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太原东门不到五十丈,小邪大吼:“旨到──”
音落马走,全然不把守门卫兵放在眼里。
卫兵瞄向小邪,见是太监橙黄服装,也不敢阻拦,马上拱手退至两旁,恭迎
旨大驾。
小邪深恐众人不知,又喊:“旨到──”存心让太原城都知晓此事。快马加鞭冲过东门,不直接驰向总督府,却绕着街道四处乱窜,惹得百姓为之侧目。足足有十天,太原城没如此热闹过了,瞄向小邪,也因烈马奔驰过快,瞧不清是何人,但见着那支印象已深的旗子,已然发出会心微笑──通吃帮主又回来了。
“旨到李甫山、王坚、邱梅快快接旨──”
小邪转遍全太原城,也浏过了总督府,随后又在大街告示牌上,挂着自己精美画像下,得意地向过往人潮挥手,不时叫着:“这个画像就是我!”
群众利时引起骚动,远远地围在对街,准备看戏。
不多时李都督和王坚以及邱梅和数名锦衣卫已匆忙来,他们弄不清,旨为何会在街上乱跑?
小邪见他们来到,存心开玩笑,又策马而奔,叫道:“李甫山快接旨快 ”
马已往街后窜去,李甫山等人,不得不追──旨,深怕接不到,落个辱君之罪。然而人脚岂有马腿快?尤其是邱梅,老脸已苍白,上接不了下咽,再不停,非得累死不可
小邪偶尔也放慢速度,以免对方追丢了。驰上几条街过后眼见他们也差不多累了,方自催马返回画像下边,威风凛凛地等着李甫山他们到来。
不多时,李甫山已奔迸。小邪轻轻一笑,道:“李甫山,你很喘吧?”
“小臣不敢!”
“不敢就好快跪下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甫山和王坚、邱梅以及锦衣卫已全部双膝落地,不敢抬头,准备接旨。
小邪得意一笑,将手中旨揣入里,笑得更开心,道:“李甫山你跪标准点好不好?”
“是──”李甫山不敢多言,马上双膝靠拢,跪得甚为标准。
小邪颔首一笑道:“很好为何不敢抬头?”
“小臣不敢冒渎旨!”
“抬头看看我是谁?”小邪摆好姿势,等他鉴赏。
“谢谢龙恩!”李甫山这才抬头望向小邪,自有一种似曾相似之感觉。
“怎么?不认得了?”小邪指向背后画像,道,“他是不是很像我?”
“你──”
小邪脱下帽子,露出那坠斜发束。
“你──你是杨小邪气”
不但是李甫山、王坚和邱梅,以及在场所有百姓都起一阵骚动。
小邪耸耸肩,得意道:“除了我,还有谁敢叫你们下跪!”
“你──”李甫山怒填膺:“你敢假藉旨戏弄本官?来人拿下他!”
“大胆!”小邪喝住正想爬起之李甫山和王坚,怒道,“你敢侮辱本官?不要命了是不是?”
李甫山被他一喝,登时醒,要是他身上只有旨,这可是死罪一条,他不敢冒这险,口气仍冷森道:“杨小邪你是朝廷钦犯,何来官职?休想胡言,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以张王法!”
小邪得意道:“本官乃宫中御膳房司膳太监!”
邱梅闻言已笑出声音:“原来是端菜的?本官比你不知要高出几级?你敢对本官无礼王公公那里,你恐怕无法消受吧!”
小邪轻笑:“少罗嗦,小心我摘你人头!”
王坚喝道:“小鬼你别得意,最好快拿出旨,否则几分钟过后,本官仍以朝廷钦犯逮你归案。”
小邪得意道:“那你就等吧!”
他不再理三人,转身朝画像瞧去,一张完美无缺画像已被写上不少字迹,也划破了不少裂痕。
“妈的你们敢破坏我的形象?”小邪不悦地转身,拿出旨,叫道,”旨在此,三人准备接旨!”
三人马上又跪正伏身:“万岁万岁,万万岁!”不仅是他们,连在场百姓都下跪,深怕不跪,会惹来杀身之祸。
小邪推开旨,冷森念道:“皇上有旨,大官杨小邪乃朕之好朋友,不是钦犯,而张克正一事,朕已令王公公查明,为叛贼──小毛所为,凡本朝文武百官,今后不得对杨小邪大官施以逮捕,否则斩无赦另,杨小邪教驾有功,朕御赐金旗乙面,凡见此旗,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以对杨大官之尊敬钦此!”
这算那门帘旨?
原来小邪根本就看不懂旨里边所写字迹,只是听皇上口述,然后照真意加油添醋,说得天花乱坠。
李甫山、王坚和邱梅甚至怀疑旨是假的。
小邪叫道:“李甫山还不快快接旨?”
“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甫山抬头,仁见小邪连旨都拿颠倒,冷道:“公公连旨都拿颠倒,又如何能读?”
小邪倒翻旨,猛然尴尬咋舌一笑,又叫道:“你懂什么?这是皇上特别交待的,没知识!”
李甫山不再多言,他想接走旨,先辨真伪再说。接过手,摊开一看,除了一些夸张言词──“是朕好友”、“杨大官”以及“叛贼小毛”等有误外,其他仍不失原意,当下已哭笑不得,想不透他到底如何混到京城?还弄了旨回来?
王坚站起,道:“都督,真有此事?”
“嗯!”
王坚不甘瞄向小邪,朝廷钦犯一霎间又变成皇上好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小邪大叫:“王坚你认命吧胆敢骚通吃馆,还将本官大像糟蹋了?一共有三十七个字,十五个洞,还不快掌嘴?”
王坚哈哈大笑:“杨小邪你别得意忘形,一个小太监也敢叫本官掌嘴?”
邱梅也起了身笑道,“皇上赦你罪行,已是你的造化妆凭你一个小太监,公公我不惩罚你,已是万幸,你还敢挟天子以作威作福?”
小邪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皇上的好朋友唷敢对我如此无礼?呆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倒霉。”
李甫山粗眉一横,冷道:“杨小邪你休想歪曲旨,皇上只诏赦罪行和御赐金旗两事,其他全是你自己一派胡诌。”
小邪叫道:“既有御赎金旗,你们敢不遵?”
李甫山冷笑:“金旗在此,本官已下马,有何不遵?就是看在金旗份上,否则早拿你辱骂本官之罪!”
小邪瞄向左马镫插着金旗:“这么说此旗没什么用了?”
王坚冷笑道:“这要看你如何用,皇上御赐,在朝廷也不算少,就没有那一样可以用来命令百官,你以为这是军令旗,还是走马符?”
邱梅冷笑道:“乖乖地抬着画像走吧皇上金旗只能保你平安,不能拿来当令箭,冲着金旗,只要你在太原城安份守己,本官保证无人会再骚你!”
小邪抿嘴道:“这么说,我的像就白损了?”
王坚冷笑道:“除了你官拜尚书令、大将军,只要高过我们,再来发威也不迟,别以为皇上大赦你,就以为自己是皇上了!”
小邪蓦地目闪邪光,左手往腰部抓去,已呵呵邪笑起来:“好小子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玩二嘛今天要是击不倒你,我就让你们抬着走!”
邱梅冷笑道:“怎么?想来硬的?”
“不错!”小邪冷笑,“恐怕你们吃不下咽”
李甫山叫道:“杨小邪你再蛮横,本官可要拿人,再请奏上,收回御赐金旗了!”
小邪嗤嗤而笑:“难道御赐东西,一点都管不到你们?”
邱梅冷笑:“除非龙头金杖,尚方宝剑,皇上亲旨令和天龙玉佩。你还是带着金旗回家吧省得惹火上身!”
小邪轻轻一笑,道:“你猜对了!”
“那你就快滚!”邱梅冷笑,“火已烧掉你半身衣服了!”
小邪仍轻笑:“你猜得很对,不过不是带金旗回家,而是惹火上身了!”
邱梅厉道:“你还敢发狠?我教训──”
突然小邪拿出碧绿玉佩,其中刻有天龙腾云,栩栩如生,椭圆形之下方刻有“如朕亲临”四字,正是皇上要小邪躲在御膳房所赐的“天龙佩”,皇上竟会赐予他人?他们实不敢相信小邪气皇上关系到底已到何程度,忙双双下跪,急叫:“皇上万岁万万岁!”
“万岁!”小邪冷笑,“再发嗲哆啊?别以为王振有多大用处?告诉你们,如果找王振来,吃亏的还是一样,永远不会落在我身上说我是皇上的好朋友,你听都不听?简直无法无天,一样三十七个字,十五个洞,还不快掌嘴?难道要我出手?”
王坚裂了眼,就是吭不出声,一巴掌一巴掌掴向脸颊,心头恨意足以毒死千百个人。
小邪冷笑:“邱梅你也一样,惹了你又如何?少拿鸡毛当令箭来硬的又如何?画是你们弄坏的不管你们怎么弄,就是要给我弄好,送回通吃馆别妄想妥协,我们是卯定了离去你的!”
小邪一掌击落其方帽,已策马冲前,飞掠三人头顶,天马行空般窜出丈余远,方自落地,马匹人立昂嘶,围观百姓一阵掌声,小邪连忙告谢,已驰掠城西。
李甫山、王坚和邱梅这才起身,一脸怒火足以焚化千斤材。
邱梅厉道:“杨小邪,不扳倒你,誓不为人!”
大众围观下,他们也丢足了脸,拆下画像,悻悻然返往总督府。
他们死也想不到小邪在短短十天之内,会弄出这些令人咋舌而难以相信的东西?又是旨,又是金旗,还加个天龙佩
通吃馆红门两张交叉大封条仍在,红瓦白墙依然清新照人,一切如故。连那高耸入天之招牌都毫无损伤。
“旨到──”
小邪一马当先,不管红门闭锁,策马而纵,唏聿聿,马蹄飞掠,直向红门。轰然巨响,门离开,人马齐往里边飞。
“旨到啦──”
小邪还想纵马窜向大厅。
突然有人吼叫:“停──停──”
叫声声未落,阿三已从左墙院掠出,忙揪住马尾巴,以防止马匹再乱冲。再进去,大厅可就要面目全非了。
阿四和小七此时也挡在厅门白阶前,急叫:“接旨接旨请下马请下马!”
马匹足足将阿三拖了丈余远,地面已出现两道长而黑鞋底磨出之痕迹。阿三已哇哇大叫:“什么旨?还我鞋子来!”
一个开打,他已冲上小邪,想捣他背心。阿四和小七见状也一涌而上,霎时将小邪团团围住。
小邪被拖下马,急切叫道:“喂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接触旨?哇哟快放手啊──”
阿三已不是打人,而是在扯他衣服,叫道:“妈的几天不见,就当起太监,成何统?我扯扯──”
阿四叫道:“什么玩二?送旨有此送法?有谁接得了?”
四人扭扯一堆,仿佛疯狗抢食,不到三分钟,小邪衣衫早已撕去不少,狼狈地避开三人纠缠。“停手里停手里没剩纸(旨)了再不停,连衣服都没了”
四人一阵吃喝,都已懒洋洋,大病初愈般躺在地上,面对天空一片碧青,似如可食之透明冰糖,不但悦目,而且口馋。
小邪懒洋洋道:“可恶那有人如此接触旨?再接几次,我的命迟早会断送在你们手中!”
阿三叫道:“妈的咽那有人如此送旨?像这里送法,不用第二次,现在我们能保住命已算不错简直是谋杀嘛!”
小邪道:“谁谋杀了?我是想试试你们接过旨没有,结果很让人失望,草包!”
小七笑道:“要是接你的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