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尧不愿往下听,尤其是一个少女说出这种话来。
李悔正要说出“第一个通下水道的人”。
这时鱼得水也回来了,道:“小郭,你的命真大。”
李悔道:“他是洪福齐天了!”
鱼得水道:“回来就好!”显然他已听到了一切。
李悔道:“小郭善知过去未来,他算了一下,马士英和阮大锨三年内必死,而且是降清后被清人杀死的。”
鱼得水笑笑道:“只怕不是小郭善知过去未来,而是马琳说的吧!”
小郭道:“鱼大哥,你知道就算了,何必揭底?”
鱼得水道:“这种结局,也颇有可能,李闯窃据北京,必非满清敌手,最后必被逐出,而清兵一旦入关,也必然大举南下。就以弘光手下的实力,实难与清兵抗衡。”
小熊道:“必要时马、阮二人会见风转舵,投降清朝?”
鱼得水道:“有此可能。”
汤尧道:“老鱼,北京的情况如何?”
“李闯仍占据北京,有人说他要在北京登基,也有人说他杀掠一番之后会退出北京,按他过去的作风,八成不会留下。”
李悔道:“也不一定。”
小熊道:“你什么都知道。”
李悔道:“至少比你知道得多。”
小熊道:“你对李闯还知道什么?”
李悔道:“闯王本有二人,最早的叫高迎祥,被陕西巡抚擒住砍死,这才又推李自成为闯王。”
鱼得水和汤尧同时点头。
李悔又道:“据说闯王攻陷北京,穿的是毛笠缥衣,乘鸟健马,入‘承天门’,伪丞相牛金星及尚书宋企郊骑马尾随其后,李自成弯弓指着‘承天门’道:“我若能射中‘承天门’中央的‘天’字,我必能一统天下。”
牛、宋二人当然同意他的说法。
李自成一箭射出,并未射中“天”字而在“天”字之下。
牛金星道:“射中‘天’字以下,也必能中分天下。”
也就是可以得到一半天下的意思。
鱼、汤二人互祝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小郭道:“连李闯的事你也知道,李闯的部下有人叫牛金星和宋企郊的吗?”
李悔道:“当然,不信可问鱼大哥和汤大哥。”
鱼、汤二人又点点头。
小熊道:“了不起!就像你在北京城内看到似的。”
汤尧道:“老鱼,弘光这边的情况呢?”
“兵源缺,原因仍是军饷筹措困难。”
李悔道:“咱们到北京筹款去。”
汤尧道:“到痃你有办法?”
李海道:“是的,有点办法。”
汤尧道:“这是正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李悔道:“我在鱼、汤二位大哥的面前不开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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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鱼等五人来到北京。
莫非鱼、汤二人真的相信李悔的话,以为她在北京可以弄到巨款?
可以这么说,鱼、汤二人有某种程度相信李悔不是吹牛。
李海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鱼、汤二人来说,似乎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尤其是汤尧是包打听出身的,他们以前都到过北京,可是现在的北京和以前不一样了。
贼兵所到之处,自然要抢掠一番。
李自成和巨寇张害忠一样,所到之处,必然奸淫掳掠。
只不过百姓可以把门关起来,作生意的一定要开门作生意。
当然,贼也有贼的规矩,每破一城,准许抢掠一天或三天,过时则不准再抢掠。这时五人住人了客栈。
小熊和小郭二人对北京不太熟,由李海带他们去逛街。
汤尧个人外出打听消息,只有鱼得水在家。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白芝。
鱼得水大为惊喜。
尽管当鱼得水击败了白雨亭为他铐上带走时,白芝声言婚约取销了,鱼得水却仍然抱有希望。
现在看到她自是意外地惊喜,道:“芝妹!”
“水哥,我有那么个父亲,有什么办法?”
“芝妹……”鱼得水握住她的手,她也落落大方。
二人唏嘘一阵,怎么都有说不出的相思,但有千方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珍惜这次遇合。
“芝妹,你怎么会在北京?”
“水哥,你们又怎么会在北京?”
“是李悔带我们来的。当然,北京我并不陌生。”鱼得水道:“我们主要是北上探探清兵的情况。老实说,李冯虽陷了北京,却没有人相信他能一统天下。”
“在南方活动的另一个巨寇张害忠也不成。”
“是的,他们都不具备那种条件。”
鱼得水道:“真正的大敌是满清。”
白芝点点头,鱼得水又道:“芝妹,今尊是不是和阮大铖也来往甚密?我们在阮府中像见过他。”
白芝点点头。
鱼得水道:“芝妹到这儿来一定有重大之事。”
“我是跟你们来的,我不放心一个人。”
“谁?”
“李悔”
“芝妹知道她的来历?”
“李悔应该是闯王李自成的女儿。”
鱼得水一震,道:“果然我们没有猜错。”
“大哥也猜到了。”
“只不过我和汤尧猜到她和李闯有关,却未想到她会是这巨寇之女。芝妹,你以为她和我们一起有无恶意?”
“也许没有,难说。”
“怎见得?”
“李悔这名字即可证明。”白芝道:“大概有‘悔不该作此巨寇之女之意’,她名字就特别怪!”
“是的。”鱼得水道:“芝妹以为李闯在北京能耽多久?”
“最多不过两个月。”“清兵会把他赶走?”
“很可能是吴三桂的大军。”
鱼得水拍拍前额道:“对,对,八九不离十,因为吴三桂的家妾陈圆圆(陈海南岛)陷在李自成手中。”
“是的,他不惜向满清求援,可以说即是为了爱妾。”
鱼得水道:“世上居然有如此轻重不分的人。”
虽然二人谈了一个时辰不到,情感已有进展,分手时鱼得水抱住她道:“芝妹,若非战乱,我们可以在此成婚的!”
“水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可以常见面,但最好先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她说了住处及连络的方法,然后珍重道别。
第二天晚上,鱼得水来到白芝的住处,有金大婶陪她。
四色小菜、一壶老酒,二人坐在炕上对酌,灯下看美人,更加动人,他以为白芝的美,李悔不能比拟。
李悔的外貌也不逊色,但她缺乏大家闺秀那份含蓄。
二人四目相接,白芝倒在他的怀中,甚至坐在他的怀中。
鱼得水忽然觉得,白芝的热情不输李悔。
李悔动不动就绷断裤带,但不会坐在他的怀中。一个少女坐在男人怀中,再那么摆腰扭臀,会磨不出来?
“哥,抱紧我……”美眸惺松,箍紧了鱼得水。
鱼得水忽然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是他的未婚妻,本来也不须太拘谨,而且她暗示过,反正已是他的人了。随时他都可以获得她,但鱼得水并不忍在仓卒之下得到她,他仍然尊重她。
他一直以为白芝是大家闺秀,另有一种更深而储蓄的情趣。
现在他看出,似乎男女一旦动了情欲,谈不上深不深,更谈不上高不高尚,储蓄不储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鱼得水看得出,白芝表面文静,内心热情如火。
当初他去找叟,她故佯装洗澡遇上色狼,要他抱她上床,要是鱼得水荤腥不忌的话,吧上就能水到渠成。
现成鱼得水有点把握不住,内心却并不像刚才相遇那惊喜了。
同样是美女,淑女所予人的感受就大为不同。
当鱼得水尽量忍耐,不忍草草占有她时,她居然以最大胆的方式,伸手去触摸他的下体。
这几乎是鱼得水不敢相信的事。
鱼得水内心一不悦,那股子热火就逐渐熄灭了。
他有无限的感慨,人真是不可光看外表的。
不过他也不能全往坏处想,也许她能体谅一个年轻男人,在未婚妻身边所希望得到的那份感受。
于是她想成全他。
如果是这样,自然很感人,只不过一位淑女对于自己的形象和热情,总要作适当的控制才行。
鱼得水放下她,在后窗外窥伺的金大婶楞在窗外。
金大婶不放心的是怕鱼得水勾引她的小姐,在酒意之下玩起真的来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们的小姐采取主动,那份热烘烘的劲儿,连金大婶看了都脸红。
要不是鱼得水及时熄火,这工夫八成已经上哩!
“小姐怎么人这么大胆?是不是老爷子不在身边之故?”
金大婶在后窗外咳了一声,白芝这才离开鱼的怀抱。
泛滥的欲潮似乎很久才褪。
鱼得水以前抱过她,那是她洗澡时被色狼所袭(那是金大婶扮演的),她的胭体至美,当时鱼得水以为,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见过李悔的胴体(仅是下体)之后,这想法略有改变,至少不能说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道:“芝妹怎知李悔的来历?”
“我爹曾见过李闯,她很像李闯。”
“仅凭这一点就能认定她是……”
“当然还有其他铁证。”
“什么铁证?”
“反正水哥到北京来不会立刻离开,一定要看看李悔在此有无久留之意,只要小心注意她,不久自知。”
“令尊也到北京来了?”“没有。”
鱼得水辞出,时近三更,走出不远,突闻有物自左侧袭来,风声极微,这是最上乘的暗器手法。
鱼得水伸手接住。
他的目力极佳,看出是一张纸包了块小石。
展开一看,上写:“身居虎穴,除了汤、熊、郭、李之外,任何人都不可太推心置腹,过分信任。”
未留名,只在左下言画了那么个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这人的意思是明显,只有汤、熊、郭、李等人可信,其余则不可推心置腹。
这似乎使鱼得水有点怀疑,难道白芝也不可信?
难道李悔比白芝还可靠?
回去对汤尧说了,汤尧看了一会纸条,道:“我猜出此人的身分了!我过去虽未见过此人的信物,却知道他的绰号。”
“谁?”“‘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是他!这果然像一朵云。”
“南宫远的身分和叟白雨亭齐名。”
“此人似乎在注意我们。”
“不错。不过此人的侠名久著,应无恶意。”
“小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白芝也来了!”
“她?她来干什么?”
“她说是暗暗跟我们来的。”
“她不久前还大声证明,你们的婚事吹了!”
“那可能是一时气忿,任何人见到自己的父亲被铐住带走,都会激动失常的,这不能怪她是不是?”
“是不是她对你的态度有了转变?”
鱼得水点点头,汤尧道:“这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道理吧?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和金大婶住在一起,我刚自她那儿回来。”
“白雨亭未来?”
鱼得水摇摇头,汤尧道:“老鱼,南宫远明明暗示,李悔都可靠,白芝未必可靠,这很明显。”
“也许他不知道我和白芝的事,也就是不知白芝来到北京了。”
“不然,你刚自白芝处出来,南宫远就射你一纸条,怎能说他不知你和白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