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传甲接道:“也许那人也是三汀所有人的仇家。”
尚老爷子就是听了这些话,他才没有力劝二人留在这天马集。
玄正又去观看那家为他打造银枪的铁匠铺了。
三个老铁匠见玄正又来到,其中一人拉过一张凳子,道:“你坐。”
玄正坐在门口不进去,因为里面火炉升火热呼呼,红铁碎子一层层地四下飙溅着。
那老者对玄正道:“少爷,咱们从未做过这家伙,只提炼枪管就连夜升火未歇着。”
玄正道:“辛苦了,打造好以后少不了给你三位多一些银子。”
那老者一笑,道:“工匠,工匠,但求突破,有了这一次经验,以后咱们不只会打造刀剑,这枪也会了。”
另一人吃吃笑道:“什么都好弄,就是两处接头不容易,太约再有两天就完工了。”
玄正也明白,三节银枪相接处十分技巧,会用的人只稍旋即接,力道还得快又巧,因为对敌之时契机一瞬间便过去。
他对三人点点头,又看了一会儿便起身欲回尚家了,便在他刚走下街心,远处忽见有人马过来。
玄正心中一怔,急忙折回铁匠铺。
他已不计较铺于里面热呼呼了。
玄正以为这批人也许是风火岛上下来的人马,说不定就是捉拿他才来的。
就在他刚掩地铺子不久,那队人马已进了天马集。
这家铁匠铺朝南不远处有一家大客栈,这批人五十多,其中有个大拖车,车上却是一口大棺木。
这光景看得玄正吃一惊,因为他发觉这队人马他遇见过,桑园镇上的骡马栈不就是这批人?
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批人押着的大拖车上是一口上选的大棺木。
玄正心想:“这棺木中会是什么人?”
忽然,他全身一紧,想到自己曾出手刺杀林格纯心与齐都统之事,难道这棺木之中会是……
玄正不敢想下去了。
他绕道奔回尚家,便把尚家二管事找来了。
尚二管事见玄正面皮不对劲,笑问:“玄少爷,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二管事去办。”
玄正道:“快去那家客栈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从北边来了一批官兵,他们押运的是一口棺木,设法问出棺木中何人。”
尚二管事道:“玄少爷,咱们三汀湘人马到西北,这种事情常常有,死了大官就是用棺木运进关内去。”
玄正道:“我要知道这棺木中是什么人。”
尚二管事道:“没问题,我这就去。”
玄正看着尚家二管事往外走,便把这件事对方传甲,道:“师祖,我认识那些官兵,他们就曾与我动过手。”
方传甲:“桑园镇?”
“不错!”
方传甲冷冷一笑,道:“必是他们死了主师,嘿……”
玄正道:“就不知死的是王爷还是齐都统了。”
方传甲道:“将士难免阵亡,只要死在两军阵上,那就是英雄,像你爹……,唉,他被那该死的古映今所射杀,想起来就有气。”
玄正道:“你老已为我爹报了仇。”
方传甲道:“却仍然不知道真凶何人,师祖只是把那操刀之人杀了。”
玄正道:“早晚咱们会查出来的,师祖。”
方传甲道:“是的,早晚。”
尚家二管事奔回来了。
他一头撞进客房门,喘息地道:“怪事,怪事。”
玄正急问:“怎么了?”
尚二管事道:“我在客栈门口看棺木,那棺木的前端拖车板上压着两支利箭,而不是上的香。”
方传甲一瞪眼,道:“利箭?”
“是呀!”
方传甲急忙取出布包,他打开来,里面正是支利箭,他问道:“是这样的吗?”
尚二管事只一看,立刻重重点头,道:“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子的。”
玄正跳起来了。
方传甲道:“谁?”
玄正道:“如今古映今死了,那么除了‘血箭’周上天之处,还会是谁?”
他对尚二管事,道:“棺木中何人?”
尚二管事一怔,道:“没问就回来了,我再去。”
方传甲道:“等等。”
玄正道:“师祖要去?”
方传家道:“去瞧瞧,他们不会认识我的。”
玄正道:“我就不去了,师祖多加小心。”
方传甲跟着尚二管事往外走,出了大门外,果见远处客栈外停了一辆大拖车,车上放的是一口棺材。
方传甲抬头看,四个大兵站两边,余下的人都去吃饭了,只见这家客栈的伙计取来一个小供桌,一炉清香放在车前方,两个供盘放的是一冷一热两样供品,有个军官模样的人恭恭敬敬地上香,他口中喃喃有词,道:“齐都统,就快进关了,进关送大人回湘西。”
于是,一把香插在香炉里,这军官又回栈内去了。
这时候那抬桌的伙计还站在那里没走开,而尚二管事过去了。
“伙计。”
那伙计抬头回身看,道:“二爷,你叫我?”
尚二管事此地人,又是尚大户的管事,谁见了不称他一声二爷。
尚二管事道:“借一步说话。”
那伙计与尚二管事走到街角外,尚二管事问:“棺木中死的何人?”
伙计道:“只听什么齐都统的,余下的未听清。”
尚二管事点点头,道:“你去忙吧!”
伙计道:“也不久了,他们打尖,吃过就上路。”
尚二管事与方传甲又折回尚家去了。
方传甲只一进入大客厢,只见玄正与丁怡心二人正在说着话,见方传甲回来,丁怡心低声道:“方爷爷。”
方传甲道:“丁姑娘有事?”
丁怡心道:“我想同你们一起去风火岛。”
方传甲道:“那不是游山玩水呀,孩子。”
丁怡心道:“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玄正急问:“师祖,查出是何人了?”
“齐都统。”
玄正吃惊,道:“齐伟仁呀,唉,咱们三湘又损失一员大将了。”
方传甲道:“这是何人的阴谋?好像专门为杀三湘的人嘛!”
玄正道:“莫非是他?”
“谁?”
“关山红.”
了怡心也惊道:“关山红是谁?”
玄正在风火岛早受那毒瘾之苦的时候,他在痛苦之余加以深思,越想越觉得关山红有问题,看似关心他,实则以更恶毒手段由他玄正为其操刀。
一念及此,玄正咬牙切齿,道:“关山红是一个十分阴毒而又武功高深的人。”
丁怡心道:“这人在什么地方?”
“快活坝。”
丁怡心怔怔地道;“在关内呀!”
一边的方传甲,道:“且等咱们此地事了,咱们去找个那个可恶的关山红。”
玄正道;“关山红手下的杀手一个比一个狠毒,他的武功也高,尤其是……”
不等玄正话说完,方传甲沉声道:“师祖我也不差,不就是手见真章吗?”
玄正道:“一对一,咱们自然不怕,他们联手就不一样了。”
方传甲道:“阿正,我那两手绝活你多揣摸,等你融会贯通,咱二人联手也是天下无敌。”
玄正道:“师祖,我正在苦练着,阿正是不会令师祖失望的。”
方传甲欣慰地点点头,他对丁怡心道:“丁姑娘,你且回后房去,我们如果去风火岛救人,定会告诉你。”
丁怡心起身对玄正,道:“阿正哥,我没有理由渴求你们什么,我自形羞惭啊!”
玄正道:“怡心,至少咱们还是朋友,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何况我在逃离风火岛时候也答应设法救成兄,我信守我的承诺。”
方传甲接道,“也是遇上你,我才有救人决心。”
了怡心道:“谢谢,谢谢。”
她出了客房往后院走了,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引得玄正一声叹息。
尚二管事把玄正约去后院了。
玄正临去,他对方传甲道:“师祖,一两天功夫,那支银枪就打造好了,我去看过,还真功夫。”
方传甲道:“银枪除了犀利之外,重在旋接,必须要十分光滑而牢固。”
玄正已走到门外,闻言回头一笑,道:“我都看过了,不错!”
方传甲似乎有些不大相信,道:“这地方的工匠真能毫无瑕疵?”
玄正一笑,道:“师祖也可以去瞧瞧呀!”
方传甲道:“是要去瞧瞧。”
方传甲已知道那是齐伟仁齐都统的棺木,他不由得黯然一叹:“功名,利禄,唉!到头全是一场空呀!”
方传甲转往街上那家铁匠铺去了,远远地就传来“叮叮当当”打造声,三个老铁匠正在忙活着。
三人见方传甲走来,他们早听过方传甲与玄正二人救尚家姑娘之事,自是对方传甲十分地恭敬。第三章 义救贩马人
方传甲原是要拉根凳子坐下来的,但他发觉一支银枪就放在一边,见那枪尖尖好锋利,忍不住取在手上察视着,他还自言自语地道:“不错,果然够锋利的,只不过是否戳石会折……”
有个老铁匠笑道:“老侠客,你可以试一试呀,单只一个枪尖便入炉出炉七十二次,已是百炼精钢了。”
方传甲不用以枪尖去戳向石板,他站到门口,把枪尖迎着阳光,以右手拇指在枪尖之上轻轻地抹弄着。
方传甲只抹弄了十几次,他忽然不动了。
他也不回身,因为他很清楚的发觉那银亮的枪尖身上映出一个骑马的人。
马停在街心上,马背上的人也不动,冷冷的把那稍嫌清瘦的嘴角在牵动着。
就在双方一窒间,方传甲忽地转过身来,他便也看清楚那个注视他的人。
那人的马是好马,全身雪白只有尾巴是黑色,名驹一条鞭是也!
马鞍上挂着一个箭袋,那张弓可真够大的了,正挂套在他的肩头上。
真冷静?马上的瘦高汉子把马缓缓地拨到铁匠门口,小心地把缰绳拴在门口那个横杠上。
方传甲仍然把那一截银枪竖在面门前,他的面上也仍然的冷漠。
瘦汉走近方传甲,道:“老先生,好枪。”
方传甲道:“不错!”
瘦汉道:“请问贵姓?”
方传甲双目落在瘦汉身上,道:“朋友,你不是为我的人立马不去,你是看到了我手上的这管枪吧?”
瘦汉嘿嘿连笑三声,道,“你老先生说对了,这种银枪分三段,有两段尖尖地藏着,是不是?”
方传甲已猜到此人谁了,但他仍淡淡地道:“朋友,你有见识,不错,是你朋友说的那样。”
瘦汉忽地面皮一紧,道:“容在下猜上一猜,你老是不是姓方?”
方传甲道:“你又猜对了。”
瘦汉“咯嗤”咬咬牙,道:“岭南神枪方传甲。”
方传甲道:“不错!”
不料,瘦汉吃吃一笑,道:“好,太好了。”
“怎么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哈……”
“嘿……”方传甲也笑,冷冷地笑。
瘦汉笑道指向北方又道:“想不到出塞一举两得呀,哈哈……太好了。”
方传甲怒叱道:“你是周上天,‘血箭’周上天。”
瘦汉双目一亮,道:“你认识周大爷?”
双方到了这时候,谁也不用称先生道朋友了。
双方四目怒目相对。
方传甲沉声,道:“你的招牌不就是你鞍袋中的利箭吗?”
周上天嘿嘿冷哼,道:“周大爷找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