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贩子们都有马刀,那种带着弯的窄刃长刀,马上马下一样杀。
现在,他们就准备出手杀人了。
“快来人呀!抓住奸细了。”
这声音可大了,便半个风火岛上的人全听到了。
“有奸细,是个女的呀!”
于是空中有个女子尖叫声,那声音好像是受惊过度发出来的声音。
堡门上传来大声吼:“快过去几个人瞧瞧去,什么人敢在半夜里来搅和。”
就在堡楼上声音未落,堡门拉开了,便也紧跟着放下一个丈宽的吊桥。
三个大汉拎着砍刀往河边奔,有个人还在问:“在哪里?在哪里?”
玄正已迎上来,他吃吃笑,道:“在这儿。”
三个大汉刚站定,一片极光撒出来,方传甲的三节亮银枪连环吞吐,便也把三人刺死在地上。
“啊!”
那声音虽不高,但半夜里还是传上堡门内。
“杀!”
这声音出自安大海口中。
“杀!”
二十七个马贩子发了野性,一窝蜂往堡内冲。
安大海曾在这门下面拼过命,他只一往里面冲便先将吊桥的绳索斩断。
堡楼上面便在这时候响起一阵铜铁声。
果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窝蜂也似的冒出二十几个大汉,这些人有的还在披衣衫。
有几个光着脊梁的提着刀,大叫着:“怎么了?”
马贩子们可不答话,照上面就拿马马砍。
双方这一接触,便不要命地狠干起来。
斜刺里传来一声尖叱:“住手!”
只可惜没人听,双方已经杀红了眼,风火岛上又冲出四五十个大汉,一家伙便把马贩子们围紧了杀……
那一声叫,正是东方大奶奶出现了。
东方奶奶一见自己的人把一群来者围了个紧上加紧,便吃吃冷笑着高声道:“围紧了给我杀,一个活的也不留,我要他们全死绝。”
她站在一道石阶上发号又施令,便也引得一边的两员大将嘿嘿笑起来。
大奶奶的两员大将,当然是牛老八与马老七二人。
牛老八双手提着一对板斧冷冷笑道:“大奶奶,咱们一边看热闹,咱们的人多,马上就能把这批不知死活的家伙解决掉。”
忽然,马贩子中间有人大声吼,道:“臭女人,马贩子安大爷在此,若言胜利,怕是言之过早吧!”
马老七立刻认出来,那人正越狱要犯安大海。
他指着安大海对一边的东方大奶奶,道:“大奶奶,果然是安大海,自投罗网来了。”
安大海忽然抖出一片极光,便在这片光焰里,一条黑漆漆的长鞭打出去,便也打得一个大汉往他的怀里撞进,却撞在安大海的刀头上。
“啊!”
“哈……”
安大海的笑声甫起,牛老八已腾身而起,半空中他大声吼:“奶奶的,八爷侍候你上路来了。”
安大海的皮鞭空中盘,就像一条飞腾的龙一般,发出嗖嗖嗖嗖的脆响,鞭鞭打在牛老八的身上。
牛老八连哼也未曾哼一声,十七斧一口气罩上去,便也引得一片碎芒点点。
安大海与牛老八又干上了。
黑暗中真奇怪,那些围着马贩子们搏斗的风火岛上大汉们,却见越杀越少。
那些大汉并未逃,却一个个的往地上倒。
这光景早被马老七发现了。
他发现两条银光在外围闪耀着——当然那是两根亮银枪,这光景令他吃惊地叫起来。
“大奶奶,不好了,玄正那小王八蛋也来了,你看他把咱们兄弟们当羔羊宰,一枪就是两三个。”
东方大奶奶本来就笃定,但当她发现玄正的时候,心头还真猛一紧。
但当她也发现方传甲也在暗中拿枪猛着刺,她不但吃惊也有着恼火。
地上躺上不少人,全是风火岛上的。
东方大奶奶指着方传甲,她怒对一边的马老七道:“那个老头儿是你的人。”
就在她的吼叱声中,拔身而起,直往玄正落来。
她手中的铜钵变了样,当当只响了七下,便发出金光十一道,直往玄正的头上旋去……
玄正与方传甲躲在暗中,直等到安大海的人被风火岛上的大汉们围着狂杀的时候,他二人分成两边掩住这些大汉们身后面。
这二人都是用枪高手,他们悄无声地掩在这些大汉们的身后面下杀手,用的都是要命的杀招,等到远处马老七发觉,早已被他二人一阵狂刺捅死二三十。
空中响起刺耳的铜钵声,玄正暴掠三丈外,半旋身便是二十一枪迎上去。
两种兵器交上劲,不但发现沙沙声,而且也溅出一溜溜的碎芒来。
那只铜钵打个弯又旋入大奶奶的手中,玄正觉着右臂麻酥酥的不对劲。
他心中想,大奶奶这个女人真厉害,发出的力道比个男人还重十分。
其实,玄正又哪里知道,东方奶奶刚巧过足了大烟瘾——风火岛上劫来了财宝,岛上的汉子都抽大烟,当然东方大奶奶更是不例外。
此刻,大奶奶发出母老虎的怪吼声,把个铜钵猛一甩,三条金光齐出来——玄正当然知道那个铜钵其中是像铜钵,一旦抖开来,便是三把金光闪闪的尖刀。
尖刀在大奶奶的手中打了个半旋,猛古丁便往玄正的银枪上锁来。
玄正岂能上当,抽枪再刺,便是三十一枪,他口中厉吼:“毒龙出云!”
三节亮银枪的绝招便似一条银龙也似的,自一片白光中电一般的射出来。
“啊!”
大奶奶的面皮破了个洞,她的铜钵刚出手,这一声厉叫,便也叫得风火岛上的汉子们吃了一惊!
东方大奶奶抱头就往回走。
她看上去是走,但其实比跑还快几分。
玄正大吼一声:“哪里逃!”
他端枪就追大奶奶。
玄正心里明白,只要杀了东方大奶奶,他就可以救出所有被囚在这岛上的人。
当然,如果制住东方大奶奶,至少也可以把尚家的一家人救出风火岛。
玄正尾随直往堡内追,他决心不放过大奶奶。
大奶奶边叫边跑,她哪里受过这种罪,美丽的面皮被一枪捅了个大血洞,半嘴的牙齿在松动,她用双手也捂不住往外溢的血。
她边跑边叫:“曹大娘,曹大娘1”
她叫走了音,听起来好像她在叫:“操他娘!”
嘴马破了,当然发音也不正确了。
后面追的玄正就以为大奶奶在骂他,他追得更急也更加快了。
两人一前一后,刹那间消失在古堡内。
堡前面可真惨烈,双方杀得血糊淋漓,双方也相互叫骂不已。
方传甲与马老七对上劲,一个使枪一个用斧。
那马老七一上来就想以泰山压顶之势,把方传甲往墙角逼去,他出斧如风,就好像要一下子敌人砍成两半。
然而,方传甲岂是省油灯,老头儿七十整,出手比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还狠几分。
两个人只错步照面三回合,马老七反被方传甲一阵狂刺逼在墙角上。
马老七双手操斧挺着肚皮砍,却招来方传甲撤出一片极光堵在一丈外,便也挑出一片血雨狂溅。
马老七先是凶残地骂,便在叫骂中发出“唔啊……”只因为他的肚皮上挨了一枪。
方传甲人称“神枪”,更是玄正师祖,别说功力高,便对敌经验也老道,马老七身上挨了十一枪还不倒,这光景使方传甲也暗自心惊胆颤。
马老七咬紧牙关狂砍,也就是大步往上冲,他几乎已变成血人了。
他只有一个愿望——他要拉方传甲势底,两个人死在一起。
方传甲不逃避,他却很会闪掠,便在闪掠中,又是五枪扎过去。
马老七的脖子上挨了一记狠扎,他在“咕嘟”冒血中,不动了。
他站着,就好像庙门上的门神金刚似的,直不愣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他口中发出最后一句话“他妈……的……”
方传甲才不管马老七说的什么,他也不去再刺杀马老七,因为一个人挨了那么多枪扎,身上的血洞像蜂窝,这个人还能活?
方传甲担心玄正,他老人家不放心,他心中还在嘀咕着:“穷寇莫追,怎好往里面冲?这孩子。”
他端着枪也往堡内跑,也不管安大海他们了。
牛老八与安大海二人可真杀得惨烈。
牛老八双手板斧拼命地砍,左一斧,右一斧,横着肩膀直欺而上。
安大海的右手马刀也不闲,只一闪便送上一刀,他的左手还拎着一根乌皮鞭,有几次未卷住牛老八的板斧。
两个从堡门一路杀过吊桥,也不知是谁身上在淌血,只见半空中好像在下血雨。
牛老八的面部本就因为鼻子被打碎变了样,这时候又睁着两双血光大眼睛似牛蛋,鲜血鼻涕贴在胡茬子上,就好像发了疯似的不要命。
就在安大海的退闪中,他见准备当头劈来的板斧,上身猛的使个虚招,右手的皮鞭已缠在敌人的脖子上。
安大海从小就会玩皮鞭,只要被他用皮鞭缠上脖子,这个人就会立刻被他放倒。
牛老八哼也未哼,他随着皮鞭的卷势往上边倒,他还有些窒息感觉。
这光景令安大海一喜,他的手劲更大了。
牛老八忽然在旋倒中撞向安大海,人未落地便是三斧头平扫出手。
“砰!”
“啊!”
安大海的“啊”可也真凄惨,大腿上的肉裂开一斤半,血和肉连在破裤子上,他老使的马刀便也砍在牛八的头顶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牛老八的头像石头,只不过未冒出火星子。
牛老八不但未倒,他还挺直腰杆砍。
两个人都受了得伤,可还是一来一往地狠干。
两个人边杀边往石堤上退,早惊动附近小船上的安梅与安兰二人。
姐妹本来是守着船,灰蒙蒙中见两个人影往这面杀过来,二人正吃惊,却闻得一声“啊”!
安梅已惊叫,道:“是爹。”
安兰道:“不好了,爹。”
她二人抬头仔细看,安梅忽然拔空,而起,一下子跳在石岸上。四十八鞭抽过去,鞭鞭打在牛老八的身上。
牛老八正与安大海杀红了眼,他的头顶也裂开了,真奇怪,他竟然还能干。
只不过他太不幸了,安梅的皮鞭打中了他的双眼。
眼睛看不见,牛老八立刻迷失了方向,他的双斧虚空乱砍,忽然一足踏空,“噗通”一声落在水中。
安大海便冲上前去,手中的马刀好一阵乱砍。
牛老八的头几乎变成碎片,就那样,他还站在水中老半天,还是安大海踢出一脚,才把他踢到水里不见。
安兰把小船拢近岸,安梅发觉老爹的大腿几乎快断了,她好像还看见白森森的骨头露外边。
“爹,快上船。”
安大海道:“那个王八蛋真难缠,我就从未见过那么狠的角色,真是难得。”
他的话真叫安梅气结,还有称颂敌人的?
她忙着取出刀伤药——来拼命的,当然也备了不少刀伤药。
安兰在一边帮忙,她几乎快哭出来了。
安大海却嘴牙咧嘴痛得发笑,道:“赶快为我包扎好,我还得去杀。”
安梅道:“这么重的伤还能拼命?”
安大海道:“难道你二人忘了,玄相公还在堡里拼命,我不去怎么行?”
安兰与安梅立刻愁眉苦脸的不说话了。
“杀!”
“杀!”
“狠宰啊!”
小船上,安大海吃吃笑了,只见他又走上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