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娄良手中是一柄吴钩剑,吴钩剑就是剑尖有一个锋利的钩子,既可作长剑使用,也可当
作钩镶使用,专锁敌人兵刃。
此时吴钩剑一扬,冷然道:“狄兄不肯占咱们的光,咱们似乎不用客气了。”
话声出口,剑势已经随着推出。
他知道狄少青武功了得,不可轻敌,这一剑又是第一个发出,自然不敢用上全力,去势
也相当缓慢。
言柏春是辰州言门高手,言门中人使的剑都是剑身细长,以点刺为主,他一见娄良出
手,也立即振腕一剑,飞刺而出,接口道:“娄兄说得不错,咱们上命所差,只好得罪
了。”
他为人阴险,剑已先发,话却说在后面。他两人业已出手,席胜衣和鲍叔寒两支长剑自
然也只好随后相继出手。
这四人同时出手,威势就非同小可,尤其娄良出身秦岭一派,“秦岭剑法”原以迅捷见
长,他方才推出的一钩,去势缓慢,是因他第一个发剑,怕狄少青率先反击,意思就是要让
大家一起出手,如今大家都已出手了,他自可不必再顾虑了,因此本来推出去的缓慢剑势,
突然加速,推引之间,连发三招杀着,每一剑都是钩向狄少青要害。
言柏春细长长剑一抖,身随剑进,剑走偏锋,使出言门“子午剑”,精芒冷电,化作点
点寒星,专玫狄少青两肋,没一剑不辛辣狠毒。
席胜衣使出来的是点苍派剑法,剑势出手,就卷起几道剑光,宛如匹练横飞,缭绕浑身
上下飞舞,随着攻上,但他因对狄少青存有敬重之意,虽是随众攻上,看去极为威猛,实则
长剑只是在身前身后飞舞,迹近于守多攻少,其实此时狄少青并未还击,他用不着采取守
势,这只是不愿和三人联手急攻而已!
鲍叔寒也是剑术名家,他这一展开剑势来,身形就不时的飞纵扑击,像生了两只翅膀一
般。
原来他练的竟是“五禽剑法”,剑剑都是腾身发招,鹰翔集刺,来去如风!
这四人在剑术上各有深厚造诣,这一各展所学,联手合击,当真有风云丕变之势,数丈
方圆,看到的尽是匹练般剑光,和千万朵寒星,剑光霍霍,剑气纵横,像狂风暴雨一般,几
乎把这一块地方,全给淹没了!
狄少青站在他们中间,不,被四人围在中间,是不是淹没了呢?
没有!他在四人出手之际,长剑也同样随着出手。
因为他出手在四人之后,并没和四人抢攻,所采取的只是守势。所谓守势也就是见招拆
招,你一剑刺来,他随势化解。
化解,当然也不是硬拼,你一剑刺来,我硬把你格出去,因为剑法之妙,是在不沾青而
走青(沾青是术语,即不能躲闪干净也),剑剑之间,从不相交。
这话说来容易,其实可大非易事!
试想娄良的“秦岭剑法”,以迅捷见长,一柄吴钩剑,攻势来去,间不容发。言柏春的
言门“子午剑”,以点刺为主,出手如电,再加上席胜衣的“点苍剑法”,他虽然守多于
攻,但还是有攻出的时候,鲍叔寒的“五禽剑法”,记记都是飞鹘摩云,腾跃发剑,由上而
上,翩如飞鸟。
四柄剑无一不快,你如果只和单独一人作战,只要你快攻,我快封,就可无事,如今以
一敌四,每一个人刺来的剑,你都要予以封解,出手岂不要比他们快上四倍,才能一一化解
开去。
但狄少青一柄长剑,看去使得并没有他们那么快法,他又是不徐不疾,从容应敌,也没
有大开大阖,把一柄剑纵横交击,使得风雨不透,只是剑尖不住的指东划西,毫无章法,但
围着他急攻的四人,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刺出去的每一记剑招,都被他轻易化解开去,不论
你使得多快,都被他接了下去。
他们虽然四人联手对付一人,但使的是四种不同的剑法,可不是四个人久经训练,练的
是同套合搏之术。
如果练的合搏之术,剑法相同,就有互相支援,动作合一,他们却是各使各的,各攻各
的,四个人互不相关。
因此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想着:“他(指狄少青)记记只能接住自己的剑招,应该无暇
兼顾其他三人的攻势了,难道他们都没有攻他?”
他们只有自顾自的急于发剑攻敌,当然没机会去看别人如何?其中只有两个人看得较为
清楚!
一个是席胜衣,他内心对狄少青有一份尊敬之念,发剑攻敌较少,心中自然也较为冷
静,看出狄少青剑势不快,却能从容应付,显然是游刃有余。
另一个则是鲍叔寒,因为他每一剑都是纵身腾跃,不时的居高临下,自可对全盘敌我攻
守之势,看得比其他三人清楚。
这一情形,显而易见,是狄少青只守不攻,并未向四人出手还击,他希望四人知难而
退,并无伤人之意!
就在此时,狄少青忽然听到了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今日之局,阁下想不伤人,只怕
是做不到了,你不出手刺伤几个,他们是不会停手的了。”
狄少青听得不觉一怔,这话,自然是有人以“传音入密”向自己示警!
这说话的声音听来极生,即非钱老大,也不是酒肉道士和华惜春,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从声音判断,这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和自己动手的四人之一了。
因他对这四人并不太熟,是以一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来,心中不觉暗暗一动,忖道:
“莫非这四人之中,也有剑盟的人不成?这人如非剑盟中人,他就绝不可能会对自己说这句
话了。”
双方动手,剑来剑往,何等快速?不过一会工夫,已经打了三十个回合。
娄良、言柏春等人,眼看自己四人联手,四柄长剑使得宛如风雷交击,竟然连狄少青一
点衣角都没沾上,自然渐感不耐。
言柏春口中大喝一声,“子午剑法”招式突然一变,剑势骤紧,一支长剑像雨点般点
出,娄良、吴钩剑也在此时,像灵蛇乱闪,划出一道道的银钩,纵横交织,钩镶同使,加紧
攻出,席胜衣、鲍叔寒因两人剑法骤紧,也随同源源出手,着着逼进!
这一来,登时剑影如山,漫天挥洒,比之方才,更见凌厉!
这是已经到了决战阶段,各出全力,胜负之分,将可立判。
这时同在一个天井中的另一场以剑相拚的决斗,也同样进入了紧要关头!
那是华惜春和霍天来。华惜春因霍天来撕开她胸衣一件,一直耿耿于心,大有遇上了非
把他开膛剖腹,不足以雪恨之概!今晚霍天来自己送上门来,她自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因此
她早和狭少青讲好了,今晚由她来对付霍天来。
霍天来一向自视甚高,即使在他没担任南北武馆总教练之前,他也自视甚高,在江湖
上,很多人都尊他一声“霍老大”,他一身武功,确也甚是了得,数十年来很少遇上过对
手,那是因为没有真正遇上高手,但却使得他更觉得江湖虽大,在他眼里也不见有几个人的
感觉。
对华惜春当然不会放在他眼里,他看华惜春仗剑朝他逼来,左手向席胜衣等人挥了挥,
要他们按照第二个计划执行,一面右手长剑缓缓举起,目注华惜春,冷然喝道:“小丫头,
你要和本座动手,何异螳螂挡车?依本座相劝,你还是弃剑受缚,随本座回去,本座还可从
轻发落。”
华惜春双目一跳,冷叱道:“霍天来,你此时弃去长剑,跪下来跟我磕上三个头,单某
只要卸你一条右臂,可以免你一死。”
霍天来怒笑一声道:“小丫头。”
“你敢口不择言!”
华惜春突然振腕一剑,一点寒星朝霍天来眉心飞射过去。
剑还没有刺到,从剑尖透射出来的一缕森寒尖锐的剑气,嘶然有声,已经先剑射到!
霍天来做梦也想不到华惜春只是一个年轻女子,竟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第一剑上,就
使出剑气功夫来!心头一凛,一时来不及封解,被迫得只好往横里闪开,目中精芒闪动,沉
笑道:“小丫头,你果然还有一手!”
“霍天来,你不用躲闪,单某这一剑只是给你的警告而已!”
华惜春长剑指着霍天来,果然没有追击过来,但双目之中,却闪动着两道精芒,说道:
“单某要警告你再叫一声‘小丫头’,我就要先取你一对招子了,单某说得出,做得到,你
信是不信?”
霍天来一向眼高于顶,从没把人放在眼里,但这回看着华惜春,不知怎的心头竟然升起
一丝凉意,觉得华惜春这小女子身上似乎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居然会使人不寒而栗!
霍天来当然不会因此胆怯,只是对她不觉生出了戒心,闻言呵呵一笑道:“本座倒要看
看你有几分能耐,一个丫头片子,敢口发狂言?”
手中长剑“嗡”的一声,直劈而出。光凭这一剑,就可看出霍天来剑上造诣果然深厚无
匹!
华惜春粉面凝霜,咀角噙着冷笑,只哼了一声,长剑扬空一闪,飞云掣电般欺身直进,
银光激射,居然强攻猛扑,一下到了霍天来身侧,刹那之间,攻出了三招,剑光如寒涛飞
卷,飘洒而出!
霍天来看她这三剑竟然使出了峨嵋“乱披风剑法”,“九宫剑法”和“八卦剑法”,三
种不同门派的剑招,但从她手中使出,却居然脉络连贯,剑势绵密,心中也不禁暗暗惊心,
忖道:“这丫头剑法竟是如此驳杂!”口中喝了声:“好!”
嚯地一个旋身,抢到华惜春侧翼,长剑一招“金雕展翅”,往外疾展,冷森剑锋刺向华
惜春肩臂。
华惜春脚踩“九宫步法”,每一剑出手方位立变,待得霍天来剑光刺到,她人已旋了出
去,反手一剑,横削出去。
霍天来“嘿”的一声,剑势上撩,双剑交击,发出“叮”的一声大响,火星飞溅,双方
都各自退出一步。不!霍天来退出一步,华惜春虽然也只退出一步,但被震得虎口发热,上
身摇晃,不由自主又斜退了一步。
霍天来试出华惜春内力不如自己,一声狂笑,身形一晃,直欺过来,剑光缭绕,朝华惜
春当头劈落。
华惜春和他一剑硬砸,自然也知道自己内力不如对方,没待霍天来剑光劈到,脚尖一
点,腾身向上拔起两丈多高,使了一式“云里翻身”,剑光乍展,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
虹,朝霍天来当头射落。
这一招“长虹经天”,正是“灵飞九式”中的剑招。“灵飞九式”据说创自飞云渡一个
老尼姑,记记都是凌空发剑,被武林中誉为“剑师太”,无人能在她剑下躲得开三招,这句
话,如今已有百年之久,江湖上从没有再见过她的传人。
事情虽已经历百年,但精于剑术的人,依然都知道“灵飞九剑”之名!
霍天来身为南北武馆总教练,见多识广,纵然没见过“灵飞九剑”自然听人说过,此时
骤赌华惜春凌空发剑,一道夭矫剑光,匹练般当头射来,心头不由猛然一惊,脚下急忙连退
两步,长剑当胸直竖,目光紧紧盯注着对方下落的剑势,把全身功力,都凝注在剑尖之上!
华惜春这一招“长虹经天”,由上而下,何等快速?一下就落到了霍天来头顶不过三数
尺光景,霍天来突然吐气开声,当胸长剑猛地往上冲起!
他这一招“仰望云霓”,是觑准了华惜春的剑势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