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红抓起第一支,又开始犹豫起来,两眼斜视着亚马,迟迟不敢出手。
亚马忙道:“你心里不要有任何顾忌,只要按照方才的力道连续打出去就行了。”
钱红听得虽然不停的点头,但目光却又忍不住朝司徒兰瞟了过去。
司徒兰淡然一笑,道:“你用不着为我耽心,我既然跟着进来,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至于外面的那批神鹰弟兄,没有我也照样可以找到饭吃……你尽管放手施为,心里千万不要有任何压力!”
曹老板也在一边喊道:“对,你只管安心往外打,万一碰到问题,咱们再想办法解决,怕甚么?”
钱红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猛一跺脚,飞快的把那五支残月环连续打了出去。
那五支残月环犹如五只车轮般的相继盘旋着往上转。
转眼已达屋顶……
就在屋顶那支火把的火苗连闪下,连续传来四声轻响,前四支都已转入洞中,只有最后那支已经触到了顶上的圆盘,又被弹了回来。
下面七个人就像傻瓜般的呆望着那支残月环,直到那支残月环即将着地,亚马才用足尖轻轻一拨,正好拨到司徒兰手上。
司徒兰微微怔了一下!刚想把它递给钱红,石屋忽然又开始震动,同时不断的在往下降……
足足下降了一丈二、三才慢慢停下,钱红原已伸出一半的手也急忙缩了回去。
正如亚马所料,屋顶与地面的距离,先后已增加了一丈六、七,镶在屋顶正中的那面圆盘,看上去也显得更模糊、更遥远。
司徒兰捧着那支残月环,为难道:“钱红,你能不能再试试看?”
不但钱红听得连连摆手,将那支残月环交还给亚马,亚马也跟着在不断的摇头,而且还直叹气,道:“看来只好再表演一次‘彩凤双飞’啦!”
司徒兰大声道:“对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龙飘飘道:“亚马,咱们现在就看你的啦!”
众人都听说过亚马的这项绝技,只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热切地期盼着。
亚马点点头,再次抬头望着那模糊遥远的圆顶。
然后他往后退了两步,深深吸口气,双臂平伸如彩凤展翼,缓缓地往下一拍,身子就藉力往上窜起!
这一拔两丈,并不稀奇,一般轻功有造诣的,大概都能办到。
但是亚马却在去势将尽之际,左掌向下一拍,空气被压成一股旋流,激得他身子往上飘升……
接着右掌又是一拍,旋流空气中,身子再次往上飘升……
旋流的空气激得室内众人衣衫迈迈飞舞,耳中嗡嗡作响,几乎睁不开眼睛!
只见亚马已升至顶端,轻轻巧巧就将最后一支残月环插入钥孔中。
亚马冉冉自顶而降,众人欢呼叫好!
钱红叹道:“马大侠轻功绝世,就连‘神偷’孙老头都要甘拜下风啦!”
亚马急忙道:“不不,这话千万不要让孙老头听到,引起无谓的误会争端,对大家都不好……”
司徒兰道:“对,不只对孙老头不要提起,对任何人都不可再谈起,须知树大招风,才高遭忌。”
众人异口同声道:“对,不提,不提!”
陡然“轰”地一声巨响,地面猛地往下一沉,好像整座石屋子落在一块坚硬的东西上,四壁被震得不住颤动。
钱红一个立足不稳,竟然被震得跌在地上。
这震动的情况与前两次全然不同,似乎已沉到了最底层。
亚马走到钱红身边,弯下身子,道:“你还能不能站起来?要不要请孙兄把你背出去?”
钱红听得神情一振,道:“已经可以出去了?”
亚马道:“当然可以,你没看到那边已经打开了一扇门么?”
钱红回首一看,果见石壁上已出现了一个门户大小的方洞。
其他人都已走了出去,何涛也扶着钱红跟着走出……
谁知一走出去,三人就同时傻住了。
原来外面也只是一间毫无通路的长形石屋,也是以同样大小的石块堆砌而成,面积比里边那间圆形石屋还要狭窄,而且屋顶也低了许多,墙角壁缝也都有水分渗入的痕迹,显得既沉闷、又潮湿,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先前进来的五个人,都像热锅上蚂蚁般的正在四下寻找出路,每个人都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钱红不禁大失所望道:“这倒好,忙了半天,结果又是个死胡同。”
亚马苦笑道:“如果真是条死胡同倒还好,起码我们还能退回去,现在我们等于窜进了一口石棺材,连退路都没有了。”
钱红急忙道:“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找一找,看钥匙孔藏在甚么地方?”
亚马道:“钥匙都已经用光了,找到钥匙孔又有甚么用?”
钱红怔怔道:“那怎么办?”
亚马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钱红一听,整个人像泄了气,冷汗一颗颗的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司徒兰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道:“马大侠,你看这是甚么?”
这一呼唤,不但亚马应声而至,其他五人也全都拥了上来。
原本黑暗的墙壁,顿时被两支火把照得一片雪亮。
只见那凹凸不平的墙壁上,镶着一块平坦的石板,那板上刻着一个人像,刻工虽然粗陋不堪,但仍可着出是个相貌威武的老者,而且手上居然还握着一支类似残月环的东西。
亚马一见那东西,立刻道:“这一定是月光城堡主的肖像。”
龙飘飘点着头,道:“传说这批宝藏是月光城堡主,生前委托公孙前辈掩藏之事,看来也不会错了。”
司徒兰沉吟着接道:“可是据说月光城堡位在东海之滨,距此不下千里之遥,他为甚么会把这批宝藏掩埋到济南来呢?”
亚马道:“我想可能跟我一样,也是为了避祸。”
龙飘飘道:“不错,按照这条地道的结构着来,这极可能是一条逃生之路,我们却把出口当入口,糊里糊涂的闯了进来……”
亚马截口道:“也许这正是公孙老前辈,生怕宝藏永远沉埋地下,才故意留下来的漏洞。”
钱红忍不住道:“那么宝藏呢?”
龙飘飘道:“我认为咱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寻找宝藏已不重要,首先要先把出路找出来再说。”
亚马道:“根据公孙老前辈所留下的图案,入口虽有几条,出口却只有秦将军府的地窖一处,至于内部的机关,也没有注明,一切就得靠我们自己了。”
钱红忽然叫道:“也许这肖像后面就是出口……”
说着,伸手就去揭那块石壁,龙飘飘急忙把他拦住,道:“这块石板可千万不能动它。”
钱红道:“为甚么?”
龙飘飘道:“你想想看,如果这条地道是你建造的,你把自己的肖像刻在这里,你愿意让人把它毁掉么?”
钱红不再讲话,手也缩了回去。
曹老板却在一旁笑道:“如果是我,我一定在我的肖像前面摆块蒲团,叫进来的人在我面前三拜九叩,头磕得不够,绝不放他出去。”
亚马听得神情一振,道:“有道理!”
急忙往后退了退,低头一着,脚下果然有一块比较突起的石板,而且上面还刻着好像一般蒲团似的花纹。
众人也不约而同的垂首察看,这才发现那种石板不只一块,居然有三块并排排在那,格式大小完全相同。
亚马沉叹一声,道:“不用说,这一定又是为他那三个徒弟准备的。”
龙飘飘道:“不错!据说月光城堡主本身没有子嗣,而他那三名弟子为了独吞这批财宝和一本‘残月秘笈’,彼此勾心斗角多年,看来这三个人如不同心协力,好好在这里愧悔一番,恐怕再也别想出去了。”
亚马苦笑道:“如此说来,咱们也非给他磕几个头不可了。”
曹老板马上跪下来,道:“我磕,只要他把宝藏给我,磕破头我都干。”
亚马也在中间那块石板上跪下,道:“我也磕,说不定会被我磕出出口来。”
站在最右首那块石板前面的司徒兰,也自然而然的跪了下去,后来发觉与亚马跪在一起,有些不太妥当,又急急跳起来,红着脸孔让到一旁。
孙不空立刻打着哈哈道:“帮主身子太轻,只怕分量不够,还是让我来吧,我虽然年纪一把,但跟月光城堡主比起来,起码也矮了两辈,给他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说完,三个人果然恭恭敬敬的对那个肖像磕了几个头。
就在孙不空刚刚想站起来的时候,亚马忽然把他拉住,道:“看情形咱们磕得还不够,就有您老人家再陪我们多磕几个吧!”
孙不空诧异道:“为甚么?”
亚马没有作声,只朝肖像下的石壁指了指。
孙不空睁大眼睛一瞧,才发觉墙根下的石壁已伸出了一截,而且还在不停的往外延伸,不禁讶然叫道:“咦?那是甚么东西?”
亚马边磕边道:“再磕一阵,即知分晓。”
孙不空不再多言,也跟着两人继续磕了起来。
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直磕到那堵石壁伸出了两尺乡长,不再继续朝外伸展,三人才同时停下。
亚马凑过去仔细察看了一阵,猛地用手一揭,那石块忽然从中破开,原来只是一个石盒。
石盒里边摆着一册蓝面白签的书本,白签上写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字迹,赫然是“残月十三式”。
龙飘飘首先惊叫一声,道:“原来他那三大弟子苦寻一生而不可得的东西,竟然藏在这里!”
亚马也大吃一惊!道:“这本残月十三式,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残月谱’?”
龙飘飘道:“不错,看来今后‘江湖野马’的功力,又可以精进一层了。”
亚马忙道:“这是甚么话?这本‘残月谱’是大家发现的,每个人都有分,我怎么能独吞?”
龙飘飘笑笑道:“我武功根基很差,对暗器手法更是一无所知,现在再开始下功夫也来不及了,所以我干脆放弃,让给你们有兴趣的去研究吧。”
孙不空也急忙让到一边,道:“老朽一条腿已伸进棺材,何苦再学别家的功夫?还不如也干脆让给你们年轻人算了。”
曹老板也跳起来,道:“我也放弃,年轻的时候我都不肯学,老来何必再自找罪受?”
何涛也在一旁接道:“看来这本东西对我也毫无用处,我也放弃。”
亚马回望他,道:“为甚么?”
何涛苦笑说:“第一,我认识的字不多,这本东西我看不懂;第二……我笨得很,不瞒你说,我苦练飞刀多年,还没有练出个名堂来,怎么还能练那种高深的功夫?”
亚马道:“没关系,等我学会了,我教你。”
何涛道:“那我就先谢了。”
亚马目光又转到钱红脸上,道:“钱兄,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钱红叹了口气,道:“我的问题可大了……”话没说完,身子已朝后倒去。
幸亏何涛站在他旁边,一把将他抱住,慢慢把他放在地上,道:“钱大侠,你怎么了?”
其实不问大家也明白,一定是方才自高处摔下时,触及了伤口,当时由于在兴头上,没有及时医治,一直撑到现在,才不得不躺了下来。
但钱红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的调调道:“没关系,我躺一会就好了。”
他嘴里说得硬朗,脸色却已变得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