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剑平关又憋不住,双手肌肉猛抖,又想冲前。
“剑总护法!”洪英口气较冷森:“不得太冲动!”
剑平关怒意未平:“可是他们──太欺人太甚了!”
洪英冷道:“杨少侠虽言词较为尖锐,但所言之意不无道理,何况杨少侠方为弱年,童心自是难免,剑总护法何必当真!”
“对对对!”小邪得意直笑:“这叫‘童言无忌’,比如说:我骂你‘龟孙子’、‘大棵呆’,你都不要放在心上,童言无忌嘛对不对?大棵呆!”
说完已和阿三笑得合不了口,提及“童言无忌”,小邪的话可就全是“忌言”了。
剑平关想发作都有所不妥,小邪已说明自己所说的全足童言,若去理会,何
欺负幼童?但不去教训两人,心头这股,实在难以抹平,得直瞪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洪英淡然道:“剑总护法你也不必太过于难以忍受,毕竟杨少侠曾经替飞龙堡解过危,而且救过老堡主,这份恩情无再造飞龙堡,就算他要飞龙堡一半财产,我想老堡主在世,绝对义不容辞何况只是区区言语之嫌?”
一闻到老堡主,剑平关和夏首开怒意也为之压抑,他们终非忘恩负义之徒,今夜这等帐,恐怕是要不回来了,双双默然而立,不再多言。
洪英有意说给众属下听,拱手而稍大声:“杨少侠你曾仗义援手飞龙堡,本堡自该知恩图报,今夜之事本就错在本堡,少侠虽挑去本堡多处分舵,也已手下留情,并无过分之处,本堡只有感激之情,日后必约束手下,不再犯同样错误,还望少侠将此事就此了结,本堡将感恩不尽。”开头就说明小邪对飞龙堡有恩,然后再让步,如此一来手下自有台阶可下,也不会对上级信心有所动摇。
小邪和阿三相互对望一眼,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阿三无奈道:“就此完了──”忽又转为高兴,“完了也好我多五个这场比赛,我蠃走了!”
小邪瞪他一眼,邪笑道:“蠃了就封棒吧不封就表示你孬──”
“笑话极大势已定我有什么不敢!”阿三得意耸肩说声“看”手一甩,木棒划出一道弧,消逝于庄院墙外,奸笑不已,不孬了吧你那支就留着当纪念好啦让你充满痛苦的回忆。
“也好!”小邪爱不释手地挥着短棒,转向洪英嗤嗤笑道:“说来说去,搞来搞去,搞到后来,我变成你们的恩人了?也罢我最怕变成恩人,想翻脸都不成戏也没得唱了随你啦反正也不要再抢丐帮地盘就成了!”
洪英拱手含笑:“杨少侠请放心,飞龙堡日后再有此事发生,杨少侠尽管找老夫问罪就是!”
小邪推推手:“早知飞龙堡那么讲恩情,我也不用来这么几下子里也好总算事情已了我该走啦!”
阿三急扯小邪的手:“走啊不必再留此多看他们一眼,多感冒一分尸”他想快点扯走小邪,这场比赛也算尘埃落定了。
小邪瞄向他,哧哧直笑:“你急什么我还要洪英送你一样礼物你要不要?”
阿三一心想拉走小邪,只要能蠃,什么礼物都值得了。急道:“唉呀你看他瞪眉瞪眼,还有什么好礼物?走了再说,说不定黑巾杀手再来,搅砸了是常有之事!”
洪英乍闻黑巾杀手,已开口:“敢问杨少侠要老夫赠予阿三少侠何礼物?只要老夫能力所及,必定办到另外──”他问:“杨少侠可否告知先前那几位黑衣人,是否随着杨少侠一同前来?”
小邪闻及黑衣人,心头就有,自己已暴露身份,背了黑锅,现在正好推回黑衣人身上,轻笑道:“他们啊全是孬──前七处都是我监督,他们动的手,结果今晚碰上辣手货,那些小子武功就不管用了,竟然背叛我而去你们尽管找他们报仇就是,不关我的事他们武功很差!”
他一直强调黑衣人武功差,乃想怂恿飞龙堡去找黑衣人算帐。
洪英问:“这批人少侠的关系是──”
“没有关系!”小邪道:“他们只是我找来充场面的没想到,不管用不说,还扯我后腿鸡心可煮(真心可诛),你们尽管抓来煮就是!”
洪英闻言,心中稍安:“他日若遇见那些人,定当替杨少侠训斥责其临阵而退之罪!”含笑又问,“不知杨少侠所要之礼物──”
“这个嘛很简单!”小邪瞄向阿三,狡黠直笑,又转视洪英,道:“阿三从来就以‘输’为荣,现在他不幸蠃了,你就送个‘输’给他好了!”
洪英捺住笑意:“不知此‘输'’如何送法?”
小邪黯笑不已:“不难不难借你六人用用,让我敲昏即可!”
阿三突然如被敲了一纪要害,吐狂血般急叫,“不行不行比赛已经结束
你已经输了你还想耍赖!”
小邪黠笑道:“怎么结束了?人还在场,我们也说好谁敲飞龙堡的人多,谁就蠃了你只蠃我五个,我再敲六个,我想不出你到底如何‘蠃’了?”
阿三急红了脸光顾着高兴,想拖人离开亦尚未办到,现在若让小邪敲上六人,他又得输了。急归急,他突又想出妙计对付,已咯咯奸笑,“好你敲我也敲,大不了重新开始,我就不相信你蠃得了!”
耸耸肩头,一副福利在望表情。
小邪瞄向他,轻轻甩挥木棒:“讪笑道别忘了敲人是要木棒的!”
“我的木棒──”阿三急忙往身上搜去。
“木棒?”小邪促狭直笑:“你不是很‘有’,把木棒不瞧一眼的就丢出墙外了?留了它回忆多么痛苦呐!”
阿三哪晓得早就被小邪所计算,丢了木棒还卖乖,如今想敲人都缺“货”急得直叫“我的木棒”,人已掠出墙外,找棒去了。
小邪得意自己杰作,笑个不停,转向洪英,笑道:“借你六人用用!”
不等洪英回答,他已电门般掠向左边一排护卫,木棒如鼓锤往下落,笑嘻嘻道:“自愿昏倒也可以!”
护卫本就吓得目瞪口呆,乍闻之下,已然往地上倒去,还伸舌吊眼,比真昏倒还严重多了。小邪趁此也轻轻敲上六人脑袋,以免“没敲”而被阿三耍赖。
木棒方落,人已如风吹轻叶般飘起,朝洪英笑道:“如果你不想让手下再遭殃,就快把人撤走告辞了!”
空中身形突如电弩,裂出一道强风,已消逝墙边。
洪英此时方嘘口气,转向众手下,道:“杨少侠乃为本堡恩人。而其行为也只是示警本堡,并未有伤亡出现,于情、于理,本堡都该放弃此恩怨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各位马上各自回守岗位,必要时可将此事转告本堡所有弟子,以能平息怔仲不安气氛!”
一声“是”,众飞龙堡弟子已各自带开。连那六名装昏弟子也醒来,一同去──他们要比先前被敲昏的要幸运多了。
霎时数百人已走得空空荡荡。洪英叹息,转向剑平关及夏首开,道:“以前堡主特别交代,对杨小邪的恩情不论任何代,都得回报,难为你们了!”
剑平关和夏首开当时虽忿难忍,但事情过了以后,也知洪英之苦心,那股不平气息也消失殆尽。
“总管处理十分妥当,属下还是如此莽撞!”剑平关歉然拱手。
“唉尸身在江湖,有时难免身不由己!”洪英苦笑道:“还好,事情总算解决我们也回去吧!”
话声中,三人也走向后院。
庄院灯火,突然间暗得多了,似要沉沉入睡。
在墙外
阿三如狗寻骨头般,拨着齐膝长草,急如疯狗。不但手爪猛抓,嘴巴也直叫:“妈的什么孬?现在真的孬不起来了早知道也多准备几支早知道也不发给小邪气臭小邪气不知又多敲了几个人?棒子啊你在哪里?快出来啊──”
“在这里!”小邪一脚踩在凸出草面膝高灰石,一手插腰,一手挥着棒子,呵呵直笑:“你要的棒子,不就在这儿吗?”
阿三挺身而起,疾抢过棒子:“妈的早拾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够意思!”说着就往庄院奔,嘿嘿而笑:“我再敲几个就蠃你了!”
小邪连动都没动,瞄向他背影,促狭笑道:“多敲几个,敲完后,别忘了将我的名字给刮掉喔!”
阿三突然如碰壁般顿在那里,拿起木棒瞧瞧,赫然发现棒头,刻了一个“小”再匡个圆圈,正是小邪的独门标记,不禁苦笑不已。
小邪立身而起,得意走向他:“阿三你就认命吧──会多的是!”他讪笑:“以后要记住千万别把甩棒子当作一件很有的事情!”
阿三狠狠甩掉棒子,叫道:“什么有没?我只不过是甩错棒子而已?”已然咯咯直笑:“谁说我没?天下又有谁敢甩通吃小霸王的棒子?”
小邪轻笑走向他,突地给他一个响头,打得他往前倾,笑道:“你的‘’,全是以光头换来,倒也值得啦!”
阿三搔着头,苦笑不已,输给小邪也不是件多丢人的事情,反而让他更崇拜而以小邪为荣。
两人嬉笑中,已离开庐山,返往太原方向行去。
搅和飞龙堡以解困丐帮之事到此方告一个段落。
然而一些问题仍困厄着小邪。“南海神仙”也因江振武故居为飞龙堡所购买占而无从查起。最主要的是那群黑衣人,行踪飘忽,武功高强,似敌似友。此次他们故意扯下小邪面罩,分明是在嫁祸,他们又有何目的呢?
小邪始终想不透,冥冥之中,他已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中受人控制着,而那群人又神出鬼没,猜不猜?
一想及自己栽过不少筋斗,小邪已决定不再受人摆布,决心干自己的事认真做生意,偶尔也带带兵,打打仗。
如此,总不会再涉入武林吧?
却不知他的如意算盘能否打得称心如意?但无可否认,他心中想必早有准备和计划了。
初春已至,然太原城仍罩着白雪,不大,却阴霾而潮湿,浆得满街小巷泥泥,再好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小丁花容消瘦,脸眸间那股愁怅,要比门前一滩滩落雪溶于墙角一堆堆积黑污水中还要来得化不开。浅白挂纱斗篷罩在柔弱无骨修长身躯,飘雪落于肩滚向地面,厚厚堆在稍带青紫挂金边的小包鞋。都已快堆满足踝了,她仍没动过一寸,深深地印着陷入的足迹。
她秀发披肩,染落白雪,那股落寞神情紧紧地锁着两道长得黑漆漆的双眉。晶亮的眼珠儿飞向远方,也显得空空洞洞,一点昔日光彩也没了。
信都传出去,再接回来。都已过了十天,小邪说过要马上回来,但是为何那么久,还没见到人影?就算路途遥远,从江南到太原,最慢七天也该尝到
从第七天开始,小丁就已天天倚门而望,那颗心不知酸得有多难受,只差未淌下泪来。
小邪呢?
他和阿三并没有任何花招,也是规规──往太原出发。
只不过是他们骑的驴子耍了几次脾气以后,迟到三天,那是小事。
他俩还在城外,声音已传来
“帮主回府罗──”
一匹驴子慢步闲逛,两人兴高采烈坐在驴背上,终于快回通吃馆了。
声音远远传来,小丁乍闻,整个人已叫,如中了邪般抖颤身躯:“是小邪?他们回来了?!”忙奔往门内,但只跨一步石阶,已然止步,激动而叫:“阿四──小七──他们回来了──”
不及再等