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樊白玉姑娘,不是与畹妹眉目,面型,完全相似么?
难道她是李伯父与妖狐所生的女儿?……
他越想越觉不错,因此心中更加烦乱,不知道这事将来如何才是了局,不禁悠悠一叹!
同一天里,湘西雪峰山“千桃谷”一间粗舍之内,一个面容清癯,身材颀长,青须飘洒的中年男子,仰卧绣榻,望着窗外千株桃林,万念皆灰!
难道旧梦重温,不是人间乐事?
别人也许求之不得,可是,这位潜龙堡主李去非,却是不堪其扰,痛苦之极!
过去,那一段荒唐往事,他早已将之埋诸心灵深处,想不到事隔二十余年,又被这桃面妖狐,发掘出来。
不但辜负了师父惠海上人给予自己悔过机会,而且,更何以对爱妻青凤张茜于九泉之下!
尤其,这事如果让女儿畹香知悉,必将伤心欲绝!
身败名裂,莫此为甚!哪里还有心去满足妖狐欲念!
这桃面妖狐樊素素,此时却是虎狮之年,最初,只用幻想麻醉自己,以为将旧日情郎俘来,便可解决问题。
讵料,事与愿违,这薄幸人,竟采不合作主义,空自急得人牙痒痒的,真恨不得赏他一朵“断魂桃花”。
潜龙堡主李去非,每次故意激怒于她,希望能够藉此获得解脱。
桃面妖狐,竟被他这种态度,弄得切齿深恨,决心要将他幽囚一生,磨折至死。
这意念,已在她心中慢慢升起。
不过,在她没有完全绝望之前,她是不会采取行动的。
樊白玉姑娘,此时已知李去非为其生父,与其说她爱她的父亲,勿宁说是极端爱她母亲为宜,因为她的爱,是跟着她母亲的爱憎而转移的!
其实,她对父母亲间的龃龉,并不如何关心。她日日夜夜,只是想着她的钰哥哥。
“哼!总有那么一天,我要把你从畹丫头手中夺过来!”
她时常都在这么样想。
这天,“千桃谷”外,忽然,飞坠一人,这人穿着一袭闪闪生辉的玄色披风,腰间系着一支古色斑斓的宝剑,两眼碧绿,面孔瘦削而苍白,貌若秀士。
就在这时,一声娇叱,说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千桃谷’,还不与我站住,难道真想找死不成?”
谁知那人非但没有闻声止步,而且哈哈大笑,笑声竟使得桃面妖狐,心旌摇曳!
尤其,每一晃身形,便是四五丈,有如鬼魅,快迅之极!
这是一种“游魂飘渺步”,桃面妖狐闯荡江湖多年,岂有不识之理!
她心中方自骇异,好快!那人已停身丈远地方,两眼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桃面妖狐樊素素,一生怕过谁来,一见这人对自己毫不理睬,面现轻蔑之色,不由不怒,飕的一声,从背上摘下一枝桃花。
迎着中天日色一抖,但见光华灿耀,花影缤纷,敢情这是一技不见经传的奇门武器,而且还是精钢寒铁炼成。
枝端锋芒,可作剑用,花瓣利如快刃,蓝光闪闪,含有巨毒,中人必死无疑。
那人神色不变,只是望着桃枝薄哂!
桃面妖狐,桃叶眉一竖,桃花眼猛然一瞪,一声娇叱,一式“桃李争春”,电拂而至。
那人身形,宛如鬼魅,哈哈一笑,只见黑影一闪,人已无踪。
桃面妖狐,心中虽是颇为震骇,但她自恃临敌经验丰富,依旧坦然不惧。
一见枝展人杳,心料敌人必落自己身后,陡地错步旋身,看都未看,手上桃枝,随着右脚移动之际,一式“桃疆李代”捷逾风飘,那人果真噫了一声,闪避开去。
此时桃面妖狐,两招无功,既羞且怒,立展桃枝剑法七十二式,一时花光枝影,声势何等惊人!
这人心中不由暗生爱惜,施展“游魂飘渺之术”,满场游走,只见一缕黑烟,飘飘荡荡!
他如果仅是闪避也罢!偏偏,这人手脚不干净,在她双峰之上,摸摸捏捏。
樊素素,本来就是杨花水性,哪受得了如此挑逗,不禁桃面生红霞,花眼泛春光。
她现在不求在招式上克敌,却想用美妙的姿势致果,每一招使出,莫不扭腰,摆臀,满谷生春。
这哪里是搏斗,根本就是在卖弄风骚哩!
那人却也可恶,身形晃晃悠悠,打不着,也捞不到,挥不去,而又招之不来。
桃面妖狐越来越不济了!娇喘吁吁,两眼喷射出炽烈的火焰。
只消是一个男人,在她身上碰一下,便将浑身为之酥融!
何况,那身穿玄色披风的人,竟是幽灵第二代教主,幽灵神君徐中坚。
这家伙,只因近来连吃败战,始知人才仍嫌不足,而自己所练“幽灵秘笈”上所载武功,虽属绝学,但宇内五奇个个身手不凡,亟思网罗草莽异人。
当然,他已获知桃面妖狐巢穴,遂不惜教主之尊,移尊就教,故施欲擒故纵手段。
这一瞧出时机已臻成熟阶段,不由面泛得色,哈哈一笑!
乘笑声未歇,闪电般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夺去妖狐手上桃枝剑,迅疾扔下。
轻轻一搂桃面妖狐水蛇般腰肢,另一只手扳起她粉颊桃腮,在她润潮而鲜艳的两瓣樱唇上,吻将下去,手法熟练而利落。
桃面妖狐樊素素,二十年来,何曾有过这旖旎片刻?哪经得起以采花淫贼出身的幽灵神君,不断撩拨。
她反应何等强烈!纤腰倏扭,酥胸紧贴,陡地,两臂圈了上去,钩着对方脖子,作一个漫长热吻。
这两人,一个是色中饿鬼,一个是虎狼之年,而又以淫荡之名夙著。怎不如鱼得水,如胶似漆。两情缱绻,物以类聚。
自此以后,幽灵神君便经常在雪峰山“千桃谷”出现。
不消说,那精舍绣榻之上,已换了主儿。
那么潜尤堡主李去非呢?他却被囚禁在谷后石屋之中,每日只给以粗秕充饥。
起初,桃面妖狐樊素素,尚瞒着幽灵神君,最后,终于在两人淫猥之际,将有关潜龙堡主李去非之事。也一点没有加以保留和盘托出。
幽灵神君徐中坚,骤获此讯,心中大喜。认为此人身上,大有利用价值。
于是,封桃面妖狐樊素素,为冥狱夫人,其女樊白玉,为地阙公主。
即日迁往该教总坛,贵州云雾山白烟崖“幽灵鬼府”。
潜龙堡主李去非,也转移了囚禁之处!
从此,这江湖之上,再也找不到这大剑客的侠踪。
且说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青衫美侠龚钰,畹香姑娘,骑着宝马健驴,沿鄂湘官道南下,循着马迹蛛丝,找上了云雾山“千桃谷”。
但见柔条万枝,碧桃绿叶,迎风簌簌,荒草盈径,精舍之内,业已人去屋空。
三人这一扑空,畹香姑娘,竟是泪如泉涌。
龚钰仔细地用心察看,忽然给他发现一柄无剑的剑鞘,扔在屋角,他俯身拾了起来,拭去尘灰!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噫”了一声,说道:“畹妹,果然令尊大人曾经在此住过,你看,龚师弟手上,不是他的剑鞘么?”
畹香姑娘,对这剑鞘,小时曾经常抚弄,哪有看不出之理?
东西是证实了为潜龙堡主之物,可是人呢?
三人这一来,全失去了主意。
要知这雪峰山“千桃谷”,为一极其隐秘之处,妖狐竟尔舍此不居,难道她还有更为隐秘幽邃的巢穴不成?
普天之下,地域如此辽阔,在突然线索中断,即使诸葛复生,亦必大感困难,何况,这三个年轻少年!
一任三人,如何寻找,再也发现不了其它任何线索,在红日咬山之际,始跨上马背,走下雪峰山麓。
这晚,住在黔阳。
姑娘心急父亲安危,面泛不愉之色,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同青衫美侠龚钰,身为师兄,自然也快乐不了,大伙儿全是眉峰紧皱。
畹香姑娘忽然喃喃自语道:“父亲失踪这样久,不知母亲将如何忧心如焚?”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最怕姑娘问起母亲,是以一路之上,总是避免与她一块。
这时,突然被她提起,心中暗暗感到难题快要来临!幸而姑娘只是喃喃自语,方觉安心。
谁知龚钰却在一旁发难,说道:“李伯伯失踪后,不知伯母对此事有无意见?”
原来,他是想多获一点侧面消息,作为觅寻桃面妖狐的资料。
何天衡向龚师弟瞪了一眼,说道:“青凤前辈,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凡有关桃面妖狐之事,她是毫不知情!”
畹香姑娘粉颊上挂着一粒泪珠,在灯光下闪耀,樱唇微启,说道:“何师兄,母亲会不会也出来寻找父亲啊?”
何天衡对她这一问,经过考虑和准备,是以毫无说慌痕迹,只听他说道:“令堂大人,比谁都急,我们南下寻找,她则往北方一带踩查。”
龚钰和畹香姑娘,听大师兄如此一说,岂虑其中另有隐情,自是深信不疑。
反而何天衡,俊面忽红,这是一个平生初次说谎话之人,所以有此难避免的表现!
龚钰用安慰口吻说道:“天下没有不泄漏的秘密,只要咱们细心打听,还许可从一些江湖人物口中,探听到亦未可知?”
蓝衣书生何天衡说道:“酒楼茶肆,正是江湖人物出现之地,走!师弟,师妹,咱们用晚餐去。”
“走”字才落,人已飘出室门之外,龚钰和畹香姑娘,自是紧随其后!
蓝衣书生何天衡,一脚跨出旅舍大门,蓦地,发现一个须发如雪,作渔夫打扮老叟,行色匆忙,从面前掠过。
他岂有不识沅江渔夫佟士杰之理?于是脚下一紧,便已追上前去,呼道:“佟前辈留步。”
沅江渔夫佟士杰闻声回顾,见是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不禁大喜,说道:“老弟,天幸在此相会,走,咱们上武当,迟则不及!”
他这话,无头无脑,不但随后追来的畹香姑娘和龚钰莫名其妙,就是何天衡也不知何事,如此急迫。
老人家见三个年青人怔怔地望着自己,立刻明白过来,说道:“这样吧,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再谈!”
前面便是一间酒楼,何天衡用手一指,四人噔!噔!噔!上得楼去,拣了一个较为幽静席位。
龚钰吩咐伙计,从速将酒菜拿来。
沅江渔夫,可能早就酒瘾大发,咕嘟!咕嘟!先喝下三大杯,然后一掀银髯,向龚钰及畹香姑娘望了一眼,见这一双少年男女侠各,男的美赛潘安,女的艳可倾国,而且双眸澄澈,英华内敛,似较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尤胜一筹,心中不禁暗自讶异!
何天衡双眉一扬,向双方介绍道:“这是沅江渔夫佟老前辈,他的震脉指及七十二式渔网绝招,武林独步。”
青衫美侠龚钰,和畹香姑娘,各自点首表示敬意!
旋又指着畹香姑娘说道:“这是敝师妹李畹香,也就是潜龙堡主李去非前辈,唯一掌珠。”
沅江渔夫方“哦”得一声,他又指着龚钰道:“这是敝弟龚钰,外号青衫美侠,更是家师同神婆老祖宗同一衣钵传人。”
沅江渔夫,忍不住得意地掀髯大笑!说道:“好极了!好极了!有你们师兄弟三人,武当之围,必可解矣。”
何天衡这才说道:“武当乃九大门派实力最强者,谁敢捋虎须?该不会是那些凶魂厉魄吧?”
“怎么不是啊!而且还说幽灵神君还要亲上武当。”
这两日来,武当已被闹得地覆天翻!洛阳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