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不过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成功。失去了主要部件的思想仪,还是有一定的作用,而这种功能的东西,必然引起广泛的反感,所以我必须留下这段话,以待有朝一日,思想仪成为大众敌人的时候,我的话可以使人知道,那思想仪不完整,只对低级生物起作用,所有高级生物,都完全不必恐慌,可以完全不加理会。”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非常不是味道。
天神这样说,很明显替地球人定了位:低级生物。
而且还是很低级的生物!
因为别说是整个思想仪了,即使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部件“夺命环”,已经可以起在刹那之间令地球人灵魂离开身体这样重大的作用!
你说地球人是高级生物还是低级生物?
而在我们觉得不是味道的时候,那些外星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于发出了欢呼声——他们害怕会发生的事情,结果是不会发生,当然值得高兴。
那个在操作天神留下声音的外星人,高举双手,神情兴奋,看来准备停止操作。我大声道:“听完他的留言!”
那外星人瞪着我,这时候亮声站在我这边,重复了我的话,那外星人看来有些不情不愿,去继续操作。
在那片刻之间,我突然产生对那些外星高级生物的一种非常厌恶感——虽然“卫斯理理论”依然有效,可是来到地球的他们越来越多,其中难免会有些不良分子,要是为害起来,能够有什么力量可以制裁他们?
后来这种感觉渐渐强烈,我还特地找亮声商量过,当我说出我的顾虑后,亮声用非常奇怪的目光望着我,说了一番我为之气结,可是又无法反驳的话。
亮声的话是:“我以为你是最了解什么样的人为祸地球最烈,怎么你会忧虑起外星人来了?你会以为在地球上用各种各样方法公开秘密杀人数以千万计的,是外星人吗?”
我只将那时亮声所说的话引述了七分之一而已——其余略过不提,以免“伤害地球人民的感情”。
却说当时在山洞中,“天神”的留言在继续:“以下这一段话,留给派出来追捕我的人:千万不要再企图制造第二具思想仪,不要成为宇宙公敌……”
接下来,都是他向他的同类分析思想仪有害无利的理论——他说过从开始制造起,他就一直反对,这些当然都是他反对的理由,没有必要记述。
从留言中,可以知道他推测到追捕他的人,一定也会来到地球,所以他才尽最后的努力,想说服他的同类。
听了留言,可以推测到有关这个星体上的人,有关思想仪,有关他们的宇宙航行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最早来到地球的是天神,他只带来了思想仪的一个最重要部件。他的目的是破坏思想仪的功能,使思想仪无法对其他高级生物起作用。
天神达到了他的目的。
而一二三四号他们宇宙航行的目的,是追捕天神,他们的航行规模非常巨大,他们携带了思想仪,揣测有测验思想仪剩下的功能的行动(选择较低级生物作为实验对象)。
一二三四号也来到了地球,他们显然没有在地球上找到天神(天神到哪里去了——这位宇宙先知非常令人怀念),非但没有找到天神,而且发生了意外。
至于那场意外,除非一二三四号出来说明,不然很难设想具体的情形。而意外的结果却非常清楚:思想仪损坏,成了两大部分和许多部件的散落。
在意外之前或者意外之后,四号也和天神一样,采取了背叛行为,开始独立生活,脱离了小组。
一二三号在这样情形下,也不能归队,他们努力搜索散落的思想仪部件之余,还发现地球人的灵魂是容易被残余思想仪的运作操纵,所以他们建立了“阴间”。
本来不容易相信他们建立阴间只是为了“闲着没有事情做”,而现在随着知道的资料越来越多,还觉得真有这个可能。
在一二三四号也“失踪”了之后,又有追捕他们的人出动,我所知道的是那个狄可。
狄可当然不会是单独行动,他有多少同伙,不得而知。在狄可之后,还有多少人来,也不得而知。
必须说明:在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从齐白传来的讯息之中知道了阴间最新的情形。那情形照齐白的说法是:“阴间死了”。而照我“看到”的情形,正如齐白所说。
详细情形放在后面叙述,总之我已经知道“阴间死了”,而唯一发生这种情形的可能是一二三号已经不在阴间了,他们放弃了阴间,才形成了阴间的死亡。
他们是自动离开了?是和四号会合了?是被狄可抓回去了?还是怎么样了?都无法假设,也可能永远没有答案——宇宙浩渺,每时每刻都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发生,没有人可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没有人。
当时在山洞中,听完天神留言,那些人又忙了一会,我以为他们会拆除洞内装置和设施,可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根本没有兴趣。
亮声向我和白素望来,我们那时候站在那个复制人旁边——人人都在忙碌,只有我们和复制人无所事事,所以自然而然站到了一起。情况很是可哀,然而也没有办法。
复制人的情形,我不想再详细形容——那只是一具身体而已,我甚至于怀疑那种情形是不是可以被称为生命。
当时我指了指复制人,道:“没有发现可以使天嘉土王灵魂离开身体的方法?”
亮声摊了摊手:“根本没有任何提及有关这方面的资料!”
我还没有反应,亮声已经道:“我看因为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没有资料留下。”
我很同意他的话,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对天嘉土王来说,却是头等大事!”
亮声一幅爱莫能助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么他会怎么样?”
亮声很奇怪我会这样问,他带着嘲笑的口吻道:“和其他地球人一样啊。”
我冷笑:“要不是你们无能,他就可以转换身体!”
我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山洞之中,突然静了下来。亮声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比较起那个星体,我们显得很无能。”
他这样说了,而且显然没有人反对,我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我既然已经知道“阴间死了”,当然也知道在阴间不可能找到挽救天嘉土王生命的方法了。
是趁机交待天嘉土王结果如何的时候,天嘉土王结果和所有地球人一样,死了。
不,他不一样,他死了之后,灵魂还在他的身体之内!
所以他在临死之前,要求勒曼医院保存他的身体,他要求永远保存下去。他有这样的要求,目的很明显,是盼望有朝一日,会有他的灵魂离开身体的方法。
当亮声告诉我这一点的时候,奇怪的是我突然想起了埃及的木乃伊!
古埃及的法老王死亡之后,都要求千方百计的保留身体,他们确然发明了保存身体的办法,制成了木乃伊。一般都认为法老王制造木乃伊来保存身体的原因,是准备来日“复活”的时候有身体可以用。
我一直怀疑这种说法——试想,复活了的木乃伊是何等可怕!
我突然想到的是:情形可能恰好相反,保存身体并不是为了等灵魂回来,而是情况和天嘉土王一样,灵魂在身体中无法离开,所以才要保存身体。
因为不知道身体没有了之后,灵魂的处境会如何,所以才制造了木乃伊!
这些当然是我一贯的联想方式,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熟知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有这种一直可以联想开去的本领。然而我对于自己的这个设想,感到很满意。
因为根据这个设想,每个木乃伊之中,都有灵魂在!
可以将这个设想提供给灵魂研究学会去深入研究。
或问:天嘉土王死了之后,土王的位置怎么样了?哈哈,谁理会呢!谁理会谁做土王谁不做土王这种小事情!
在经过了很多努力、一些误会之后,天嘉土王死了。不过他很有贡献——全靠他的帮助,齐白才得到了那怪东西,有了那怪东西,才有齐白后来在阴间的遭遇。
当时亮声他们认为任务已经结束,就离开了山洞。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声势浩大,引得民众欢呼雷动,而不久之后,天嘉土王的死讯传出,民众照例哀痛一番。
后来(也是后来),我和亮声提起,说他们大可以一直操纵那个复制人,由他们来做幕后土王,岂非甚妙!
亮声听了,哈哈大笑。
十、永相随
我这样对亮声说,其实颇“不怀好意”,是想试探一下,他们外星人是不是有意在地球上夺取权力——如果他们有此企图,这次是很好的机会。
亮声却只是笑,令我尴尬。他笑了半天,才道:“卫斯理,我不相信你没有读过《庄子》,那里面有一个故事——”
我不等他说完就大声喝道:“不必你告诉我,我知道这个故事!”
亮声背过身去,看样子还在笑,真是可恶!
这些都是后话,不去说它,要紧的是齐白带了那怪东西去阴间之后的遭遇。
由于齐白不断地将他脑部活动的能量化为讯息传送到我和白素脑中,所以一切遭遇,我们如同亲自经历,而且是和齐白同步进行的,这种情形感觉之奇妙,真是难以形容。
当时我们自己有事情在做,而情形就像我们另外有一个分身,和齐白一起到了阴间一样。
需要说明的是,他能够将他的脑部活动化为讯息传给我们,我们却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讯息的传送是单方向的。
齐白在离开之后不久,就已经站在李宣宣隐没的黑色箱形物体之前,他手中拿着那怪东西,神情相当犹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念了好多诸神保佑的词句,可是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利用那怪东西才好。
阴间的一切,都很古怪,我曾经到过,又和一二三四号有过沟通。可是要我详细具体地说阴间的情形,我也说不上来。我相信齐白虽然在阴间甚久,可是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甚至于李宣宣,可能也无法完全了解。
像这时候,为什么一定要经过那个箱形物体,才能进一步进入阴间的另一些部分,我就说不出所以然来——可以说那箱形物体是一个门户,所以必须通过它。然而在那物体的两旁和上方,看起来却是空荡荡的,为什么就不能通过去呢?
又为什么李宣宣就这样可以进去,而齐白却不能?
这恐怕只有阴间的建立者才能回答了。
齐白开始行动,他将那怪东西伸向前,突然那怪东西离开了他的双手,飞向箱形物体,一下子就黏贴在上面,宛如磁铁互相吸引一样。
齐白一看到了这种情形,高兴得手舞足蹈,然而他很快就僵住,因为那怪东西只在上面贴了几秒钟,就掉了下来。
齐白怔了一怔之后,走向前,企图挤进箱形物体去,可是当然不成功。
在那时候,我们收到的讯息,是他沮丧之极的心情,当时我和白素都忍不住骂他:笨东西!
非常奇妙,齐白当然是自己忽然想起,因为他收不到我们的讯息。他伸手在头上重重打了一下,大声道:“七次!提醒过你的,怎么就忘记了!”
他拾起那怪东西,才一举起,怪东西又被吸过去贴在箱形物体上面……接连重复同样的动作,到了第七次,齐白的心情变得紧张之极,不断喃喃自语,向诸天神佛祷告。
这第七次的情形和以前六次不同,那怪东西在贴上去之后,没有立刻掉下来,而是在上面缓缓转动,在转动之中,先是“柄”的部分,渐渐没入箱形物体。
齐白目瞪口呆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