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兰也问道:“还有方爷爷呢,他老人家……”
玄正道:“我师祖受了伤,正在仙岩石养着伤,只因为你二人的行动太意外了,你们应该跟着你们的老爹回塞北去的,为何反而去了快活坝,太可怕了。”
安梅道:“我们要为相公报仇,我们去找那恶人,可是他根本不同我们打架,我们被人用箭射死了坐骑,又被一个糟老头捉住,那李嬷嬷就同那老头儿送我们到这里,相公,他们可恶!”
玄正咬牙咯咯响,他真想找人发泄!
安兰接道:“那时,那女人把我姐妹捆在一间小屋里,又是打又是哭,还不给饭,那时候我们真想死,可是想想相公又想想爹,我们忍着,如果我们死了,再也见不到爹了,也无法为你报仇……
安梅又接道:“那女人诱我们去接客人,我们把客人都打跑了,后来他又把我们捆起来,关在个铁笼子里,还把铁笼沉在水下面,我们喝了不少水。”
玄正气得全身发抖,脸也灰了。
那安梅又道:“我们死也不答应,可是,那女人找来个玩毒蛇的人,如果我不答应光着身子跳舞,他就用毒蛇蛟我妹子……”
安兰也道:“对付我也一样,如果我不同意先赤身子跳舞,他就用毒蛇咬我姐,我们最怕蛇。”
死都不怕,却怕毒蛇,玄正很想发笑。
他实在笑不出来,他安慰着姐妹二人,道:“我找来了,你们放心,这里的人逃了,我放火烧船。”
安梅急对安兰,道:“快去通知送衣裳给我们的那姑娘,叫她赶快逃,就说船要烧了。”
安兰果然奔去那小房间,她高声叫那姑娘快下船,便也引得附近几个姑娘惊叫起来了。
安家姐妹真有良心,那姑娘走出来看了一眼,道:“火在哪里?”
安梅中道:“快逃吧,别多问了。”
便在这时,玄正抓起一个火把燃起来了,他对安家姐妹道:“你们快下船。”
安家姐妹跑到船边,安梅叫来一条小船,便命那小船停在“万花楼画舫”附近。
她二人要等玄正一齐再上岸。
江心中,只见一团水光冲上了天,附近江面照得一片殷红,那冲天的浓烟中带着吓人的火苗子,发出劈哩叭啦响的声,光景好像人人在那儿放烟火。
万花楼着火了,有几个姑娘找不到小船,便只好往江里跳。
玄正也跳,只不过他跳在一条小船上。
安梅拉住玄正,她有些激动地道:“相公,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玄正立刻用力搂住她。
安兰也问道:“相公,你不会再抛下我们吧?”
没办法,玄正只得也把安兰紧紧地搂住。
看起来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暗地里他可心焦急,因为仙岩石还有个丁怡心。
他本来以为只有丁怡心一个,——切事情都好办多了,可是安家姐妹怎么办?
一个人不能一口气讨上三个老婆吧?
安家姐妹情重义重,如今又倒在他的怀抱里,他总不能再伤她二人的心吧?
玄正想起师祖方传甲的交待:“一定要救回安家姐妹俩,她们对你的情意太深了。”
玄正当时也是这么想,这世上有谁知道死后的事情?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死后的变化。
但玄正知道,因为安家姐妹就是以为他死了,才甘愿为他而拼命。
玄正就是感激她姐妹的情义重,他便也立刻有了更进一层的烦恼……
小船靠岸了,玄正取出两锭子对摇船的船娘,道:“你辛苦了,十两银子送你,忘了我们三个人。”
那船娘摇上半月也赚不到这多么银子,喜得直点头,道:“三位放心地走,我装着不知道这码子事。”
江心中火光正烧得凶,有些小船还想过去捡东西——他们都知道“万花楼画舫”的东西件件值银子。
玄正也安家姐妹站在岸上,光景成了“隔岸观火”了。
安梅问玄正,道:“相公,那个姓关的人呢?”
不料,玄正闻言跌足叹道:“糟了,光知道烧船,也忘了逼问李嬷嬷关山红在什么地方,唉,又要大费一翻周折了。”
安兰道:“李嬷嬷挨刀投入江中,我看那女人是活不成了。”
玄正道:“可是,谁知道关山红在什么地方?”
线索好像是断了。
玄正带着安家姐妹二人匆匆地奔回“长江客栈”,客栈的伙计见玄正一身是血,便脸上也有半湿不干的血迹,吓得一瞪眼,道:“客官你……”
玄正塞给伙计一锭银子,道:“我住哪一间?”
还是银子管用,伙计立刻鞠个躬,道:“爷,你们跟我到后院。”
那伙计领着玄正安家姐妹二人到了后大院,有几间客房中还有人在喝酒闪聊天。
那伙计推开一间大客房,笑问玄正,道:“客官,还满意吗?”
玄正立刻又是一锭银子送入伙计手中,道:“弄个大澡盆,另外,得麻烦你去在街上替我赶办三套衣裳。”
说完,便取出一张银票,又道:“两套女衣要缎子的,我的衣裳要蓝色,这多下的全是你的了。”
那伙计一看是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巴,他觉得好像碰财神爷了。
伙计答应着往外走,玄正笑对安家姐妹,道:“反正这些银子是水成金的,他人死了我替他花用”
玄正提起水成金,气得安梅咬牙切齿。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地方有银子更方便,一个时辰不到,伙计已经抱着东西回来了。
这时候安家姐妹也洗也好澡,只有玄正在澡盆子里眯着眼睛泡热水。
玄正的心中可不轻松。
事实上玄正在未寻到安家姐妹之前,既担心又焦急,如今已经救回安家姐妹,他却更加烦恼了。
他不知如何安排安家姐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把这股子烦恼去掉?
玄正还有更烦恼的事情,那就是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关山红。
他不会放过关山红——关山根。但“万花楼”李嬷嬷跳水逃了,秦淮画舫上千条,他到哪儿找?”
如果玄正能找到李嬷嬷,他绝对有办法逼她说出关山红下落。
玄正洗好了澡,安家两姐妹侍候着换了新衣衫,玄正发觉安家姐妹穿的新衣真好看,具有北国女儿的豪情,南国佳丽的柔顺——原来女子穿衣是这么的重要。
一张桌上坐着三个人,安家姐妹坐在玄正两边,那安梅盯住玄正看,她忘了吃饭。
玄正一笑,道:“安梅,你看什么?”
安梅眨眨美丽的眼睛,道:“我要看着你,再也不叫你从我眼底走失。
玄正道:“我怎么会走失?”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姐妹为我玄正仁至义尽,当我知道你们被送来南京,我急坏了。”
安兰闻言,几乎又要落泪,道:“那个可恶的李嬷嬷,她用了许多整人的方法,有许多姑娘都怕她。”
安梅低下头接道:“李嬷嬷要我们接客人,我们死也不从,相公,我们能为你保有的就是姑娘的贞操,我们保住了,我们答应脱衣跳舞,却能为相公守节。”
玄正真的感动极了,他伸手握住安兰的嫩手。
安兰又道:“真要逼我们接客,我们也商量好了,我们咬断舌……”
玄正又握住安兰另一手,他重重点着头。
他心中在想,这两个姐妹死心塌地跟定自己了,天爷,怎么办?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玄正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红粉知已外,便只有个“神枪”方传甲。
玄正这时候想到了方传甲,便也觉着轻松多了。
他笑笑,问安梅,道:“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们独自一个人走了。”
安家姐妹多天来受的委屈,一下子随着眼泪流出来了,玄正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唉!”
安家姐妹愣然又抬起头,安梅急问:“相公呀,你可惜什么?”
玄正道:“我师祖受了重伤,他挨了关山红的火铳子,差一点丢了性命。”
安梅道:“姓关的真可恶!”
玄正道:“姓关的乃是当年‘罗浮宫’邪教的余党,听师祖说,当年‘罗浮宫’网罗武林败类,传播邪教,还派人刺杀皇上,后来被湘军灭来了。”
安兰也吃惊地道:“我们小时候听说南方闹邪教,不料这关山红竟然是邪教的余孽,太意外了。”
玄正道:“是意外,当年他自动在我孤独的时候给我缓手,原来他是有目的,有阴谋的,他的阴谋就是坑杀三湘人物,为‘罗浮宫’邪教报仇。”
安家姐妹愣几乎怔住了。
玄正又道:“师祖受了重伤,他正在仙岩石养伤,唉,我又要去找关山红,师祖也想着你姐妹的安危,这些事情叫我真难办。”
安梅侍候过方传甲,她立刻对妹子安兰道:“阿兰,这一回我们回仙岩石,方爷爷那么关心我们,他受伤了,我们应该去侍候他老人家。”
安兰点点头道:“也好叫相公安心去找关山红那恶魔。”
玄正心中喜,他举起酒杯,笑笑道:“我先谢谢你姐妹,师祖有福了。”
他见安家姐妹喝干杯中酒,便又道:“明天选两匹快马,我送你姐妹一千里。”
一千里若是走路需半个月,骑马不过三五日,安家姐妹精于马术,若是他们快马加鞭只不过两三日吧!
玄正果然陪着安家姐妹往西行,他一路驰马,却也在想:“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关山红?”
半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个地方,那便是长安城东大街的太白楼。
玄正也想起太白楼的那个中年穿马褂的,记得那夜他把自己迎入太白楼,当天夜里还是由关山红给的腰牌。事隔多日,不知道这人还在不在太白楼,不过从表面上看,太白楼好像也是关山红的。
玄正一念及此,他的精神大了。
他对安家姐妹道:“我多送你们一程,然后再去长安城。”
安家姐妹当然高兴,长安城离仙岩石更近了。
穿过秦岭十八盘山路,遥望秦川百里,玄正在马上指着一条山道对安梅,道:“这条山道直通仙岩石,你们快马一鞭,日不落就会赶到,师祖见了你们一定会很高兴,便也对他老人家的伤大有益处。”
安梅与安兰二人好一阵叮咛玄正,方才洒泪而别。
玄正真的感动极了,侠骨雄心,柔情万千,真叫他不知将来怎么办?
他看着安家姐妹翻过一道山峰,这才拍马直往长安方向疾驰,这时候他恨不得马上进长安。
玄正已经看到长安城了,他的坐骑穿越过一道河堤,却突然发觉一个女人掩面哭,那女人边哭边大声叫:“我不想活了……”
就在她的哭叫中,便“扑通”一声往河里跳!
玄正马上看得清,他想也不多想一下,便飞身跃向河水中。
他还大声叫:“喂,跳不得呀!”
他暴伸一手抓住那女人的衣裙,果然把女的拉住,那女的一挣未挣脱。回过身来便抓住玄正,两个人在水中互相抓,只不过等到二人上了岸,才看清了那女的把玄正拉拖上岸来。
玄正昏迷过去了,光景还真叫人弄不懂。
这条小河水深不过一丈多,便河宽也只有二十丈,玄正可以游黄河,怎会把这小河放在心上?
玄正确实昏迷了,他看上去面上泛灰青。
那个女人却站在他身边双手叉着腰,从这女的面上看去,她是那么的冷厉与阴毒,却又带着在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