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鸡骨头,三人拍拍沾上尘泥衣襟,方自各有表情地走回石桌。
欧阳不空方才一手已将阿三抛来之门板抽掉,再技巧地将酒坛、碗碟接放于桌。除了少去补鸡,几道精致小菜,倒也勉强可以下酒。
吃喝一阵,朱陵又道:“小兄弟,老夫仍是不了解你何时识破我们……”
“在你扯我后腿之后,我就知道了!”小邪道,“当时阿三早看出你们各各身法都隐含各派武功,只怪那时一直认为你们是黑巾杀手,没细心去想,后来也就清楚啦!”
朱陵亦是如此揣测,是以小邪回答,他并无多大讶异,只是笑了笑。随后又问:“此事以后,你就一直想探我们秘密?”
“你们有什么秘密?”小邪笑的一副踱样,“从此我才确定韦亦玄未死,也知道你们要对付的就是他,所以就来这么一项大计划。”
朱陵问:“你早知道韦亦玄有意谋反?”
“不早也不晚!”小邪道,“当初我见着任豹会朱砂掌,就认定王山磔要造反,后来他被我绑在旗杆上而被黑衣人所救,经小丁一说,我才知道韦亦玄也加入谋反之中。”
阿三急问:“小邪帮主,你的大阴谋是什么?”
小邪斜眼睨向朱陵:“你问他!”
众人已转望朱陵。
朱陵无奈一笑:“小邪都知道了,那我们等于被他牵着鼻子走。”他道,“我们的计划只是在尽量制造京师危难以引韦亦玄现出原形,如此而已。”
小邪得意笑道:“所以我故意不救祁镇,让也先挟持他到处乱闯,为所欲为;后来杀了他的锐气,他必定引兵报复,京师就更危险了。”
小丁道:“可是当时他对你甚有忌讳……”
“所以我就走啦!到瓦刺国去当漏斗神了。”
小丁恍然:“原来你到瓦刺国,是想避开也先,让他肆无忌惮地攻城?”
小邪得意道:“能避走,又能寻找天灵教主,以消弱也先力量,这叫两全其美!”
阿三捉狎道:“只是回来时多一条裤带而已!”
“意外嘛!”小邪并未丝毫不悦,反而更高兴,“若非如此,怎能当上漏斗神?而把基穆山给拆了!呵呵……这招倒把也先吓得屁滚尿流,赶回去抱佛脚了!呵呵……也不知他现在如何收拾残局?”
倒塌的佛殿,崩垮的山峰,激动的人群,动摇的信仰……这些麻烦,也先想收拾,恐非易事,乐得小邪笑歪了嘴。
欧阳不空道:“还好你及时赶回来,否则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小邪乾乾一笑:“我哪知道缠天七缩扣那么嚣张?本来我是不急,但听及也先攻破紫荆关,可急死我了!不得已只好发神威,震垮基穆山啦!”
真像已明白,小邪之所以如此奔波作战于瓦刺国之间,全是为了配合朱陵他们,以逼迫韦亦玄现原形。
众人亦将此事融会贯通,也落个轻松,笑容频现。
欧阳不空道:“大帮主,你可别忘了韦亦玄还好生生的活着。”
朱陵笑道:“你的天机可以泄露了吧!”
“不行!”小邪一副志得意满状,“那是我最神气的地方,有了这些,哪怕韦亦玄逃走?”
阿三道:“说嘛!省得我们又引起误会,像刚才……真是无妄之灾,还赔了一只鸡才了事。”
小邪自得而笑:“不会啦!这次包你赚个十只,走吧!捉贼去!炸药带多些,保证他们逃不了!”
他不说,谁也不想问出他耍了何种花招。
无可奈何之下,众人只好放弃再追问,已准备逮捕韦亦玄。
除了朱陵和小丁必须回丐帮总坛一趟以外,欧阳不空和阿三、阿四已缠满炸药,随着小邪已离开古宅,直赴那所谓韦亦玄住处。
就凭他们四人,要动韦亦玄和天灵教数十人?
也许小邪根本未知天灵教主已和韦亦玄联合,才会如此托大。
三更天,夜皎如银,然却弯如勾,倾斜山头,过于凄沉。
淡淡勾出青墨古宅院,悄然无声,似已溶于山林之间而不见其形。
想找此屋,并不容易,否则韦亦玄也不会隐于此。
然而小邪却真的摸来了,已潜伏于宅院左侧林中。
不可否认,他那天机不可泄露的方法已然发生效用。
“就是这里?……”阿三问。
小邪自信点头:“错不了!”
阿四道:“炸了就知道结果。”
欧阳不空道:“如此不好,要是此宅住的全是老百姓,岂不滥杀无辜?”
小邪白眼:“你不相信我?”
欧阳不空道:“人命关天,还是探查一下较为妥当。”
“你一探,不就惊动他了。”
欧阳不空苦笑:“我想你不会滥杀无辜吧?”
“这不是想滥杀!而是对自己有信心!我的方法一定灵!”
欧阳不空目光已瞄向纯朴古宅,那似乎归隐田园的憩淡气息竟是如此浓厚,心情已转帐然。
小邪瞄了他几眼,无可奈何道:“早知道也不让你来,老是想当你的好好先生?你爱查就去查,一趟事就这么坏了一半。”
欧阳不空淡然一笑:“他可以慢慢逮捕,人死却不能复生;我会小心!”
说完,化成一道青影,已飘向古宅。
小邪不是滋味的叫着:“早知如此,白天来反而好些。”
阿三道:“炸不炸?”
“炸!”小邪道,“等老头一抽身,我们就动手,一人一个角落。”
阿三、阿四闻言已潜向左右两侧。
欧阳不空身轻如燕,眨眼间已掠向宅院墙头,见及天井空汤无人,稍加考虑,已掠身而起,往左落屋顶飘去。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已罩射而至,狠劲的直截他腰间“章门”穴。
欧阳不空暗道“不好”,立时点出指劲,扫落暗器,真气猛吸,已拔高七尺,藉势想掠回墙头。
忽然一条黑影霎射而起,狂笑随之暴出:“你好大胆子!叫你来得去不得!”
小邪见状,含有奚落道:“你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欧阳不空不慌不忙,旋身之际,右掌拍出,迎着对方掌势,双方一触掌影连幻十余只,啪啪数响,已藉对方掌力倒掠而退。
小邪见机会来了,毫不客气,大喝:“炸……”点燃引信,就往宅院丢。
突然宅院传出急促吼声:“不好!有埋伏!快退!”
轰然一响,火光暴天,瓦碎墙倒。
欧阳不空藉此机会已倒掠而退出宅院,直叫好险。
紧接着数声暴响简直撼山裂地,震得群山抖颤,令人耳根生疼。窜起巨火又如洪荒巨兽那无可抗拒血盆大口之灵舌,搅掠翻腾,吞噬了四处黝暗夜空,形成艳红如血雾罩裹的火山。
惊惶人群已不断涌出古宅,逃向山林。
小邪突见人群竟然仍有那么多人,心头已直叫苦,炸药又往人群投去。但那些全为一流高手,想明明白白的轰死,并不容易。
再投四五困,远处已传来打斗声,心知敌人已和阿三、阿四交上手。也顾不得再炸,大喝出口,身如苍鹰扑兔,一把匕首抖得万点寒星带芒,罩扑了数名光头黑衣人。
欧阳不空则早已和几名使长剑者交手。以他深奥武功,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可见这群人武功之高,不下一派掌门。
更让他惊骇者,他的武功却不管用了,攻招劈掌之际,那些人似早知出手部位而闪开,若非他凭着数十年之交手经验,恐怕早已落败。
蓦然一阵笑声传出,两条人影闪出已垮的墙头,正是黑衣里面,手持“烈火”红剑的韦亦玄和白发白眉稍带佝偻之天灵教主。
小邪见及两人,甚为诧异:“怎么搞的?两人会混在一起?”
“杨小邪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天灵教主已往他罩去。一手朱砂掌红透透,像极了刚从炉火挖出的红炭,化成火红一片墙的压向小邪。
小邪心知今夜之事讨不了什么便宜,已打算撤退,冷笑道:“别得意太早!背后还有数十人,马上就到!”
说话之间已攻出七刀。化解了火红掌影,身躯已闪掠欧阳不空,以便能会同撤退。
然而韦亦玄突闻尚有数十人将至,不管真假,他宁可信其有,霎时急喝:“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声音未落,红剑幻起一串连天式光轮,浑着鬼魅般悍然冷厉剑气,身剑合一,直射小邪。一剑已将他拦阻下来。
小邪突闻剑气从左侧贯至,透肌生寒,倒也不敢大意,顿住身形,一个回旋,匕首快如天际飞坠流星,泛起那道灿亮莹光,带出一片蝉翼薄膜,已在空气中凝形,狠速的暴向烈火剑气。叮然脆响,小邪为之一愣,好端端的匕首,竟也被斩成两段?
韦亦玄见一招得手,笑声更炽,剑势不变,益发狠猛刺向小邪心窝,全然不让他有喘息之机会。”妈的!什么鬼剑?”
小邪苦叫两声,匕首已断,留着无用,眼见剑锋已快抵心窝,益发不敢怠慢,狠将剩下半截匕首砸向韦亦玄脸部,一个鹞子翻身,倒坠地面。心想匕首砸不死人,至少也可逼住他攻势,逃逸该无问题。
岂知韦亦玄却任由匕首刀锋插往面罩而不闪避,长剑仍不改方向的刺了过去。
“哇呜!”小邪那知他会不闪匕首,而且不怕刀锋刺脸?一个失闪,剑尖已抵心窝不及一寸。万分危急之下,右手再翻出一把飞刀扫向剑尖,身形马上如虾往后缩退。叮然一响,飞刀仍被截成两段,还好扫偏了剑势。刷然,胸口已被长剑划出三寸长血痕。
韦亦玄其势未停,回剑又砍往小邪腰际,比起方才用刺者,此招更难让小邪躲开。简直就像砍香肠,要躲,还得躲过长剑直劈之威力范围。
小邪身在空中,根本无法往左右闪,眼见剑锋又至,乾脆不避闪,捏起一把飞刀,准准的射向其咽喉。
他难道想以速度取胜?先射杀韦亦玄,然后让他长剑失去力道,以保住不被腰斩命运?
电光般一闪,叮叮两响,飞刀竟然穿不过韦亦玄咽喉而掉落,长剑却已砍向小邪,砍得他猛往下坠得更急。他的腰竟然也没断?
韦亦玄为之一愣,自己这把“烈火”剑从未有砍不断之东西,今夜却也碰上了怪事?
小邪没被砍断腰部,却摔得够他疼的。哇哇苦叫不已,尚未爬起,天灵教主掌势又已劈至,逼得他再次落地连滚十余圈,想逃开掌劲范围。
然而教主功夫自非寻常,掌不沾身,劈空一扫,无形罡气硬扫得小邪左肩生疼,似已受了伤。
“妈的!可恶!啊──”
小邪猛然大吼,声音震得人心惶惶,双手猛扬,那些无坚不摧之飞刀如暴风旋飞雪,幻化一道道亮晶晶雪针射向了他身前在场所有的人。
飞刀过处,唉嚎遍处,天灵教主双掌至少已中了五把,幸好朱砂掌运成血红时,不畏刀枪,只被其飞刀之高速力道戳穿一寸深,伤的并不重。
他不敢再劈小邪,已掠退远处,赶忙躲了起来。
而飞刀落在韦亦玄身上,似如砸在铁锅,叮叮脆响,霎时喷开乱飞。
无可否认,他身上穿了件密封式可防制刀枪之宝衣裤和面罩。
韦亦玄狂笑:“杨小邪你射吧!老夫这身以‘翠蛛绿柳丝’和‘沉海软鸟金’编成的衣着,对付你这小小的飞刀,绰绰有余!”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