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再次打量她的身材,又盯住她的眼睛看着,道:“你真的是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有些生气,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亚马道:“到现在,你还不想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
司徒姑娘道:“不想。”
亚马吸口气,道:“你在车底下干甚么?”
司徒姑娘却笑道:“你在车上又干甚么?”
亚马道:“你没看见我是被人捉住,扔上车子的么?”
司徒姑娘道:“当然看到了,就因为好奇,所以才钻到车下,一路跟了来……”
亚马道:“那你为甚么不早点救我?”
司徒姑娘道:“早点救你?为甚么要早点救你?”
亚马倒是哑口无言,只听司徒姑娘又道:“武林中有谁能将大名鼎鼎的‘江湖野马’捉住扔上车子?除非他是故意被捉,打算要去查明幕后主持之人……”
这话说得亚马脸庞发烧,只听司徒姑娘又道:“就算是不小心被捉,凭亚马的本领,要脱险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你看,这不是已成功的逃脱了么!”
亚马叹了口气,道:“为甚么你说的好像全都是对的?”
司徒姑娘笑的有些羞赧,道:“那是因为我实在太崇拜、太了解武林……种马!”
说到最后这两个字,竟然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如果不是还罩着头罩,一定可以看到她,红的像柿子一样的脸。
亚马不由心中长叹,又是一个无知少女,不知从哪里听到?他这实在不怎么名誉的外号,又开始要引诱犯罪了……
暗叹声中,却听司徒姑娘道:“你已经知道是谁在幕后主持了?”
亚马却好奇道:“你已经知道是谁出手捉住我的?”
司徒姑娘道:“是不是一个叫完颜如姬的女人?”
亚马道:“哦?”
司徒姑娘道:“我看见一个像猫一样的女人,我看到你追了进去……直到天快亮了,那个猫女才离开,然后是老头、老太婆,进去把你扛出来。”
亚马皱眉道:“你就在外面守候了一夜?”
司徒姑娘道:“因为我耽心你……”
亚马道:“你都听到些甚么?”
司徒姑娘又羞红了脸,道:“我……不敢太接近。”
亚马道:“你认识那老头、老太婆?”
司徒姑娘道:“老头是个老狐狸,而且武功也不弱。”
亚马道:“但却远比不上那老太婆,所以也就难怪他要怕老婆了。”
司徒姑娘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老太婆的点穴手法很高。”
亚马道:“若单以点穴的手法而论,她已可以排在第五名之内。”
司徒姑娘道:“这么样说来,她就应该是个很有名的武林高手。”
亚马道:“想必是的。”
司徒姑娘道:“别人都说‘江湖野马’见识最广,想必早已看出她的来历了。”
亚马道:“没有。”
司徒姑娘道:“连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再仔细想想看?”
亚马道:“不必想,这夫妻两人无论是谁都不重要。”
司徒姑娘道:“为甚么?”
亚马道:“因为他们以后,想必已绝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司徒姑娘道:“重要的是甚么呢?”
亚马道:“重要的是,谁叫他们来的?那人在甚么地方?”
司徒姑娘道:“你刚才为甚么不问他们?为甚么随随便便就放他们走了?”
亚马道:“我若问他们,他们随随便便就会告诉我吗?”
司徒姑娘道:“不会。”
她想了想,又补充着道:“他们若是很容易就会泄露秘密的人,那人也就不会派他们来对付你了。”
亚马笑道:“你倒真有点和别的女人不同,你的头脑很清楚。”
司徒姑娘板着脸道:“你是不是又想来拍我的马屁了,我可不像别人那么容易上当。”
亚马叹道:“你难道一定要我骂你,才认为我说的是真话?”
司徒姑娘瞪了他一眼,道:“就算他们能守口如瓶,你也应该有法子让他们开口的。”
亚马苦笑道:“这夫妻两人加起来,至少有一百三、四十岁,我难道还将他们吊起来拷问么?”
司徒姑娘嫣然道:“你虽然并不是甚么好东西,倒还不是这样的人。”
她终于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头罩,露出一头美丽的秀发,也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美丽如花的容颜。
亚马这一生见过无数美女,此刻见到她,竟然看得痴了……
司徒姑娘又脱下那件黑色罩袍,道:“你怎么啦?”
亚马一怔!急道:“哦,没甚么……”
司徒姑娘道:“现在他们既然已走了,看来我只好再陪你回去,找那个完颜如姬了。”
亚马道:“那倒用不着。”
司徒姑娘瞪大了眼睛,道:“用不着?难道你已有法子找出幕后那个人了?”
亚马笑了笑,道:“我虽然找不出,但却有人可以找得出。”
司徒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道:“谁?”
亚马的手往前面一指,道:“他。”
司徒姑娘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只拉车的骡子。骡子正低着头,在路旁啃董曰草。
司徒姑娘“噗嗤”一声笑了,道:“原来它也是你的朋友。”
亚马道:“骡子至少有样好处,骡子不会说谎话的。”
司徒姑娘笑道:“但它也跟你一样,不会说人话。”
亚马道:“它用不着说话。”
他忽又问道:“我若忽然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会到甚么地方去呢?”
司徒姑娘怔了怔!道:“随便哪里我都可以去,我至少有一千个地方可以去。”
亚马道:“若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呢?”
司徒姑娘道:“那么我就回家。”
亚马笑道:“不错,你当然要回家,也一定认得路回家。”
他接着又道:“除了人之外,还有一种动物也认得路回家。”
司徒姑娘道:“马。”
亚马道:“不错,老马识途,你无论将马留在甚么地方,它都有法子找到路回家的。”
司徒姑娘笑道:“那也许还得看它是公马?还是母马呢?”
亚马道:“公马也只好回家,它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因为这世上还没有为马开的妓院和酒铺。”
司徒姑娘的眼睛已渐渐亮了起来,道:“你是说………这只骡子也能找得到路回家?”
亚马笑了笑,道:“莫忘记骡子也有一半是马的种,而且比马聪明。”
司徒姑娘眨了眨眼,道:“你跟它回家,难道是想拜访它的驴爸爸、驴妈妈?”
骡子在前面走,亚马和司徒姑娘在后面跟着。
走着走着,司徒姑娘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
亚马忍不住问道:“你在笑甚么?”
司徒姑娘道:“笑我自己。”
亚马道:“我倒看不出你有甚么地方可笑的?”
司徒姑娘道:“我在笑我自己是个呆子。”
亚马也笑了,道:“你怎么忽然变得如此谦虚起来了?”
司徒姑娘道:“我若不是呆子,为甚么要跟在一只骡子屁股后面走呢?”
亚马道:“那是因为我要找到这骡子的主人。”
司徒姑娘道:“你怎么知道这骡子的主人,就是那个要害你的人?”
亚马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碰碰运气。”
司徒姑娘看着他,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据说一个人若是交了桃花运,就一定会倒霉的,我为甚么要陪着你去倒霉呢?”
她眨了眨眼,又道:“无论如何,至少我总没有害过你吧?”
亚马摸了摸鼻子,道:“你的确没有。”
司徒姑娘道:“我是女的,你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也总该听过?”
亚马道:“我的确听过。”
司徒姑娘道:“所以你总不能拉住我,一定要我陪着你吧?”
亚马叹了口气,道:“我的确不能。”
司徒姑娘嫣然道:“既然如此,我就要走了……我可不愿意陪着一头骡子、一个呆子到处乱逛。”
她拍了拍亚马的肩,又笑道:“等你真的被人害死的时候,莫忘记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赶去替你烧根香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人已在七、八丈外,又回头向亚马摇了摇手,然后就突然不见了。
亚马忽然发现她的轻功很高,这世上假如只有一万个人,她也许比其他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都高明的多。
只有九千九百九十八个,因为其中还有一个亚马。
但现在就连亚马都已追不上她了。
亚马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若真的被人害死了,怎么能去通知你呢?”
亚马只希望自己莫要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倒霉,只希望这头骡子能帮帮他的忙,乖乖的回家,带他去见那个人。
果然回了家,回到它的老家“源记骡马号”。
一家很大的骡马号,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驴子、骡子、马。
亚马辛辛苦苦跟着它走了半天路,好像真为的是要来看看它的驴爸爸和驴妈妈。
难道司徒姑娘早就猜到这种结果了?看来一个人若是跟着驴子走,的确不会有甚么结果的。
骡子已摇着尾巴,得意洋洋的去找它的亲戚朋友去了。
亚马却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怔!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纤细窈窕,婀娜多姿,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可惜只是背影,她就已走入了那间骡马号。
只是背影也不要紧,因他已认出了那个女子,因他看到那女子一双纤细白嫩嫩的手。
他敢跟任何人打赌,全济南城绝对再找不出第二双这样美的手。
如果被这样美的手抚摸在身上,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享受!
恰巧他就有把握,能够享受这双美丽的手!
赌场里正是最热闹,生意最好的时候。
赌客正多,气氛正热烈,大量的银钱叮叮作响,往来在庄家与赌客之间。
这一桌的庄家是金三娘,大家都知道她的手法高明,但是她却赌得最规炬,绝不作弊。
当然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作弊,所以她这一桌赌得最干净,也赌得最大。
正在大家兴高采烈之际,突然“啪”地一声,一支残月环押到“天门”上。
金三娘一怔回头,亚马正冲着她笑道:“作价黄金十两,成不成?”
赌场里本来就有这规炬,没有现金,允许拿东西来作价,以便翻本。
就曾经有人输到脱裤子来押的。
金三娘心中一动,眼光闪着异采,她道:“成!”
手中骰子正要掷下,亚马却阻止道:“如果我每一把都赢,连赢五十把,你该付我多少?”
金三娘一下子竟无法回答,正要张口说话,亚马又傲然一笑,道:“以我‘江湖野马’这双‘魔手’连赢你五十把可不可能?”
金三娘正想开口,亚马又阻止道:“你大概作不了主,所以还是去把她找来吧!”
金三娘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只好摆摆手,命帮庄的下手,赶紧去找“千手观音”来。
接着人群一阵骚动,大家回头企望中,果然是那艳丽无双的“千手观音”姗姗而来。
金三娘却迎上去向“千手观音”附耳低语,“千手观音”娇声道:“哦?有这种事?”再抬头道:“马大侠……”
谁知那残月环尚在,却不见亚马踪影。
众人亦一阵惊叹,这“江湖野马”真如天际神龙,见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