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树淫花”摇头不语,掀开方叠的锦被缓躺在榻上,低声道:“该睡觉了,夜已深了。”
语音温柔,婉如梦呓。又似情人私语,更似一个贤淑妻子,对丈夫满含绵绵情意的提醒。
盂若云闻言一怔,稍作迟疑,旋即躺在“性树淫花”的身畔,侧身问:“你与独天霸地十三雄有仇?”
“性树淫花”摇了摇头,玉臂缠住参加者若云的脖子,轻声道:“没有。”
孟若云闻言,疑惑不解的问:“可你为何带人,无缘无故的将‘独天霸地’十三雄杀害。”
“因为他们不该仗势凌人,以众欺寡,定下一个死约会。”“性树淫花”凑在孟若云耳边轻言:“这就是我带人等他们的原因。”
孟若云闻言暗惊,情不自禁问:“意意,你都知道?”
“性树淫花”凄然一笑,道:“你该知道,我另一重身份是消魂宫宫主,天下各青楼、妓院、窑子里皆有我的手下。”
语音凄枪,悲凉,满含无限的哀怨,隐透无穷的自卑。
“意意,”孟若云闻言心中一酸,粗壮有力的手搂紧了“性树淫花”的娇姿,两片厚厚的嘴唇封住了其张口欲言的小嘴。
室内隐隐响起一阵轻微“嗯呀……嗯”之缠绵旋律,诉说着人间情与爱的真谛。
窗外,寂静无声,星光月辉一片肃然与祥和。
突然,一阵轻微微“悉索”脱衣声响起,随之传出一阵轻微的喘息声,与嗯嗯嗯的应和声,二人己跌入热浪暖涛之中,酣游情天孽海,玄虚幻境。
榻,不堪负重,又似忌火攻心,轻颤着格吱格、吱格的呻吟。
***
鸡啼五鼓,漏滴五声,黑夜散尽,晨曦莅临,熟睡的大地,在晨曦中被勤劳的人民踏碎美梦而舒醒。
孟若云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中惊醒,极不情愿的睁开惺松睡眼。忽觉榻上虚空,心中暗惊。急游且四顾,心震神疑,曾与夜之间泼缠绵,同榻而眠的“性树淫花”已沓然无踪,不知何时已去。一种惆怅与失落侵涌心头。
颓然坐起,忽瞥见枕畔平放着一锦帛华笺,知是“性树淫花”所留,顿喜,拾予手中,慌忙拆开,字入眼帘,陡然心冻神凝。肉颤筋抽,双手不停的颤抖。
华笺飘飘展开,字迹绢秀入目,帛白字红,白红分明,耀眼醒目。
赫然是“性树淫花”以鲜血书写的绝情书。
孟若云强抑内心的悲痛与凄苦,咬牙肠目,强行细阅:云:妾心很乱很烦,甚致烦乱得不知如何称呼你为宜,郎君,相公,亦或是情人?
总之无论如何称呼你,现在都无所重要,我们之间,就如天上的云与地上的花,一在天,一在地,中间相距万里,永远不可能团聚。
正如人生之路,我走的方向是无穷无尽,永不可能回头的深渊与苦海!你的前方,虽说可能荆棘密布,亦可能坎坷不平,甚至可能是大泽横断,雪峰隔阻……但这一切的一切皆力可胜,重云散去尽显碧天,冬尽春来百花盛,望君自勉之。
汝之家仇一事,确于十年前本楼曾受一个号称“蜀中独臂”的老者重聘,遣饮血剑组将汝家人杀害,欲报仇雪恨,话来琼楼了断。
吾与汝之缘亦断,再见视同陌路之人,望汝自重。目下江湖风起云涌,波诡浪诱。
无敌派之人,高手尽出,欲在长江沿岸一带,将追查本楼根据地的白道中高手,悉数围歼,后踏平少林,荡平武当,吞兼各帮各派,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其用心之险恶,气焰之嚣张,大有君临天下之势,望汝自思而行。
言尽予此,妾去矣,此去缘尽情绝,相聚缺期,望君珍重。
谨
记
某年某月某日
孟若云默默阅毕华笺,心如刀绞肺似锥穿,绪乱如麻,思如潮涌,顿然一声长叹,穿衣起床,将华笺置于怀内,目视窗外湛蓝湛蓝的远空,满目哀伤与无奈,伫立无语。
只有心头血在流,酸楚、辛涩、百感交集,如煮水沸云翻滚回旋,不竭不绝,涌弥全身。
咚!咚!咚……
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孟若云强抑情绪问:“谁呀?”立即开门。
“是我。”门外响起向天啸熟悉的声音,其人己推门而入道:“武老弟,快洗手进膳,我们得趁早出城,晚了官兵可能会关闭城门,封锁码头。”
“关闭城门?”孟若云大惊,问:“向天哥,发生了什么事。如此严重。”
向天啸朝门外面走廊瞥视一周,见无其他可疑之人在侧,神色忧郁低声道:“昨天夜里,古城内发生了一件怪事。死了许多的人,现在衙门捕快正在四处搜捕凶手。”
“有这种事?”孟若云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素知向天啸绝不会无的放矢,不甘心问:“死了些什么人?”
向天啸点头道:“有商贾、农夫、走卒,车夫……亦有武林人物。”
“这些人是不是身怀武功的一流武林高手?”孟若云闻言一震,猛然想起在“乾通客栈”里所见的无敌派中人,心中明白了几分问“死都是被暗杀身亡,亦或是打斗身亡。”
“这……”向天啸摇头道:“这就不大清楚了。照说应该是被暗杀的多,如是打斗,会绝对人惊动其他人。”
“喂,邋遢和尚,昨天夜里是不是分娩生小孩啦,还不出门,是不是在室中裹婴儿。”
向天啸话音甫落,回廊上己传来风飘飘极不耐烦的埋怨声。
二人深知她个性天真,说话不择言语,闻言相视一笑,同步出门。
临江楼大厅里此时已时坐了不少人。其多数是武林中,亦有极少数的商客,分围在餐桌前进膳,众我似乎都各怀心事,面色忧郁,很少说话。
即使有人说话亦是低声数语即止,更无人高声喧哗、亦无人侃南扯北,吹牛聊天,整座大厅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阴沉诡谲的气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与恐惧,使人似乎连说话都感到十分的困难,难以畅所欲言。
进膳之人多数似心神不定,魂不守舍,食不甘瞬息之间已有不少人停著下楼,悄然而去。
孟若云因“性树淫花”的忽然不辞而别,绝情而去,心情本就一蹋糊涂,糟糕至极,在此忧郁沉闷诡异的大厅里进膳,更是食欲陡减,难以下咽。
向、风二人以为他乃受气氛影响厌食,而并未在意,默默的自顾进膳。
膳毕,三人起身下楼,付帐牵马,蹬鞍而行。
三人驰上街道,但见两旁人众如山,静立不语,街心三三俩两挎刀公服的衙门捕快,不知自何处抬着一具具死尸,神情怦然的频频而过。
三人勒马道旁,游目而视,但见死皆胸部中剑,穿心而死,面孔狰狞,恐怖扭曲,显然是在极端惊恐之中死于非命。
从死者的面部看,大多太阳穴高鼓,双目略陷,虽衣饰着不一,却无疑皆是修为极高的武林高手。孟若云想起“胜树淫花”昨夜突然现身自己房中,乍见已疑是琼楼杀手的杰作。只有琼楼杀手才能无知无觉,无声无息中出现,杀人逸去,而不留下任何可寻的蛛丝马迹:同时亦只有行动诡秘,来去无影的琼楼杀手才能在一夜之间,在城内杀掉数十的武林高手,而不弄出任何声响,惊动其他人。
想到此,孟若云从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凉意,直涌脚底冲顶门,更想到自己昨夜竟与琼楼杀手少楼主同床共枕,翻云覆雨,酣然入眠,乃至她离去后都毫无知晓,若她是心怀叵测,有意相害,早已死去十次,魂归地府,跪拜阎王,犹疑是梦中升官加爵,入朝谢恩参见圣上,此时思之,不禁毛骨悚然,心有余悸。
抬尸的衙役,捕快亦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弯之处,礼让于街道两旁的行人亦开始流动。
孟若云、向天啸、风飘飘三人提缰驰马随着行动的人群沿街西行。
不一会,三人驱马驰近西门,但见西门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厉声怒骂,此起披伏,如洪涛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响彻云霄,震得古城门颤动倾抖。
三人大惊,遁声望去,但见呛喝怒骂者,皆是携兵带器,身着劲服装东的武林人士,城门紧闭,门口重兵把守,不放一人通行。
三人见状暗急,孟若云望了一眼向天啸道:“向天哥,可能是为了那事之故,官兵联合似要追查昨夜行凶杀人之凶手。”
向天啸点头道:“极有可能。”旋即顿了顿道:“这些饭桶官兵,又岂能知道,杀人凶手早已遁知无迹。又岂能在行人中查出。”
孟若云想想,觉得向天啸之话亦不无道理,如昨夜下手之人真是琼楼杀手,此时亦不知身在何处了。又岂会隐匿于行人之内。
纵使琼楼杀手没有出城。以区区几个捕快加几个守城士兵,与他们对面岂能奈何。
对付捕快、士兵的微未之技,琼楼杀手的剑都用不着出鞘,就给轻易摆了。
想到此处,孟若云奇怪的问:“向天哥,既然明知查不到凶手,又为何多此一举,闭门禁止行人通行。”
“上命难违吧。”向天啸苦笑着道:“大概是想抓几个替罪羊以封上口交差吧。”
“真是岂有此理!”孟若云闻言心中暗骂道:“真是糊涂透顶,欺下瞒上,死有余辜。”
“岂止是糊涂透顶,简直是黑白不晓,是非不分。”风飘飘接话道:“下面是混蛋,上面是王八,全都装瞎子,否则,又岂能轻易给这群欺软怕硬的捕快唐塞。”
“师妹不可胡言乱语。妄评官府之事。”向天啸闻言,脸色略变,急喝止风飘飘道:“咱们江湖中人,只管江湖之事出有事,行侠仗义,快意思仇,少沾染官府之事为妙。”
“老子操你奶奶的,你们这群龟孙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你们无根无据,凭什么胡乱抓人。”
向天啸话音甫落,城门边突然响起一个粗暴、凶恶、气愤声音。
三人一惊,遁声望去,但见城门口三四个持刀守卫,正扯一个形貌威猛,身材魁梧的挎刀大汉,一看即知,此大汉江湖武林人士。
“大胆刁民,竟敢不遵府台令谕,妄想强行出城,违反禁令难道不足以抓你治罪。”拉扯挎刀大汉的四个守卫似深惧江湖人物,不敢过分将他逼急,放开手,其中一人色利内荏,打着官腔道:“如不听军爷号令,休怪军爷不讲理抓人。”
“你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披着鬼皮,耀武扬威,吓唬人。老子走南闯北,足迹遍五湖四海,从没见过你娘的这样不讲理的混蛋,难道老子要出城都犯法不成。”“你他娘的有种就在外面混混,看你这几个龟孙子,人不象人奶奶人家人鬼象鬼的抖那门的狗熊……”说话的守卫话音甫落,人群中立即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呛喝怒骂,愤恨埋怨之声。
城门守卫似深知江湖莽汉的厉害,虽被辱骂,却亦忍气吞声,不敢发火,怕激起众怒,后果不堪设想,江湖中人,杀人放火家常便饭,一旦被激怒,他们便会如疯狗一般,刀兵相见。不分东西辨南北,更不问有理无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武力就是江湖中人坚信不移真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江湖中人天不怕地不怕,杀人不眨眼,断头不皱眉,天塌下来敢双手撑,却惟都不愿沾惹官中人。
人群中不少呛喝怒骂的江湖豪客、武林侠士,见守卫无语怒火皆消了不少,不敢过分做出违法乱纪之事,呛喝怒骂之声,逐渐平息,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