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海等真的呆了。
他们看得真切,似乎不是鱼得水拉小童,而是小童拉鱼得水,带着他腾身而起,比鸟还轻。
一般高手“旱地拔葱”,一拔两丈五六尺。
这是很少有人能作到的。
有人疾呼“放箭”!
的确,鱼得水和小童身在两丈多的高空。
只要放箭,任你身手再高,在空中也无法避过千百支箭。
但是一蓬蓬箭雨在锐啸中升空,两丈多的距离眨眼就到,居然在两人脚下三尺处就力尽而箭链朝下掉落。
第二蓬再到,人影已不见了。
关海兀立不动,他想不通小童是什么来路?
甚至他几乎以为小童会什么旁门妖术。
他们的护身罡气能到达这种境界?
清兵大乱,除了关海,其余五个高手都追了出去。
他门当然并未追上。
鱼得水被小鱼牵着,出镇来到一片林中。
二人停下来,鱼得水抱拳道:“小友到底是……”
小童手一挥道:“不可如此称呼!”
鱼得水道:“请指示,在下该如何称呼?”
小童道:“老夫比你大一辈!”
鱼得水几乎想笑出来。
世上有这样乳毛未干的长辈吗?
“不可以貌取人!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所无法理解的。”
鱼得水道:“前辈比我大一辈自然也有可能,并不是所有的长辈都比晚辈的年轻大得多。”
“对!”
“请问长辈,高姓大名?”
小童道:“老夫暂时不说,你可以慢慢去观察体会)自会有所心得,下次遇上你就知道老夫是谁了……”
语未毕,人已升起。
那不像是一般的轻功。
那是一种奇妙的飞行术,就像一个汽球冉冉上升自林顶消失不见。
鱼得水立刻上了树梢,就这一会工夫,人已不见了。
鱼得水楞了足有一盏茶工夫。
他想不出自己遇上了到底是人是仙还是鬼?
如果是人,八九岁不可能练成这等功力。
如果是仙,为何有老人的嗓音?
何不连嗓音也是孩童的?
只不过想刚才被小童抓住左腕飞腾,他已觉得类似武功中最上乘的蹈空蹑虚。
这是怎么回事?
既称长辈,却又不说出身份。
下次遇上,可能叫出他的名字了?
就在这时,李悔、小熊和小郭三人进入林中。鱼得水道:“你们怎知我在这儿?”
“是个小童引我们来的。”
“小童?是不是个小老头?”
小熊道:“什么小老头,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呀?”
鱼得水道:“不是有一口老人腔吗?”
“没有呀!就是个小孩子嘛!”
李悔道:“是的,就是个小孩子,留了条辫子,穿了一身长袍马褂,一脸稚气,就是知道鱼得水在何处?”
鱼得水木然地不出声。
小郭道:“鱼老大,是怎么回事?”
鱼得水说了一切,众小大惊,“啧啧”称奇。
李悔道:“简直是神话!”
小熊道:“鱼老大,不是编的故事让我们笑一笑的吧?”
鱼得不道:“在目前,实在没有那种可能吧!”
小郭道:“对,现在鱼老大不会开这玩笑。”
李悔道:“的确,这小童引我们来时,轻功不在我们之下。”
鱼得水道:“那是他藏拙,如不藏拙,简直像飞一样,没有他,今夜我绝对逃不出重围的。”
小熊道:“他说你去多观察、体会,下次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对!”
“真是怪事!”李悔道:“不过也不是坏事,至少他是白道奇人,为白道上增添了一份至大的力量!”
鱼得水道:“我也这么想,但若是敌对的力量,那就不大妙了!”
李悔道:“怎么会是敌对的嘛”
鱼得水道:“也很难说!”
小熊道:“他有敌对的行为吗?”
鱼得水微微摇头,但又道:“他试过我的内力。”
当然,四人都说不出道理来。
鱼得水道:“你们的情况都很顺利吧?”
众小都说了。
小熊说了小郭把妓女的内裤套在任大清头上的事。
众人大笑。
鱼得水道:“任大清真是倒媚!”
小郭道:“这老小子太坏,非整他不可。”
李悔道:“你可别被他逮到,要不,他会零碎收拾你的。”
小郭道:“这个我也知道。”
小熊道:“我们到何处去?”
鱼得水道:“在此杀了几名高级军官,已经站不住脚了,咱们去找豫亲王多铎吧!”
自清廷入据北京之后,小皇上顺治也坐上了龙椅。
由摄政王金尔衮护驾。
所以多尔衮已经不亲自出征了。
亲自出征的如多铎、岳托及阿齐格等,以后都封为铁帽子王(也就是世袭罔替永不降袭之意)。
非铁帽子王,每一代降一级。
例如亲王降为郡王,郡王降为贝勒,贝勒降为贝子,贝子降为公,铁帽子则不降。
公还分辅国公及镇国公两种,其中一种入八分,另一种不入八分,这差别自然也巨大了。
所谓“入八分”是八种标帜,表示其显赫的身分。
如朱轮(红色车轮)、紫缰(紫色马缰)。背壶、紫垫、宝石、双眼、皮条、太监。
其中皮条是指车上有皮鞭可驱散挡路的人。
背壶是指车上可带暖壶,“护眼”是指“双眼雉翎”。
李悔道:“率大军南征的不仅是这三个亲王,还有四个之多,但多锋和岳托并不在附近。”
鱼得水道:“对,最近的是呵齐格。”
李悔道:“鱼得水,你不管白芝了?”
鱼得水道:“不是不管,而是白芝有一种孤臣孽子的心情,她改邪归正之后,一直想以无用不洁之身为国家作点事,也能对得起地下的祖宗和父亲,所以到了她自己认为可以停止时,她必会停手,反之,别人找到她,强迫她也不成,”
“说这法是对的,但放手不管她总是有点不放心。”
小熊道:“李悔,现在我和小郭都知道鱼老大的为人了,他不是忘恩负义那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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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李双喜万念俱灰。
本来他雄心万丈,想离开中原到塞外或西域去创一番事业。
但自披汤尧废了武功,藏宝也都被白芝骗走了,一切都显示他今生的希望已绝,活着也是受罪。
此刻他在一个荒山小径旁的野铺子处停下来。
这儿只卖粗劣简单的饮食,如面条、大饼、馒头、炒饭和卤菜等等,有钱也吃不到美味。
一对老夫妇里里外外忙豁着。
老人道:“贵客吃点什么?”
李双喜道:“什么都成!”
老人眼一瞪,道:“什么都成?不见得吧!”
李双喜道:“什么都成,只要能填咆肚子就行了!”
“那么我们给你锅粑吃也成吗?”
李双喜坐下来,抹抹额上的汗,道:“成!”
老人道:“吃锅粑你也忖费吗?”
“付!”
老人又看了他两眼就走了,但停了一会端上来的却是一盘慢头,一大盘猪头肉。
李双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工夫又有个老人缓缓地下了马,蹒跺着走近,道:“小二,把马牵去加料饮水,小二……”
老人眼一瞪道:“小二没有,有个老二在此!”
这老人冷冷地道:“把马牵去上料!”
野铺子老人道:“你自己没有长手?对你说过没有小二,只有我这老二,老二为你去喂马?真他奶奶的不知愁……”
这老人目蕴凶芒,跃跃欲上。
可是他凶芒一敛,只好自己去作,要是退回一个月前,他一伸手就能把这老人捏篇,现在是不成了。
那知野铺子老人道:“老家伙,你的目光显示你不是个好东西!”
老人一边喂马一边道:“的确不能算是好人。”
“不是好人就没有好下场!”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
“你又能是谁?是好样的会落得如此狼狈?”
“你……”老人冷峻地道:“退回一个月之前……”
老人道:“只可惜退不回一个月之前!”
“怎么?你知道老夫是谁?”
“知道又如何?”
“说出老夫之名,会震破你的耳膜。”
“不会!你不是那个成年累月穿白袍,如丧考妣,只是少一根哭丧棒的麦高吗?”
老人一惊,呐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被李悔废了武功之后,处处小心,不愿被认出来。
因为被认出他的身分是很丢人的。
可是今天他太累了,心情也很恶劣,所以对这野铺子的老人发起牢骚来了,那知在此亮自动真不是个地方。
第一、李双喜就在另一边桌上吃馒头。
闻言一惊,但他立刻低头吃皈。
他不知道“白袍老祖”怎么会和他一样失去了武功。
谁有此身手废了他的武功?
一个高手,一看被废武功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麦高道:“老小子,原来你不单纯!”
“老夫要是有你神气,会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卖狗食?”
老头子不但骂了麦高,连李双喜也骂上了。
“老小子,你怎么骂人?”
老人道:“我要是火气来了,还要揍你一顿!”
“你老小子一定有点来历!”
“只有了点点吗?哼……”蹒跚走开照料生意去了。
其实这儿的客人只有麦高和李双喜二人。
麦高道:“老小子,给我来一碗大卤面!”
老人也没吭、就叫老伴做大卤面。
李双喜边吃边偷看麦高。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失去了武功,精神涣散。
李双喜心想,连麦高这等高手也会失去武功,自己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奇的是,这野铺子的老人居然能认出他。
这有点邪门吧!”
要是野铺子老人不是武林中人,绝不会知道他,即使知道,一个普通老人敢那么和他交谈吗?
不一会老人端上大卤面,道:“麦高,怎么回事?你一脸的榻气!”
麦高道:“岂止有媚气,简直是倒了血媚!”
“是怎么口事?”
麦高道:“你他娘的不亮出身分来,我会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反正你这老小子一生没干过好事,报应不爽!”
“放屁!”
老人道:“姓麦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找不到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倒是可以代你想想办法。”
“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坏总是个工作,一个月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一百二十两,年终花红赏十两,这收入可观极了!”
一百二十两银子,麦高给小费也不止此数。
但一个人要是真的老来失去了武功,这工作大概也不算太差了。
麦高边吃边道:“你会有什么好工作?”
“养猪,你只要一天喂三次猪,猪栏的猪粪满了,你就挑到田里去,大约十天挑一次,也累不着,只是味道差点……”
“老贼,你敢消遣我?”
老人道:“干不干在你,像你这把年纪,武功尽失,还能干什么?就是到勾栏去当大茶壶,人家也嫌你老态龙钟,手脚不够俐落呀!”
麦高把筷子一摔,丢了一块银子拉马就走。
老头笑笑,心道:“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