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理直气壮道:“整理东西,店堂里被他们搞得一塌糊涂,不整理干净,怎么做生意?”
王头道:“那么方才那些杀喊呼叫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没有杀人,怎么会有那种声音?”
亚马笑笑道:“原来王头是想听那种声音,那好办……”
说到这里,回头向韩领班歪歪嘴,道:“方才是哪个在鬼叫的?再让他们学一遍给王头听一听……”
话刚说完,惨叫之声已起,连刀剑交鸣的声响也自厨房里传出,听起来比在当场更加逼真,尤其是韩领班那声:“魏大人饶命……”
颤声喊来,凄怆无比,令人惨不忍闻……
只听得那几名捕快个个汗毛凛凛,相顾失色。
王头急忙摆着手道:“够了,够了!”
亚马道:“王头所说的,是不是这种声音?”
王头咳了声,道:“其实我也没听到,我不过是根据报案的人所形容的情况推断而已,我想大概就是这一类的声音吧。”
亚马道:“当时在那批黑衣人的刀剑相逼之下,喊叫的可比现在凄惨多了,方才他们模仿的,也不过是其中十之一、二罢了。”
王头眼神一转,忽然道:“你们手里既没有刀,也没有剑,那些刀剑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亚马不假思索道:“那是因为方才何一刀在这里。”
王头皱眉道:“龙四爷手下的何一刀?”
亚马道:“不错,你想有他在这里,还会没有刀剑的声音么?”
王头环目四顾道:“他的人呢?”
亚马道:“跑了,被那些人赶跑了。”
王头怔了怔!道:“你说何一刀被那批黑衣人赶跑了?”
亚马道:“是啊,所以那批人才匆匆追了下去。”
王头道:“连何一刀都被他们赶跑,看来那批人倒也厉害得很啊!”
亚马道:“可不是嘛,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有个叫‘双枪将’魏青的,更是凶狠已极,连龙姑娘都几乎毁在他手上,幸亏当时闪躲得快,不过命虽保住,伤的好像也不轻!”
王头眉头又是一皱,道:“有这种事?”
亚马回手一指,道:“龙姑娘就在那边,你若不信,何不过去看看?”
王头似乎很不愿意跟龙飘飘见面,所以目光一直回避着龙飘飘所在的方向,这时经亚马点破,才不得不打着哈哈道:“原来龙姑娘龙总管也在这里,你怎么不早说,有她在场,一切的事都好办多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龙飘飘面前,先在她衣襟那两道血痕上瞄了一眼,然后又在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阵,道:“龙姑娘总管伤得怎么样?”
龙飘飘真像受了重伤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叹了口气,道:“这次总算逃过一劫,我本来正想去报案,既然王头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头大出意外道:“你想去报案?”
龙飘飘道:“是啊,平白无故被人杀成重伤,不报案怎么行?”
王头匆匆回顾了一下,低声道:“龙姑娘,大家是老朋友了,我不妨对你实话实说,这件事,你报案也没有用。”
龙飘飘讶声道:“为甚么?”
王头声音压得更低,道:“因为那批人来头太大,连我们县太爷也惹他们不起。”
龙飘飘脸色一沉,道:“照王头这么说,我们只有伸长脖子,任他们宰割了?”
王头笑笑道:“龙姑娘总管言重了,以龙府的实力说来,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龙飘飘道:“可是……我们能动么?”
王头道:“为甚么不能动?”
龙飘飘道:“你不是说对方的来头太大,连县太爷都惹他们不起么?万一我们得罪了他们,我们龙府还能在济南混下去么?”
王头道:“这个你只管放心,我们惹不起他们,但也不会出面包庇他们,只要是出自正当防卫,你们只管放手去干,我想绝对没有人会阻止你们……”
说到这里,语声压的更低,道:“不过你们最好处理的干净一点,让我们对地方上有个交代就行了。”
龙飘飘也把声音压的很低,道:“就像今天一样,行不行?”
王头呆了呆,道:“今天那几个黑衣人……你们全都干掉了?”
龙飘飘笑而不答。
王头道:“一个都没有放走?”
龙飘飘道:“如果有人走掉,我还敢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么?”
王头又飞快地朝四下扫了一眼,道:“尸首呢?”
龙飘飘道:“运走了。”
王头松了口气,道:“好,好,干得好。”
龙飘飘道:“我们这么做,不会教你王头为难吧?”
王头笑了笑,道:“就算有为难的地方,我也担了,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龙飘飘道:“王头这份交情,我记下了,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咱们再一起算过。”
王头忙道:“那倒不必放在心上,只希望你们早一点把这批人赶走,不瞒你说,自从他们到了济南,我连觉都没有好好睡过,可比当初处理你们龙府和江老爷子之间的纠纷麻烦多了。”
说完匆匆告辞而去,龙飘飘紧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噙着微笑……
这个聪明绝顶,号称诸葛的女人,微笑起来竟然这么动人,亚马不觉看得痴了。
倒是龙飘飘先发觉他那双热情如火的眸子,不觉心头怦然而跳,脸颊绯红,道:“你怎么啦?”
亚马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急收回目光道:“哦,没甚么……你笑甚么?莫非想到甚么妙点子?”
龙飘飘道:“咦?你怎么知道?”
亚马道:“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分享?”
龙飘飘道:“我本来就是在打你的主意……”
亚马倒觉得相当意外,道:“是吗?你在打甚么主意?”
龙飘飘妙目一转,压低声音道:“陪我去做小偷!”
“江湖野马”虽然不是小人,但也从不把自己当作君子。
他这辈子做过大英雄,当然也做过小偷。
他偷东西的名气虽然比不上“神偷”孙不空,但偷东西的本领却绝不比“神偷”孙不空差。
何况这次只不过是要等到傍晚时分,到那座下班之后的县衙办公室,去偷一张挂在墙上的地图。
济南城的地图。
何况又有龙飘飘这样的美女相陪,心情就特别愉快,所以轻而易举就到手。
亚马将地图卷起,交到龙飘飘手中,道:“好了,现在还要我偷甚么?”
龙飘飘斜瞄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甚么你都能偷得到么?”
亚马不敢接腔了,其实他并不是孙不空。
如果要他去偷女人的心,倒是比较有把握的。
龙飘飘却牵起了他的手道:“走,到你家去。”
亚马一怔!道:“到我家?”
龙飘飘道:“你以为我要你偷这幅地图是干甚么的?”
亚马立时想到刚才在“石茗园”她用一张棉纸手绘的地图,用残月环上的花纹对照……
龙飘飘道:“手绘的地图到底不够精确,而且还有几支残月环的花纹在你家,所以……”
亚马恍然大悟,拉了她就走:“对,到我家去!”
亚马的居处在一条陋巷内。
陋巷只是后门,用一些杂物遮掩住。
亚马移动一些堆积着的木柴,就听见一阵“轧轧”声。
龙飘飘笑道:“有机关?”
亚马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人睡,这样安全些。”
看似墙壁,已经移开成了一个门户,亚马牵着她的手,钻了进去,才发觉里面是别有洞天……
黯色的门窗,黯色的四壁,连摆设在房中的桌凳、橱柜也一律都是黯色,就像曾经被火烧过一般,将房中所有的东西全都烧成了焦炭般的颜色,看上去毫无光泽。
房中唯一显眼的,便是一张宽大无比的床,床上一条雪白色洁净的被单。
这床与一般人家的床完全没有两样,但是龙飘飘看在眼里,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自己也说不上是甚么感觉,自己一辈子全心全意投入哥哥的事业,二十年来的感情生活完全是空白,此刻却与一个声名狼藉,外号“种马”的男人,手牵手的站在一张特大号的床前……
一抬眼就见到他那明亮的洞彻人心的眼睛……
那眼光中有多少炽热的浓情……
从牵着的手掌心传来可以融化万年寒冰的热情……
龙飘飘在颤抖了,她的身子在颤抖,她的心也在颤抖!
亚马只轻轻一揽,她就嘤咛一声,纤弱的身子就软软地倒入了他的怀中……
亚马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她,放到床上……
轻而易举地剥光了她,攻占了她……
亚马不但轻而易举地偷得了地图,也偷得了她的心……
对于这个聪明智慧的女人,亚马用了更多的温柔,更大的耐心,更深的怜爱……
龙飘飘就这样完完全全地融化在他的无限柔情蜜意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龙飘飘从甜蜜的美梦中醒来,才惊觉自己赤裸着身子……
才忆起与亚马的一番生死缠绵……
轻轻掀开那张洁白的被单,落红片片,不由得暗自长叹。
守身如玉二十多年,今天就糊里糊涂的断送给这个人!
但是她非但没有一丝后悔,反而有浓郁甜蜜的幸福感觉。
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转头才见到那可爱的人儿,早已经在那里伏案工作了……
龙飘飘将被单围住自己,走到他身边。
亚马伸手将她揽过来,爱怜地亲吻着道:“不多睡一会儿?”
龙飘飘娇柔地伏在他怀中,道:“你忙得怎样了?”
亚马欣然道:“果然教你猜对了,这几支残月环上的花纹,都指向同一个地点!”
龙飘飘道:“真的吗?我来看看。”
亚马已将那四支残月环上的花纹,描在薄薄的纸上,那四张简单的纹路,正是济南城的主要街道,城门与护城河道……
而且都是指向济南城南郊不远处……
龙飘飘脑中灵光一闪,道:“是不是秦将军府废宅院?”
亚马道:“也可能是江家祠堂……”
龙飘飘叹息道:“这两者之间虽然不远,但是要依此而找宝藏,却是千难万难……”
突然她又灵机一动,道:“你不是说这残月环共有六支?还有两支呢?”
亚马带着微微的笑意问道:“你觉得可能会在哪里?”
龙飘飘微一沉吟,试探着问道:“会不会在‘墙’里面?”
亚马一把又将她搂过来,热烈地亲吻着,道:“难怪别人称你‘俏诸葛’……”
这一吻,又将她吻得融化了……
这一吻,又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萧红绫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的亚马回来。
小耗子与他的两名兄弟,也等得快要不耐烦了。
谁知亚马才进门,“鬼捕”李公度随后就到。
亚马不安的干咳两声,道:“你跑到这里来干甚么?”
李公度道:“马大侠,我真服了你,在这种时刻,你还去做小偷……”
萧红绫道:“做小偷?他偷了甚么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李公度道:“一幅济南城的地图,你说值不值钱?”
萧红绫扯着亚马道:“告诉我,你去偷地图干甚么?”
亚马却不耐烦地向李公度道:“说吧,你到底有甚么贵干?”
李公度叹道:“你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老实告诉你,你现在再不采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