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操纵着海浪推动“珊瑚号”的,正是奥克塔薇尓。
这艘海船的速度比平常快了有几倍,海浪推行着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如同滚雷,船上的水手们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惊人的船速使得倾盆的暴雨打在他们身上无比疼痛,可这都无法阻挡这些震惊的水手们匍匐在船上,对着奥克塔薇尓顶礼膜拜。
在他们看来,这个能操纵海浪的女人无疑是海神提拉的化身。
普尔兹比拉的眼珠子几乎掉出来,这些天奥克塔薇尓就像唐杰的影子,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比女仆还像女仆。
普尔兹比拉一度还很憎恶的认为唐杰将一个灾星带上了他的船,要知道,在海上,绝大多数的水手认为一艘船如果装载了女人,这是一件会给他们带来霉运的事情。
如果不是看在唐杰出的价钱实在是高,普尔兹比拉根本不会接受唐杰的雇佣。
可是现在,普尔兹比拉被奥克塔薇尓震撼得头皮发麻,他哪里见过能操纵海浪的人?
就算是莫三比克的那些魔法师也无法在暴风雨中如此从容的做到这一切!
“这,这……”普尔兹比拉吃吃的说不出话。
唐杰看了看奥克塔薇尓,严峻的脸上突然间流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他这些天唯一露出的一个笑容,他转过头,对普尔兹比拉说道:“我想,现在我们不用再争论什么了,对吗?”
普尔兹比拉转过头,上上下下重新打量着唐杰,似乎不理解这样强悍的一个女巫为什么会像女仆一样跟在他的身边:“她究竟是什么人?”
唐杰扫了他一眼:“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打听为好!”
普尔兹比拉默然不语,他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奥克塔薇尓:“我从来没有见过能这样操纵海浪的人!”
唐杰嘿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时候平静下来,他反而很欣赏这个有勇气与他对峙的男人:“相信我,你没见过的事情还很多,大海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
普尔兹比拉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唐杰的笑容渐渐沉淀,他的目光也落在奥克塔薇尓的身上,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浮现:“这样的速度,来得及吗?奥克塔薇尓她支持得住吗?她能支撑多久?妮娅他们,又能支撑多久?”
天空中突然间降下一道闪电,撕裂了浓重的云层,照亮了甲板上每一个人,更照亮了唐杰沉凝的面孔和锐利的目光。
轰隆隆!
石破天惊的一道惊雷!
阿拉姆谢站在舰桥司令台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恶魔岛,他回过身,对着大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准备吧……”
大副神情一凛,手一扬,大声喝了一句:“准备!!”
桅杆的旗语手飞快的升好旗语,西西斯的海军舰队看见了这个旗语,顿时每艘船的甲板上都响起一阵阵吆喝声:“准备炮击,打开炮舱!!”
阿拉姆谢像一尊石化的雕塑,一动不动的站在司令台上,他静静的听着海面上四处响起的命令声、炮舱打开声、大炮轱辘滚动声,他面沉如水。
这一次,他没有做激昂的战斗动员,他没有多余鼓舞士气的话,他只是在自己的旗舰主桅杆上让旗语手打了一个绝不降下来的旗语:不战胜,毋宁死!
阿拉姆谢不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拼死的抵抗,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这群海盗的坚韧程度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他中途派出了四名使者,企图劝海上的海盗投降,都被他们砍下了脑袋,将尸体绑在木桶上扔到了海面。
以至于阿拉姆谢再想派使者上岛,他目光看向谁,谁的脸色就会变得惨白,抵死不去。
如果换了其他的海盗,被阿拉姆谢用二三十艘战舰围困在一座孤岛上,不出十天他们就要崩溃了,可这群海盗居然坚持了三十多天!
他本来想用围困的方法拖死这群海盗,可没想到,首先被拖死的竟然好像是他们自己!
小小的一座岛屿,没有炮台,没有补给,没有救援,居然这样难攻!
就算是雄关要塞,也不过如此了吧?
还是大意了啊……
不过,现在,让我来弥补这一切吧!
阿拉姆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举起一只手,在空中犹豫停顿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往下一挥!
“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突然间响起!
海面上像突然起了一团浓重的烟雾,将西西斯的海军瞬间包裹,根本看不见船只的身影,无数的炮弹撕裂着空气,劈头盖脸的向恶魔岛的西侧海滩轰去。
原本堵塞在西侧海滩的两艘海船残身顿时被密集的炮火所覆盖,恶魔岛上的海盗们和达达人觉得天空像有一个暴躁的雷神在他们的耳膜旁边拼命的敲打着鼓点,四周嗡嗡的空气震得他们头晕目眩。
“妮娅,这次是来真的,这些家伙要拼命了!”比尔从海滩返回,快步走到妮娅跟前,大声说道。
妮娅昂身而立,岿然不动的站在石洞之中,在她身后,是衣衫褴褛、默然肃静的海盗和达达人。
由于饥饿、战争导致的伤亡和败血病,岛上的人口骤降,海盗减员超过三分之二,达达人也死了有一百多人,几乎全部是青壮劳动力。
在这一段艰苦无比的日子里,妮娅以身作则,这个女人吃得永远最少,每天不过是一块肉片和一小杯淡水,做的却永远最多,天不亮她就起来巡视海岛,与执勤的水手进行轮换;她肩膀上挑着的担子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沉,可她比这里每一个人都要坚强。
这个女人在遇见唐杰之前,她张扬而骄傲,像一朵绽放的蔷薇花,可现在,她沉稳而冷静,目光坚定而锐利,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异常!
在一次次的磨难中,她和唐杰一样,百炼成钢,历练出来了。
“这些家伙,围了我们这么久,为什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威廉皱着眉头问道,海岛上所有的人都因为节衣缩食而身子瘦了一圈,可偏偏威廉反而胖了,这种怪显现让妮娅有时候都觉得不可理解。
“很简单……”西蒙笑了笑,这个恶魔岛的大管家也瘦得不成样子,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阿拉姆谢快撑不下去了!”
“快撑不下去了?”威廉一愣。
妮娅冷峻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冷笑:“不是西西斯的后勤快垮了,就是阿拉姆谢快镇压不住他的手下们了!他们的消耗是我们的几十倍!”
“会不会是……”比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船长快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猛的一抬头,两眼精光大放。
妮娅也忍不住手指握紧成拳,身子微微颤抖着:“也许,也许是这样!”
太久了,时间似乎已经遥远得过了一百多年,这种地狱一样的日子让妮娅一度以为:唐杰船长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每当这个念头刚刚冒起,妮娅就会用力的摇摇头,似乎要将这个念头甩出去。
船长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坚信!
妮娅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脑海中重复着这一句话,如同精神催眠。
现在突然间,船长要回来了这个可能性像闪电一样照亮了他们的心头,顿时让他们再也遏制不住对唐杰的渴盼与期望。
“对,一定是这样!”威廉振臂而呼,剩下的一只独眼在熠熠放光,他哈哈大笑“一定是船长要回来了!他回来我们就能狠狠的揍这些家伙的屁股了!”
比尔也大声叫喊了起来:“对,这些家伙让我们吃得苦头也足够多了,该换换角色位置了!”
在隆隆炮击中原本显得有些沉凝压抑的气氛顿时高昂热烈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唐杰船长快回来了,他回来我们就有救了!
可极少有人想到这么一点:唐杰船长回来以后,他拿什么来救我们?
西蒙的脑海中理所当然的浮现出这个念头,他没有和唐杰并肩战斗过,也没有亲眼看见唐杰一次又一次创造的那些奇迹,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像妮娅、威廉和比尔这样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无条件的信任唐杰?
根本不顾实力对比,根本不考虑逻辑,似乎在他们看来,只要唐杰在这里,他就一定有办法带领他们反败为胜,战胜一切敌人!
西蒙看着眼前这些士气刹那间爆棚,陷入狂热状态的海盗们,暗自摇头。
海岸的炮击依然在继续着,石洞中却士气高昂,就连达达人都被海盗们热烈的状态所感染,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达达部落的长老和巫医们忙碌的为战士们祈福和祝祷,妇女、老人和小孩们则闷头不响的削着一根又一根的木棒,将它们制造成杀人利器。
偌大的石洞唯一没有变化和动静的只有一个人,莉莉丝。
这个平日里贪玩好动的小女孩也因为唐杰长时间的离去而慢慢的变得有些孤僻,她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站在洞口眺望着远方,似乎在期盼着唐杰的归来。
她不敢再多站出去,因为游弋在海面上的西西斯海军如果在望远镜中发现海岸上有人,他们一定会用炮弹欢迎他们。
在这个海岛上,唯一一个没有被削减补给和食物的也只有莉莉丝,这个魔法师是他们这群人能坚持硬撑到现在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莉莉丝,西西斯的海军早就不顾一切的攻进来了。
现在,为了迎接下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场大战,莉莉丝拼命的聚集着自己的魔力,拼命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才十五六岁,一个应该在玩耍和欢笑的年纪,而不应该像眼前这样身处可怕的战斗之中。
可不管怎么样,战斗还是爆发了。
西西斯海军的炮火在烧红了天边之后,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炮弹,才将恶魔岛西侧海滩的两艘船只残骸轰碎。
在望远镜中观察了一阵之后,阿拉姆谢认为轰开的缺口虽然依然不能让大船通过,但是足以让战舰上面放下的小舟通过了。
他又一次挥了挥手,很快各艘战舰纷纷放下小船,上面坐着衣着整齐鲜艳的海军士兵,他们挥动着木浆,向恶魔岛划去。
海面上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船,远远看去,就像一面蔚蓝的镜子上面爬着的无数红白色的蚂蚁。
这些小船由于在深海区域就放下了水,他们为了躲避恶魔岛周围的暗流漩涡,有的因为靠得太紧而发生了碰撞翻船,那些落水的士兵们在水中挣扎起伏了几下,就很快被水中的暗流漩涡卷入了海中,再也不见踪影。
不过,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海里面游弋的嗜血鲨鱼。
前一阵子惨烈的恶魔岛攻防战使得这片海域海水几乎都被染红,鲜血吸引了许多的鲨鱼从遥远的地方游到这里,它们像参加聚会一样分享着海面上漂浮的尸体。
虽然时间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海面上的尸体也被吃得一干二净,可依然有许多尝到了甜头的鲨鱼不肯离去,它们徘徊游弋在恶魔岛的周围,像一群沉默不语的恶魔,只等有人落入水中,就疯狂的扑上去,将他们撕咬成碎片,吞入肚中!
在暗流的吞噬和鲨鱼的扑咬下,一个又一个的士兵丧身大海,可更多的士兵从炮弹轰开的缺口中涌入了恶魔岛的西侧海滩。
在狭窄的西侧海滩,众多的小船几乎是船挨着船,船桨都没有地方下水,许多的士兵索性从船上跳了下来,泅水上岸。
不过,这一次西西斯海军学乖了,他们在下水之前脱光了身上光鲜亮丽却又笨重无比的衣服和装备,手中只拿着长剑。
可当这些西西斯海军快接近海岸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