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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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三绝-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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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再为秋娘作了一首新诗,并且帮她选了个曲调,变几个音律来配合。
  秋娘因此在乐坊中红了起来。
  在长安的乐户中,像秋娘这种情形,可说是少之又少的异数,也算是奇迹。
  毕竟,吃这行饭的女人,凭藉的是姿色和青春,而秋娘已经三十出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声色圈中,人老珠黄是不值钱的。
  秋娘的姿色固属中上之选,可惜青春不再,年华渐逝,徒叹奈何,风月场中非常现实,残酷……
  年过三十的女人,纵有花容月貌,也不复再受欢迎。
  韩宏同情她,并不完全是有感自己的失意潦倒,彼此同病相怜。
  主要也是他阮囊羞涩,自惭形秽,花不起大钱,去找那些当红的青楼名媛。
  偏偏他又乐此不疲,或许是为了消愁解忧,藉此发泄内心的苦闷吧!
  总之,在乐坊中,秋娘奇迹似地红了起来,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而这个奇迹的创造者,正是意志消沉,连自己都不敢奢望能有奇迹发生的韩宏!
  秋娘一曲红遍长安,慕名而至的大有人在,使她几乎接应不暇。
  这天。
  掌灯时分。
  平康里巷中,出现了一位外地客。
  从他的穿著上可以看出,是位风尘仆仆的江湖人物。
  他年已四十开外,身材不算根高,但很健壮,有种粗犷的豪迈。尤其腰上佩著一柄带鞘钢刀,令人不免对他心生畏惧,不得不另眼相看。
  因为,风月场中最惹不起这种大爷。
  老鸨儿惟恐这家伙存心来闹事,暗地命人通知了黄捕头,派两名便衣捕快赶来,伪装成寻芳客。
  暗中监视这位外地来的陌生人,以防万一。
  但出乎意料之外,这位仁兄既未惹麻烦。也不像是来找乐子的,竟然专为聆听秋娘的一曲而来!
  不过,他又舍不得多花银子。
  他只要了个小房间,点了二三样下酒菜,外加两斤花雕,就一个人自斟自酌地吃喝起来了。
  他连陪酒的姑娘都省了下来!
  说的倒很漂亮,回头姑娘的银子照算,他只是不愿意受干扰,以免影响他欣赏秋娘的歌声和琴韵。
  老鸨儿也不愿计较,更不在乎多收几两银子,只求相安无事,这家伙不要闹事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他真指名要秋娘来陪酒,老鸨儿还难以应付呢!
  秋娘今晚被人包下了。
  包她的是位公子哥儿,光看他一身华服,就知道大有来头!
  而且出手大方,一来就拿出两只五两重的金元宝,交给了老鸨儿,言明说要包秋娘一夜。
  还问了句:“十两金子够吗?”
  秋娘最近在乐坊中,虽然唱红了,但她还没有这麽高的身价,二两金子已足够,这位公子哥儿一出手就是五倍,居然还问够不够。
  可见他根少到这种地方,根本不清楚行情!
  或者他家太富有吧!
  老鸨儿不敢贪心,连说:“够啦!够啦!”
  当即交待下去,把今晚原已预定的几位熟客全部谢绝,推说秋娘身体不适,以免扫了这位公子哥儿的兴头。
  其实,只要秋娘一弹唱,那还能瞒得了人。
  像那位舍不得花钱的老兄吧!仅花少许代价,照样可以一饱耳福,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罗!
  花厅里的公子哥儿,不但出手大方,而且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加上文质彬彬,自是大受秋娘和姑娘们欢迎。
  公子哥儿似乎也是慕名而来,不惜花十两金子,专为欣赏秋娘的弹唱,其他几个姑娘只是陪酒。
  秋娘的成名曲,只有韩宏为她捉刀代作的两折悲歌。
  而她今晚已连续唱了三遍。
  这是公子哥儿要求的,秋娘自然不便拒绝。
  一曲终了。
  秋娘犹抱琵琶半遮面,含笑问道:“公子,要不要我弹唱点别的?”
  公子哥儿的脸上毫无表情,令出如山地道:“不!我只要听这两支曲子,继续唱吧!”
  秋娘心里虽有些不悦,但也不便说什麽。
  倒是一旁的欣姑开了口,笑著打圆场:“公子爷,咱们秋娘姐姐,又弹又唱的,手指也弹累了,口也唱乾了,您不让她歇歇,喝杯酒润润嗓子吗?”
  随侍在侧的小红姑娘也帮腔道:“就是嘛!公子爷光顾著听曲儿,我们都还没机会敬公子爷酒呢?”
  秋娘趁机举杯道:“我敬公子。”
  不料,公子哥儿脸色一沉,冷声道:“我花钱可不是来买醉的!”
  这一来,在座的妨娘们都不敢吭气了。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秋娘惟恐场面闹僵,赶紧撩袖伸出纤纤玉手,轻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琵琶声。才使公子哥儿的脸色缓和下来。
  不知是受了情绪影响,还是事有凑巧,秋娘一个不慎,竟使琴弦绷断。
  “啊……”
  秋娘失声轻呼起来。
  公子哥儿的脸色倏地一变,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待发作。
  秋娘已惶恐地陪著小心:“对不起,对不起,扫了公子的兴头,我这就去换一把琵琶……”
  “唔……”
  公子哥儿沉吟了一下,才勉强点了头:“好吧!”
  秋娘不敢离座,暗向小红姑娘一施眼色:“小红,麻烦你把我房里那把新琵琶取来。”
  小红姑娘会意应了一声,刚起身离座,就见一个中年壮汉闯了进来。
  他老兄不是别人,正是那带钢刀的江湖人物。
  小红被他挡住了去路,刚说出声:“你……”
  不料被他一挥手,推得踉跄跌了开去。
  “哇!打人啦……”
  小红这一嚷,顿使整个花厅的姑娘们为之愕然。
  那位公子哥儿却若无其事,连看都未看中年壮汉一眼。
  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麋鹿奔於左而目不瞬的那份镇定和冷静。
  倒是黄捕头派来的两名便衣捕快,行动极为矫捷,紧跟著掩上楼。
  就在小红叫嚷的同时,他们已闪身入厅,一左一右,上前抓住了中年壮汉的两条胳臂。
  这两个捕快,曾在城东段老武师开设的武馆,学过几年拳脚功夫,也会几手擒拿术。
  所以一手抓住中年壮汉的胳臂,另一只手已扣向他手腕。
  但中年壮汉的反应更快,双肘猛向後一拐,撞在两名捕快的胸腹之间。
  这一下撞的不轻!
  只听两名捕快发出声沉哼,痛得蹲了下去。
  顿时,花厅里惊乱成一片。
  楼下的老鸨儿也带了几个汉子赶来,如今秋娘是她的摇钱树,出不得半点差错。
  但她不敢贸然登楼,只在梯口指著楼上大叫:“你们快上去呀!不用怕,有两位公爷在上面……”
  其实她那里知道,两名捕快刚一出手,就吃了那中年壮汉的暗亏,这会儿连站都站不起了。
  几个汉子是老鸨儿花钱雇的,明为打杂帮闲,实际上等於是保镳。
  风月场中,龙蛇杂处,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随时可能闹事。
  是以平康里巷中的乐户,几乎都雇有一批保镳打手。
  而这些保镳和打手,又几乎全是当地的混混。
  平时仗著人多势众,虚张声势,唬唬人可以,真要遇上耍狠的扎手货,他们就派不上用场了。
  几个汉子冲上楼,闯进花厅一看。
  两位公爷正捧腹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呻吟著。
  这情形看在眼里,心知遇上的绝非等闲之辈,他们那还敢贸然轻举妄动。
  但乐户花钱雇保镳,可不是请他们来看热闹的。
  带头的老孙只得装腔作势,问了声:“二位公爷不要紧吧?”
  然後一挺腰,上前虚张声势地喝道:“反了,反了,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手伤了两位公爷?”
  中年壮汉充耳不闻,连头都未回,迳自走向席前,瞥了那公子哥儿一眼,指著秋娘问:
  “你就是秋娘?”
  秋娘一听,对方似乎是冲著她来的,不由地暗自一惊。
  但她毕竟在风月场中混了十几年,生张熟魏,什麽样的人物都见过,闹事的场面也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
  只见她力持镇定,起身微微一衽,道:“这位大爷,请恕秋娘眼拙,一时记不起了……”
  未等她说完,几名沉不住气的保镳,突然一拥而上。
  他们趁著中年壮汉正向秋娘问话,打算从他背後突袭,拥上去把那中年壮汉扑住。
  那知中年壮汉一闪身,不但使几名保镳扑了个空,同时一把执住秋娘的手臂,把她推在身前。
  “铮”地一声!
  钢刀已出鞘。
  老孙一见秋娘受制,投鼠忌器,急向几个蠢蠢欲动的保镳喝阻:“退下!退下……”
  几名保镳那敢逞强,只好退在一旁。
  中年壮汉横刀在秋娘颈下,眼光一扫,沉声道:“谁敢动,老子就宰了这娘儿们!”
  保镳们全傻了眼。
  秋娘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其他的姑娘们更是全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那位公子哥儿,始终无动於衷,彷佛全然置身事外,好整以暇地在冷眼旁观。
  中年壮汉也未将他看在眼里,镇住了整个场面,哈哈一笑道:“这才对,老子跟你们无冤无仇,不想动刀子,除非是你们逼我动手。”
  随即转向稳如泰山坐在那里的公子哥儿:“抱歉,扫了阁下的雅兴。”
  公子哥儿耸耸肩,酒然一笑道:“言重了。”
  老孙只得硬著头皮问道:“老兄,你究竟要干嘛?”
  中年壮汉冷喝道:“不关你们的事!”
  正在这时,忽听楼下的老鸽儿在梯口大叫:“黄捕头,您来得正好,那家伙在楼上花厅闹事……”
  中年壮汉暗自一怔,心知黄捕头已亲自带了人手赶来,他倒并非怕事,而是不愿在此逗留。
  当机立断,以钢刀逼住秋娘,迅速退向窗口。
  老孙似已看出中年壮汉的意图,急叫道:“大家快拦住他!”
  可是,几名保镳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中年壮汉趁机拦腰一把挟起秋娘,吓得她失声惊叫:“啊!放开我……”
  就在黄捕头带著四名捕快,急急闯进花厅时。
  中年壮汉已挟起拚命挣扎的秋娘,转身一掌劈碎格窗,飞身破窗而出,落向了那天井中。
  黄捕头冲至窗口,只见中年壮汉挟著秋娘,已然纵身跳上围墙头。
  等黄捕头从窗口跳下,飞身追上墙头,中年壮汉已挟持秋娘去远,转眼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为了职责所在,黄捕头仍然带著几名捕快,以及保镳们急起直追。
  但他们那能追得上,只不过是应付公事,装装样子而已。
  中年壮汉出手制住了秋娘的哑穴,使她不能出声,仗著一身轻功,疾奔如飞,很快出了平康里巷。
  他虽然来自外地,但对此地的环境十分熟悉,似乎早已有了预谋,把附近一带的地理环境,摸得一清二楚。
  一路上,他尽捡小街狭巷,未曾遇上任何阻拦,胁下挟著秋娘,来到一处荒废已久的旧宅。
  中年壮汉如同识途老马,飞身越墙而入,直奔满是积尘,遍结蛛网的厅中,才把秋娘放下。
  他在一旁席地而坐。
  他以刀压在秋娘胸一刖,警告道:“如果你放聪明些,乖巧些,不要鬼喊鬼叫,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知道吗?”
  秋娘不能出声,吓得连连点头。
  中年壮汉伸手在她颈後一拍,解开了受制的哑穴,即道:“我问你,你的一手精湛琵琶技艺,是何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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