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马文飞接过解药,服了下去。
司马乾长长吸一口气,显然是要运气闭住穴道,才伸出手去,扶起凤竹的头来。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风竹脸上泛起了一层青气,似是中毒甚深。
司马乾又从玉瓶中倒出了两粒解药,左手微一加力,捏开了凤竹牙关,把两粒解药,投送到凤竹的口中。
这时,凤竹已然全身冰硬,气息已绝,药投入口,却是无法咽下。
萧翎突然伸出手去,按在凤头的胸前,只觉她心脏似已停止了跳动,不禁一叹道:
“她气息已绝,心脏已经停止跳动,那金花夫人说的不错,纵有灵丹妙药,只怕也难救活她了。”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接道;“谁说救不活了?”
马文飞心头一震,暗道:此人好佳妙的轻功,行动之间,竟是不带一点声息。
三人都知那金花夫人说的不错,这一夜实是很难度过,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坐以待敌了,是以,人虽在为那凤竹疗治,其实都在留神着室外动静。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瘦骨磷峋的怪人,当门而立,脸上肌肉僵硬,有如一具僵尸。
萧翎只觉心头一震,差一点冲口喊出毒手药王。
马文飞一皱眉头,道:“阁下是……”
黑衣人冷冷接道:“天下武林中人,都怕那金花夫人的毒物,但老夫却是不怕。”
司马乾迅快的收好五瓶,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老夫毒手药王,那女娃儿明明有救,谁说救不活了!”
口里虽然在和司马乾说,两道目光却一直盯在萧翎脸上打量。
萧翎心中暗暗惊道:难道他已瞧出我的真面目不成,赶忙隐去目中神光,凝土不言。
司马乾道:“你口气不小。”
毒手药王道:“可要老夫救给你瞧瞧吗?”
马文飞心中暗道:久闻此人医道通神,只是脾气很古怪,虽有华伦之技,却不肯济世活人,是否出手救人,全凭他高不高兴,再加上他一身高强的武功,武林中人,大都对他逊让三分,此刻凤竹业已死去,他既要出手救人,何不出言激他一激,能救活那是最好不过,不能救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心念一转,冷冷说道:“她已经气绝而亡,阁下虽然医道通神,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毒手药王道:“如是老夫救活了她,该当如何?”
马文飞呆了一呆,暗道:救人性命,还要条件,那是无怪要在药王之上,加上毒手二字,口中却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等虽非百花山庄中人,亦不忍见死不救。”
毒手药王接道:“世间伤病垂危之人,千干万万,老夫纵然生出八臂,也难尽救天下苍生。”
马文飞想到凤竹慷慨赴义之情,当下答道:“好!你说呀!如何才肯救活她?”
毒手药王伸手一指萧翎道:“此人何人?”
马文飞望了萧翎一眼,看他闭口不言,立时接道:“在下的随行之人。”
毒手药王道:“如若老夫医好这女娃儿的伤势,救了她的性命,老夫也要向你讨些东西!”
萧翎听他口气,不似瞧出了自己真正面目,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马文飞道:“你要讨取何物?”
毒手药王道:“我要他身上的血……”
马文飞只听得打了一个冷颤,道:“你要他身上的鲜血何用?”
毒手药王道:“救人,救一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言来神情黯然。
马文飞心中暗道:救人性命,要血何用,但以这毒手药王医道之精,此言当非空穴来风的事。
需知那个时代之中,医学上输血的事绝无仅有,自非人人能知,闻得之后,惊异不止。
毒手药王望了凤竹一眼,道:“此人如再拖延下去,老夫也难施救,答不答应,还望马兄决定。”
他冷傲孤僻,举世皆知,此时言来,语气柔和,显见心中甚是焦急。
马文飞道:“兄弟这位仆从,虽然习过武事,但先天柔弱,兄弟倒愿意以血相赠……”
毒手药王摇摇头道:“不可,老夫走遍了天涯海角,只发现两个人身上的鲜血可用。”
马文飞道:“哪两个人?”
毒手药王道:“一位是这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萧翎,一位就是马兄这位仆从了,唉!
马兄的这位从人,骨格清奇,不在那萧翎之下,只可借没有那萧翎的机缘凑巧,屈从马兄之下为仆罢了。”
马文飞只听得心中大震,暗道:看来他医学虽有大成,而料断之准,尤过命相之学了。
萧翎故意哑着嗓音说道:“你要我多少鲜血?”
毒手药王叹息一声,道:“如是你肯把全身鲜血尽皆相送,不但可暂救那人一命,且可起她沉疴,使她重获生机。”
马文飞道:“那是何人,得药王如此关心!”
毒手药王道:“老夫也不用欺瞒诸位了,那人就是区区的小女。”
马文飞暗道:原来如此,毒手药王虽毒,但对女儿的亲情,倒是深厚的很。
只听毒手药王自言自语地说道:“马兄如若肯命你仆从舍身输血,救了小女之命,老夫愿以十年之期,唯马兄之命是从,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马文飞摇头说道:“他虽追随兄弟之下,但这等强人生死的大事,在下也是不便做主。”
萧翎接道:“小人和药王,谈不上有何交情,这舍身相救令爱之事,自然是谈不上,但小人以慈悲之心,愿意舍身奉赠,但不知药王需要多少?”
毒手药王望着木案上放着的两只茶杯,道:“一杯鲜血,再加上我调制的灵丹,可以延长小女一月生命。”
萧翎道:“好!小人就以一杯鲜血相赠……”目光一转,望着凤竹道:“不过,药王先得救活这女子的性命。”
毒手药王道:“此事容易。”
突然大迈一步,欺进凤竹身侧,右手连挥数次,才停了下来。
凝神望去,只见凤竹胸前,肩上,连插了六枚银针。
这六枚银针,分钉了凤竹六处相关大穴,六穴受到刺激,静止的气血,突然激荡畅通,带动了心脏功能,口齿启动,吞下了司马乾那专疗奇毒的灵药。
马文飞看他六枚银针刺下,凤竹果然复生,心中大为惊奇,忖道:这毒手药王之名果非虚传。
毒手药王两道锐利的目光,盯住在凤竹身上,看她手脚一动,突然出手,拔下银针,右手挥动,这里点上一指,那里拍上一掌。
他出手奇快,快的马文飞等看不清楚他掌指拍点的穴道。
只听凤竹长长叹一口气,睁开了紧闭的双目,毒手药王才停下手来,疾退两步,探手从怀中摸出两粒丹丸,递向马文飞道:“让她服下此药,睡上四个时辰,发出毒汗就好了。”
马文飞接过丹丸,道:“多谢药王。”
凤竹双目转动,看到了毒手药王一眼,立时盈盈拜倒地上,道:“多谢药王相救。”
毒手药王冷漠地说道:“不用谢我,谢那救你之人。”伸手指着萧翎。
凤竹回目望着萧翎,心头升起无限奇异之感,盈盈一礼,道:“多谢救命之恩。”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萧翎,只好随口说了一句。
萧翎一抱拳,道:“姑娘不用多礼,你伤势初愈,还得运气调息一阵,请入房中静坐去吧!”
凤竹目光转动,扫掠了马文飞和司马乾一眼,茫然不知所措。
毒手药工冷冷说道:“他说的不错,你该早些打坐调息才是,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马文飞一伸手,抓住了凤竹右腕,道:“在下送姑娘到室中坐息。”
凤竹虽然心头有无数的疑窦,但这马文飞可算是一行之主,见他扶助自己,自然是不会错了,当下举步行入卧室,说道:“这是马爷的歇宿之处,小婢怎敢借用……”
马文飞接道:“姑娘女中大丈夫,在下敬佩的很,你只管在房中打坐调息,不用分心旁骛,不论听到什么,也不用外出瞧看。”
凤竹应了一声,道:“小婢遵命。”
马文飞道:“好好养息吧!”随手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抬头看去,只见萧翎右手拿着一只茶杯,左手袖管已然高高卷起,毒手药王正待伸手去抓萧翎手臂,立时大声喝道:“且慢!”
萧翎动作奇快,闻声缩回手臂。
毒手药王森冷的目光,一扫马文飞道:“怎么?你后悔了?”
马文飞道:“在下答应了,决不反悔。”
毒手药王道:“那你为何要出手拦住我放血?”
马文飞道:“在下替药王放血如何?”
毒手药王道:“你可知如何放吗?”
马文飞道:“这就得老前辈指教了。”
毒手药王似想发作,但他又强自忍了下去,缓缓递过一个锋利的铜管,道:“将此管扎入他左臂主脉之上,用内力逼出他的血来。”
马文飞接过钢管,道:“老前辈请退后两步。”
原来马文飞怕他在放血之时,暗下毒手,才坚持要自己代为放血。
毒手药王依言向后退去,守在门口之处,道:“快些出手,老夫代你们守望把风。”
马文飞仔细的瞧了那铜管一阵,不似有毒之物,抓住萧翎左臂,刺入萧翎主脉中,右手暗运内力,按住萧翎后背之上,真气迫人体内,鲜血泉涌而出。
片刻工夫,已然流满了一杯。
马文飞取下铜管,连同一杯鲜血递了过去,道:“药王点收。”
毒手药王接过钢管、鲜血,两道目光,凝注在萧翎的脸上,道:“日后,如是老夫救了你的性命,就要借你全身的鲜血一用了。”
萧翎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毒手药王道:“届时,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要借,由不得你了!”转身大步而去。
马文飞目睹那毒手药王去远,才长叹一声,道:“萧兄感觉如何?”
萧翎道:“区区一杯鲜血,算不了什么。”
回目望着司马乾,接道:“看将起来,司马先生的卜算命相之术,倒是不可不信。”
司马乾道:“唉!这其间的曲折情势,兄弟也是难以料到。”
马文飞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事,一皱眉头,道:“金花夫人和那毒手药王,先后到了此地,只怕难以再瞒过沈木风的耳目,今夜咱们的处境,只伯凶险万状,必得早作准备才好。”
司马乾道:“兄弟今宵留在此地,也好稍增一些实力……”目光转注到萧翎身上,道:“兄台放血之后,可有不适之感?”
萧翎道:“不妨事。”
司马乾道:“那很好,咱们熄去灯火,一面静坐调息,一面守夜待敌。”
马文飞道:“且慢熄去灯火。”
司马乾道:“马兄还有什么高见?”
马文飞道:“那沈木风虽然阴沉毒辣,但目下百花山庄中群豪云集,谅他还要兼顾到身份情面,不便大举施袭,在下之意,适和司马兄意见相左。”
司马乾道:“领教高明。”
马文飞道:“兄弟之意,如其熄去灯火,坐以待敌,倒不如在咱们这居室四周,高燃火把,一则可借那火光,监视来犯之人,二则亦可引动与会群豪注意,沈水风如遣人大举来犯,岂不是把用心昭告天下了。”
司马乾点头接道:“不错啊,如若他们来犯,还将会为我们招请来助拳之人……”
他微微一顿,又道:“只是照亮咱们宿室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