
岳少俊听老道人说出他使的这招剑法,出自天山,心中也暗暗惊异,这老道人果然有些
眼光,一面拱手道:“道长法眼,果然高明,在下这招剑法,确是出自天山。”
封南山微微颔首,稽首道:“少施主既是天山门下。请恕贫道多多得罪,但贫道是为追
查敝师兄软剑来的,少施主如能把此剑来处见告,贫道自当立时退走。”
岳少俊道:“道长言重,在下方才说的,确是实情,此剑是在下一个友人所赠,而这位
朋友,在扬州和在下分手之后,就失了踪影,至今尚无消息,道长如果信得过在下,给在下
三月期限,容找到敝友之后,询问此剑来处。
再向道长覆命如何?”
封南山点头道:“天山门下,贫道自然相信得过,贫道那就告辞了。”
封南山再次稽首为礼,率着八个门人,飘然而去。
胡大娘笑颜逐开的迎了上来,巴结着含笑说道:“岳相公今天总算让老婆子开了眼界,
天山剑法,果然神奥玄妙,老婆子看你伸手一挥,轻描淡写的,实在说不出道理,那知几个
小毛杂的剑,就一支支的脱手飞出,看得老婆子过瘾极了,这就叫做……叫做化什么神奇来
着……”
春风接口道:“化腐朽为神奇。”
“对,对!”
胡大娘干笑道:“化腐朽为神奇,老婆子一时说不上口来。”
夏雨道:“胡嬷嬷;你说的不对,岳相公的剑法,本来就神奇奠测,连火灵圣母都接不
下来,那来的腐朽之处?”
胡大娘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小蹄精就是嘴尖,老婆子说错了,你就会挑我的嘴。”
仲飞琼偏头问道:“俊弟,你那招剑法,出自天山,自然奇妙,使人无法化解,但你那
一记擒拿,也使人莫测玄机,我看你使过多次,就是看不出一点朔兆,也出自天山吗?”
岳少俊道:“小弟也不知道,当年家师在寒家教书之时,最先教我的就是这记手法,曾
说只此一招,已经强过武林百家的手怯,防身保命,受用不尽。家师传了小弟这记手法,原
不想再教小弟旁的武功,经小弟苦苦哀求,才教小弟武功的,后来家师倾囊传授,但这记手
法,却只有一招。听家师说,是他老人家年轻时游终南时,遇上一位老道长所传授,却不知
那位老道长的来历,也没有名称,据家师考证武林各派武功,这一记手法,颇似昆仑派的
‘擒龙手’,但也不能确定。”
仲飞琼道:“我也听爷爷说过,昆仑派的‘纵鹤擒龙’手法,算得武林第一,没人可以
破解,可惜失传已久,咱们赶上雪山,你使给爷爷看,爷爷也许会看得出来。”
说话之时,大家一齐回人松棚。
那老汉早已把面下好了,慌忙端了再来,陪笑道:“公子、小姐,请吃面了。”
大家也就坐下,各自吃毕。
涂金标摸出一绽三两重的银子,放到桌上,说道:“老人家不用找了。”
那老汉夫妇平日卖些酒菜面食,最多也不过二,三绽银子,那会见过出手就是一大绽银
子,不禁呆得一呆,然后千恩万谢的把银子收下。
仲飞琼、岳少俊相继站起,走出松棚。涂金标赶上前面,套好了车,大家正准备上车,
忽见大路上正有两道人影,起落如飞,朝松棚奔行而来!
仲飞琼目光一抬,看到两人身法极快,绝非寻常之辈,不觉脚下一停,回头道:“胡嬷
嬷,你看来的是谁?”
胡大娘一手遮着眼眶,望了一阵,说道:“看来这二人身法大是不弱!”
春风道:“莫要又是冲着咱们来的。”
胡大娘哼道:“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冲着咱们二小姐来的,哼,老婆子第一个就饶不过
他。”
两句话的功夫,那两道人影,已经愈来愈近!
涂金标坐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得较远,口中咦道:“来的是九指罗汉祝祥符,和百
步神拳袁广杰!”
仲飞琼冷哼道:“他们来此作甚?”
说话之时,那两人已到了七八丈外,果然是九指罗汉祝祥符,和百步神拳袁广杰!
袁广杰人还未到,老远就拱着手道:“仲姑娘请稍候。”
胡大娘冷然道:“姓袁的,你嚷什么?”
袁广杰走上几步,朝仲飞琼躬身道:“袁广杰见过仲姑娘。”
仲飞琼还未开口,胡大娘三角眼一瞪,大声道:“姓袁的,老婆子在问你的话。”
袁广杰听得一怔,脸上微现怒意,这也怪不得他,百步神拳成名数十年,名满关洛,也
是一方的大豪,你胡婆子在江湖上不过一个三流角色,居然当着他的面,大声吼叫,当真是
狗仗人势!但在仲飞琼面前,他不好发作,缓缓转过身道:“胡大娘,你问什么?”
胡大娘道:“老婆子问你做什么来的,挡着咱们仲姑娘的车驾,是何道理?”
九指罗汉祝祥符连忙走上一步,双手合十,陪笑道:“胡大娘不可误会,袁兄和兄弟是
奉命晋见二小姐来的。”
朝大娘道:“奉谁之命?”
祝祥符依然合十道:“总护法。”。
仲飞琼听说是大姐夫派他们来的,不觉问道:“大姐夫有什么事,要二位老远的赶
来。”
袁广杰拱手道:“总护法因腊八会期己近,二小姐此时回雪山去,岂不是摆明了和火灵
圣母闹意气么,因此特命兄弟和祝天师赶来,奉劝二小姐回去。”
胡大娘哼道:“这是火灵圣母的意思吧?”
她虽是随口说话,但听到仲飞琼的耳中,心头不禁一动,大姐夫怎知自己要回雪山去?
这自然是火灵圣母的意思了。
火灵圣母为什么要一再阻止自己去雪山呢?金铁口说的“雪山有变”,莫非会是火灵圣
母捣的鬼?心念闪电一动,冷声问道:“你们此来,我大姐知道吗?”
袁广杰含笑道:“总护法派兄弟二人前来,大小姐自然也知道的了。”
仲飞琼道:“可有书信?”
袁广杰陪笑道:“总护法要兄弟二人,向二小姐面陈,未备书信。”
仲飞琼冷笑道,“你们认为我会相信吗?”
袁广杰道:“兄弟二人,怎敢欺骗二小姐?”
祝祥符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在下皈依三宝,佛门弟子戒打诳语。”
胡大娘冷笑道:“你是佛门弟子?”
仲飞琼柳眉一扬,冷然道:“看来你们是有意阻拦我去路了!”
袁广杰道:“兄弟不敢。”
仲飞琼话声一落,回身道:“俊弟,咱们上车。”
袁广杰道:“二小姐明鉴,总护法命兄弟二人赶来,一来是奉劝二小姐回去,不可意气
用事,二来也要请这位岳少俊屈驾一行。”
仲飞琼明白了,这二人果然是火灵圣母派他们来的,心头不觉大怒,脸色一沉,喝道:
“你们好大胆子。”
只听一个低沉而沙的声音接口道:“仲二小姐何须动怒,他们来的时候,总护法确实如
此交待他们的。”
随着说话,从左侧松林间,缓步走出一个身形极矮的黄衣老人来。
这人生得头大身矮,披着一头稀稀疏疏的花白长发,一脸横肉,色如死灰,配上一双三
角小眼,也翻着鱼白色,看去简直像个老太婆。
黄衣矮老人是由一个三十来岁的半老徐娘挽扶着而行,这女的一张尖瘦脸,同样色呈死
灰,身子也瘦得像一根竹竿,但一双眼睛却灵活明亮,挤得出水来。
仲飞琼瞥了两人一眼,冷笑道:“段伯阳,是你。”原来这黄衣老人正是崆峒派左护法
秃尾龙段伯阳。
那瘦女人则是段伯阳的姬人尤如是,入称尤二娘子,段伯阳走到那里,她就跟到那里,
两人一向寸步不离。
秃尾龙段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