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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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三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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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出尘微微一怔,她出身深宫,又在杨素府中耽过一阵,知道验封是什么意思。
  像一些特别秘密的函件或物件,遣人送交时,往往有一些约定的封记,做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若是东西送到时,封记已经不完整,就证明曾被人打开过了。
  像杨素与杨广的信札往来,都有这种封记。张出尘是无意间看到杨素检验封记,才得知此一秘密,却藏在心中不敢说出,因为侦知这种机密是很危险的事。
  虬髯客也叫自己来验封,可是事前又没有约好封口的志记,又何从验起呢?
  习惯上地只有从自己知这的地方看起,这一看到是有所发现。在锦盒的右后方靠边之处,有四根分许长的短发,排成一个王字,发色与盒底的锦绣花色相似,若非特别留意,是无从发现的,而不是事先约好,谁也不曾去注意这个。盒盖一开,头发就掉了,即使有个细心人看见,也不知原先是如何排列的。
  但这是二太子杨广与越国公杨素之间的秘记,却被虬髯客用上了。
  张出尘想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虬髯客的用意。第一,这个秘密是张出尘知道而别人不知道,无须事先约定就能达成保密的目的;第二,证明虬髯客确已获知了杨素的秘密。绝对有把握可以叫杨素放弃对他们夫妇的追索,第三,这个秘记如能完整的送到她手中,证明了那些部属的可信,否则就该追查了。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打开了盒盖。裹面放着一块金牌镌刻着一条神态威猛的飞龙,下半身隐藏在云中,十分精细而生动;两颗龙眼是两颗赭黄色的宝石,中间有一颗黑点,随着光源而游动,竟像是活的眼珠。
  张出尘轻呼了一口气,拿起金牌来仔细欣赏着,忽听振衣之声,却是张豹与那两名侍女都跪下了,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块金牌。
  张豹道:“启禀夫人,这是本门最高的权令,神龙金令,持有此牌者,可以号令所有的人。”
  “那就如同我大哥亲临了?”
  “差不多,不过神龙金令的权威尤高于庄主,金令持有人可以更改或推翻庄主的命令,而且本门有的弟兄尚未见过庄主,只认识这一块金牌。………”
  张出尘道:“大哥为什么要铸这么一块牌子来限制他自己呢?如若有人拿了这面金令,岂非可以命令他了?”
  “是的,因为庄主化身千百,有时以别种面目出现,门中弟子不认识他,唯以令牌是尊,所以庄主才颁此令。”
  “这……要是交到一个不可靠的人手中呢?……”
  “应该不会。此令向由庄主亲佩,从不交给别人;不过现在已交给了夫人,可知他对夫人的尊敬。”
  “到底是交给我还是交给二庄主呢?”
  张豹道:“这个小的不知道,庄主想必另有交代,但二位夫妇一体,交给谁都是一样的。”
  李靖忙道:“不一样,有些事情即使亲如夫妇,也要分开的。娘子,你是大哥的手足幼妹,足可以代表他,所以我想是交给你的。”
  在锦盒中,还压着一封柬帖和一本薄薄的册子,是用丝绢钉成。
  张出尘打开了柬帖,但见上面以雄浑的笔迹写着:“……顷有急报,匆匆成行,未及告别,此行得妹如尔,兼得妹婿药师,实为此生最大之快事。
  此行归期未定,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载亦难逆料,盖海外有多处佳地,亟待经营,筹划整顿,此皆为吾等日后大展雄图之资,故必须亲往规划,不能假手于人。余久欲成行,皆因中原无人照料而延误,现得妹及药师之助,吾其无虑成行矣!
  神龙令一支,可差令门中任何一人,令出不行者,立杀之,万勿使此令之权威受少损。
  中原些许薄业,为愚兄半生经营,兹以作吾妹之嫁妆;册中为各地名册及人数之细目,为极端机密,除弟妹之外,不得入第三者之目。
  族弟张豹,能力稍逊而忠心可靠,留为吾弟助手,望能多加教诲。再者,兄之所部,今后皆属弟所有。
  莾莾神洲,大好河山,形将为吾等竞逐之山林,豪杰之志待伸,雄图欲展,来日天下,且为吾与弟矣………。”
  X X    X X   X X
  还封密缄若是落在官府手中,足可以构成谋逆的罪名,所以张出尘看完后交给李靖,李靖看过后,那名侍女很乖巧,立刻捧来一口铜炉,里面还燃着熊熊的炭火,好像她们早巳习惯了这些行动细节。
  李靖将字柬放进去,一阵火舌吐起,顷刻化为灰烬。张出尘苦笑一声,望望李靖。
  虬髯客很厉害,没等他们开口求去,就已先把一个索子套在他们头上了,而且使他们推托的机会也没有。
  虬髯客已作远行,而且留下了最高的权符神龙金令,那是无法交给别人去交还的,除非是见到虬髯客,再交给他本人,但他肯接受吗?
  李靖考虑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拿起那本绢册。上面分别写着一连串的人名,一小部份是李靖昨天见过的,但大部份都没有印象;另外还有各地所有的人数,最秘密的则是一些耳目的名单以及连络的方法。
  那些用双圈密勾的部份,是绝不能落入他人之目的。那是各地密探的底细,李靖竟发现了不少惊人的事实;这些密探有的是府县的衙役班头,有的是在任的官吏有的则是官府的子弟,青楼中的艳妓,地方上的混混儿等等。
  由此可知虬髯客的势力已遍及天下,无所不及,无所不包了,难怪他的消息如此灵通,对各地的动静以及杰出的人才,无不了如指掌而抢先网罗,因此对天下大势的了解,尤胜于地方官府及朝廷。
  随著名册,还有一本小册子,那是虬髯客的私人所记,内容则是天下要津山川的形势,便捷通道,以及各地的有心人的动态,布署准备情况,朝廷各重镇的兵力,战备训练,以及一些要员的私行把柄等等。
  册面上写了极机密的字样,实际上,这本册子的机密与重要性,可说是无与伦比,不管是谁,只要掌握了这份机密,等于已经掌握了一半的天下,如若再懂得善加运用,则八分天下已在掌中了。
  虬髯客为了收集这些资料,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血人力及财力,相信他从来没有给第二个人看过,因为册子上的字很小,虬髯客生性豪迈,字如其人,他的大字雄浑有力,气吞河岳,但他的小字则就太费精神;可是虬髯客仍然一笔一笔,小心翼翼地谨慎记载,没有找人代为缮写,可见他对这份机密的重视。
  李靖看着就出了神,张出尘在一旁看着也出了神。他们没想到虬髯客会把这一份天下的秘密向他们公开了。这份诚意,使李靖无法不感动,尤其是翻到后面,有一行小字,是虬髯客新添上去的。
  ——为示诚意,吾以天下与汝和尘妹共之,盼吾弟善为运用,则万里江山,尽在掌中矣!
  小兄仲坚留——
  张豹与那两名侍女都知道虬髯客,等他们看完后合上册子,张豹才上前欠身问道:
  “对那些要离去的人,二庄主有何谕示?”
  他似乎已经知道李靖必然会讲出来的,故而再度提出请示。
  这次李靖没有再作拒绝,沉吟片刻后道:“目前我还没有作深入了解,无法对他们作何建议。叫他们先回去,按照以往的指示维持现状,过些日子,我会去巡视一遍,听取详细的报告后,再当面告诉他们。”
  张豹答应着躬身退下去。
  李靖目扫两名丽姝笑问道:“二位想是大哥的身边人?”
  其中一人忙道:“婢子等只是庄主身畔的侍奉下人。其实庄主终岁在外,巡游无定,婢子等只是负责保管这只锦盒而已,这次庄主命婢子等留下来追随二老爷与夫人。”
  张出尘笑道:“你们知道这只盒子装些什么?”
  “知道一些,是各地人员的名册动态,那是婢子们负责登记的;还有一本册子,则是庄主自己记录的,内容就非婢子所应知了。”
  “你们有没有在无意间翻开看过呢?”
  两人都面现惊色,连忙道:“没有!庄主再三告诚过,令婢子们不得翻动。婢子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动。”
  张出尘笑道:“很好!这里面是有些机密,但大哥既然肯给我们看,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机密!”
  那侍女道:“在庄主门中,各人的职引都有定分,谁也不得鍮越,庄主说婢子们不准看,就是婢子等不得与闻,婢子们又怎敢自蹈死罪去违反呢?”
  “大哥对你们很严厉吗?”
  “庄主待任何人都很和蔼仁慈,下属们如果有了急难,庄主必然会全力排解。下属们若是犯了过错,只要不是必杀之罪,庄主也只是申斥几句就算了。”
  “什么是必杀之罪呢?”
  “不多!只有两项:一项是踰分,就是参与非分内的事,另一项则是失职,就是应该做好的事,因疏忽或怠慢耽误了。犯了这两项!必杀无赦。”
  张出尘微微一震。这两项在一般的情形而言,都不是死罪,尤其是后者,官府失职,轻则记过罚俸降级,重则革职去官,然而在神龙门中,却是死罪。
  无怪乎虬髯客的门下一个个奉命唯谨,不敢少有懈怠了,这种方法用以治军旅尚可,若用于治一城一邦,也可以收效,却非治国之策。
  张出尘轻轻一叹,她看出虬髯客在面相上,颇具人君之仪,行事作风也有资格被称为一方之雄,但在气度上,就嫌太仄了一点。
  这也许不是以之取人择主的标准,但是多少总有点关系,就像秦末之际,刘邦见到了皇帝出巡的仪驿,阵势浩荡,说了一句话——彼可取而代之。
  而楚王项羽见之只说——有为者,亦若是。
  两个人的志向都不小,但口气上却有着些微之差。刘邦是直接的,要取代皇帝的地位,项羽却只说有作为的人,也愿该像这个样子,言下只不过拿皇帝作为一个奋斗的理想目标,似乎能够追上皇帝就满足了。
  刘邦是独占性的,项羽则是与人共有的。就这么一点心理上的差异,使他们的作法行事有了相当的影响。
  所以秦亡后,天下二分为楚汉,刘邦仍积极地在为一统天下而策划奋斗,项羽在掌握极端的优势下,却认为所掌握的现势就满足了。
  终于,刘邦把项羽吞掉了。
  虬髯客的条件很好,足可以揭竿而起,参与竞逐天下,但是他就是欠缺了一份过人的气魄。
  张出尘在心中轻轻一叹,深为这个结义的兄长惋惜。
  这种感想是不宜于形之于口的,张出尘想想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薛,贱字飞霞。”
  “奴婢董轻云。”
  李靖微微一震。这两个人是很有名的女剑客,击技之术很精,想不到被虬髯客网罗来为婢子!
  “你们原来是彩凤双仙。”
  薛飞霞略有忸怩地道:“二老爷还听过婢子的匪号?”
  “二位在飞凤山盛名远播,江湖上无人不知。”
  董轻云也忸怩地道:“二老爷快别这么说,婢子等早年无知,才有那些可笑的举动,幸而经庄主点化后,迷途知返,乃追随庄主,改邪归正。”
  李靖笑道:“在飞凤山是落草,现在………”
  薛飞霞道:“婢子等在飞凤山上打家却舍,是真正在做盗贼,现在跟着庄主,则是为了一个光明的前程而努力,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
  董轻云也道:“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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