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
有人说他是武当派的人,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看得出他的来历,
也就以邋遏道士称之,他也居然居之不疑。
据说当年武当派也派人找过他,但旁人明明看到他醉醺醺的从大街上走过,武当派的
人,找了好多年,就是连半个影子也找不到他。
酒肉道士就是有这么一点神秘!
霍天来顾忌的就是酒肉道士,但今晚他不用再顾忌,因为有两个大靠山赶来,所以他才
敢重整旗鼓,率人重上龙王庙来。
此刻他的顾忌更减少了,因为酒肉道士已经烂醉如泥,躺在那里流口水,钱老大,名不
见经传,他自然没有顾忌他的理由。他口中发出嘿的一声浓哼,右脚又举了起来,一步跨入
了大门,狞笑道:“钱老大,霍某正想会会你呢!”
钱老大抱着大酒坛打盹的人,忽然抬起头来,吃惊的道:“你真的敢进来来?”
他两手抱住酒坛,上身一歪,大有脚底擦麻油,想逃的模样!
霍天来看他生相猥琐,心里更是存了不屑之念,口中冷冷的嘿了一声,才道:“霍某有
何不敢?”
左脚也跟着跨人,一步步朝钱老大逼了过去。
钱老大实在醉得很厉害,人想站起来逃,可是两条腿硬是不听指挥,软软的跨不开步,
心里一急,大声道:“慢……慢来,慢来,你……你知道小……小老儿是什么人吗?”
霍天来目射凶光,狞笑道:“我管你是谁?”
举手一剑,分心刺去。
钱老大骇然道:“你怎么来真的了?”
慌忙把两手抱着的酒坛向左推出。
霍天来这一剑去势何等快速,但堪堪刺到,给酒坛一推,唰的一声,剑脊擦着坛肚,往
左滑出。
钱老大叫道:“喂,老二,别开玩笑,这坛酒,还有半坛,给你刺破了,我老大还喝什
么呢?”
霍天来练剑数十年,自然不会刺偏,但他心头愤怒已极,也不去多想,口中嘿了一声,
迅速收剑,又是一剑朝钱老大咽喉刺去。他收剑再发,快如星火,但听“扑”的一声,这回
刺的剑,倒是没有再滑出去,只是钱老大抱着酒坛往上一挡,一剑刺在酒坛口上。
钱老大嘻的笑道:“这里没关系,酒只剩了半坛,刺空的地方,酒也不会漏出来,你生
它的气,就多刺几下好了。”
霍天来不禁一怔,他一剑刺出,自以为拿捏得极准,不知如何竟会刺在坛口上,他自然
不肯罢手,手腕一转,唰的又是一剑横削过去。
“乖乖,不得了!”
钱老大脑袋一缩,大声叫道:“你这一剑存心要削掉我半个脑袋了?”
身子不知怎么一转,霍天来明明是横削的一剑,又是“扑”的一声刺在酒坛口上。
霍天来看他连人都没站起来,就躲过了自己三剑,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
抖手之间,剑如灵蛇,错落交织,一下刺出了七八剑之多!
这七八剑不但快,而且剑势回旋,几乎笼罩住了钱老大整个坐着的人。
这回钱老大就是想躲闪都没处可以躲闪,只好坐着不动。
不,他人坐着不动,双手玩弄酒坛,可丝毫没停,但听一阵“扑”“扑”轻响,像连珠
般响个不绝!
霍天来这一口气刺出的七八剑,没一记不刺在酒坛之上,但也只刺在坛肚以上,好像很
听钱老大的话,他只要有一剑再刺下半寸光景,坛里的酒就会流出来了。
钱老大却是被他刺出火来了,大声道:“老二,你这算什么,每一剑都教我老大耽心,
你如果刺中了,酒流了出来,那还是刺到我身上,流出血来的好,我老大身上的血不值钱,
酒可糟蹋不得,好,好,你一定要刺,那你就刺我的人好了。”
随着话声,果然双手放下酒坛,笔直的站着,作出一副让他来刺的模样。
霍天来连刺了七八剑,一剑也没刺中钱老大,全刺在酒坛上,不禁使他呆了一呆,厉声
道:“好,老夫从不信邪!”
说着,果然又是一剑朝钱老大刺出。
钱老大耸着肩笑道:“我没叫你信邪,哦,不对!你这一剑刺得太慢了!”
他腰身轻轻一弓,就让了开去。
霍天来心中暗道:“好个老小子,你原来只是仗着身法滑溜,就想躲过我的剑了?”
心念一动,手腕骤然一紧,一支剑密集刺出!
钱老大一个人脚下东躲西闪的晃动着,霍天来刺出的长剑又快又密,但每一剑眼看就要
刺上钱老大,就是差了那么一寸,让他手舞足蹈的闪避过去。
霍天来这一阵工夫,连续刺了十来剑之多,但愈刺愈觉不对,因为手上的一柄长剑,好
像越来越轻,越来越短了,心头不觉大奇,急忙收手后退,低头看去,一柄三尺长剑,这一
阵工夫,竟然变成了两尺还不到的一柄断剑!
钱老大笑嘻嘻站在他面前,两手一摊,一阵叮当轻响,从他掌心落下十一截断剑,每一
截不多不少,正好寸许来长,好像是用利剪剪下来的…—般!
霍天来一张老脸看得发了黄,行家只要看上一眼,就已知道他这一手使的是“金铰剪指
功”了。
“金铰剪指功”练到十二成火候,可以手指剪断刀剑,但那也只能剪剪普通的刀剑,霍
天来这柄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却是一柄百练精钢铸制的利剑,寻常刀剑都可以切得
断,对方居然用两个手指一夹一截,这份功力,霍天来几乎想都没有想到过!
他木立当场,还没开口,钱老大拍拍两手,笑嘻嘻的道:“老二,我只是和你开开玩笑
的,你也不用认真了。”
霍天来勉强道:“阁下这一手,果然高明得很,大概不会没有名儿吧?”
钱老大耸耸肩道:“小老儿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小老儿叫钱老大,有钱才能称老
大,没钱谁瞧得起你?你想小一些,自称老小吧,他却当你孙子看呢?所以我小老儿钱老大
这名字,是最好也没有了……”
他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只听庙门口有人阴恻恻的道:“霍总教练不用和他说了,你退出
来吧!”
“嘻嘻!”钱老大口中嘻嘻一笑,说道:“老二说不想出去呢!”
话声才出,两颗豆一样的小眼珠一翻,才看到庙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并肩站着一瘦一胖
两个锦衣老者。
这下直看得钱老大还在嘻笑着说话的人,笑脸登时僵住了,连忙回头叫道:“当家道
士,快醒一醒,有两个香客来了,我不是庙祝,还是你自己来接待的好……”
这一回头,刚才直挺挺搁在三级石阶上的酒肉道士,竟然没了影子!再回头朝左首看
去,自己刚才放下不久,被霍天来刺了十几剑的酒坛子也不见了!
这下,直把钱老大急得双脚乱跳,大声叫道:“喂,酒肉道士,你这臭道士,怎么可以
喝我那半坛酒,你……快滚出来,这还讲不讲理?你自己的喝完了,还偷我的酒喝,我……
我好不容易省下半坛酒来,准备消磨到天亮,你还不还我……”
门口,站着的两个锦衣老者,瘦高的一个脸上枯瘦得只剩了一张绉皮包着骨头,紧闭着
咀,一副阴沉沉的模样。
他边上一个又肥又胖的老者,满脸都是肥肉,连脖子也没有了,却是笑眯眯的看去甚是
和气。
现在胖的一个笑嘻嘻的开口了:“果然是御鼠彭城老儿在这里。”
钱老大连连摇手道:“不,不,小老儿叫钱老大,现在早就不是御鼠了。”
胖子依然笑嘻嘻的道:“咱们兄弟听说邋遏道士在这里,特来会会他的,你老儿不用耽
心,咱们还找不上你。”
“这样就好!”
钱老大咽了口口水,马上点着头道:“在,在。邋遏道士偷了我小老儿半坛酒去,大概
躲起来偷偷在喝酒了。二位稍待,我马上去找,马上去。”
一个人果然三脚两步朝大殿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这时一瘦一胖两人已经跨进庙门,踏上天井。
那瘦高个子沉喝道:“霍总教练,你们可以出去了。”
他这声沉喝,恍如焦雷,霍天来但觉全身一松,急忙应了声“是”,率着席胜衣等人,
急忙退了出去。
其实这回被钱老大制住的只有霍天来一个人,但事情前后也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是以没
有人发现他被制住了。
一行人堪堪退出庙门,钱老大匆匆的在大殿上转了一个圈,又颠着屁股跑出来,朝一瘦
一胖两个锦衣老者连连陪笑道:“酒肉道士偷了小老儿半坛酒大概躲起来了,一时可不容易
找得着,这叫做一人躲,千人找,二位来了,总是庙里的香客,反正跑得了道士跑不了庙,
待会他总会回来的,倒是香客可怠慢不得,当家不在,只好由小老儿来招呼招呼了。”
胖子望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彭城老儿,兄弟好像已经告诉过你,咱们兄弟是找邋
遏道士来的,没你的事儿,你应该听得懂,怎么还要出来呢?是不是嫌命长了?”
随着话声,右手轻轻抬了一下。
这一抬,既无劲急风声,也没凌厉内劲,好像只是作了个手势,但其实他却已在暗中使
了杀手,他锦衣双卫笑弥勒秦青云的成名绝技“袖里印”随着抬手之势,暗暗印了出去。
钱老大还在陪笑着,连声道:“是,是,小老儿应该听得懂,只是……只是……
啊……”
他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忽然往后仰了一下,口中也“啊”出声来,目光如豆,盯着
胖子,说道:“秦老哥,是你推了小老儿一把?这就是你老哥不对了,小老儿是因酒肉道士
不知躲在那里偷喝酒,一时找不到了,才出来招呼二位的,怎么说我嫌命长。随手暗暗的推
我一把,要不是小老儿还站得住,否则这仰天一跤跌下去,不把我后半个脑袋瓜砸破了才
怪,上了年纪的人,跌不起跤,一跌跤阎老二就会请你,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连这点都不
懂,还有,小老儿旁的事情,老朋友说笑都没关系,唯独有人说我嫌命长,这话是小老儿最
忌讳的了,以后你老哥别开这种玩笑,会伤感情的。”
胖子没想到自己一记“袖里印”,没要了钱老大的命,他明明避也没避,着着实实的印
在他身上,他居然只不过上身往后仰了一下!
这可把胖子看傻了眼,他不相信眼前此人,只是昔年一个出了名的老偷儿,不过去了一
趟大内,博得御鼠的雅号。本来武功平平的人,竟能在冷不防之下,硬接了自己一记“袖里
印”,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望着钱老大,胖脸上依然笑嘻嘻的说道:“老偷儿,兄弟这是为你好,咱们从前总算
认识,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你怎么还赖在这里,想要找死呢?”
口中说得还算客气,一个人却一下到了钱老大的面前,右手食、中二指叉开,比闪电还
快,戳到钱老大心窝左右的“斩命穴”上(斩命穴是双穴)。
钱老大口中“啊”了一声,说道:“秦老二,你这做什么?要斩我的命?”
脚下稍稍退后了半步。
胖子这一招,不但手法奇快,身法更是快速绝伦,但就在他两指点出之际,突觉点在又
软又松的东西之上,心中不禁大奇,这电光石火之间,钱老大已经后退了半步,急忙低头看
去,原来自己两个手指戳在一个又白又厚的馒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