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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老头怒声道:“楼家的酒不卖给你,滚——”
顺子叫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
楼老头冷冷地道:“顺子,当心找死……”
一眼看见老沙站在他面前,楼老头立刻拱手道:“欢迎,欢迎…”
一瞪眼,老沙冷冷地道:“楼老头,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楼老头一震,道:“认识,认识,是王大娘的宝贝儿子……”
老沙一推顺子,道:“顺子,自己说。”
顺子脸色苍白的道:“老爷子,事情发了……”
楼老头咬咬嘴唇,道:“顺子,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沙格格地道:“楼老头,你真他妈的会装呀,我问你,项家的几条人命是谁干的?嗯,杜八跟你什么关系……”
按老头神色略变,道:“我的爷,别扯上我,我楼老头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楼家酒馆在这里开了好几年,南来的客旅,北来的商贾,哪个不知道我们挨家的女儿红是顶叭叭的……”
突然——从楼老头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有人道:“何止是女儿红,楼天标的杀人手法也是顶呱呱的,江湖上不识得楼家刀法,那才是有眼无珠呢,楼老头,我没说错吧?”
楼老头身上顿时出了冷汗,隐居这里有十年了,南来北往的有那么多江湖汉子,能一眼认出他的不多,几乎是没有,而现在这个直呼其名的人,却正站在他的身后,他悚然而惊,猛地一个回身,道:“尊驾是谁?”
那个说话的人正是燕云飞,不知何时他已站在楼老头的身后,楼老头暗暗震骇,这个年青人的精湛功夫,居然来到他的身后,他竟没能及时发现,心里一阵前咕,暗中已有了戒备。
燕云飞冷冷地道:“我姓燕,项七是我兄弟……”
项七双目通红站在远处,顺子仿佛遇上厉鬼一样,全身起了哆嗦,也许是心里有鬼,他居然不敢面对这个老街坊,畏缩的躲在楼老头的身边。
楼老头呵呵地道:“项家是我们地方上的乡坤,这次发生了这种事,邻居街坊也很难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灾人祸是无法预估的……”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如果不是杜八,不是你楼老爷子,项家不会有这种惨案,老爷子,明人不做暗事,有能耐干这种事,就要有能耐担待——”
楼老头哼地一声道:“杜八和项家的事尽可去问他……”
燕云飞冷冷地道:“老爷子也有份……”
按老头嘿嘿地道:“我楼天标并不是省油的灯,别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敢在这里摆场面,燕老弟,招子放亮点,楼家酒馆可不是你耍威风、显功夫的地头,识相点,立刻滚,否则,休怪老夫刀下不留人了。”
一回头,燕云飞叫道:“项七,烧了它……”
烧了楼家酒馆,那是拔了楼老头的根,铲了他的老窝,楼老头的神情微变,长声大笑道:“我倒要看看谁烧得了楼家酒馆……”
随着他的话声,楼家酒馆里突然拥出二十余条汉子,俱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衫,项七的眼睛亮了,他正愁找不着对方的堂口,想不到楼家酒馆果然是杜八的分支,长剑蓦然间撒了出去,道:“兄弟,看我的……”
眼前仿佛又看见老娘横死在竹篱旁的惨然情景,斑斑血渍,撕裂的刀痕,种种惨情有如历历在目,项七心里翻涌着股股浓烈的恨意,一肚子的杀气全都暴发出来,哎地一声大叫,手里的剑已迅快的划了出去。
杜八手下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之辈,他们窝在楼老头这里,暗中进行各种买卖,如今有人敢在他们窑口动手脚,他们只有一个字可形容,那就是“杀”字,项七守在酒馆大门口,势必要和这些冲出来的人朝面,双方在吆喝中,刀剑俱挥的交上手了。
项七是红了眼,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根本不闪避这些人的刃刀,吼过之后,手里的剑已连着划出七式,顿时有两个汉子迎头被毁在剑下。
楼老头手下虽有十几二十个,遇上项七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有种反而施展不开的感受,虽然他们俱是有一流身手的人,谁也不愿意和项七真的拼命。
这种情况下,项七占尽便宜,他是随意出手随意伤人,一连五六个汉子全死在他的剑下,楼老头看了直皱眉头,跺脚道:“你们是绣花枕头,连人家一个也摆不平……”
楼老头这里撂了话,那些人顿时知道事态严重了,多少年来,楼老头一直隐藏着自己身份,决不会为点滴小事而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今日来人一语揭开了他的面目,说明了这些来者决不是普通道上的朋友,自家兄弟已毁了五六个,自己人连个边也没沾上,这传进杜八耳里,只怕老杜不会饶了他们,他们也感觉出事态的严重了,齐声大喝一声,十余柄刀剑俱往项七身上招呼着——个个在拼命,人人想邀功,形势立变,项七的压力无形中加重了,他已没有先前拼命时那种威风了。
老沙怒严道:“仗人多……”
老沙是何许人,杀人他内行得很!对付这些豺狼,他觉得不需要太讲道义,剑已朝距他最近的两个汉子射去,两道血光闪颤喷洒,人已倒了下去。
项七怒笑道:“好呀,老沙,咱们干吧。”
这两个多年并肩的好友,一前一后的攻杀出去,两个人有种缤密的默契,出手在快速中犹能前后交叉配合,那阵势反而使对方的人震慑住了。
楼老头一看今日这种阵势,心里顿时一沉,今天若不将眼前的三个陌生人摆手,往后,楼家酒馆当真要关门大吉了,他嘿嘿地道:“燕老弟,我为你可惜……”
燕云飞冷冷地道:“该可惜的是这家酒馆,多少嗜酒如命的同道,再也尝不到楼家的女儿红了,今天将是最后一天买卖了……”
楼老头怒声道:“你错了,楼家的酒不会成为绝响,女儿红依然传名江湖,倒是你,你闯进了鬼门关了,我楼天标虽然久不动手,但要修理你,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燕云飞岂是个任人恫吓的人,楼天标是杜八的人,杜八见了他都要让三分,楼天标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居然在他面前摆场面,他不屑的道:“老楼,你以玩刀为名,我以剑术擅长,咱们何妨动手试试,念你年纪一大把了,我不想让你尸骨分家,只要赢了你,立刻给我传句话给杜八……”
楼天标怒吼道:“小子,你太狂了……”
一皱眉,燕云飞道:“怎么,你不愿意?”
楼老头眉宇一扬,嘿嘿地道:“姓楼的可不是让人给吓大的,燕老弟,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楼天标这份骨气还有,你只要胜了,项上这颗人头会立刻奉上……”
一转头,向顺子道:“顺子,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杜老爷子会向你讨个交待,现在,你给我把刀拿来,如果咱们今天不能把这三位爷放倒,往后漫长日子里就没咱们混的了……”
顺子从没看过楼老头像今天这么沉重过,他吓的一哆嗦,两条腿不禁软了半截,颤声道:“老爷子,我——”
楼老头怒叱道:“去”
顺子在楼老头面前耍不出狠来,他也知道今天除了一拼没有任何选择,此刻通知杜八已来不及了,硬着头皮如飞的奔向楼馆,抱着一柄大砍刀冲了出来。
铮——厚厚的大砍刀在楼老头接刀的刹那间,铮地一声巨响,大砍刀在楼老头手里如一柄骨扇般的轻盈,楼老头仿佛恢复了当年笑傲江湖的万丈豪情,刀在一抖间,指着燕云飞道:“老弟,出手吧。”
摇摇头,燕云飞惋惜的道:“真可惜。”
楼老头早将全身功力运集在砍刀上,闻言一怔,道:“可惜什么?”
燕云飞冷笑道:“可惜老爷子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固执的天性上,杜八是个贼,老爷子大可凭那一手酿酒的绝活名传干古,何必为了个贼送上一条老命……”
楼老头心神一震,叹了口气,道:“别说了,杜八老爷子与我有过命的恩情,我就是赔上这条老命也是值得……”
话音一落,手里的大砍刀倏地递了过来,别小看了楼老头年纪一大把,刀上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一溜刀影快速的飘了过来。
燕云飞的身形一挫,斜步而起,道:“好刀法。”
楼老楼功夫高,身形快,却没看到燕云飞是如何拔剑的,只觉寒光颤射,缕缕剑光已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凛,这才晓得这年青人果非凡种,手底下的功夫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楼老头不敢稍懈,连番三刀,硬向射来的剑光砍去,这就是楼老头狠厉的地方,他知道大砍刀重有七十公斤,而射日剑最多不会超过大砍刀的三分之一,以重制轻,是对付冷剑最好的方法,这一着还真行——燕云飞并不是傻子,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剑刃一转,划空点去,楼老头只觉眼前冷芒暴闪,胸前已有一丝凉意袭体,他大凛急退,低头一看,胸前衣衫已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若非燕云飞留了情,此刻怕早躺下了。
燕云飞冷冷地道:“老爷子还想再交手么?”
楼老头仰天一声长叹道:“半生玩刀,今日才算真的栽了,老弟,我佩服你,恕老夫不奉陪了,不过,老弟,杜八老爷子与你们之间的事不会因我而结束,就是藏在楼家酒馆的那些人,也不是我能指挥的……”
一怔,燕云飞道:“楼家酒馆是三家村的堂口,你是这里的堂主,老爷子为何会落的半点实权都没有…”
楼老头叹气道:“我只不过是负责联络……”
随着话声,他倏地惊觉到话太多了,一瞄顺子,道:“顺子,动手吧。”
顺子一呆,道:“这……”
楼老头怒声道:“你也是在帮在会的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没有,我落在燕老弟手里,杜八也不会让我再活下去,乘他们还没回来之前,替我执法……”
说着大砍刀已送进顺子手里。
而楼老头已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索性垂了下去。
顺子举起刀,却没有立刻砍下去。
这情景落进燕云飞眼里,不觉愣了愣,他可没想到楼老头会自求死路,略略皱了皱眉,道:“老爷子,你这是——”
顺子哭丧着脸,道:“这位大哥有所不知,杜八爷在各地的分堂全是秘密的,任何人不能泄了分堂所在,今天,楼家酒馆已被你们揭了,他护堂不力,自要处分……”
冷笑一声,燕云飞道:“杜八,好厉害的手段——”
此刻,楼老头一坐在地上,大伙突然都停了手,那些黑衣汉子在项七和老沙的扑杀之下,已死了七八个,他们停手的原因,是街角上突然传来一连串清脆的铃声——项七神情微异,道:“蛇剑——”
老沙慎重的道:“银铃……”
蛇剑银铃是江湖上两大杀手的称呼,蛇剑陈功名,银铃李大海,两个人在道上自成一格,行道江湖同进同出,所以遇上蛇剑,一定少不了银铃,两个人俱是狠厉角色,杀起人来从来不曾皱过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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